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說的沒錯，牽絆多，顧慮自然也多。可若是沒了牽絆，一個人就這麽孑然一身的活著。多少都覺得孤寂和遺憾，只是以我這樣半吊子的能力。

在九華面前，連自己都保護不住。更何況說什麽保護其他人。

如果那樣的我能做到這些，也沒什麽不好。

先前那樣的狀態出現過，而且我似乎能從中抓到一點什麽。

周身黑息縈繞，耳畔的聲音被禁止。那道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越走越近。我能看見對面的那個人雖然與自己有些一模一樣的臉，可瞳孔中的世界卻不同。

她低垂著眼瞼，俯頭而下的蔑視，來自於心底的強大。她的自信，和現在躊躇不前的自己有很大的差距。

我羨慕那樣的眼神，可卻又在那樣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抹可笑。

人所謂，無欲則剛。可那樣的自己，臉上卻從來都沒有揚起過笑臉。

“選擇這種事情，向來都不是我擅長的。更何況無欲無求那是尼姑和尚……”說著擡眼看向那女子。

“我就知道你還會來找我的。”女子開口，聲音比我要清冷。

我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

“你所求的，我會幫你一一實現。”見我不說話，女子開口繼續說道：“天維之門可以不開，你身邊的人亦不會離你遠處。你只需要交出自己便好，來作為旁觀者看著。”

我沈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女子唇角露出一抹笑，緩緩的朝我靠近，隨即我便發覺“我”站到了對面。這跟另一種看自己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向上前，卻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了一處。面前是一堵七彩的透明的墻壁，而原本屬於我的明空，此刻正戴在對面那個自己手中。

我能看出那個自己的狂喜，她站在這堵墻壁的外面，擡眼冷冷的看向我：“你就在那裏待著吧！我已經被困這裏不知道多少年了。我每天只能通過你，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此鮮活明亮的世界，當真讓人羨慕。”說著女子退後了幾步，看向我：“你所經歷的，只不過是我必須經歷的劫，你只不過是我棄之的玄蓮陰靈。”說著唇角撇出一抹冷笑：“你知道你為什麽經歷九世不管是間接還是直接都死在他手中麽？”

我輕笑了一聲，勾了一下嘴角：“對於你說的那些過往，你說不說跟我都沒關系了。如今我是你，你是我。這魎皇刀對我所下的修羅之咒也好，還是春暉之力的反噬也罷，皆不在我身上。”說著我向後坐到虛無的空氣中，挑眉看著她：“先前我一直都覺得不對勁兒，雖然我對自己曾經歷的那些有感觸，若是正常的思維，定是很慘了那個人。可我對他恨不起來，你知道為什麽嗎？”說著我勾了一下唇角：“他或許就是因為知道，才以最短的時間讓我歷經九世，又在半步多將那個給我奪了過來。這混沌珠，雖能讓我修魂補魄，可終究還是差了那麽一點。更何況有修羅之咒在身，再加上春暉之力的反噬……終難成事！”

“你……你怎麽都知道了？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知道稀奇麽，你們一個個不都是仗著我不知道，胡亂的篡改著我的過去。那些記憶我不要也罷，我只需要記得我認為該記得的就好！”我攤了下手看向對面那個自己：“占據了我的魂識那麽久，是不是該露出你本來的樣子了，老板娘衍那，呃！不對，還是應該叫你葳蕤上神。”

瞬間對面的人被一層白皙包裹，而原本在那手臂上的春暉印記，再次回到手臂上。沒了所謂的反噬，就連魎皇刀的修羅之咒消失，我只覺得原本縈繞在心頭的黑雲頓散。整個人輕松了許多，而對面的女子，周身一彌漫著一層死氣！

“你狠！暮微微，算是我小瞧你了。想不到事到如今，你還有如此算計！”葳蕤緩步走到我跟前，隔著那層阻攔：“就算你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轉嫁到我身上了，那又有什麽用呢！如今被困的可是你！”

“那又如何？”我拽緊手中的傳送靈石，冷冷的看著她：“就算我現在被困又能怎樣，那些可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那都是要命的東西！我記得當初在半步多的時候，你說你會在九重天上等他……怕是你已經上不了九重天了吧！”

葳蕤臉上一緊：“你……你……”

“手腕上的修羅之咒，已經開始超生墜紋了，這天維之門開啟之時，你當在九幽玄冥。”我面無表情，細細的說著。

“你……你就不怕我現在就去找他麽？”葳蕤一臉憤怒的瞪著我。

“找他？找到他，告訴他你做過的那些齷蹉的事麽？若不是你，他何以舍棄真身，淪落到需要以靈血為食得地步；若不是你，他的身體也不至於承受不住該有的混沌之力。萬靈僵主，你將他的多半個僵元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若不是本體都跟那個人有關系，你覺得你到現在還會活著！”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沖她吼道。

“你……你玄蓮……你是玄蓮……”

“別TM叫我玄蓮，我是暮微微！不要在讓我回憶過去的事，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說著，我旋手，手腕上的金色小龍再次凝成鏤空的金龍球。

有了上次的經歷，這次也沒那麽驚詫了。而且周身原本的黑息，變成了白息，這樣的改變當真不錯。

到底還是喜歡白色一些，明空中的火鼠裘披上，縱身一躍。

再次站在墳前，我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俯首磕了三個響頭，我知道，是他們。雖然沒看見，可那時源源不斷匯聚到體能的的清明，一定是他們。

這麽說來，那個時候的記憶並不是真實的。

如同黃泉老怪說的那樣，那是因為受黃泉溟海中的陰靈侵蝕的關系。

不知為何，淚水滑落臉頰。躺在這裏的三個人。是我此身最深的牽絆，我不想忘卻，也不敢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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