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姜竹染這樣說，我只是低低的說了一句：“我在書本上看的。”

“書上看到的？！那可真是一本不錯的書。”說罷姜竹染看了我一眼：“看著你如此好學的份上，今晚準許你跟著，讓你多見識見識。”姜竹染忽然轉過身，拉起我朝圍墻裏躍去。

姜竹染的話，讓我面色一僵。確實他說的沒錯，這萬千亡魂徘徊處，白玉漢雪築高臺。這句話並不是我在書上看到的，而是在一塊碑文上見過的。

老家四周環山，做飯都是用的那種燒木材的竈臺。所以還沒住宿的我，便會經常雖奶奶去後山上拾枯樹枝。捆回來後，燒火做飯，燒水喝茶。

雖說是四面環山，但山也不算很高，一般都在五百米左右。後山的植被山腳是板栗樹，到半山腰是種植的老茶樹，只有山頂是一大片很茂密的松針林，大部分都是松樹，和杉樹。

老家那會還沒有現在方便，有天燃氣。

“九月九，蛇進土。”基本上是過了九月初九重陽節後，老家那邊的氣溫就會普遍下降。這林中出沒的一些蛇類少了，村裏的人都會去後山拾枯枝或砍材。以準備過冬的所需要的一些木材。

那會只要村裏學校放學，我就會立馬跑回家，和村子裏的一些年齡相當的孩子去後山上玩耍。反正家裏的達人們，也差不多都會山上。

重陽節時，陽歷已經是十月份了。金秋十月，正好事板栗開口笑的時節。這樹底下，只要彎下腰，就找到一顆顆飽滿的褐紅色梨子。有的則還在一個個的刺球中，隨地撿起的石頭，稍稍的用力砸一下。便能看見裏面有著一道道褐色條紋的栗子或者是嫩黃色的那種。

那種板栗生吃最嫩，吃在嘴裏還帶著一股桂花的香味。完全成熟了的栗子，雖沒有那樣的味道，不過熟了吃的味道卻更是香。

那個時候的我，最愛吃的就是那帶著褐色條紋的栗子了。所以會特地去找一些沒有完全開口的刺球過來，然後一個個用石頭砸開。

現在回想起來，我真不知道是自己真看見了，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穿過低矮的灌木叢，眼前的居然是一片雲霧環繞。八歲的小孩或許是知道疼，可大概並不清楚什麽叫害怕吧！只覺得稀奇。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四周的雲霧，眼前的景象倒是真把我給震撼住了。

一塊墓碑後，是一篇全株通體雪白色的花。晶瑩剔透，尤於水晶般。只是，這花根部分卻看不見泥土，數以萬記的枯骨堆成了一個不小的山包。而那些晶瑩剔透的白色花，正是從一具具枯骨的的縫隙間長出來的。

小山包的上空，一團紅雲縈繞。

我收回視線，楞楞的看向墓碑。按理說八歲的時候，我才剛讀小學二年級，那幾個字是認不全的。可那天不知怎麽回事，看著石碑上的碑文，嘴裏卻不自覺的說出了“萬千亡魂徘徊處，白玉漢雪築高臺”。

話音剛落，就見原本縈繞在那孤苦堆積的小山包上空的紅雲，忽然散開。從那雲層中，一只鮮紅色的瞳孔，正直直的看向我。

那一眼後，我只覺得腦袋一陣發暈，隨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自己是在自家的床上。也就是那次以後，我便天天做著同樣的夢，夢中無數枯骨在我腳下，耳畔是尖戾的嘶吼和額度的詛咒聲。尤其還有那只赤色瞳孔的眼睛，不悲不喜的看著我。

由於幾乎是天天都做著同樣的夢，所以我便和爸爸媽媽說了。他們也覺得奇怪，就找村裏年歲高的老人問了一下。

老人們都說，這夢境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讓爸爸媽媽去找老士子（ps：我們這裏的老士子，也就是知曉陰陽的做白事的道士，以及算命的先生。）

那會我們那裏比較有名的算命先生本名不知道，反正大夥兒都叫他陳瞎子。我爸媽就把我領到那裏去問了一下。

那陳瞎子是鄰村裏的人，離我們村倒是不遠。

陳瞎子就一孤寡老人，膝下無兒無女。除了養的一條黑色的大狼狗外。

那陳瞎子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前面擺著一個四方高腿的桌子。他先是轉頭，用他幾乎看不見黑色瞳孔的眼睛似乎在打量著我。好大半晌後，才將手邊的一個狀似乎筆筒形狀，裏面整齊的放著一大盞寫好簽文的金箔簽。

陳瞎子將那簽筒推到我這邊，擡了擡手：“來，讓小姑娘抽一簽。”

我那時搖晃這簽筒，只覺得好玩。待簽筒裏調出一張金箔簽後，我媽講那金箔前雙手拿著很是恭敬的放到陳瞎子面前。

雖說著陳瞎子，是雙眼瞎。可還真弄不懂，他怎麽就能“看到”那金箔簽上的簽文。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有更更遠村子裏的人前來求簽問卦。

陳瞎子在金箔簽上伸手摸索了一下，隨即隨即面色大變。不覺又伸手在那金箔的簽文上摸了一遍，最後有些嘴裏喃喃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聽著陳瞎子這麽一說，我爸媽當時就急了。忙問著怎麽回事。

這陳瞎子嘀咕了半天，十個手指頭快如閃電般的來回移動著。隨後猛的放下手，額頭上已經浸出了密密的汗珠。他伸手，喝了一口放在旁邊大碗裏的水。

隨後才幽幽的說道：“來路明兮覆不明，不明莫要與他真。垢墻傾倒湮城土，縱然神助也難行。”

“什麽意思？”我爸忙開口問道。

那陳瞎子，卻不搭話。默默的收拾了一下桌子，將原本掛在自己院子的算命幡收了下來。對著屋內的衣服道人的畫像拜了拜，隨後將那算命幡直接點火燒在了堂屋的身堂前。

我們是都被這陳瞎子的動作，弄懵了。剛想開口問，就見陳瞎子就一副似乎準備要出遠門的樣子，就連一旁的包裹似乎都已經早就收拾好了的。

“陳先生，您這是....”我媽忙開口問道。

陳瞎子嘆了一口氣：“想不到我這有生之年，還能解到如此的稀有的簽。到還真不枉此生，不過....”陳瞎子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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