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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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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侍女

徐晗玉被謝斐的手下帶到謝斐以前在江州居住的宅院。

她被安排到一個荒僻的小院裏,謝斐的手下同她說,慧娘同鴻哥已經被王府的人“照看”住了,只有她老實聽話,按王爺的吩咐做事,他們才不會有事。

徐晗玉木木點頭。

那傳話的手下是個面黑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忍,撓撓頭,“我勸你還是別再頂撞王爺了,老老實實順著他,不然受罪的還是自己。”

徐晗玉聽到此話,擡頭看他,微微笑起來,“謝謝你,你長得有些面熟,你認識一個叫劉玄木的人嗎?”

“他是我哥,我叫玄蒙,怎麽,你認識我哥嗎?”玄蒙驚訝地問。

徐晗玉沒有正面回答,“你可比你哥性子活泛多了,他就像根木頭一樣,心裏只有他家主子。”

“沒錯沒錯,我哥他呆的很,白大哥還說我合該是他弟弟才對。”

“白谷?你都叫他大哥了,我記得當年剛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我高呢。”

“是嗎,那你同他們早就認識了?”

“玄蒙!”謝斐不知何時繃著一張臉走到二人身旁。 “既然你精力這麽好,就去營裏同水師一道訓練。”

“啊!”玄蒙哭喪著一張臉,“王爺,我……”

“還不快去。”這幾個字不算重,卻透著不容反駁的意思,玄蒙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真的惹惱了王爺,不敢再賣乖,低頭去了。

徐晗玉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扭過頭去。

謝斐走到她面前,冷嘲道,“你玩弄人心的本事不減當年啊。”

“不過是閑聊家常罷了。”徐晗玉的聲音恢覆一貫的清冷,不覆方才同玄蒙說話的時的柔和。

謝斐心裏有些來氣,這幾年他自認為涵養功夫已經練到家了,可是面對她,他的情緒還是沒法控制。

他就那樣定定地站著看她,眼裏是濃的化不開的覆雜情緒。

徐晗玉輕嘆一口氣,擡起頭,“殿下要我怎麽償還你當年受的屈辱?為奴為婢還是做牛做馬?”

謝斐輕笑開去,眼裏的情緒盡散,只餘寒潭一樣的冷寂。

“為奴為婢,做牛做馬?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他緩緩說道,旋即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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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一個面容嚴肅的嬤嬤將徐晗玉帶到前廳。

府裏在宴賓客,來的客人不多,除了宋守之,大多也不是平日裏江州的重要官員,瞧著更像是游手好閑的紈絝子弟。謝斐斜斜倚躺在大廳主位的軟椅上,衣襟敞開,頭發也散落了些許。

謝斐身旁靠著翠穎,她身穿薄紗羅裙,曼妙身材隱約可現,手裏端著白玉金樽餵到謝斐嘴邊,旁邊有人起哄,謝斐則不在意地勾勾嘴角,就著她的酒杯飲下酒去。

“殿下,琴師到了。”嬤嬤規規矩矩地行禮。

謝斐眼皮都懶得擡,只對翠穎說道,“喏,你要的琴師來了,可以跳了吧?”語氣中帶著些許寵溺,似乎拿翠穎的小性子毫無辦法。

翠穎掃了一眼場中站著的徐晗玉,有些驚訝,她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王爺真把這個叫玉娘的琴師給找了過來,不過她更驚訝的是以往這玉娘都蒙著臉,說是醜的很,今天沒戴面紗,分明是個絕色女子,果然場中不少人眼神都瞟了過去。

翠穎有些吃味,好在謝斐的眼神沒在那玉娘身上。

她福了福身,決心好好展現一下她的舞姿,讓這些郎君們瞧瞧她翠穎可才是春江坊的頭牌。

今夜她依舊跳的飛天,可惜不知是不是心神飄忽的緣故,連著跳錯了好幾個舞步。一曲結束,謝斐的臉色有些冷,她趕緊跪下打算請罪。

“翠娘子這舞實在是太難了些,能跳成這般已經是很不錯了。”宋守之打著圓場說,好幾個人也跟著附和。

“這自然不怪翠穎,”謝斐的眼神終於瞟到徐晗玉身上,“但錯了便是錯了,這琴師的技藝太差,好好的曲子彈成這般亂七八糟,大家說該怎麽罰她才好。”

在座的也有幾個郎君頗懂古琴,這琴師分明一個音符都未彈錯,燕王殿下這是何意。

不過既然燕王說是錯了,那她便是錯了。

“嘿嘿,要不這樣吧,這琴師既然彈錯了琴,就罰她飲酒三杯以示懲戒。”宋守之提議。

“太輕了,”謝斐不滿意。

“那燕王的意思是?”有人問道。

“既然彈錯了就接著彈,彈到對為止。”

謝斐發了話,誰也不會反對,這場宴會全程便都縈繞著徐晗玉的琴音。

她從來都沒彈錯,又何來彈到對一說,只能是彈到謝斐叫停為止。

琴弦又薄又鋒利,徐晗玉面容平靜,一遍又一遍彈著飛天,好幾次琴弦都嵌進了肉裏,她也只是停滯了一瞬,又如同無事人般接著撥動琴弦。

宴席散去已是三更,少了那些賓客和歌伎的歡聲笑語,更顯得她的琴音古怪又淒涼。

她的手已經鮮血淋漓,早已彈不成曲調。

宋守之離去時同情地瞥了她一眼,看清她的面容後,好似恍然大悟般又回頭看了一眼謝斐。

最後只剩下謝斐,翠穎已經醉倒在一旁不省人事了。

他明明喝了很多,但似乎毫無醉意,在眾人離去後走到徐晗玉面前忽然將她手中的古琴踢開。

琴音戛然而止,徐晗玉的雙手總算不用再經受這種折磨,方才麻木的痛感漸漸恢覆過來,侵襲著徐晗玉的頭腦。

指尖的血滴落在謝斐的衣角,暈開一抹妖冶的紅。

謝斐抓住她的手,輕輕舔了舔她的傷口,徐晗玉疼的瑟縮了一下,謝斐卻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抽回去。

“疼嗎?”謝斐問她,聲音低得仿佛是這夜風裏的一個錯覺。

徐晗玉沒有答話,她嘴唇泛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疼嗎,徐晗玉?”謝斐又問。

徐晗玉點點頭。

“那你記住,你帶給我的疼比這更甚千百倍。”謝斐冷冷說完,甩開她的手大步離去。

呵,謝斐這個瘋子,怎麽幾年未見似乎病情更嚴重了,徐晗玉昏過去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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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晗玉醒來時還在那個荒僻的院子裏,她的臥房十分簡陋,快趕上柴房了。

她勉強坐起來,十只手指包紮地像是蘿蔔一樣,又粗又腫,好在沒有昨夜那般痛徹心扉。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被推開,昨日那個嬤嬤端著一碗又臭又黑的藥進來。

徐晗玉接過藥碗,不待嬤嬤發話,仰頭將藥一飲而盡。

那嬤嬤有些驚訝,“娘子倒是乖覺。”

這藥極苦,徐晗玉差點說不出話來。

“……謝謝嬤嬤給我送藥,還有包紮傷口。”

這傷口不是她包紮的,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娘子客氣了,我姓成,喚我成嬤嬤就是,這藥雖然苦,但良藥苦口,再吃上幾碗,傷口才能好的快些。”

這藥居然還要再吃幾碗,徐晗玉心裏寧願這傷口別好了,只能苦笑著再次謝了成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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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喝完了?”謝斐將手中的信箋放下。

“老奴親眼看著的,玉娘子二話不說就把藥給喝了,王爺這之後的藥還要繼續多加一味苦錢嗎?”這苦錢藥性淺淡,對療傷基本沒用,唯一的作用只是讓這藥變苦數倍,也不知這個玉娘是怎麽得罪了燕王 ,要這般折騰她。

“加,怎麽不加,她喜歡喝,就讓她喝個夠。”謝斐沒好氣地說,想了想,他將看到一半的信箋丟到一旁,高聲喊道,“來人,備馬。”

徐晗玉原以為受傷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受謝斐的磋磨,沒想到她剛躺下又被人叫了起來。

“成嬤嬤,我這樣子實在是沒法去伺候王爺了。”徐晗玉舉起雙手。

成嬤嬤也有些不忍心,但這是王爺的命令,她又有什麽法子。

多說亦無用,徐晗玉認命地爬起來,跟著成嬤嬤走到院中。

謝斐正懶洋洋地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上。

“見過燕王殿下。”徐晗玉跟著成嬤嬤行禮。

謝斐垂下眼,看著她乖覺地對他俯首,微風拂起她耳畔的發絲,明明離得這麽近,可他卻覺得很遙遠。

“進貢這馬的匈奴人說它性子烈,我用了半日到底將它馴服了,現在乖的像只貓一樣,這天下沒有什麽馬是不能馴服的,你說是嗎?”

徐晗玉半跪在地上,謝斐遲遲未叫她起來。

“燕王殿下說的是。”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這答案沒有讓燕王殿下滿意,“你的手動不了沒關系,你不是還有腿嗎,我今日來了興致想遛遛這馬,你就在後面跟著,若是跟丟了,”謝斐惡意地拉長語調,“恐怕你的鴻哥也要搞丟了。”

徐晗玉憤怒地盯著他,眼裏要冒出火星來。

謝斐卻心情轉好,她這副生氣的模樣比剛才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多了。

“你放心,爺不會太難為你的,駕,”謝斐執起馬鞭在白馬的臀上輕抽了一下,白馬馱著他快步往前奔去。

徐晗玉死死咬住貝齒,緊跟上去。

一開始,謝斐騎的慢慢悠悠,徐晗玉勉力還能跟上。出了城門,謝斐不知發了什麽瘋,忽然加快了速度,徐晗玉拔足狂奔,用盡了所有力氣還是追不上他。

這一番動作難免磕碰,手上的傷口又崩開了許多,烈日下,徐晗玉汗水涔涔,終於支撐不住踩滑了一跤,摔倒在地。

她想用手將身體撐起來,地上的碎石子又紮在手上,讓她更疼。

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謝斐騎著白馬折返了回來。

“你要在這裏趴到什麽時候?”他居高臨下地問。

徐晗玉沒有回答。

謝斐翻身下馬,用馬鞭將徐晗玉的頭擡起來。

入目的卻是一張滿臉淚痕的臉。

徐晗玉咬住唇,努力不讓哭聲洩出來,她的眼睛通紅,眼神裏是滔天的恨意。

她恨他。

謝斐抿住唇,彎腰將她抱上馬,用力甩下馬鞭,將她帶回了謝府。

那日之後,謝斐便消失了,大夫給徐晗玉的手和腳換了幾次藥後,她的傷基本已經無礙。沒有謝斐來折磨她,她就獨自住在這小院裏,不能走動,府裏的其他人也不同她說話,她數著到了第九十一日,謝斐又回來了。

徐晗玉恐怕是這府裏僅次於翠穎盼著謝斐回來的,是要殺了她也好,還是折騰她也罷,都快一點動手,她不想再困在這裏了。

可惜謝斐卻未能如她所願,他似乎有忙不完的要緊事,白日府裏的人進進出出,搞了許多動靜,夜裏也閑不下來,徐晗玉能清楚聽見從他院中傳來的歌舞聲,還有翠穎和那些歌伎們嬌滴滴的笑聲。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月,徐晗玉總算出了院子,不過卻不是謝斐要見她。

翠穎剛剛睡醒,坐在妝臺前打著呵欠,身後兩個侍女幫著梳妝伺候。

徐晗玉靜靜立在一旁。

翠穎將漱口水吐了,接過侍女的手帕壓了壓唇,從妝鏡裏打量身後的人。

“是我向王爺把你討過來的,畢竟都是春江坊出來的姐妹,總是要照拂一二的。”

徐晗玉不知她這話裏有幾分真假,只是低眉順眼地道了聲謝。

翠穎見她懂事,滿意地笑笑,“你不用客氣,我可不養閑人,既然王爺不喜歡你彈琴,那梳妝刺繡你得會吧,實在不行端茶遞水,灑掃庭院你也可以做。”

“謝謝翠娘子,這些我都會一些。”

“什麽你呀我的,對著娘子你該自稱一聲奴婢。”一旁的侍女教訓道。

翠穎也不說話,拿起黑檀木梳自顧自地梳起了頭發。

“我從未賣身給任何人,還是自由身,何來奴婢一說。”徐晗玉正色說道,這話裏隱隱含著一股凜然之意,那侍女便閉上嘴。

翠穎笑笑,也不提起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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