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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青梅竹馬鏡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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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青梅竹馬鏡難圓

殷朔望怎麽會在這艘船上?

看他這幅落魄模樣, 難道是被仇家追殺,才不得不藏匿了身份趕回京城,而能讓一個太子這樣的, 恐怕只有皇權鬥爭了。

海瑤看著他熟悉的容貌與姿態, 不由感慨,這人上一回是太子, 結果被她搶了皇位, 而這一回的太子之位似乎守得也沒那麽容易。

殷朔望此時也看清這女子的模樣, 她面若美玉,一雙杏眼微翹,細柳眉修飾得整個人都楚楚可憐的, 全然是江南女子的風韻。

他心中是有些驚訝的, 原以為能行船經商的船主是個彪悍婦人,誰知竟看著如此柔弱,但她能籠絡了這麽多的高手幫她, 必定不能小瞧。

殷朔望收斂了些臉上的肅殺,盡量讓自己看著人畜無害些,微微勾起嘴角朝海瑤笑了笑, 畢竟他此時確實命懸一線,如果能說服了這小娘子幫自己,便省去了許多麻煩。

可他不知道的是, 海瑤看到性格陰鷙的殷朔望露出這樣的笑容瞬間打了個冷戰, 反倒更是警惕起他的用心。

“蘇小姐莫信他的話,一個行商, 怎麽會有這麽多厲害的手下?光他腰間那塊玉, 就不會是等閑之輩能買到的。”周子凡見他朝海瑤微笑, 更是看他不順眼, 直接了當地說道。

“蘇小姐?”殷朔望輕聲重覆了一遍她的名字,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說道:“原來是揚州蘇府的貨船?這可真是巧了,我東南的商行也與蘇府有過往來,不知蘇小姐可記得?”

海瑤心中一凜,她自然知道蘇府在東南的生意甚廣,可近些日子讓她印象最深刻的可是有人借了她蘇府的船走私煙草偷運私銀,該不會這與殷朔望還有點關系吧?

“我在東南的生意那麽多,怎麽記得有誰?”海瑤想了想,繼續試探他道:“你是做什麽生意的?布匹?茶葉?還是玉石木材?”

殷朔望上船之前便打聽到這是揚州來的傷船,漕幫掌舵,而那船主揚州蘇府小姐的話,豈不是就是那個算出與他姻緣相配的商戶女?

他從來都沒將姻緣之事放在心中,父皇要他娶誰他就娶誰,父皇信天意所指,那便全由天意來給他選這太子妃。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竟是在揚州算到了他的姻緣,而這命定的女子並非出身顯貴,是個富商之女也就罷了,竟然還是關內侯魏珩的休婦。

這樣的女子於他有何助益呢?

好在消息傳到京城後父皇沒什麽動靜,或許也在猶豫要不要這女子做太子妃,何況近些日子他疲於對付幾個皇弟,實在是沒有功夫想這件事情。

而這一回他匆忙回宮,是聽到了父皇重病的消息,但這一路上有不少刺客阻撓他,萬不得已才上了這艘船逃回京城。

更沒想到的是,這艘船的船主就是蘇慈,也不知是造化弄人,還是他與這蘇小姐真有些因果。

殷朔望見她細問,以為她是有些相信自己,便想上前一步繼續降低她的防備,可他面前的這個白衣劍客手中劍花一挑,那還滴著血的長劍便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殷朔望一雙黑眸看向面無表情的謝玄,這個白衣劍客如此厲害,如果能為他所用那便是好的,可如果是他的敵人那必定要殺了以絕後患。

“玉石生意。”殷朔望在謝玄的劍下微微偏了偏頭,繼續對海瑤道:“我腰間這塊確是珍寶,就當是我與這幾位兄弟的船費。”

海瑤踮起腳看了眼那塊美玉,確非凡品,她想了想道:“既然要搭船就好生說啊,這麽偷偷摸摸的,我們自然會懷疑。”

“我若早知是小姐的船,必定不會如此。”殷朔望有些懊惱地嘆了一句,繼續看著海瑤說道:“小姐心善,看在我家人病危的份上,就留我一程吧。”

“也不是不可以。”海瑤裝作不敢對視的樣子,喃喃道:“只是你們看著實在不像是好人。”

周子凡在一旁說道:“這波人都是練家子,可我從沒在江湖上聽過他們的名號,實在太可疑了,還是綁起來尋個小城停了趕走吧!”

他剛一說完,殷朔望銳利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臉上,周子凡挑了挑眉,更是挑釁地看著他。

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謝玄卻忽然沈聲道:“殺了扔進江中。”

殷朔望的臉色更是難堪,周子凡卻忍不住輕笑一聲,低聲對海瑤道:“我哥就是這樣,別看他長得好看,殺人不眨眼的。”

海瑤也極是讚同他的話,謝玄就是那麽可怕,如果是尋常的匪徒她絕對讚同謝玄的話,可這人偏偏是她的攻略對象,總不能真讓人死了吧?

“我是去京城做生意的,在運貨的路上殺人,傳出去還有誰敢買我家的貨?”海瑤搖了搖頭,一臉不忍地對謝玄道:“要麽,先把他們綁起來找人看著?到了京城就送去官府如何?”

謝玄似乎極是讚同她的話,冷聲道:“留此人是個隱患。”

海瑤心中點頭如搗蒜,何止是個隱患,搞不好還是個閻王。

“謝大俠武功蓋世劍術無雙!什麽樣的歹徒都逃不過你的劍,別說是這個人了,再來十個八個也不是你的對手啊!”海瑤一臉諂媚地朝謝玄笑道:“你就當是做善事了,見了血實在是不吉利。”

謝玄沒有答話,他的劍也沒有從殷朔望身上離開,一時之間船廳鴉雀無聲,只能聽到外頭的波濤拍打在船身上的聲音。

冷凝的氣氛讓海瑤感覺馬上就要窒息,就在她想開口再退一步時,謝玄竟然還真的收了劍背過了身去。

而一旁的周子凡連忙指揮著人上前將殷朔望綁起來,殷朔望倒是沒有掙紮,反倒朝海瑤行了個禮,淺笑道:“多謝蘇小姐體諒。”

“不...不客氣。”海瑤有些別扭地轉過身,用不怎麽有威脅的語氣警告他道:“你們就在船艙好好待著,可別出什麽幺蛾子!”

說罷,殷朔望一行便被周子凡押去了最底下的船艙,原本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黑貓本也想隨著他們離開,可卻被海瑤一把拎著後脖子抱了起來。

“喵嗚——”小黑貓抗議道。

海瑤不以為意地安慰,“乖一點有小魚幹,亂跑亂跳會被割。”

黑貓的身子瞬間僵硬,極是不舍地看著殷朔望的背影,卻只好屈服於眼前這個女子的淫威。

“剛才多謝你了。”海瑤一臉歉意地走到謝玄面前,不好意思道:“都是我招待不周,早知道你在船上必定好吃好喝奉上!”

謝玄將長劍收在腰間,一縷黑發落在他的頰邊,更襯出他卓絕清冷的氣質。

“不必了,是謝某唐突,未說一聲就乘船。”謝玄沈靜如水的眸子看著她,輕聲說道。

海瑤忍不住腹誹,那你與殷朔望的性質差不多,還真不一定有資格拿劍指著他。

“那我鬥膽問一句,謝大俠去京城所為何事啊?”海瑤燦然一笑,努力讓自己在謝玄面前看起來天真善良,“總不會也是做生意吧?”

沒想到謝玄還真點了點頭,看著窗外的月色說道:“算是吧。”

海瑤從周子凡那裏知道,謝玄與他同母異父,是江湖有名的玉龍山莊少莊主,這個山莊練的是劍法,也接不少江湖上血雨腥風的生意,如果是要謝玄出手,那必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那我就不多問了。”海瑤一點兒也不想跟打打殺殺扯上關系,連忙笑了笑,即便謝玄的美色當前,她也抱著貓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船廳中。

謝玄看著她消失的背影,不由輕笑了一聲,心道這女子倒是機靈,一瞧事情對自己不利,便立刻變臉,可她若是如此精明的話,又怎麽會信了方才那男子的胡話?

海瑤回到廂房後才覺謝玄的壓迫感消失,她將懷中的黑貓放下,那貓很是不高興地扒拉著門,似乎仍然想去尋殷朔望。

“你這麽想找他?”海瑤好奇道,蹲下身看著小黑貓問道:“該不會是你以前的主人吧?可他看著不認得你啊......”

黑貓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更是焦急地想要往外躥,海瑤想了想,又將他抱在懷中說道:“不著急,我一會兒就要去找他。”

緊接著,她便翻箱倒櫃地翻出了藥箱再從桌上拿了些剩下的果子,抱著貓往關著殷朔望的船艙裏走去。

原本在看守的夥計見到她皆是驚訝,海瑤卻道:“我來問他些事,你們在外面守著就好。”

“那小姐當心,有什麽事就喊我們。”

殷朔望有些狼狽地靠在貨箱上,原本束得一絲不茍的發髻也落下了幾縷發絲,他的臉色比方才更加蒼白,見到海瑤再次出現,便強忍著疼痛坐起了身。

“你不用起來。”海瑤將貓放在地上,再從藥箱中翻找了些繃帶和金瘡藥放在了殷朔望面前

她見殷朔望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見你受了傷,怕你流血過多死了,我船艙裏的貨可都是上等的錦緞,弄臟了我找誰說理去?”

“我的傷無礙。”殷朔望微微低頭,輕聲道。

“那就吃點東西,別餓死了,還有幾日才能到京城。”海瑤便將順手拿的果子遞了過去,可殷朔望不免有些猶豫,他疑心甚重,旁人的吃食他從不接的,就怕被下了毒。

海瑤見他如此,輕笑一聲將果子咬了一半,調笑道:“沒毒,要殺你剛才早殺了。”

殷朔望看著她坦然的神色,良久才淡淡一笑,說道:“讓小姐看笑話了。”

“你這樣的人我倒是沒見過。”海瑤也靠在一旁的貨箱上坐了下來,“跑江湖或是做生意的都沒你這麽傲,而那些做官的,也沒你這麽能屈能伸。”

“在下確是做生意的,只是惹了仇家,才時時謹慎。”殷朔望沈聲答道,若是以往,他絕不會因為一兩句的關心話就放下防備,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女子似曾相識,竟是覺得她不會害自己。

海瑤見他仍然不改口,只一臉了然地看著他,將剩下的果子遞到他嘴邊,問道:“當真不吃?”

殷朔望聞到一陣桂花的清香,也不知是那果子,還是眼前的青蔥玉指。

“不吃我餵貓了。”海瑤笑了笑,便將桂花糕放在了小黑貓的腳邊,或許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貓瞪了自己一眼。

“不吃就不吃吧,但傷還是要註意的,船上潮濕,濕邪之氣壞了傷口,那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海瑤打開金瘡藥,極是認真地看著殷朔望說道,也不等他的同意,便開始解他的領口。

殷朔望渾身一僵,冷聲道:“小姐做什麽?”

“找你的傷口啊!”海瑤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說。

殷朔望還是頭一次被綁著寬衣解帶,更何況做這件事的還是個小娘子,他別過了臉去,見海瑤尋了半天都沒尋到地方,猶豫了許久才道:“不是那裏,是腿上。”

“腿上?”海瑤微微一楞,瞬間臉頰通紅,將金瘡藥一把丟在殷朔望手中就轉過來身去,“那裏我...我不方便,你自己上藥吧!”

殷朔望一時語塞,怎麽她方才解他的衣服就不覺得不方便?

“我被綁著。”他微微掙紮了一下,想試探著讓海瑤幫他解開。

可海瑤卻直接拒絕道:“不能松綁,你要是下毒手害人怎麽辦?”

“你既然覺得我是歹人,為何還要幫我上藥呢?”殷朔望聞言反問倒,可他話一出口,便覺自己很是古怪,這樣的話問了有什麽意思呢?這世上對他好的人多半是別有所圖,而他血脈相連的兄弟,也大多想置他於死地,所有人都防備著他,包括他的父親,若說有一人是純粹地為他好,他是絕不相信的。

“你是歹人也不該死,再說......”海瑤壓低了聲音,嘟囔道:“你看著確實不像。”

以她在之前的世界對殷朔望的了解,這人看著陰鷙狠厲,實則內心脆弱隱藏頗深,只要掏心對他好,他便極是容易心軟,就像那時候的玉莘,不過教了他幾日的琴,他便將玉莘刻在了心上,藏進了心中最偏執的角落。

“是嗎?”殷朔望見她的神情極其認真,不由勾了勾嘴角,“也不怕你看錯了?”

海瑤坦然道:“看錯了我就認栽,我本來就是去京城裏做生意的,救你就當行善積德,我們生意人很信這些事的,你也別說我心善,我就是不想有人死在我船上!”

“這船上有多少的寶貝?”殷朔望環顧了船艙一圈,輕聲問道:“你這麽在意。”

“那可不,路子走好了財源滾滾!”海瑤仍是背著身,將藥粉往他的腿上倒去,可她畢竟看不到,難免準頭不好,忙活了許久才綁好了繃帶。

這一番活累得她滿頭大汗,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便道:“過明日再來看你,小黑,我們走!”

從方才開始便盯著殷朔望一動不動的黑貓擺了擺尾巴,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跟在海瑤身後。

海瑤見此忍不住問道:“這貓你以前見過嗎?”

殷朔望搖了搖頭,不知為何這只貓的眼神讓他覺得極有威脅感。

“我還以為你以前養過,他見到你就一直追著,這麽看來他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海瑤笑了笑,便開門離開,與她的腳步聲相伴的,是那黑貓不甚愉悅的一聲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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