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沒忍住, 吹響一聲口哨。

但是程老將軍率領的戰士們一臉怔然。

最為棘手的S級蟲母，在短短30秒內，連續瞬斃兩只。

“又死了一只？”

“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我也沒有見到其他援軍的身影啊。”

他們滿是不可思議, 這一切都突破了他們的認知。

而另一邊, 狙擊手收好槍, 深藏功與名, 但一扭頭，真面目畢露。

“你看, 我是不是做到了？！”

喬笙一句“幼稚”憋在嗓門，硬生生換了句, “嗯嗯, 你最厲害最可靠了。”

“就這樣？”

燕季風難以置信地看了眼黑發少女，不甘心三個大字刻在臉上, “你之前足足誇了芷星瑤一分鐘，不重樣的誇了十多句。”

喬笙語塞：“……”

“你偏心眼，”燕季風忍不住控訴她的不公，“不談別的，我怎麽著，在你手底下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狙擊手, 你不能因為我對你……”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喬笙眨了下眼睛, 重覆道：“你對我……”

燕季風耳尖紅了一點, 他止了話茬不說, 還橫腰抱起黑發少女, 打斷她的施法，“我們該去前面那看看情況了。”

喬笙頓了兩秒, “你剛是想說……”

燕季風不分清皂白的打斷她, “說什麽說, 聊閑話也要分個輕重緩急！”

喬笙：“……”

明明是他先開始的。

不過……

她看了眼燕季風紅透了的耳尖，默默止住。

算了吧。

感覺再問，這個人恐怕會抱著自己面朝蟲族上演雙雙自盡的戲碼。

程英穹一行二十餘人，他們驚魂未定，瞥見奔來的兩人。

喬笙靠近後，招呼著這些滿臉木然的戰士們，“傻楞著幹嘛，繼續走啊！有蟲族往這邊趕來了。”

好在這會兒已經是蟲族蘇醒的最後階段了。

持續跑路半個多小時，周圍再一次陷入寂靜。

喬笙一直指揮著團體的移動方向，直到這會兒才發現，他們當時救下的是程老將軍。

鬢角白發斑駁的程老爺子走近她面前，她下意識地直起了腰板，“第六軍團喬笙報到。”

程英穹的聲音一如喬笙記憶中的有力，“小喬笙啊。”

“你能和我們說說，你們當時做了什麽嗎？”

不多時，圍成一圈的二十多人鬧出不小的動靜。

“你是說……”

一人站起來，神情怔然，“這些蟲族有致命弱點？”

他們壓著聲音，或許是因為在蟲族環繞的荒蕪星，或許是覺得聽到的過於不真實。

喬笙將包裏剩下的營養劑給重逢的戰友們，那些戰士們本想拒絕的——他們彈藥剩餘不多、身上也多多少少帶著傷。

這些營養劑在現在尤其珍貴……

喬笙擡眸道，“我需要你們把這個情報遞出去，趁著蟲族沈睡的期間，盡可能多的把情報告訴別的戰友。這事關這座荒蕪星上乃至所有戰友的存亡問題，你們需要保持充足的體力。”

少女身形嬌瘦，言語卻是充斥著不可反駁的威嚴。

“還有，”她平靜的望向他們，只有屈起的，因用力而發白的指節帶有情緒，“也不用擔心彈藥，我們的戰友遺留下了大約十三個物資包。”

喬笙用最短的時間把事情的經過捋了一遍，又在程英穹的默許下，對他們進行調遣。

定好行動方案後，第一件事帶他們去找物資包，補充裝備。

周湛咂舌，“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還記得那物資包在什麽地方嗎？”

喬笙彎眉一笑，“我確定。”

兩人的對話沒有避諱其他人，後面二十多個戰士聽到，心情格外的覆雜。

他們不如最初那樣緊繃，趕往物資包方位時，還有空想，那句話說的真沒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事實證明，喬笙的記憶力著實變態。

一行人按照喬笙指定的路線摸過去，當真看到了那巨大的標志。

時間緊迫，喬笙不給他們默然的機會，立即讓燕季風帶著他們去把裏面的物資包全拿出來。

“第一批進來荒蕪星的人恐怕手上都沒彈藥了，你們多攜帶點。”

至此，戰亡戰友們遺留下的物資包全部搬空，喬笙他們沈默地向標記的沙石行了軍禮。

黑發少女閉了下眼睛，再睜眼時，烏黑的眼瞳倒映出沙石上的字符，仿佛要把這一幕記在心裏，“周湛，把它毀了。”

物資包已經全部拿出了，標記再留著，只會誤導後來看到的戰友。

“……收到。”

***

沈舟喘著氣，他的後背完全被汗水淋濕了。

周圍的軍校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所有人都是一副死裏逃生的模樣。

“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終於，有人率先崩潰了。

整個隊伍因為這句話，忽然多出一道口子。

恐懼和絕望遍布在每個人的心頭。

沈舟一咬牙，他是觀察手，也是這個小隊的主導核心。

他站了起來，面色陰沈得可怕。

“盡頭？那當然是所有的蟲族都毀滅的時候！你們還記得自己進軍團時立下的誓言嗎？你還記得你答應喬師，願意為帝國和聯盟獻上生命嗎？”

他一聲聲的質問，使得崩潰的那人低下了頭。

可縱使如此，絕望的情緒還是沒有消失。

沈舟忍不住痛恨起自己沒有本事，無法讓戰友們維持高昂的情緒。

他不斷的想，如果是喬笙在這，她會怎麽做。

良久——

沈舟沙啞道：“我們保持慢速前行，看能不能和其他戰友匯合。”

這個決策格外的正確，他們在半個小時後，見到了一名獨自背著物資包的戰友。

老戰士看到他們，眼睛亮了起來。

***

原本的隊伍被打散，從不同的方向走去。

喬笙他們四人的隊不變，現在多了程英穹。

“如果我預測沒錯的話，這次蟲族蘇醒，陸團長會動手。”

“只希望借這個空檔，能把消息傳給外面和這座荒蕪星上的同伴。”

程英穹笑看著冷靜分析的黑發少女，“喬笙，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喬笙擡起頭。

程英穹看了眼在不遠處蹲下來‘分贓’物資的燕季風三人，放低聲音，“如果遇到特別危機的情況，我希望你們能丟下我。”

喬笙的表情瞬間變了。

程英穹擡起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喬笙，忽略我的頭銜和別人套給我的光環，我只是一名年邁的老頭子，在這危機四伏的戰場上，只能給你們拖後腿。”

“那些老頑固不聽我的話，但喬笙你不一樣，你是好孩子。”

程英穹定定地看著她。

換做其他人，在老將軍這樣的目光下，只會不敵或妥協。

可是……

“程老將軍，”喬笙歪了下腦袋，她彎了下眉，“我從來不是什麽好孩子。”

“我會撒謊，也會騙人。”

“如果是別人對我說這種話，我一定會口頭應下，然後真到危機關頭，我也會讓芷星瑤或是周湛敲暈那人，強行帶走。”

“但是我不想騙您。”

程英穹怔住。

“指揮官最忌諱感情用事。”

“我也不會如此。程老將軍，不管您願意不願意，您的存在，對星際而言，就是永不動搖的定海神針。您完全沒有必要參加荒蕪星的搜查安排，但是，你為了這些註定會赴死的戰士們，選擇搭上自己的性命，去增添微弱的生存率。”

“這一切都是我不會舍下您的理由。”

“我是把您的安危放在我的性命之前。”

程英穹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很重要，聯盟和帝國都需要她。

程英穹怎也沒料到印象中軟乎乎的小姑娘會這般堅決的拒絕。

“再說了，”少女翹起了唇角，“還請老將軍多信任點燕季風他們，他們護得了我的周全，自然也是不會讓我們陷入危機。”

程英穹盯著她，忽然嘆氣，“是我想的太理所當然，只考慮到自己的心情。”

……

“分完了？”燕季風拎起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正要起身，被周湛和芷星瑤眼疾手快的各抓住一邊胳膊。

芷星瑤：“噓——”

周湛：“等會兒等會兒！”

燕季風挑起眉，“你們幹什麽？”

“你看你後面。”

燕季風回頭，耳邊是周湛的感慨。

“喬笙在說什麽，老爺子表情那麽臭。”

芷星瑤想了想，“待會要是動手，咱們一人拉一個分開跑。”

燕季風：“……你們可能想多了。”

“嗯？怎麽可能，我太熟老爺子這表情了，他每次這樣，我下一秒就得挨鐵拳。”周湛振聲。

“就是，他露出這表情，我也沒好果子吃。”芷星瑤附和。

燕季風扯了扯嘴角，提醒他們，“你們別忘了，喬笙上一次可是把氣在頭上的老爺子哄得樂開了花呢。”

果然，兩人的表情遲疑起來。

周湛：“不會吧……”

芷星瑤補齊下半句，“老爺子不會這麽偏心吧。”

然後他們就看到程老爺子搖著頭，露出無奈的笑，芷星瑤靠極佳的聽力，還勉強聽到一耳朵“我聽你指揮”。

等了半天，眼睛都看酸了，程老爺子臉色緩和了，黑發少女也好生生地待在那。

“……”

“認命吧，”燕季風勸他倆，“連老爺子覺得最倔頭的你倆都聽她的，老爺子沒道理不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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