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故裏(一)

一進正廳，她便看見了主位上翹著腿，沒個坐樣的少年。

“我說，你來得可真慢啊。”

春羽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只是強忍著自己想要過去一把抱住他的沖動。

“你可真讓我好找啊……神威大人。”

她話音剛落，神威便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頭頂，來回的磨擦著。“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是啊，你是好好的。春羽擡起手，手在離神威身體一寸的地方虛抱著，始終沒有觸碰到少年。

再次相見的喜悅並沒有沖昏春羽的頭腦，她很快便穩定下情緒，開始詢問神威事情的緣由。

“不就是春雨那邊知道了唄。”

還不是怪你自己一天到晚太囂張！也不怪要拿你來殺雞儆猴了。春羽瞪了神威一眼，後者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所以你直接逃出來了？”

“什麽叫逃啊。我不過是戰略性撤退嘛。”

也不理神威，春羽暗自分析起來。阿伏兔沒在，看來開走主艦吸引註意的是他了。只是長久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必須想個辦法解決。

她瞄了一下眼一旁的少年，嘆了一口氣“那麽，神威大人還想不想回春雨？”

“如果沒有那群討人厭的老頭的話，我倒是挺樂意。”神威聳了聳肩，眼睛微睜著，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那股戾氣。“真是些不懂得吸取教訓的老家夥。”

原來如此，春羽點了點頭，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之後幾天春羽和松露、擷乙三個人安排好了她帶來的三艘軍艦，以及軍艦上的人。擷乙跟她說起沒法發訊息的事，通訊錄都在主艦上，副艦上根本沒有春羽軍艦的信號，所以才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

大概過不了幾天就會打起來了，春雨那邊遲早會找到這邊的。春羽也不敢藏私，在不影響自己供貨情況的條件下，盡量多的拿出了軍火設備。

好在神威作為一個提督，手裏也有不少的好東西。真要打起來，也不一定誰吃虧呢。況且，春雨那邊最多不過派來三個師團而已。不然，本部就沒人守了，要知道作為一個海盜團，平時那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

這樣那樣的事情處理妥當後，春羽也算是暫且閑了下來。

神威說阿伏兔那邊至少可以拖上半個多月的時間，本艦上的人實際上不多，他們計劃是走遠後，就設定自動路線，所有人上小艦船悄悄空間跳躍回來。因為沒了人，本艦應該會開的更快一點。

這一下閑下來，她反而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了。

“難得回到這個地方，我們就出去逛一逛唄~”

面對神威的提議，春羽實在是很想拉過他的衣領使勁搖一搖。出去逛？真當他自己現在不是在被人追殺啊？！這麽悠閑真的好嗎？！

然而她一向拗不過這廝，最後只得跟著神威兩個人跑出去四下轉悠。

街上的景致跟她當年離開時差不多，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說是出來逛逛，那還真是出來瞎逛的。沒有什麽目的，哪裏有熱鬧就去瞅瞅。

“誒，我記得當時帶你回去時，走過了這條路對吧？”

神威打量著街邊的商店，突然說道。

春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聽他突然這麽一說，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那些商店的門面，樣式，街邊的路燈，慢慢和記憶對上了號。

“嗯，是啊。”

她有些懷念，那個時候的自己，跟著神威離開了藤蘿坊，走在這條街上時的心情，是那般的雀躍。或許還帶了點惶惶不安，小心翼翼的跟在神威身後，忍受著身邊其他團的人的調笑。

“已經，有多久了？”

“誒，這個我倒是不清楚。”神威轉過身來，眼睛瞇著，似乎心情挺好“你難道不記得？”

“大概，有四年多，還是五年多？記不太清了。”

一直跟在神威身邊，為了自己，為了他，到後來為了越來越多的人，她慢慢地變得與以前不一樣了。

她也成長了，現在，也能在神威遭遇變故時出手相助，不再如最初時那般只懂得一昧的依附著這個少年。也真正的把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捏在了自己手裏。

這就是她當初一直尋找的自由麽？

之後在街上逛了些什麽春羽也不太清楚了，她一直有些神情恍惚，腦子裏亂亂的，像是突然失去了什麽目標一樣。

晚上躺在床上，也完全睡不著，不是想著神威的事，就是想著春雨的事，還有這樣那樣的各種事情。反而使得腦子更加的如同一團漿糊一般。

“啪。”

窗戶被擊打發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春羽起身，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打開了窗戶。

正對著的一棵樹上，少年坐在那裏，手裏上下拋著一顆石子。

“……神威大人？”

“啊，我睡不著。”

所以你睡不著就來折磨我了嗎？！春羽無奈的讓開身子，神威一下便從樹上跳了進來。

“你沒發現嗎？自己住的地方？”

“什麽？”

經神威這麽一說，春羽才仔細地看著四周，好一會，才猛然地想起。

“這是……沈香閣？”

沒錯了，這裏是她以前在藤蘿坊時住的地方。神威半躺著的榻上，正是最初的那一晚，他們兩個……

春羽的臉在黑暗中突然紅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見到這樣子的她，神威沒忍住，笑了起來。

“餵……！”少女微弱的抗議聲只惹得少年更加的開心，她皺著眉頭，別過了臉。

似乎終於覺得笑夠了，神威看向那邊站在窗戶邊的人。

“你好像一直都沒變一樣。”

一直都沒變？怎麽可能，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成長。

“你的性格，你的人生觀，你的世界觀，從我見到你的時候起，就似乎並沒有變過。真的很奇怪啊。”

沒錯，確實如此，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所以她的很多思想都已經定型了，當然不可能有什麽太大的改變。但是這話卻不能說給神威聽，所以春羽只能沈默著不回一句話。

“你後悔過嗎，春羽？”

後悔嗎？跟著神威一路走到現在，被人背叛過，殺過人，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就算很多東西沒變，本質沒變，可還是有很多東西改變了。

變得和初時的她不一樣了。

可是，“不後悔。”

春羽擡起頭來，直直的看著神威的眼睛，臉上的笑容，跟初見時一樣，一直以來從未變過，純然的信任。

下一秒，少女被少年狠狠地壓在了床上，嘴唇摩挲著嘴唇，發出淫/靡的聲音。

讓少女想起那一吻的自由。

“如你所願。”

她聽見少年清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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