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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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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的身子被寬實的臂膀接住, 司廷玉將她牢牢地摟在懷中,手掌放在她的頭上來回摩挲著, 不斷安慰道:“有我在。”

沐念慈沒有哭, 只是有些呼吸困難。

父親的那本卷宗她還一直沒有翻開過,可是如今無意間卻好像掀開了血雨腥風的門。

讓她害怕的已經不是父親的毒,盡管這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她害怕的下毒的人。

父親一定不會不知道, 可父親並沒有做什麽。

下毒之人很有可能是父親無法撼動的, 也有可能,是父親不願意動的, 無論是哪一種都非常的糟糕。

動機, 原因, 種種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司廷玉帶著她慢慢走到海邊上,他知道現在這種時候多說無用, 只要靜靜的陪伴就好。

被海風一吹, 沐念慈的呼吸才漸漸平穩, 輕輕講述道:“見過我的人都覺得我無情死板,好像沒有心肝一樣,但其實,我不是一直這樣的,六歲之前,我也曾是活潑的小姑娘,直到我六歲生辰, 聽到府中的老媽媽說……

她這樣的災星就不該過什麽生辰,若不是的降生, 駙馬也不會成了現在這樣的廢人。

我那時機靈, 全都能聽得懂這句話的含義,我很難過, 哭了很久,父親母親知道後將整個府的下人都發賣了,只是我卻再不願意笑了,曾經坐不住的小姑娘也學著埋在書案上看我看不懂的書籍,從那時起,我就立志要學醫,然後將父親治好。

那句話一直跟著我,直到現在,還時常在夢中能夠聽到,因為我的出生,多才的探花成了一個廢人。

我並不相信鬼神之說,說我克我父親的話也通通不理,可是不管我多麽苦心鉆研父親的病,卻還是沒有一點進展,我甚至開始信佛,開始贖罪,只盼望父親身子康健,不為我所累。

我犧牲了很多,從不輕易出門去,縱容外界傳言,真真假假,我全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的醫術有沒有更好,父親的病有沒有見好。

可到頭來……”

她忽然哽咽,接著泣不成聲,撲進了司廷玉的懷中。

司廷玉像哄小兒般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是我一直陷在其中了,父親其實一直說過的,他的病他很清楚,希望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是我不肯。”

她其實並不想哭,可是執著了這麽多年,已經成了心魔的事情,居然以這樣的方式解開了。

這讓她覺得自己很可笑,為了不可能的事情努力了這麽多年。

“夫人不哭。”

他輕輕地為她拭去眼淚,臉上盡是心疼。

“如今岳父的解藥已經有了,夫人現在妙手回春,也不是白白努力的,等回去了就把車前子踢了,讓夫人頂替,好不好。”

沐念慈:“我考慮考慮。”

司廷玉撲哧一聲就笑了,抱著她拍了拍,“不愧是我夫人,拿得起放的下。

不過好像有些好的太快了些,為夫還挺享受夫人這樣小鳥依人的樣子。”

沐念慈擡起頭年來,拍了他一掌。

“小鳥依人沒有,大鵬展翅你要不要試試。”

“我夫人怎麽都是極美的。”司廷玉賠笑。

不知道美景還是司廷玉安慰的功效,總之這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他說的沒錯,她還有一身醫術,父親的毒也終於能解了,所以不虧。

兩人一同去到巫祝的住處,沐念慈坦白的說清了自己的狀況。

“我父親同哈南的父親的癥狀也是一樣的,還請巫祝能夠再配置解藥。”

巫祝擡起頭來,充滿疑惑的問道:“你父親曾經來過塞隆嗎?”

“不曾。”

巫祝的眉頭一皺,“顒燼是只有我們塞隆才有的毒蟲,因為它在外面根本活不了,很有可能是曾經來過塞隆的人帶出去了顒燼的蟲身制成,這些人居然拿這東西出去害人,只是過了太久,所以也記不清來人都是誰了。”

看的出巫祝還是有些生氣的,但還是詢問起正經事來。

“你父親的癥狀有多久了。”

沐念慈幾乎是脫口而出,“十七年。”

父親的毒是在母親還有孕在身之時,所以正好十七年,她銘記於心。

巫祝聽到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中了顒燼的毒,就算身子再強也是只挺過了三五年,你父親是如何做到的。”

“我們一直當父親是病了,所以始終精心治療著,父親這才能夠渡過這些年,只是現在情況惡化了許多。”沐念慈想象都覺得後怕,若是沒有陰差陽錯的來了這塞隆。

父親恐怕……

司廷玉總是能發現她的不對,一把擁住她的後背,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這簡直是奇跡。”巫祝驚呼。

他看向沐念慈,面上充滿了敬佩之情,“這解藥雖說可以藥到病除,但是你父親能堅持這麽久毒恐怕太過深入,只是一粒怕是難解,需要每天服用,直到癥狀全無就可以停下了。

不過眼下的鳥糞恐怕沒有那麽多,我會島人都去尋找的,在你們走之前應當能湊上不少。”

巫祝急急忙忙的去就要去招呼,嘴裏還念叨著,“放心放心,那鳥兒善排洩,到處都是,明天一天就能撿出來一筐。”

司廷玉忍的肩膀都在抖動,“要辛苦岳父了,吃這麽多鳥糞。”

沐念慈白他一眼,“藥中諸多藥材都是如此,要懷有敬畏之心。”

走了兩步後。

“回去不準多嘴!”她威脅道。

剛還有敬畏之心的,現在就不讓多嘴了,司廷玉徹底忍不住了,在後面笑的歡快。

藥就閉著眼喝了就是,千萬不能看過其中的藥材,就連她親自配置的時候也會有不適之感,更何況要喝的人了。

為了父親能吃的更愉快,還是不說這些倒胃口的好。

一想到父親的病終於要好了,她身上壓著的石頭好像也轟然碎掉,深深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無比自在。

這樣的話之前堅持的東西或許也不用再堅持下了,她可以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任何事。

不過學醫已經成了她的愛好,是萬萬不能斷的。

擡頭看著深邃的星空,聽著海浪拍打著岸邊的聲音,此刻的她才終於屬於自己。

"夫人如今是自由身,想做什麽都可以,夫君願意為夫人撲好任何路。”司廷玉的聲音輕輕的,但是卻讓沐念慈格外的感動。

她總認為此生不能尋得所愛,然後醉死在醫書中,卻不想能有這一天。

“司廷玉,我如今既然表明了心意,除非你不變,我也絕不會悔。”這是她第一次給出承諾,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修長的十指緊扣在一起,司廷玉正色道:“我亦如此。”

月光下的兩抹身影緊緊抱在一起,如今困難解決,兩人又互相表明了心意,猶如新婚的小夫妻,正是情濃之時,哪經得住這樣的接觸。

沐念慈索性也不再扭捏,兩人早就是夫妻,再加上島上開放的風氣也潛移默化的影響了她,也就任由他去了。

司廷玉這般年紀才開始知道這滋味,怎麽能要的夠了,夫人如今又不攔著,趕緊抱著人找了一處葉子密集的地方就跌了進去。

待鬥轉星移之時,兩人又才相擁而眠。

翌日。

沐念慈睜開眼之時發現已經是在瑪桑的家中,身旁已經空了,她翻了身沒有起來。

這般縱容司廷玉胡來的後果就是她現在渾身酸痛的厲害,尤其是腰上也有不少的淤青。

他下起手來沒輕沒重的,哪裏都弄得她痛。

偏偏他好像還有無限的精力似的,明明動的是他,累的卻是她,真是好不公平。

原本不願意賴床,奈何身子無力,再加上此地自由,存著多放松的心,眼皮又沈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突然癢的厲害,她不悅的睜開眼睛,正好抓住那始作俑者。

司廷玉拿著草逗蛐蛐似的逗她。

“夫人從前只說我,現在自己卻在賴床。”

沐念慈白了他一眼,將毯子蓋在了頭上,一副少打擾我的模樣。

司廷玉一只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從前的她,機智,冷靜,沈穩,必要時還有該有的決斷,他認為女子也只有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

可是現在才發現,她即使蠢笨,膽小,他也覺得是異常可愛的。

那些從前他厭煩的,如今出現在她的身上他也不覺得什麽了,愛都愛不及呢。

沐念慈聞著他身上的藥味,小狗似的吸吸鼻子,轉過身問,“你身上帶了藥。”

司廷玉摸摸她的腦袋,表揚道:‘不愧是我夫人,鼻子狗似的靈。’

還不等沐念慈生氣,那藥就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巧了,是她熟悉的味道。

司廷玉的笑收斂了些,正經道:“我剛才去找巫祝討的,但是吃與不吃,還要同夫人商量一下。”

沐念慈從衣裳的口袋裏頭掏出一個小袋子,拿出一顆後遞給他,“你說的是這個嗎。”

司廷玉拿起聞聞味道,眼睛閃了閃,“好像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他去找巫祝要的是避子藥,他對孩子本就一般,但是沐念慈生的好像也還不錯,不過眼下時機還不對,所以這才先要了要藥來。

沐念慈只是單純的不想現在生孩子而已,她也還有沒完成的事情。

“我也想同你說的。”沐念慈說。

是說,可不是商量,本以為還要為此爭辯一番呢,結果沒想到夫妻兩個想到一處去了。

恐怕這樣的夫妻天下也就只他們這一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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