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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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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淮圍著那個黑色圍裙, 穿著一件淺灰色衛衣,一條很顯腿長的休閑褲,站在逼仄的廚房,人又高又幹凈。

他往鍋裏倒芹菜, 單手拿鍋鏟, 推著她說:“一會就好,這裏油煙大。”

有時候宋柚覺得他特別像窮人家早當家的孩子, 不管是性格還是處事, 都比同齡人成熟, 像其他二十歲的男孩, 哪會做飯洗碗,不扔碗就算不錯了。

宋柚心裏也就好奇了一秒, 很快沒心沒肺地不去深想。

她窩在沙發裏看最近廣州的音樂會,突然季時淮包裏的電話響了。

“你手機響了。”宋柚沖廚房喊。

滋滋炒菜聲很容易吞沒聲音。

季時淮耳朵尖,喊道:“你幫我拿進來。”

宋柚用腳尖把季時淮書包勾過來,他書包是斜跨的休閑款式, 外面小包鼓著, 宋柚拉開拉鏈, 手還沒伸進去, 先溜出來一沓照片, 照片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畫面極其香/艷。

宋柚面無表情把照片塞回去, 只勾出手機。

“給。”

宋柚斜靠在門框邊, 把手機遞給季時淮。

手機仍舊堅持不懈響著,一瞬間蓋住了鍋裏滋滋炒菜聲。

季時淮看了她一眼, 接過手機去陽臺接電話,一通電話沒講幾分鐘又回到廚房接著炒菜。

芹菜炒肉、酸辣包菜、番茄雞蛋, 三道家常菜。

宋柚沒什麽胃口地扒飯,“你這麽忙,就別自己做飯了,可以到學校吃,或者點外賣。”

“做飯用不了多少時間,而且我也挺愛做飯。”季時淮面無表情吃飯。

一時間,安靜的餐桌只有斷斷續續碗筷聲,哐啷響,勉強增添些許人氣。

快吃完時,季時淮忽然問:“你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宋柚用手背撐在臉頰邊,指尖的筷子像音樂會上的指揮棒,她看著對面的季時淮,語氣乖戾道:“說什麽?說你試探我?”

原本還算和諧的氛圍一瞬間緊繃。

宋柚輕笑,啪地一聲,筷子被她扔桌上,這聲響讓人頭皮一麻。

她站起身就往浴室走,沒有要交談的意思,坦蕩又囂張。

餐廳只剩下季時淮,他一人靜靜盯著桌上沒吃幾口的菜,煩悶不堪地揉眉心。

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誰也沒開口說話,宋柚不喜歡開亮燈,住進來後,基本只留床頭燈,屋裏光線昏暗,這對季時淮來說,是一次需要忍耐的習慣過程。

床單是宋柚的,發著醉人香味,被子裏的女人更是香氣濃郁。

季時淮側身躺著,安靜貼著宋柚的後背,今晚二人睡得很早,樓上斷斷續續傳來腳步聲,樓下還有沒遛夠的老人。

宋柚很快呼吸均勻,像是真的睡著了。

季時淮湊過去吻她後脖頸,宋柚輕輕一動,往床邊挪遠了,下一秒,直接被季時淮撈懷裏,滾燙呼吸噴灑在她最敏感的頸後。

“季時淮,我今晚沒興致。”宋柚掙脫出他的懷抱。

懷裏瞬間湧來冷空氣,季時淮仍舊往前湊,用懇求地語氣說:“我沒想試探你。”

見宋柚仍舊不吭聲,季時淮忽然覺得屋裏太安靜,壓得他心裏難受,他慢慢躺平,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像是在醞釀什麽情緒,最終屈服在宋柚的冷淡下,緩緩說:“我們聊一聊吧,聊一谷集團的事......。”

“能睡覺嗎?”宋柚不耐煩打斷,連頭都沒回,語氣冷冰冰的,“我什麽也不聽,你不睡覺就去客廳,或者我回去。”

季時淮瞬間禁聲。

宋柚冷笑著闔上眼,有什麽好聊的,不過就是男人的狡辯罷了,說再多,依舊改變不了季家吞並宋氏集團的事。

半夜宋柚做了個噩夢醒來,口幹舌燥,心口突突狂跳,她起身準備去客廳倒水喝,發現季時淮不在床上,他躺過的地方冰涼一片。

客廳沒開燈,也沒季時淮人影,屋子面積小,宋柚轉了個方向,就瞧見在陽臺外吹冷風的季時淮。

他像是不怕冷,就套著一身居家服,人斜靠在陽臺斑駁老舊的窗欞上,手指夾著一根煙,火星子一閃閃,燃了大半截,聽到聲音,他遲緩轉過頭,手裏的煙順勢送到嘴裏吸了一口。

二人在寒冷肅靜的夜裏,隔著四五米距離對視,像隔著跨不去的天涯。

煙霧被風一吹,更加遮擋了他的面容,宋柚只瞧見他黑沈的目光,就那麽無聲無息盯著她。

宋柚水也不喝了,把自己窩進冷冰冰被子裏,迷迷糊糊睡著了,也不知道季時淮後半夜有沒有回來睡覺。

之後的一周,宋柚開始一反原先濃情蜜意的常態,經常晚歸,有時是十點、有時十一點、最晚的時候是淩晨一點。

二人的溝通越來越少,誰都壓著一口氣在僵持。

季時淮每晚都疲憊不堪窩在沙發裏等宋柚,宋柚在家的時候,總是只開幾盞燈,燈光對他來說,還是昏暗。

她不在家,他便把燈全開,每個屋子亮如白晝,但他卻覺得又黑又悶。

宋柚有時候回來,會帶著一身酒氣,身上有很雜的氣味,她完全漠視季時淮的存在,不回應他,也不親吻他。

季時淮腦子有根弦繃得很緊,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這種窒息的氛圍每天都在淩遲他,刮著他。

淩晨三點了,宋柚還沒回來,電話沒人接,微信定位共享也被宋柚取消。

眼看著天色黑得泛白,季時淮再也坐不住,套上羽絨服,叫了一輛計程車,滿寧城去找宋柚。

他第一次知道寧城的大小酒吧這麽多,俱樂部更是不計其數,寧城犄角旮旯裏竟然還有鮮為人知的紅燈區。

男女在夜裏勾肩搭背,做著旁若無人的事。

季時淮進去這些地方找人,無數雙赤/裸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各種難聞氣味蜂擁而至,還有人袒胸露背地給他避/孕/套。

他腦袋裏的弦越繃越緊。

時間流逝很快,季時淮不知疲憊地給宋柚打電話,到處找她,他突然發現除了俱樂部酒吧,他不知道她能去哪裏,連她朋友的電話也沒有。

一開始他就被宋柚剝離在她的生活之外。

就在季時淮快撐不住時,宋柚的電話打通了。

他孤零零立在寒冷街頭,天空飄起了小雪,他驚喜焦急地開口:“你在......。”

“誰啊,一直打煩不煩!”

接電話的不是宋柚,是一個充滿睡意的男聲,像是不滿被人吵醒,語氣不耐。

季時淮整個人像被一把重錘釘在原地,頭暈目眩,高樓大廈在他眼前打轉,耳邊的電話掛音嗡嗡響,耳膜被紮得幾乎裂開,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呼吸困難。

“帥哥,你沒事吧。”

有個拉客的女人大冬天光著腿,早就盯著這個帥哥許久,見他弓著腰捂著胸口,以為他犯病,好心過來詢問。

哪知帥哥猛地擡起頭,眼眶赤紅,像吸人血的怪獸,低吼道:“滾!”

“什麽玩意。”女人氣哼哼走了。

白色幹凈的雪花落地即化,燈火璀璨的寧城被蒙了一層輕紗,漫天小雪模糊了鱗次櫛比的街道,路燈下像照著一把光傘,光照不見的地方,露著猙獰陰影。

風冷,雪冷,全身沒一塊熱乎。

季時淮強迫自己冷靜,再次撥通宋柚的電話,每一次嘟聲,心臟便不規則跳動。

“我說誰啊,能不能別一直打!”

“手機的主人在哪?”季時淮壓著一絲戾氣,冷靜地問。

那頭像是還沒睡醒,不耐煩道:“在睡覺呢,有事,能不能明天再打,總是吵醒我。”

季時淮雙頰凹進去,拳手咯吱響,冷聲道:“給我地址,要不然我就報警!”

那頭頓時禁聲,像是思考這話的可信度,又像是被季時淮的聲音嚇到了。

沒等幾秒鐘,那邊報了一串地址便掛了電話。

城南邊上的頤園別墅。

宋柚人軟弱無骨地躺在沙發上,巨大顯示屏還在放著歌曲,點歌的人已經癱在地上睡著了,一屋子香檳紅酒,雜亂無序倒在桌上或者地上。

今天是劉盈生日,這棟別墅也是劉盈的居所,壽星□□趴下,也不知道倒在哪個犄角旮旯。

宋柚輕闔著眼,手往旁邊晃了晃,下一秒,手上多了個手機,黃毛男終於完成任務,倒在沙發裏呼呼大睡,這大小姐逼著他演戲,真是難伺候。

宋柚把手機隨手扔在堆滿酒瓶的茶幾上,腳邊的馬依末抱著酒瓶碎碎念。

季時淮到的時間,比宋柚預計的要快一刻鐘,別墅大門像是專門為他開放,虛掩著。

季時淮一進屋,迎著撲來濃重酒氣,混亂的別墅大廳,橫七豎八像躺屍一樣,躺了很多男男女女,酒瓶食物堆成山,無不暗示這裏經歷了一場狂歡,狂歡的人疲憊地摟在一起,不管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在這樣的夜晚被酒精驅使,抱著汲取溫度。

他很快在這一堆爛泥裏找到宋柚,哪怕是睡著了,她也是最顯眼的存在。

宋柚大呲呲躺在一個黃頭發的男人懷裏,露背黑色長裙鋪在男人膝蓋上,那男人一直手還搭在宋柚後背,兩人顯得多麽親昵。

這個畫面,直接讓季時淮腦中的那根弦瞬間斷裂,有什麽東西拉著他往下墜,他不停安撫自己,這種情況比他預想得要好很多。

多麽可笑,他竟然都退讓到這種地步。

季時淮在縫隙裏踏過一地“屍體”,終於來到宋柚面前,別墅裏暖氣充足,比火還熱。

睡著的宋柚感到一道陰影落下來,她緩緩睜開眼,擡起眼皮,朝他露出一個猖獗的笑。

到了這個時候,季時淮才終於明白宋柚是故意的,她已經不屑於再隱藏她的惡劣。

“跟我走。”

季時淮伸手拽住宋柚手腕。

宋柚用力掙脫,他手上的力量緊緊纏著她,動彈不得 ,“松手,季時淮,別鬧得太難看。”

“什麽叫難看?現在這樣還不夠難看嗎?”季時淮隱忍多日,看到她靠在別的男人懷裏,理智已經頻臨失控,他盡量克制道:“跟我回去,別鬧了好嗎?有什麽問題我們好好解決。”

“松開手!”宋柚驟然間低吼。

這聲低吼穿透流淌音樂的別墅大廳,驚醒了不少剛剛入睡的人,有人紛紛從地上爬起來,摟著宋柚的黃毛男也睜開眼,笑著說:“兄弟,你真的很吵耶。”

這男人的聲音實在太熟悉了,像一把火引子,瞬間把遮掩的面具炸個粉身碎骨。

季時淮咬緊牙根,眼裏翻雲覆雨,沈得可怕,他手仍舊拽著宋柚,話卻是沖著男人在說:“給我松開她!”

“宋姐姐,他說松開你,我要松嗎?”黃毛男頂著頭頂殺人的目光,語氣粘膩,特別是宋姐姐三個字,直接把季時淮刺激到了。

“啊!”

宋柚一聲驚呼,人已經被季時淮蠻狠地拉起來,根本就不管她會不會疼,也不管會不會踩到其他人,非常強勢地拖著宋柚往玄關走。

這動靜太大,一屋子人全醒了,窗外的雪飄了一層,寒風從門縫湧進來,所有人打著寒顫,被季時淮修羅的樣子給嚇到。

劉盈睡在吧臺的地毯上,瞧見情況有點失控,紛紛和幾個姐妹跑過來幫宋柚。

“季時淮,你幹嘛呢!有你這麽粗魯的嗎!不就是來參加個生日party,有必要發這麽大火?”

季時淮無視眾人的阻攔,緊緊抓著宋柚不放手,冷沈道:“滾開!”

劉盈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季時淮黑眸沈甸甸,視線一掃,還沒醒透或者醒透的人,冷汗一顫,竟是有些被他的眼神威懾到。

這男人發起火來,好瘆人。

“季時淮,你給我松開!”宋柚終於找到時機,一把甩開季時淮,因為力度沒收住,人慣性往後摔,撞到了黃毛男懷裏。

季時淮猛地轉過身,再次去撈宋柚的手,宋柚徑直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地一聲巨響,全體禁聲。

季時淮整個人怔在當場,臉頰上火速出現一個清晰巴掌印。

大屏幕放著與氛圍完全不同的情歌,舒緩曲調沒能緩和劍拔弩張的現場。

季時淮人高高大大的,站在原地像個雕塑,像是消化這一巴掌的事實,他眼眶迅速變紅,擡起眼看向一臉冷漠的宋柚,不對啊,明明一個星期前,他們那麽恩愛,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不敢相信。

“宋柚,跟我回家好嗎?”季時淮試探著過來鉤她的手。

一屋子人都被這哥們的卑微驚呆了,鄭秀和馬依末接觸過季時淮,那時的季時淮可是個雷打不動的高冷男,這才幾個月,就被宋柚收拾成這樣。

哥們實在是可憐。

宋柚把手環在胸前,季時淮落了個空,直楞楞看著她,眼神無聲訴求。

宋柚視若無睹,當著所有人面,像扔垃圾一樣地說:“季時淮,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玩膩了,不要你了,明白嗎,分手。”

季時淮如遭電擊,身體搖搖欲墜,在場的人絲毫不懷疑,宋柚再說一句狠話,這人會當場暈厥。

“我們先不要吵架,都冷靜了再說,行嗎?”季時淮好聲好氣哄她。

宋柚噗嗤一笑,這嘲諷踐踏的笑聲,猶如透心涼的冰水,罩頭澆下,把季時淮所有希冀冰凍住,他幾乎要哭了。

“別這樣對我,宋柚。”季時淮哽著嗓子,哪還有平時的冷傲,眼眶氤氳著淚霧,幾乎低到塵埃,“你是不是生氣?一谷集團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已經在盡力去補救,我有難言之隱,你跟我回去,我慢慢告訴你。”

“不是你做的,難道不是季家?”

這句話徹底截斷了他所有的解釋。

季時淮看著她冷漠清醒的面容,這張臉這麽漂亮,卻比窗外的白雪還要冷,好像怎麽捂也捂不熱。

季紹顯的話在耳邊響起——她是在報覆你,在報覆季家吞了宋家祖業。

“對不起,宋柚。”季時淮強忍最後尊嚴,把眼淚逼退,哽聲說:“我會彌補的,你給我一點時間。”

“不需要了季時淮。”宋柚坦誠道:“從一開始我想搭上的人就從來不是你,你的存在只是一個錯誤,我一開始也沒愛過你,你聽好了,我-不-愛-你。”

“那這段時間的甜蜜算什麽!”季時淮痛苦到全身都在抖,“都是假的嗎!”

“沒錯!”宋柚逼近他,仰視角度,卻是踐踏的語氣,“都是假的!知道怎麽讓一個男人痛不欲生嗎?給他一個假象,給他嘗盡甜蜜,再讓他受到背叛,就是為了看你這麽副鬼樣子,真是好騙啊,弟弟。”

字字見血。

黃毛男適時搭上宋柚的肩,好笑道:“哥們,不就是分個手嗎,這裏一大把姑娘,非要纏著柚子幹嘛?”

“他媽的,你松開她!”季時淮徹底失控,整個人俯沖過去,一腳將黃毛男踹開。

一場混戰頃刻爆發。

季時淮像是瘋了一樣,擼起拳頭就往對方臉上狂揍,這哪還是當初教育她打人毀前程的端方君子,此刻的季時淮,就像個被困多年,沖出牢籠被血腥味刺激的野獸。

“季時淮!”宋柚全身也莫名抖起來。

這樣的季時淮實在太陌生了。

參加party的男人多,季時淮雖然身手矯健,但一人難敵四手,眾人看在宋柚的面子,沒傷及他要害,把他揍到無力還手,直接像垃圾一樣扔了出去。

季時淮臉上都是傷,關門的那一刻,他趴在雪地裏,看向光照裏的宋柚,眼神充滿乞求,像一塊破布被人拋棄。

那雙能吸納海川的黑眸,像在無形地說:我好疼。

宋柚靠在玄關站了許久,沒人敢上來打擾她,她一直站著,有人過來告訴她,季時淮走了。

天色又像漸明,又像是更沈,其他人都熬不住接著去睡了,剛才的糾紛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場戲。

戲裏的人卻好像隨著時間流逝,感覺這個寬敞的別墅窒息壓抑。

宋柚拉開門去別墅後面的小道透氣,別墅後有個偏僻的小巷子,天空還在飄雪,世界被洗滌,也給了人難得的清靜。

一盞精致路燈發著明亮的光,雪花輕飄飄地落著,宋柚靠在一旁,雙手插兜裏,視線有些漫無目的看著雪花,人好像一下子被莫名其妙掏空了。

那種報覆的快感只有一瞬間,很快就是一種無盡的空落,預想的解氣並沒有,心好像因為這種鬼天氣被凍住。

突然角落有什麽東西動了。

宋柚偏頭看過去,是個蹣跚的人影,她下意識想跑,腳卻像是被這種無聲的拉近釘在原地。

人影慢慢從漆黑的地方走出來,一條腿瘸著,像從地獄裏爬出來,在雪地裏拖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季時淮有嚴重的黑暗恐懼癥,但他在這個黑暗角落待了一個小時,自虐一般。

他拖著沈重的腳步,手裏夾著一根煙,煙火頑強,沒有被風雪打濕,給了他最後的光亮。

宋柚沒想到他沒走,她慢慢後退,被季時淮直接逼到了墻角。

燈光遠離他們,雪花帶點白,遠遠望去,像兩個年輕人偷偷背著父母見面。

季時淮哭過,眼眶布滿紅,襯著一臉傷痕,狼狽可憐極了,修長手指還銜著燃盡的香煙,就那麽無聲地盯著她。

他突然垂下頭,企圖汲取一點她的氣息,有氣無力地低語:“姐姐,你看下雪了。”

宋柚睫毛垂落一塊雪,涼涼的,她抿緊唇瓣,竟是無法吭聲。

季時淮擡起頭望著漫天白雪,嘴角沾著小血塊,就那麽看著天空,近乎哀鳴地說:“我們約好了,下雪就去瑞士,你忘了嗎?”

宋柚被他這副樣子逼得煩不勝煩,暴躁地吼道:“季時淮,你不是聾子吧,我說的很清楚,我玩膩了。”

季時淮徒然松開對她的包圍,眼尾被潮氣逼得泛紅,弓著腰,頭幾乎壓在她肩上。

宋柚只能聽到他猶如小狗的低鳴,“你撒謊、你撒謊......。”

一陣風驟然間打透了宋柚的身體,她眼眶莫名發澀,用力推開季時淮,無力再糾纏,冷漠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胳膊再次被季時淮抓住。

“宋柚,玩一輩子行嗎?”

一個天生站在神壇上的男人終於彎了腰。

宋柚猛地一顫,好像看到那個訴說理想、晚上給她帶關東煮、給她煮魚湯的男人以一種慘烈的形式崩塌。

“別說分手,別不要我。”季時淮脊背垂得很低,膝蓋差點就要跪下,邊哭邊哽咽道:“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財富、榮譽、地位,只要你想要,我都奉獻給你,只求你別這樣。”

宋柚抽回手,看著寒梢浪漫的雪景,說出最絕情的話。

“任何男人都可以,只有你季時淮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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