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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亡國禍水琵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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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狂風大作助長著火焰的勢頭, 高聳在皇城的摘星樓燒了整整一夜,樓下奔走著提水滅火的宮人衛兵,偌大的皇城滿是喧囂, 一夜無眠。

有人甚至聽到了鬼哭之聲, 說是那些曾經在摘星樓上被害死的忠臣良將和後宮妃嬪,都化作了厲鬼從火焰中現身。

直到第二日太陽升起, 火勢才漸漸變小, 但往日奢靡華貴的樓臺, 已經轟然倒塌,只剩殘軀灰燼。

幽王一病不起,足足臥床了一月, 他雖本就荒廢朝政, 但以往也偶爾會上早朝批閱政事,這一月間的奏折全都堆在了案臺上,一直這樣下去, 不少大臣都有些著急。

“不如,請了太子殿下暫且替陛下分憂?”早朝的大殿上,幾個臣子聚在一塊, 一臉擔憂地商議。

“不可不可,太子殿下在外征戰,哪裏有這個心思!”有人不讚成這個提議。

另一人附和:“是啊, 況且依我看, 陛下可真不一定願意讓太子殿下代政,莫怪我不提醒你, 千萬別觸了陛下的逆鱗。”

“哎......那可如何是好, 陛下這究竟是生了何病?”

眾人皆是搖頭, 那日摘星樓大火燒出了冤魂鬼怪的傳聞他們都有聽說, 不少人猜測是怨鬼索命,魘著了陛下,可是卻沒有人真的敢將這猜測說出來。

“眾卿家聊什麽呢?”就在他們相視苦笑之時,大殿之上傳來了玉莘輕柔婉轉的聲音。

“玉莘娘娘。”眾臣子皆是行禮跪拜,卻見王位之下又放上了一張白玉椅,那位置比平日皇後娘娘在時的位置還要高。

海瑤今日的打扮莊重了許多,她端坐在白玉椅上,掃視了一遍眾人,便皺眉輕嘆了一聲:“陛下身體有恙,又放心不下朝政大事,在病榻之上也思慮甚重,不能好好休養,雖是知道眾卿家都是國之棟梁,但陛下仍是想要躬身親政。”

“陛下心系百姓,乃是我等之福,還望陛下好生休養,早日康覆,我等必定竭盡所能,為陛下分憂。”有老臣上前答道。

“哎,如今反賊大軍在前,太子殿下又無暇顧及朝政,陛下思來想去,仍是要強撐著理政,便讓我做這個傳聲執筆之人,將聖意傳於朝堂之上。”海瑤滿臉憂愁地說道,幽王這些日子抱病哪裏還會過問政事,她趁幽王昏昏沈沈之際,討了這個傳聲執筆的差事,可幽王不過問,那便是她在執政。

大殿中的臣子互相看了看,都覺這極是不符合幽王陛下的性子,可玉莘娘娘這般說了,他們哪裏還敢去質疑,好半晌,才有人上前打破了這沈默,“陛下英明,有勞娘娘傳聖意於我等了!”

這人是司掌禮教的臣子,可實際上卻是投靠柳姒的黃鼠狼精所變,今日也是玉莘先與他通了氣。

其他臣子見此也都跪拜行禮,有聰明的,此時已經猜到此話背後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見眾人沒有異議,海瑤便按著平日早朝的規矩,將所議之事一件件呈上批閱,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執掌政事。她先前穿書眾多,女帝朝臣的角色都有做過,幽都這些年又被幽王敗得國力大衰,那些有本事有氣節的臣子死的死走的走,留下來的大多是善於阿諛奉承的中庸之輩,朝堂政事一片荒唐,卻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要理順起來倒也不難。

只不過海瑤不敢一下子用力過猛,這些人都習慣了幽王那番做派,若是她一下子就是雷霆手段,只怕會適得其反,她還得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徐徐圖之。

幽王已不需放在眼中,朝堂她也遲早會收於掌中,而眼下最是有變數威脅的,就是殷朔望的勢力,亦或是說,她做了這番準備,除了滿足自己權利的欲望,也是為了能夠對付殷朔望。

殷朔望一身通天本領,道門法寶無數,文韜武略皆是出彩,再加上有男主光環加持,要將薛祁招攬來的修士收服並非難事,等到他成了氣候,那就相當於軍權在握,要對付起來可就難了。

就是不知道他對付滎陽軍,究竟會是個什麽結果。從先前金光真人的口中得知,滎陽乃是天道所向,而殷朔望是這本書的男主,男主自然會是站在天道那一邊。

可她再次回到這本書中,將殷朔望帶回了幽都,天命之子不再站在天道所向這一方,那這世界的劇情以後究竟是何走向?

其實於海瑤而言,她這一次回來的任務不過是攻略殷朔望,根本沒有必要去憂慮以後的劇情走向,可是這一回不比上一本書,上一本書中她的角色對主線劇情沒有絲毫的影響,但這一次,她完全就是在劇情漩渦之中,一個弄不好,男主沒攻略成功,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一般來說,穿書者沒有完成任務死在了書中,不過是積分清零重頭再來而已,但她二次穿書,又處處透著詭異與未解之謎,可不敢輕視大意,誰知道狗系統又在哪裏等著坑她。

如她所料,在殷朔望的帶領之下,打得滎陽軍節節敗退,眼見勢頭不對,滎陽軍師再次向道門求助,一下子又請來了不少仙山修士。殷朔望倒也用了相同的法子,或以金銀榮華,或以昔日情誼,招攬來了眾多與闡教不對付的散修相助。

但一場大戰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雙方相持不下,兩月後竟然都掛起了免戰牌,向後退了數十裏。海瑤猜測,這或許是殷朔望先前向滎陽表忠心的結果,就是不知道殷朔望心中是個什麽打算。

海瑤直覺告訴她,殷朔望並非清心寡欲之人,他是真的想要這幽都皇位。那現在與滎陽的周旋,究竟是他暫且誆騙他們,還是說他說動了滎陽,將來由他弒父殺君,親自滅了昏聵朝廷?真等到那時候,是由他坐皇位,還是由滎陽王來?

海瑤可不相信滎陽王真如傳言那般深明大義,要是殷朔望廢了暴君自己做皇位,他定是還有別的由頭繼續造反。

她若是殷朔望,可不會真的想兩邊討好,只會借著滎陽現下放松警惕之時,一舉殲滅。

海瑤看著手中的戰報一臉冷肅,朝堂之事她這些日子掌握得差不多了,又暗中收攏了不少臣子,不能籠絡的,便直接尋個由頭換了去,就是這殷朔望的軍隊,她有些頭痛。

要控制他們,除非是能控制殷朔望......

而要控制殷朔望,是威逼,還是利誘?

就在她思索間,忽然察覺到有靈氣異動,這些日子她重新布置了皇城周邊的陣法,有人闖入便會立刻得知。

這人來勢洶洶,氣息卻極是熟悉,海瑤放下手中的奏折,理了理披在肩上的長發,一身素衣地行至廊上,慵懶地靠在雕花柱旁,等著這人的到來。

池塘中的魚都聚了過來,清澈的湖面倒映出她美麗妖嬈的面龐,和殷朔望挺拔卻冷漠的身軀。

“你回來了?”海瑤沒有回頭看他,繼續欣賞著池塘中的各色錦鯉。

殷朔望沒有答話,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海瑤的背後。

“這仗打了這麽些年,也是該停停了。”海瑤攏了攏滑落在肩側的外袍,低聲道:“太子殿下是幽都的功臣,走大道入城百姓必定夾道歡迎,何必做賊一般溜進我的寢宮?給母親請安也不是這麽請的啊。”

殷朔望仍是沒有言語,海瑤轉過身與他對視,他的臉龐雖與之前無甚變化,但幾個月的征戰卻讓他的眉眼之間添了些許風霜。

“還是說,你良心發現,來看差點兒被你燒死的父王?”海瑤走到他面前,與他貼得極近,柔聲問道。

數月前的那一把火,要燒的是摘星樓,要燒的是昏聵幽王,可卻燒不死玉莘這個百年道行的琵琶精,而殷朔望為何要會放這一把火,或是恨,亦或是......

殷朔望垂眸恰好看到她纖長的睫毛和微翹的鼻尖,他微不可查地往後退了一步,終於開口道:“聽聞陛下抱恙,特來看望。”

“那你怎麽先來了我宮中?”海瑤也往前了一步,“陛下可不在這裏。”

殷朔望再次不言,嘴角輕抿,滿是寒意。

“你這幅模樣像是來尋仇的,請安可不是這麽請的。”海瑤微微揚首,嘴角勾著一絲兒調笑。

誰知殷朔望看了她一眼,忽然咧嘴一笑,竟真的彎腰向她行了個禮,沈聲道:“給娘娘請安了。”

若是真母子,殷朔望這必定要雙膝跪地才合禮數,他這般自然是沒有真將海瑤當做母親,甚至還略帶挑釁之意。

海瑤也不惱,她低笑幾聲示意他起身,領著人往殿外走去,“既然如此,便來看看你父王。”

她帶著殷朔望徑直入了幽王寢宮卻沒有驚動任何的宮人,幽王躺在床上昏睡,大半個身子都覆著膏藥,臉色黝黑,與平日裏縱情聲色的模樣全然不同。

殷朔望靜靜看著他的父王,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或是傷痛,似乎就是在看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死人。

寢宮寂靜無聲,良久,殷朔望才開口打破這沈默,問道:“你為何救他?”

海瑤心道,不救他直接讓你當皇帝,我可就兇多吉少了。

“還不是他死的時候。”她嘴上卻這麽說道。

“那依娘娘看,何時才是他的死期?”殷朔望扭過頭繼續問道。

海瑤想了想,朝他投去個“莫要心急”的眼神,“至少,要平了滎陽之亂,待你聲望漸起,才能名正言順,不止幽都,是全天下都擁立你為王。”

殷朔望眼中閃爍著幽暗的微光,這人的眼神海瑤時常捉摸不透,也不知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等到那時,娘娘怕是早就成了這天下的半個皇帝了吧?”他嘴角微微勾起,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海瑤。

海瑤心下一凜,殷朔望倒真是敏銳,她不過代政數月,就將她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哪裏的話?我可沒這個本事,要是不管,這朝廷可不就亂成一團了。”海瑤臉上看不出一點兒的虛情假意,懇切說道:“等你做了皇位,我可就想著享樂,才不願意勞心勞力。”

“我還以為娘娘胸懷大志。”殷朔望的眼神就沒有從海瑤臉上移開,繼續說道。

海瑤無奈輕哼了一句,“我若真想,當初就直接占了幽王的身體,何必這麽麻煩。”

殷朔望聞言笑了笑,“那這些日子,倒是辛苦娘娘了。”

海瑤看著他的眼神,忽然想到他會停戰該不會就是回來防備她的吧?海瑤原本盤算著這仗要打一年半載,這樣她也有更多的時間鞏固自己在朝堂的勢力,雖說現下已經大致都安排妥當,可殷朔望這麽快回來,確實阻了她原本的謀劃。

海瑤看向床榻上的幽王,心下一沈,若真是如此......許多事情就不得不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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