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投給了廖思雯。

張曉嘉投給了趙悅。

廖思雯投給了言亦初。

周博文投給了廖思雯。

其實眾人的心思並不難猜。趙悅作為前臺是不可能被提拔為主管，她自己也很清楚，而廖思雯也提前‘賄賂’過她，所以她投給了廖思雯。

張曉嘉投給趙悅，相當於棄權，給自己多增加一個機會。

廖思雯投給言亦初，和張曉嘉投給趙悅屬於一個意思，異曲同工罷了。

至於周博文，應該是站在職場的角度，投出了相對公正的一票。

經過深思熟慮，言亦初幹脆利落的把那一票投給了自己。

毋庸置疑，整個會議室她是最另類的。

資質淺，工作能力還沒受到認可，她竟然還如此自信的參與了競爭！

“言亦初，如果今天是你勝出，會為部門做些什麽？”王詡突然開口，漂亮的眼裏盡是笑意。

開除你！這是言亦初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輕咳了兩聲，她公式化的說道：“如果我有那個榮幸升職為主管，一定會帶著整個部門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番話，是她從新聞聯播裏學來的。

王詡點了點頭，對此表示了肯定。然而，下一秒他卻直接把手上的票投給了周博文。

見風使舵是人事主管的本領，她也跟著他投給了周博文一票。

三個人同等票數，好似廝殺更為激烈。

就在大家等著看這場選舉會議如何收場時，廖思雯起身，無比識大體的說道：“雖然我心裏很欣賞言亦初，但周老師畢竟工作經驗豐富，所以我也認為他更適合。”

說完，她光明正大的伸手將自己的票換到了周博文那邊。

廖思雯的舉動不僅是在踩言亦初，也是用放棄競爭的方式來討好老板。

一、一、一、一、三。

此時言亦初的註意力已經完全不在選舉上，而是在票數上。她幸災樂禍的笑了笑，等待著王詡的雙數強迫癥發作。

趁著眾人不註意，言亦初還忍不住擡頭悄悄看了王詡一眼。

好似猜到她的心中所想，他也在同一時間看向了她。俊逸的眉眼中除了隱隱笑意，看不出任何異常。

可能他今天吃藥了，言亦初如是想。

她收回視線，也起身拿起了自己的票，重新投出，“我覺得廖姐說的很對，周老師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想將她推入眾矢之中，未免也太低估她了。

宋辛媛點了點頭，隨即宣布從明天起，他們部門主管由周文博擔任，稍後人事部會下發正式公告。

言亦初沒有想到，冷凡竟然會再次過來咨詢，還是時隔一天。

她提前半個小時就來了，當時言亦初正站在窗邊吹風，並沒有完全準備好。

“我可以進來嗎？”相比上一次，冷凡禮貌了許多，不過情況似乎變得更加糟糕。

她換上了平底鞋，在如此炎熱的夏天穿上了長衣長褲，眼睛周圍的黑眼圈極為深重。

“當然。”言亦初關上了窗戶，友好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爸媽今天沒來，他們要上班……”冷凡顯得有些拘束，找了個無關痛癢的話題，“上次的事……對不起……我後來去了醫院，醫生說我有躁郁癥。我不想變成一個瘋子，我想做一個正常人……”

說著說著，冷凡掩面痛哭了起來。

言亦初給她倒了杯溫水，開始在腦海裏回想之前和王詡的對話。

雖然兩人就咨詢的事情吵得不歡而散，但不得不說他給的建議其實非常中肯。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你能去醫院接受治療，又願意來這裏做咨詢，我相信你的病情很快會得到改善。”言亦初首先肯定了冷凡積極治療的心態，然後趁熱打鐵的問道：“你和沈曼妮的友情很讓人羨慕，她的去世除了讓你遭受到巨大打擊以外，是否還勾起了你一些不好的回憶？”

冷凡暫時停止了哭聲，表情一點點的變冷，然後又逐漸變得煩躁。

言亦初做好了她發火的準備，沒有勸說也沒有咄咄逼問，只是安靜的看著她。

如水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情緒，莫名緩解了冷凡的怒火。

“是……我其實還有一個弟弟。十幾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媽媽出去買菜了，讓我在家裏好好照顧弟弟。我……我看電視看得入迷了，絲毫沒有註意到弟弟爬到窗臺上，然後掉了下去……”

冷凡每一個字都說的很用力，她沒有哭，只是表情面如死灰。

言亦初聽到多年前的這場意外，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也徹底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最深的絕望就是反覆的經歷最深的痛楚。

多年前弟弟的墜樓身亡一直是埋在冷凡心底的一顆炸彈，只要類似的事情發生，都會讓這顆炸彈爆炸一次，而炸彈的威力足以讓她的精神崩潰。

“不管是你弟弟的身亡還是沈曼妮的去世，你都不是始作俑者，而是受害者。”言亦初冷靜的註視著她，認真分析道：“十幾年前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承擔對另一個孩子的照顧。這件事如果真的要追責，責任在於你的父母。至於沈曼妮，我上次就跟你說過，她的去世是蓄意謀殺，這種惡性案件並不是你憑一己之力可以阻止的。”

冷凡狠狠的咬住下唇，眼中閃過一縷覆雜的光。

她在思考，她亦在改變。

“可……可是……弟弟死了……他們都怪我……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甚至學校的同學，都說是我害死了他！他們說我就是個害人精，說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看著我弟弟掉下去都不救他！”

冷凡狠狠的抽泣起來，這麽多年儼然受足了委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弟弟會掉下去，我說什麽也不會看電視，我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言亦初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是愛他的。”

“謝謝……這麽多年，你是唯一一個相信我的人！可我的親人，甚至是我的父母，他們卻不肯相信我！你知道嗎？每當我做了什麽讓他們不滿的事情，他們就會把弟弟的事情拿出來說，反反覆覆的指責我，真的很痛苦……”

冷凡哭到幾乎不能自已，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無助而脆弱的對著言亦初祈求道：“求求你，能不能再說一遍？說我弟弟不是我害死的，我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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