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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決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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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動手是吧,祭司大人。”

“一百年前救你是我的錯。”

顧亮吊兒郎當道:“所以?你就要對我出手?”

月夕面覆寒霜,眼中盡是殺意。顧涼有罪,罪全在她。

“好啊,終於不裝了!月夕,你從未想過要救我。我知道我就是你白璧人生中的汙點、恥辱!不出我所料,你和初雪一樣道貌岸然!令人作嘔!”

“你幹什麽,替天行道?呵呵,你早百年間做什麽去了。你以為你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一個人人喊打的瘋魔祭司,你的名聲不比我好。燃燒著我為你織的魂,動用禁術對付我,誰給你的權力!”

從一開始顧涼就知道。他和他的祭司大人之間遲早會撕破臉。

哪怕他把她從聖潔的雲巔拖入骯臟的地獄,她和他終究不會成為同類人。可哪又如何,他的心痛,他就要她比他的心更痛。

煞氣沖天的殺生劍一出,即便月夕動用了最大的極限,也依舊不是顧涼的對手。魂魄被撕裂,就連意識都再被飛快抹去。

月夕的身上竟然出現了絲絲裂紋,那是被兵解的前兆。而顧涼他根本就沒有使幾分力!

可也要不了他使多少力,她體內那股亂竄的力量就要將她撕的粉碎。比業火焚身還要疼。

“啊!”

月夕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呼出聲。

在她意識徹底泯滅之前,跌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祭司大人,你這讓我很尷尬啊。當年你罵我的那句滾字,我沒還來得及還你。你就暈了。故意的吧。老了就老了,還學年輕時候打打殺殺,這才多久。的虧不是個男人,不然得被人笑死。”

顧涼絮絮叨叨著,抱著月夕,閃電般朝後山飛去。

彼岸花肆意的生長著,是一大片血色的紅。

花海中,伴隨著漫天的碧色飛舞,仿若忘川。

這歷經百年的招魂,他不僅招回了祭司的魂魄,還召回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那令他都心悸的東西寄居在祭司的魂魄上,時刻準備著反客為主。

它所擁有的力量令人心悸,似是包含著整個浩瀚宇宙。

不過那東西似乎陷入了深度沈睡,可即便是它淺層意識的反射,都足以抹殺掉祭司的魂魄。

祭司真正魂滅之時,就是那東西蘇醒之日。

可是他顧涼的人,就絕不允許被搶走。人也好,神也罷,管他什麽妖魔鬼怪都絕對不可以!

顧涼運轉了渾身的靈力,那是足以比肩神明的力量!

大地顫抖,陰魂哭號。

最終他以慘痛的代價,將祭司魂魄中那股蠢蠢欲動的力量再次封印。

此時的他虛弱的就如孱弱的嬰兒,鮮血從口中噴湧而下,握著織魂針,用這僅存的靈力一點一點為祭司縫補著被撕碎的魂魄,針法巧妙,耐心的就似賢惠的丈夫。

而蓮傾則持著劍,在一旁護法。

即便沒了自身的意識,可身體卻忍不住要親近,那縷曾讓他心動不已,卻求而不得的魂魄。

一副晶瑩的水晶棺被曼珠沙華,緩緩托起,裏面躺著的,赫然就是祭司的身體,白衣聖潔,無一絲血汙,眉目舒緩,雙手合十,似是睡得正安穩,手腕間還帶著顧涼當年所贈送銀制手鏈,上面繁覆的彼岸花圖案栩栩如生,詭秘精致。

祭司原本的身體早已被業火燒得灰飛煙滅。而眼前的這具是顧涼取下自己的肋骨混和著祭司的血液所造,身體的眼睛亦是祭司當年的雙目。

這麽多年,顧涼一直守在這具身體身邊,期待著有朝一日,她能睜開雙眼。這便是他枯燥織魂生活的唯一慰藉。

“呵,還是這副模樣看著順眼啊。”

顧涼笑著不顧嘴角外溢的鮮血,施術將祭司的魂魄放到身體裏,身體和魂魄嚴絲合縫的契合,瞬間耀目的白光大盛。

而另一副養魂的棺槨裏,則盛放著風輕的身體。

小姑娘早已身死魂離,在祭司的魂魄被抽離的那刻,沒有維持立刻就要化作塵土。是顧涼用靈力維持了她的屍身。

其實獻祭那種事哪有勉強的。所有人都以為小姑娘死的淒苦,卻只有顧涼知道那是她自願的。

他半真半假地告訴她,她那相好哥哥百鬼分屍的宿命,要救他就得通過獻祭打亂他們原本的命數。

“輕輕若死,太子哥哥是否能活?”

“可以。”

小姑娘笑靨如花,滿眼淚水,傻裏傻氣道:“我是太子哥哥的小保鏢,我要保護他。”

她又道:“輕輕死了,我阿爹怎麽辦?”

他答:“你死了,會有人用你的身體覆活。”

她傷感又興奮,“那就是會有另外一個輕輕繼續陪伴阿爹了嗎?”

他道:“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

她對他很有禮貌道:“謝謝你,大哥哥。”

他錯愕:“什麽?”

小姑娘感激道:“謝謝你幫我救太子哥哥,謝謝你幫我找人繼續陪伴阿爹。你喜歡的那個大姐姐,輕輕一定會幫你把她換回來的!”

傻子就是傻子居然會由衷感謝害死自己的仇人。可她到底是唯一一個傾聽過他心事的人啊。

術起,小傻子被嚇得渾身發抖,她咬著牙,含著淚,忍著被兵解消融的劇痛,直到消亡,不哼一聲,當真是個勇敢又倔強的傻子,是除了溫寒之外,另一個不討人厭的傻子。

他第一次見她時,就發現她只有二魂六魄,不過那並不影響她的獻祭,相反她的心足夠誠,使得招魂得以順利成功。

只要搜尋到她還剩著的一魂一魄,憑借著他織魂的本事,剩下的魂魄再生,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蓮傾。沈歲寒夫婦以為他施術將他做成了傀儡,卻不知道當年是他在戰場上苦心搜尋重塑了他的肉身。

蓮傾魂魄堅韌,可他傻了吧唧的不醒,又如何怪他奴役。

不過他並不打算把這些告訴祭司。他就喜歡她那副冷冰冰的厭惡自己的模樣。說出來就沒趣了。不好逗了。

顧涼隔著棺蓋一寸一寸撫摸著祭司的臉頰。

我啊,生來便是血腥殺戮的魔,可是為了你願意成為拯救蒼生的神。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願做你的神官,唯一的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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