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首(三)

松露手下還有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都是被她撿回來的孤兒。本來是準備倒手賣掉的，但春羽想了會兒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一來是也省下了再去找手下的麻煩；二來，松露撿他們回來後對他們也還好，忠心倒是不用說，況且都還是七八歲的孩子，調教起來也方便。只是那個男孩兒有一半的天人血統，實在是有點麻煩。

她細細問過了松露這裏的一些地下規矩，也還不算難辦，畢竟春雨海盜團那可是揚名整個宇宙的存在啊。

“你說把松露他們送去吉原怎麽樣？”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她側頭看著閉目養神的少年，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她這可不算是吹枕邊風，畢竟自己可是料定了神威會同意的。問一問，不過走個過場，也算是她自知給他一個面子。

神威對吉原一向是不太在意，如果讓阿伏兔去收拾那堆爛攤子就怕可能分身乏術和大材小用了。但若是讓她來，那就再合適不過。神威這一段時間來的動作，有點眼力見兒的都能看出來是想培養她，而吉原這事不正好可以給她練練手麽。

“好啊~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自己做決定唄。”

要真把你這句話當回事兒了那她還要不要混了？擺明了跟她客套嘛。“哪能呢？再小的事也是要跟神威大人你說一聲的啊。”

“嗯，很乖。”說罷，他還不忘伸手惡劣的在她頭頂揉毛

有了神威的話，一切就容易多了。本來最初也沒說要帶松露去吉原的。可探過規矩後，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這裏的水太渾了，摸魚是沒問題，問題是魚都不怎麽安分，那可是容易翻船的。

至少吉原明裏就是日輪和她的親信在那頂著而已。

春羽也想過了，松露去吉原也並不是要跟日輪明著來。毒品這類的交易，即使是在花街也還是在暗處比較好。所謂的夜王，那不就是黑夜裏的王者嗎？

“你還是先抄回你的老本行，吉原的女人不覆雜，她們都是依附著日輪而已。但也有些不安份的。你們暗中看著，可以用的也不用跟我說，只管去做。”

松露正在看春羽手裏的貨物清單，半響，才慢慢的回話：“你的意思，是叫我們在暗地裏用毒品交易架空吉原的勢力？”

“沒錯。”她的手在桌面上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日輪太過光明，防不到這麽深。到是她那個近身侍衛月詠，心思雖也不壞但不代表她看不出來。你們在沒有絕對實力可以和他們抗衡前一定不要被發覺了。”

“這點我當然懂。做了妓/女，就一輩子在那個泥潭裏了，再怎麽幹凈光明也難出淤泥不染。既然他們喜歡在陽光下，就讓那個日輪她們在明處幫我們拉仇恨不就好了。這些手段，都是小意思。”說罷，她笑了笑，帶著一種輕佻的嘲諷。

她仔細打量了會兒松露，也笑了“你這個樣子，要是個男的，那得迷了多少女人。”

“哼，走在這條路上，還分什麽男人女人？”

也對，在黑暗的世界裏是不分性別種類的，這些人們看重的只是你的實力。何況————她望向松露。短發有些長便在腦後綁了一撮，黑色背心，軍裝馬褲，夾腳木屐，跟個普通的少年沒有區別。

是啊，沒有區別。松露的胸前一片平坦，沒有乳/房。她早在戒毒後就因為毒素淤積而被迫做手術給切掉了。所以，男人女人，又有何區別？

在內陸這幾天，神威閑不住所以春羽也沒管他，任他每天都跑出去到處玩，反正晚上這丫還是記得路回來的。而她自己，便是和松露協商著處理一些問題。

她要發展黨羽，當然不是只這麽幾個就好的。看著春羽似乎是在為神威發展勢力，實際上她從一開始就跟松露說了。

命是她的，那就只能聽她的。

也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是嗎？倒不算是背叛神威，只不過是有備無患而已。她不擔心第七師團，但並不對代表她不擔心春雨海盜團。連神威自己對高層都有些忌憚，如果她以後出了差錯，光是依附神威絕對不行。

就算是對於第七師團對於神威，她都總是有幾分保留的。春羽從來都相信老祖宗的那些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倆孩子起名了沒？”

帶了幾天兩個孩子，也算是熟悉一下。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已經被轉移到了春羽手上，兩孩子對她都很恭順。也不清楚那個男孩身上混得到底是哪個種族的天人血統，力氣很大，身肢也柔軟，春羽便教了他幾招，沒想到悟性還挺高，現在做起來也是像模像樣的了。

“我哪有那個閑心，你也知道，最初出不過是…………你看著辦吧！”

春羽拿來的貨物清單太過繁雜，松露最近一直在整理，清算，忙得她頭痛不已。不知道是從哪兒舍來的，也不管理，東一茬西一茬的，煩心。

“嗯。我想想。”她看了看兩個孩子，都很乖巧的再看書識字。突然記起以前看過的詩句，還有點意境也和了這兩個孩子目前的情形“雕花籠，醉無眠。青絲幾重鋒芒斬，來時路卻難。松露，你覺得怎麽樣？”

聽聞此，松露只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我沒你那麽有文采，你要覺得好聽那就隨便。”

“雕花籠，醉無眠。你們從今天起就叫這名字吧。”她笑著拍了拍兩個孩子的頭。

直到很久以後，很多人都知道雕姐和醉爺都討厭被人直呼全名，卻甚少有人知道原因。其實，清麗的女人和內斂的男人相互對視一笑。

不是討厭，而是不能。夠資格叫他們的那個少女，給予他們這名字的少女，已經不在了。

突兀而來，突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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