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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斷手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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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棉茵的狐貍方才跑得如此之快, 棉茵與成金的對話、成金的資質,也被宮飛閑扯淡的透露了出去,對成金方才展露的實力大家雖有詫異, 但也不算太過超出理解,而且他們是遭遇了幻術及魅術一類, 這類術法本來就比較刁鉆,能施展的解起來比較方便。

不過成金的魅術, 大家都想再經歷一遍,它施展起來時, 雖未對所有人,但施展時,那種魅力是比平常放大的,而且現下成金再也不變換為那種雌雄莫辨的模樣, 眾人有些遺憾。

有些人, 不論男修女修竟來詢問棉茵成金這只天水狐是在哪契的,他們也想契一只。

棉茵:“——”

棉茵這方熱鬧時, 木山一直跟在遠處。

方才白瞳子的幻境,他也在其中,只是他腦海中那只黑色眼皮, 綠黃色眼珠的眼睛卻能看破幻境, 雙生白瞳子施展的魅術是通過之前的應聲蟲才能如此厲害種在人身上,而木山並未中應聲蟲,所以他也沒中魅術。

他看著棉茵差點被人修“圍攻”,當時邁動了一步, 但很快危機解除, 木山便又遙遙跟著, 只是他註意到了, 有另外的東西,似乎在窺視她。

木山閉了下眼,他腦海中那只獸眼一瞬睜開,綠黃色的冰花型瞳孔,瞧見了有一個透明的半人高人形忽然冒出,手掌在一旁的樹幹上,應是朝著棉茵的方向。

木山睜眼,他目色沈沈。

這種窺視他自歡歡山妖域出來後,便發現了。

在宗門時未出現過,現下又出現了。

或許還有人同羅漣與鬼修一樣……

他們此次去的無面人馬族聖地,最後一段路,忽然出現了一個“坐山”攔路者。

以往這條路,地圖上未有此攔路者。

他們不識“貴”獸,實在是可憐。

通往無面人馬族聖地,還要通過最後一座山,沒想這座山竟被一只大獸給占領了,應是才占領不久,不然地圖上不會沒有標示。

他們興致高昂走入這座山,之後——

眾人望著一望無際廣袤的“耕作”土地,陷入了深深的沈寂。

這片土地十分貧瘠,整片都顯示出一種空曠,腳下是黃色的沙土,看起來像是個幹旱的砂石之地,但這處之前並不是如此,是因靈金在此處被結界匯聚,所以地貌才會發生了變化。

眾人身上皆貼著編號,金色“紙”貼的,這些紙似能“呼吸”,在他們身上一起一伏,或者當他們停下時,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守”著。

這便是山靈金,一種極為珍貴的煉器之材,用它們煉制的靈器比大部分其餘材料更容易煉出器靈。

在修真界交易集市中,山靈金尤為昂貴,而此時,眾人就在“挖”這種靈金。

他們不得不,挖這種靈金。

山靈金也十分詭異,它們會忽然出現在一片土地,所以這座山才會被一只大獸給突然“占據”。

整片山都被劃分為它的範圍,眾人走入這座山後,便註定要淪為勞工。

“啪!”一道鞭聲傳來,眾人心頭聽得一顫,令他們心顫的不僅是皮肉之苦,還有那鞭子,專往人屁股蛋子上抽,而且衣物必是會被抽壞,這時就會有些尷尬。

即使換了衣物,也不能抵消那種羞恥感。

棉茵與宮飛等人剛到這處沒多久,他們瞧著一只裹著暗栗色綢布,長度到手肘的斷手,眼珠子半“凸出”在手背上,幾根手指握著鞭子在抽打瞧著是“不聽話”的人。

那根鞭子是金鞭,不過上面的金片像是貼上去的,邊打一些金薄片搖搖欲墜,到底未掉。

人修與其妖獸現下全都在這一片斜麓上,他們大部分修為被禁,只保留了稍許力量用於抽取靈金。

抽取靈金,首先得以金鋤在探查到有靈金的地方下挖,挖下幾丈。

然後用每個人分得的一只金手套,套在手上,口中念誦咒語,令靈金“上套”。

這片土地有那只大獸設下的結界,此次出現在這處的靈金,全匯聚在了這片山麓上。

它們有些或許一時半會兒不上套,但總也躲不過被收取。

收取的靈金是一團凝實的金液,被五指吸收便會不見。

他們辛苦的成果自然就上繳。

整個“耕地”上,有幾百人修,加之妖獸,星羅棋布。

負責看守監視他們的有八只纏暗栗色布條的斷手守衛,斷手的長度不一,一只眼睛在手臂上四處游走,手臂最長的瞧起來是老大。

手臂上除了布條,還有一兩個金飾,如戒指或插於手中的金針什麽,都非常細小。

它們每只手中一條金鞭,看誰不守規矩就去鞭笞幾下,甩的鞭子啪啪作響。

口中是嘰裏咕嚕聽不懂的話。

山麓上許多人形容憔悴,他們主要是沒想到會來此,給人,不,是獸做苦力。

妖獸即使開了妖竅,階級不算低,也只能哼哧哼哧乖巧聽話幹活。

爭取早日達到個人規定的量,脫離苦海。

棉茵勤勤懇懇挖靈金,她身旁白虎幾只對這十分抵觸,澶江人形瞧了幾下鋤頭後,說什麽也不肯碰,只告訴棉茵他出妖力,不摸鋤頭。

狐貍也是同樣如此,它連力都不太想出。

逕陽也不摸鋤頭,而小蛇——罷了。

白羊似乎想上前來幫她,但棉茵想她的契獸都不動作,白羊不算……這般不合適,便也請它出些妖力即可。

澶江瞧著棉茵勞作,有時問她:“你累嗎?”

棉茵瞅它,小白虎眼光一閃,圓短的虎耳往兩側撇成飛機耳,棉茵思量,小家夥還知道心虛呢。

它似乎想上前,但就是不肯碰鋤頭,偶爾在棉茵腳邊蹭蹭,眸子裏總帶著骨子心虛。

棉茵想休息時就擼一把白虎的頭。

狐貍給棉茵送了幾次靈汁,它都是狐身,棉茵瞧著那條蓬松的長尾想去摸一摸,成金瞥她一眼,狹長的狐貍眼帶著桀驁,但轉身時,不知有意無意,尾尖掃到了棉茵的手上。

棉茵稍感欣慰。

她這是終於能上手摸成金了?

它的狐尾……?

逕陽則是出妖力比較賣力,有幾只的幫襯,棉茵除了摸鋤頭,並不太累。

她身邊幾只此時不便化為人形,否則便不能以這種方式幫襯她了。

“勞作”一會兒,太陽漸漸晃起來,棉茵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她身旁幾位同行者也同樣擡頭稍作休息,視線不由都望向這山麓東側,極盡目力的地方——那方“舒服”的小天地。

無論怎說,那裏,可比他們這處舒服多了。

有靈金箔貼的祥雲涼棚,雖說那些靈金箔也是破破碎碎的,身下簡陋座椅,旁邊還有桌子,上應是擺置著一壺靈液,無論怎說,只需在那方坐著,不知有多輕松。

那邊坐著兩人,他二人在左側,方才還是站著,這會兒右側那個斷手斜癱在座椅上睡著,它是這八只斷手中位置最高的。

方才宮飛與孔翎都在這只斷手旁,圍著這只斷手,讓它“高高興興”的睡著了。

孔翎應是因其靈根令這只斷手較有好意,而宮飛……則是他能磕磕絆絆聽懂那幾只斷手說話,然後,宮飛使出他三寸不爛之舌將那只斷手哄得服服帖帖,便能到那金箔涼棚下去了。

將其餘眾人拋於這耕作之地!

棉茵幾人瞧著在那處悠閑坐著的宮飛,眼中是久久的凝視。

宮飛似是感應到了那種目光,他擡手往旁側木桌上斟靈汁,倒出一杯,剛想拿到口中,被急急忙忙忽然趕來的另一只矮一截的斷手給截了去。

宮飛抿了抿嘴,按捺住誹腹,朝斷手做了個揖。

那斷手一顆眼睛眨呀眨,在手臂上鼓出來,下方一張嘴,咕咕嚕嚕讓宮飛給他讓座。

宮飛只得起身離開,孔翎坐於他右方,優越的瞥了眼宮飛,摸了摸自己身邊的妖獸。

他此時身邊只站著一只大孔雀,另一只被要求去幹活了……

孔翎稍有不滿,但,也沒辦法,誰叫他們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他這都算托了他靈根的福了,唉。

那只斷手坐了會兒又走了,繼續監視幹活的眾人修。

宮飛磨磨蹭蹭找準時機又去坐上。

他剛坐了一會兒,天空中忽然現出一個旋渦,朱栗色的混沌色彩,一雙手自旋渦中伸出,將旋渦撕裂,那兩只手慢慢探出來,它們身軀本有幾十丈,探出後慢慢縮小,但震蕩的氣息令這方監守的幾只斷手都顫栗恭敬膜拜起來。

東方靈金箔涼棚下右側的斷手顫栗的抖抖身子,手背上的眼猛然睜開,然後趕緊跳下地,麻溜飛到那只陡然出現的兩只斷手身邊。

這兩只斷手形成一個八字,斷手間似有無形的東西,它們是為一體。

這兩只斷手一只手,手臂上一個眼睛,而且它們手腕上有金鐲。

它的金鐲表皮沒有碎裂的表示出是薄金片的含義。

它降臨後,手上長出了兩只小手,細長的,背於身後,如人將兩只手背於身後。

似在巡視這一方。

幾只斷手都到他面前匯報工作。

方才躺著休息的斷手鞠躬哈腰的朝八字斷手“指了指”宮飛與孔翎的方向,那金鐲斷手朝宮飛與孔翎看來,僅是一眼默許了手下的行為,對他們二人並無興趣。

它的眼睛朝向勞作的眾修,雙手漂浮於半空,忽然橫七豎八長出七八只手,朝向各個方向,在空中變大,幾乎覆蓋這方半個天空。

它的手臂上長出密密麻麻的眼睛,盯著下方的人及獸。

朝天上看去,它就如一個詭異的邪物。

眾人修都忍不住將頭低下去,生怕被這邪物盯上。

棉茵也低下頭去。

但在低頭之前,一只眼睛卻瞧向了棉茵的方向,瞧見了棉茵低頭。

那些眼睛將所有都觀察仔細。

它們不時會隨著手上伸出的觸手到眾修面前,打量。

能見的就是一些血肉觸手,其頂端是一只眼睛,眼睛骨碌碌在人群中打量。

有一些人修有一點隱秘手段偷偷藏起靈金,被那金鐲手探出,直接將靈金餵給那人修,人修抽搐倒地,一時間,有十幾個都倒地不起。

眾人心下凜凜。

天幕中的斷手緩緩縮小,又變為兩只,成八字形,它往涼棚方向在半空“走”去,走了幾息,卻忽然停住,眼珠先往手臂外轉,朝向似乎是棉茵幾人的方向。

它眼珠先出現在棉茵幾人面前,然後連帶著手臂身體,瞬息到達棉茵面前,它觀察著幾人,然後直直註視著棉茵,突然一只手在棉茵身後將她給提了起來。

棉茵身體升空,她有絲莫名。

那兩只手並未帶給她什麽威壓,只是它忽然將她提起做什麽?

棉茵眼看著自己升空,越來越高,待白虎等反應過來,棉茵已一瞬到了涼棚邊。

那只斷手提溜著她,到了涼棚邊後,另一只斷手在宮飛以及孔翎等一眾的怔楞中,從虛無中拉出一個方型的凳子,金色的,凳子似被觸動了某種機關,拉出後在地面,“哼哧哼哧”自發展為一張椅子,扶手頂上還有做裝飾的獸頭。

宮飛及孔翎:“——”

棉茵:“—”

其餘眾修則是:“?”

棉茵坐在椅上,條件反射想起身,兩只斷手分開五指按在她肩上,棉茵只得坐下。

金鐲子斷手眼珠朝向棉茵,它瞧了瞧,手臂貼近棉茵腦側,棉茵有點“不適”,畢竟是一只斷手。

斷手眼珠又左右瞧了瞧,忽然咕咕嚕嚕說著什麽,它身旁兩只戴著戒指的斷手唯唯諾諾,恭恭敬敬,逐漸消失,過了頃刻,又自出現,手中端著一個靈果盤子,內裝了幾樣靈果。

但靈果有優劣,斷手朝她一指,戳戳她的肩膀,示意她吃。

棉茵朝斷手頷首,在宮飛等人側目的目光下,她手朝果盤中其中一個紫紅發亮的大柑紫李而去,這種靈果十分可口。

沒料她手剛伸過去,那只大柑紫李卻被斷手拿了去。

斷手拿著柑紫李,它開始哢哧哢哧咬來吃。

棉茵:“……”

這個家夥好像對她還好,但好不多——

白虎幾只已趕到了這處,自棉茵被“抓”來後,其餘斷手瞧著澶江幾只屬於她的妖獸,它們並未阻攔,而溫響方雲師兄他們想動就不行了。

棉茵拿了一個偏小的果子,她瞧著那只斷手吃的哢嚓哢嚓,在猶豫要不要吃。

斷手一只手還放在她肩膀上,棉茵思量一瞬,想白虎等都到了她身邊,她試探道:“這位大人,我那些同伴可不可以——”

她話未說完,宮飛已一瞬朝她看過來,他朝她丟來一個多半沒戲的眼神,但還是沒制止棉茵。

棉茵說完,空氣中安靜一瞬,她身後那只斷手咕咕嚕嚕,棉茵朝向宮飛,眼神示意他解釋。

宮飛於是起身,朝那只斷手恭恭敬敬的咕咕嚕嚕,斷手視線瞥向棉茵方才被它拿來的方向,它手往一側偏,似在考慮,但之後咕咕嚕嚕兩聲,宮飛便朝棉茵搖搖頭。

棉茵明白了,她思量這只金鐲子斷手對她算好,但好不多。

棉茵便頂著山麓上一眾幹活的修士偶爾不解又幽怨的目光,如坐針毯的坐在那裏。

宮飛偶爾也朝她投來幽怨的目光,那種幽怨十分覆雜,夾雜著疑惑,奇怪,驚訝,不甘。

不甘是因她好像什麽都沒做,就獲得了如此“尊”位。

他可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以及聰明才智才能在這裏端坐。

孔翎也有些心有不甘的瞅一眼又扭回頭裝作目不斜視。

金鐲子斷手在這裏待了兩個時辰,它準備離開,擡手示意棉茵跟它一起,棉茵聽不懂話,宮飛見金鐲子示意立時跑到棉茵身邊,對她道:“它想帶你去另一處地方,說是什麽殿……”金鐲子見宮飛給棉茵解釋也沒阻他。

棉茵道:“它帶我去幹什麽……呢?”她小聲詢問宮飛。

宮飛朝斷手咕咕嚕嚕兩聲,然後朝她攤手,表明他也不知,那只斷手並未告訴他。

棉茵見斷手兩只手在一側讓她跟著走,她再磨蹭,可能它又來提溜她,棉茵便跟著往前。

幾只妖獸都緊跟在她身邊。

斷手面前出現了一個旋渦,它進去了一只手,然後另一只手在旋渦旁,做出請的姿勢,棉茵硬著頭皮與一眾妖獸往前。

宮飛也跟在後面,他朝斷手表示他需要進去,他有用,斷手思量他能聽懂它們的話,便放他進去,而孔翎,見棉茵與宮飛進去,他也要求進入,並且極力的展現自己木靈根的氣息。

見那只斷手不為所動,他又道:“我與前頭,是朋友!”他比比劃劃。

斷手看眼外間,其餘幾只斷手都對孔翎表現出了善意,它思量一刻,也放他進去。

旋渦在黃沙石土地上消失,那把金色的椅子“哢哧哢哧”悠忽變為一張兀子,然後又變為一只只有頭顱的小獸,跳到了桌子上。

端端正正的坐著,如在監視。

它的那種變化令遠遠不經意瞧著的朝暮,眼睛一亮。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我很勤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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