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度禾又是新的跟班。

度禾已經是‘真目的暴露後開始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了。

普通一點的，喬笙教一年級生怎麽細微判斷蟲族的進攻趨勢。

度禾在她講完後：“不愧是學姐，博學多才, 能聽你一言實在太好了。”

過分一點的, 喬笙就是在紙上寫幾個字, 也能得到他的奉承。

“學姐這字寫得真漂亮, 你看這些字，該彎則彎, 該直則直，筆鋒強勁, 字跡行雲流水, 大氣！”

喬笙：“……”

“你但凡把說這些話的時間用在學習上，模擬演習都不會那麽差！”

度禾默了默。

就在喬笙以為自己的訓斥有了成效。

度禾小聲說：“學姐刻薄說我的樣子也好好看。”

“……”

喬笙聽得出紅發男生偶爾洩露的笑意, 也知道這人在揣著明白和她裝糊塗。

度禾十分會把握這胡鬧的度，每每都讓她發不出脾氣來。

“和其他校的對抗賽你報名了嗎？”

度禾驚道：“當然沒有，我這個水平出去，也只會給萊特學院和學姐你丟人。”

喬笙微妙地看了眼他：“你在這個時候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度禾：“……”

他佯裝聽不懂她罵他：“學姐報名了嗎？我到時候可以為你加油。”

喬笙搖搖頭：“沒有，我也參加的話，那不是欺負人嗎？”

她說得還挺驕傲, 度禾看了眼她, 倒也覺得她說的沒問題, 就是看她這幅‘自己上肯定贏’的樣子, 喉嚨有些癢。

“快上課了, 你還不走？”喬笙趕人。

度禾才發現自己瞅得楞了會神，他抹了一把臉：“其實還有一件事, 學姐, 我能請幾天假嗎？”

喬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麽, 你不是說為我轉專業來指揮系嗎？這才剛剛開學，就要請假啦？”

度禾輕咳一聲：“要是學姐多理理我，那我不請也罷。”

少女挑起眉，懶得理他，托著下巴道：“寫好假條交上來。”

“沒問題，”度禾起身，他正往教室門口走，外邊恰好進來一人。

陶清寧看到紅發男生，笑瞇瞇打招呼：“學弟又是來找喬笙的？”

度禾看了眼他，直覺把陶清寧劃到和喬笙一樣的位置：“嗯，我先去上課了。”

他說著，走出教室門口時，鬼使神差下回了頭，二年級唯二的兩個指揮系離得很近，陶清寧將黑色的盒子放在喬笙面前。

度禾出色的耳力使他聽到陶清寧對喬笙說的話：“生日快樂。”

“……”

“度禾！”一班的班上扯嗓子喊回他的魂。

度禾揉著受到聲波摧殘的耳朵：“怎麽了？”

班長抽了抽嘴角：“我問對抗賽報名，你要去嗎？”

“哦，不去，”度禾說完，就低下頭，又不理人了。

班長頓住，舉起手裏薄薄一摞報名表，恨不得拍一巴掌這倒黴玩意。

度禾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今天是喬笙生日？

他登進星網，搜了搜喬笙，s的粉絲早就把喬笙加在了詞條上。

首先撞入眼簾的是她的榮譽：第十屆學院賽第一名、諾亞巔峰指揮官s。

然後再往下一點，寫了喬笙的生日，9月14日，就是今天。

星網上也是一夥人在祝福她生日快樂。

度禾擡起頭，將轉身朝下一個人走去的班長扯住。

班長橫眉冷眼：“幹什麽？”

度禾笑著搭在班長肩上：“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班長撓了撓頭：“喬笙學姐的生日？”

艹，連他都知道。

度禾立馬感覺不好了，幹巴巴追問：“一般過生日都送什麽？”

“你也想給喬笙學姐送禮物？不過喬笙學姐說了她不會收。”

看來是問不出什麽了，度禾用完人就丟，頗有喬笙當年利用他之後過河拆橋的樣子。

不過他在這方面實在沒有經驗。

從小就有人負責打點這方面的事。

他猶豫了一陣，取出另一個通訊器，進萊特學院後，第一次白天和周柏楓聯系。

【Y】：“送禮物的話一般送什麽合適，要那種看上去既不張揚但是實際上很珍貴、或者是讓人眼前一亮的禮物。”

情報販子：“？？？殿下本人？”

發完就撤回了。

周柏楓：“你還說不是談戀愛！”

也撤回了。

將兩條消息全部納入眼底的度禾：“……”

周柏楓：“殿下具體要送什麽人，我給您參考參考？”

度禾冷漠地關上通訊器。

***

萊特學院的人都沒有成人禮的概念，他們只從校長老爹那裏繼承到送禮物的意識。

因為她睡得早，十二點的時候沒人鬧醒她，只是等到早上，依次來，把準備好的禮物放在她手裏，道一聲生日快樂。

大部分人的禮物都非常耿直——轉賬。

少部分人，像崔苗苗和楚靜這一類的，會送特別的的禮物，好比如楚靜會送一點淘來的古董，崔苗苗會送她親手調制的香。

每一樣都含著他們的心意。

這一天是充滿驚喜又普通的一天，喬笙看了眼陶清寧放在她眼前的黑盒子，眨了眨眼睛，打開看了眼。

是一個擺件。

她頓了頓，輕輕揭開擺件下的小黑布，一張熟悉的小卡片出現在視野裏。

【一年份萬能消息券】

陶清寧笑容微垮：“你就不能回去再找到這個嗎？”

喬笙亦是無辜：“我哪兒能想到你從小到大藏東西的手段都不變的。”

“我換個地方藏你找不到怎麽辦？”

“那現在找到也不能怪我呀。”

陶清寧對誰都彬彬有禮，唯獨喬笙會屢次讓他破功，畢竟兩人認識的太久了。

喬笙彎了彎黑眸：“謝啦！”

陶清寧頓了頓：“祝你明年也能過生日。”

他的祝福一直不曾變過。

少女笑得溫暖：“當然啦。”

易海潮自然也記得喬笙的生日，午間他們一般都是在一起吃飯的。

“小喬笙。”

易海潮嚴肅地喊了少女的名字，是他親手把這脆弱的女嬰從死神手裏奪過來的，即使很多醫生判斷她難活過10歲，他也依然沒有放棄。

幸好他沒有放棄，所以現在可以看著她從小不點，一點點長大，一點點變優秀變健康。

年紀大了後，淚腺愈發不受控制，也就四十出頭的易海潮看著看著，哽咽了一下。

他憋住鼻腔的酸意：“你又平平安安地長大一歲了。”

喬笙抿了抿唇，旋即甜甜地一笑：“是啊。”

“又哭了，”駱洛做了奇怪的數據統計，“這個月才過了一半，老爹已經為各種事哭了十次了，這是不是哪裏不正常？”

仲秋蹲旁邊吃偷挖的蛋糕，嘴角掛著奶油，含含糊糊道：“沒啥事，我和姐姐才給老爹做過檢查。”

兩人的聲音不大，但是奈何周圍沒其他的聲音。

易海潮的情緒來得快，收得也快，無奈地看了眼開始裝傻的兩個人。

易海潮送給喬笙的是一顆珠子，據說這顆珠子在另外一個星球有平安、長壽的寓意，這是他年年外面跑的時候淘來的東西。

喬笙穿了根紅繩，把珠子系在脖子上。

……

度禾把收到想要的東西已經是夜裏十點了。

萊特學院的自習室都關門了，喬笙也不會待在教室。

她十有八九在住的地方。

熟悉的後街區——

度禾臉上的表情格外覆雜，他清楚記得喬笙的住處有多危險。

他握住手裏的東西，垂下眼簾，可他還是想要在今天送給她。

度禾亦如英勇就義的勇士般踏入後街區。

一步，兩步……十步……百步。

沒有任何危險。

周圍甚至安靜的像是沒有人在。

度禾：“……”

駱洛咬著蘋果，屏幕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光，他發現生人闖入的時候，差一點發起集體警報。

然後從來者兜帽下發現一點端倪，他放大檢索——紅發。

駱洛這個全校裏面走在八卦最前沿的人一眼就聯想到他是誰。

這不就是喬笙的緋聞對象嗎——雖然喬笙否定了。

但這不重要。

不過他好像不知道喬笙在哪。

後街區的建築結構覆雜，不熟的人踏進來就容易暈頭轉向，駱洛頓時決定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他看了眼現在度禾現在待的位置，連忙撥通吳奇坤的通訊器，讓何濤趕緊把人領過去。

為了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駱洛大聲說：“這是喬笙的男朋友！”

吳奇坤一口噴出剛喝進到水，整個人都傻了。

然後百米沖刺，“啪”地推開門。

度禾心裏一驚，唰地扭頭，和一位穿著白色褂、模樣不修邊幅的男人四目相對。

“你是來找喬笙的？”白色實驗服的人開口。

度禾也慢慢認出這個人好像是科研系的人，他點點頭。

“我帶你過去！”吳奇坤興奮地說。

前後兩次來遭到截然不同待遇的度禾：“……謝謝。”

路上吳奇坤還直勾勾的看著他，好奇兩個字寫在臉上。

度禾感覺哪裏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你找喬笙是有什麽事嗎？”吳奇坤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度禾舉了舉手裏的東西：“今天是她生日。”

噢噢噢！吳奇坤眼睛更亮了，他還想扒著多問點，但又怕不合適。

他帶著度禾走得飛快，然後停在一個房子前，敲了敲門：“喬笙！有人找你。”

喬笙洗完澡就準備睡覺了，聽到吳奇坤敲門，趿上拖鞋噠噠噠地跑去開門。

一開門驚了。

“度禾？”她有些意外紅發男生這個點出現在這裏。

他是來找自己簽假條的嗎？明天來也行啊。

“學姐，”度禾笑了笑，陰影使得桀驁的五官愈加深邃，他遞出手裏的東西。

喬笙下意識地接過，那是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上面還殘存著度禾的體溫，很溫暖。

她不明所以地低下頭，遲疑道：“這是？”

“禮物！”度禾有點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睛，“準備的有些倉促，學姐不要嫌棄。”

吳奇坤雙目有神的看著他們，心裏噢噢聲不斷。

學姐？這個男生是一年級生嗎？

因為有新生在，吳奇坤被禁止研究破壞性大的東西，正巧這段時間想研發機甲超級AI，他想要研發一種和常人無異的超級智能，人類普遍該繼承的情感它都得有。

讓吳奇坤發愁的就是戀愛問題。

校友們沒一個靠譜的，有過戀情經驗的人不多，參考價值少，而經驗豐富的崔苗苗又與正常人的戀愛相斥。

現在！活生生的素材就擺在他的眼前。

黑發少女楞了下，輕輕皺起眉：“你不用送我這……”

夜晚的風偏涼，一陣風刮過，喬笙微不可聞地哆嗦了一下，度禾發現少女的黑發濕漉漉，下意識取下自己的外套，有點急又有點兇地罩在喬笙身上。

度禾又有些後悔了，他知道喬笙身體不好，結果還大晚上跑來打擾她。

他後撤一步，壓根沒聽見喬笙說什麽：“學姐，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見。”

喬笙：“……”

吳奇坤的快樂也戛然而止，有點失望的收回目光，這也太短了吧。

度禾來得急，走得也急，還帶走了看熱鬧的吳奇坤，喬笙看了看手裏的小盒子，撓了撓臉頰。

喬笙想第二天還回給，又想起度禾風風火火的性子，她輕笑了下。

算了，就這一次。

***

萊特學院的軍武沾邊的一年級生開始忙著準備對抗賽，和他們約了對抗賽的兩個學校也是如此。

兩校招生辦的老師愈發慶幸自己那天加喬笙聯系方式的決定。

“就算挖不來我們學校，能和我們校的學生切磋學習一下也是好的。”

而因為對抗賽是有喬笙在的萊特學院，學校的新生也格外積極。

對抗賽的內容是由系統中隨機抽選的。

因為最近各大星際封鎖的原因，學校的對抗賽只能線上進行。

關註這兩場對抗賽的人也很多，畢竟喬笙在星網太出名了，即使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發聲，但是星網關於她的話題還是源源不斷。

每天都能找到不同的角度誇喬笙。

而且聽說萊特學院因為老師無法到崗就職，目前實踐課都是由二年級的學生授課。

這意味著，指揮系的新生是喬笙教的啊！

期待值直接飛躥。

很快到了對抗賽的那天，喬笙先登上了對抗賽解說的位置，她答應那兩所學校，事後會為對抗賽進行覆盤。

黑發少女笑瞇瞇地和觀眾打招呼，然後直接進入正題，一點也不廢話。

“嚶嚶嚶，時隔多日不見，果然只是我在單方面想笙笙。”

“笙笙好在乎自己的學弟學妹，好檸檬啊，為什麽我要早出生兩年。”

“我笙認真的樣子也超級好看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笙笙和以前相比，看著好像健康了點。”

雙方的一年級生進入到系統界面，在等待抽選題的時候，隔壁校的老師和她閑聊。

“萊特學院平時都是怎麽訓練他們配合的？”

喬笙眨了眨眼睛：“我們沒有組織指揮系和單兵作戰系配合過。”

這話一說出，全場仿佛被按了消音鍵。

問她的老師姓齊，齊老師有些難以置信道：“沒訓練過？那怎麽行？”

少女歪了歪腦袋，軟聲問：“老師說的配合，具體是哪種呀？”

“當然是帶固定人數訓練攻擊和防守陣型，培養指揮官和戰士的默契性啊。”

齊老師很欣賞喬笙，今天一起解說的機會是齊老師努力搶到的，他見喬笙問他，更是不解：“萊特學院難道沒有這門課程？”

喬笙搖搖頭，她輕聲說：“其實我不太理解設置這門課程的意義，你是指揮官，難道未來你都要指揮熟悉的人嗎？你是戰士，那你是只聽一個指揮官的命令嗎？”

觀戰的人反應過來。

“也是哦，喬笙這麽一說，我忽然覺得這個課程好像沒有必要啊。”

“也不一定啊，像這種學校對抗賽，難道不是磨合熟練的隊伍占優勢嗎？”

“我們要培養的是能殺蟲族的指揮官和戰士，星際建設軍校的目的不是比賽、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好嗎？”

齊老師微微一楞，喬笙說得委婉，實際也是在提醒這一點，人類的敵人是蟲族，而不是自己的同胞。

他嘆了一口氣：“是我們走進思想誤區了。”

和平真的是沖昏了他們的頭腦，讓他們本末倒置了。

喬笙彎彎眼睛：“其實這也不是完全無用，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也要牢記一些戰士的優勢，也便於指揮時把對方的優勢最大化呈現出來。”

只要喬笙願意，她可以讓任何一個人耐心的和她交流。

這時候，系統的選題也出來了：聯合戰役。

聯合戰役是指雙方協作完成對蟲族的絞殺，系統會根據每個人的表現決定團隊分數。

這個比起來不大有激情，觀眾們是這樣想的，然後看見黑發少女雙目微微一亮，看著屏幕的神態變得認真。

“笙笙忽然來精神，外行人想問這個對抗賽內容有什麽特殊的嗎？”

“沒啥特殊的，這就是普通的蟲族爭奪戰。”

“第一次見笙笙露出這種表情。”

度禾看著下面的彈幕，沒忍住也發了一條：“喬笙會對這個比賽感興趣，是因為它單純考核的新生對蟲族的了解和合作，這個比賽不是單純的誰殺的多就贏了，是一項很不錯的對抗賽。”

他下意識地家了句吹喬笙的話：“當然這也是喬笙能成為諾亞的巔峰指揮官的原因，她對戰是會把自己擺在指揮官的位置，也就是：牽條狗都能贏。”

“樓上字太多，擋住屏幕了。”

“？一眼掃過去看不到重點，舉報了。”

“？嚴重懷疑該彈幕diss我，舉報了。”

度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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