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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戀愛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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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醋的時候都這樣?買醉喝酒冷戰裝可憐,挺有計謀啊卓老板。姜宛繁覆盤,越發覺得這人是個高手,先占據主動權,不奏效,便換一種戰術。

女人或許不吃硬,但一般都心軟。

卓裕這長相氣質又有可塑性,眼角一紅,破碎感絕了。

姜宛繁掐指細算,“沒個五六七段戀愛經驗,做不到這程度。”

卓裕深刻懷疑她又在下套。

卓裕適時服軟認輸,不言不語先保命。

姜宛繁忍俊不禁,走過去,把腳擱在他大腿上,“你談過幾次戀愛?”

卓裕閉眼休息,後頸靠著沙發背,下頜線弧光完美,閉口不答。

姜宛繁大度道:“我倆都結婚了,我不會吃你醋的。吶,你都知道我的所有,追求者還給你表演過胸口碎大石。這真的沒什麽。”

卓裕懶洋洋地睜開眼,悠聲道:“也不算戀愛,初中的時候,對我們班班長有過好感。那時候不是流行折星星,謝宥笛暗戀的人太多了,幹脆批發了一整箱折星星的紙。他折不完,我想著別浪費,就給她也折了一罐。那些星星紙還挺漂亮,有細閃,帶夜光。”

安靜五秒。

姜宛繁冷不丁道:“你記性很好啊,夜光細閃都記得這麽清楚。”

卓裕睨她一眼,“是你要我說的。”

“我沒讓你說這麽詳細。”姜宛繁把腿縮回,一分一厘都不挨著他,楚河漢界秒速劃分,眼神似嗔似怨地盯著他,“卓老板真是多才多藝,會當老總,會滑雪,會開俱樂部,還會折細閃星星。”

卓裕佯裝思考,然後點點頭,“這麽一總結,好像確實不錯。”

姜宛繁笑著捏他鼻子,“開染坊了是吧?”

卓裕齜牙皺眉,“輕點,我這鼻子剛做的。”

“……”

“老婆。”短暫安靜,卓裕還是問出了口,“如果我不來找你,夜不歸宿,你是不是也沒事?”

姜宛繁篤定,“你不會。”

被毫不遲疑信任的感覺,讓卓裕滿足且踏實。

“姜弋給我發了幾十條信息,有錄音,照片,你們去酒吧時候的定位。”

兜頭一瓢冷水澆沒了那點沾沾自喜的存在感,卓裕情緒覆雜,沈著臉色,最後憋出一句,“弟弟不好,以後我們生女兒。”

姜宛繁樂不可支,坐直了些,嘴角弧度像輕柔起伏的浪,“我寧願你跟我大吵一架,也不喜歡冷戰這種方式。我以前,就,晏修誠。”她停了停,調整語氣,“他這個人,最擅長用冷暴力釣著人,上一秒還好好著,下一分鐘就變了臉,也不說原因,話裏有話,故意留鉤子讓你自己費勁腦筋地去猜,猜得精疲力盡,最後自我懷疑。等你的情緒都揮霍敗壞完之後,他又沒事人似的,跟你和好。”

這種交際方式,一度讓姜宛繁崩潰。那時,她把晏修誠當朋友,並且有幾分好感。女孩子本就敏感,哪招架得住這種拉鋸。

“晏修誠自卑,敏銳,他很會察言觀色,並且抓準對方弱點,用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磨損你的心智、耐力、理性。”

這是姜宛繁之後才總結出來的,當局者迷的時候,在他身上吃了不少暗虧。不過換個角度想,也是這種人,更加淬煉了她看人的眼光。

向簡丹認出晏修誠,說出他來過霖雀時,姜宛繁就察覺到了卓裕的生氣,那種被冷落的滋味太熟悉了,姜宛繁至今心有餘悸。

“此風不可長。”她笑著說。

卓裕卻無盡悔意,緊緊握了握她的手,“以後不會了。”

姜宛繁嗯了聲,“咱倆誰也別翻舊賬,除了折星星,你還折過什麽?”

卓裕答:“還折過你的腿。”

氣氛到這了,不醞釀出點故事也說不過去。兩人剛投入,手機鈴聲驟然驚響。卓裕輕輕咬了咬她鎖骨,“別接。”

姜宛繁一看,“得接啊,是我媽。”

卓裕埋頭在她胸前深呼吸,不情不願地起身。

接聽後,向簡丹急得聲音都變了腔調,“姜姜,你們快過來!你爸他把人給打了!”

“嗡”的一聲,姜宛繁腦子空白。

卓裕見她狀態不對,拿過她手機,冷靜問:“媽,您別急。你們現在在哪?”

“在這個,徐、徐北派出所。”

……

“受害人報的警,人已經送去醫院了。”辦案的民警說:“他拿木棍從背後襲擊人,我們到現場的時候,他還把人摁在地上打。具體情況,要等醫院那邊的情況。”

姜宛繁下意識地問:“我爸打了誰?”

“姓晏,晏修誠。”民警翻了記錄確認。

向簡丹六神無主,女兒女婿來了後,才緩緩回過神,喃喃念叨:“都怪我,我不該跟他說這事的,你爸一聽你被欺負,什麽都顧不上了。”

向簡丹對晏修誠之所以印象深刻,是他們來霖雀玩時,這這小夥一表人才,溫文禮貌,很討長輩喜歡。

但,她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

姜宛繁被陷害,被那猥瑣流浪漢追著打,失去了去故宮博物院進修的機會,這些她通通不知道。

昨天在餐廳吃飯時,向簡丹給祁霜打了電話,祁霜關心則亂,怕這小子又來禍害姜宛繁,這才說出這些。

向簡丹驚呆了,“姜、姜姜從沒告訴過我。”

祁霜怒斥:“你好意思說呢,為了不讓她報美院,不讚成她刺繡,說過多少傷孩子心的話。說說說,她敢跟你說嗎!你有當媽的樣子嗎?都誇姜姜獨立懂事,你還覺得光榮是吧?她是你女兒,不是你炫耀的物件。懂事的背後,她自己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你?!”

向簡丹一直不讚成姜宛繁走刺繡這條道,雖沒有明火執仗地鬧掰,但母女倆暗地裏的較勁一點都不少,那些少女心事,青春期的茫然,姜宛繁自然而然也不會向母親吐露。

奶奶是她唯一信任的女性“盟友”。

向簡丹聽完後,震驚,心起萬丈浪,既心疼又無力,還有做母親的自責和委屈。她忍不住把這些告訴姜榮耀。

現在回想,以姜榮耀的性格,當時的反應未免過於平靜,最狠的一句也不過是:“是嗎,那小子還挺欠揍的。”

向簡丹沒想到,他真的去把人揍了一頓。

“酒瓶開瓢,沒出血,但不知是否造內傷。身上軟組織挫傷,送醫時,受害者說胸疼,肺疼,上不來氣兒。”民警跟姜宛繁溝通案件細節,“你爸爸先動手,他肯定有錯。現在就看對方的態度,能和解最好,如果對方要起訴,也是他的權利。”

姜宛繁神色僵,卓裕一直握著她的手。

等她緩過這陣情緒,才說:“去看看爸爸。”

姜榮耀待在一個小房間裏,裏面還有三四個流裏流氣的年輕人。姜榮耀蹲在地上,像是一下蒼老了好多歲,肩膀凹陷,悶悶不樂。

姜宛繁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淚光。

卓裕向前一步,“爸。”

姜榮耀擡起頭,樂呵呵地擺了擺手,“沒事,我好著呢。下次再見到那小子,我揍不死他。”

車停在醫院急診科外,秋夜風涼,像冰啤酒挨著手臂,一會化作冷冷的水汽,涼感持續許久。

姜宛繁坐在副駕,目無一物地盯著虛浮的某一點。

卓裕解開安全帶,越過中控臺覆上她手背,“我陪你。”

進去醫院,迎面就碰見了晏修誠。

他擡著手,另一只手壓著棉簽,深色外套和褲子,甚至看不出臟亂。姜宛繁緊抿唇,生生抑制亂撞的火團,剛要開口。

卓裕先一步把她攔在身後,對晏修誠說:“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晏修誠很平靜,自顧自地笑了下,“這是裕總對我最客氣的一次。”

卓裕:“我幫你安排轉院,做全身體檢,有任何問題,我們全權負責。賠償金你任開,別的要求你也盡管提。”

晏修誠彎了彎唇,慢條斯理地將棉簽放下,“裕總上次打人的時候,不是這麽說的。既然這麽有誠意,幹脆舊賬新賬一塊兒算?”

姜宛繁怒不可遏,“你別太過分。”

晏修誠目光掠過卓裕,定於姜宛繁,眼神濃烈、陰郁,還有覆雜糾結的狠戾。姜宛繁當仁不讓,無懼於他無聲的壓迫,坦坦蕩蕩地接刀,背脊挺直不卑不亢。

這樣的目光,和大學時一模一樣,明亮、堅定,不染塵埃。晏修誠不由緊握雙拳,指甲掐進掌心,這麽多年過去,她的心性與自信不減分毫,輕而易舉地照出他內心的汙垢角落。

他羨慕的,得不到的,越來越遙不可及。

晏修誠冷言:“姜宛繁,你是不是永遠學不會服軟。”

“對別人會,但對你不會。”她說。

晏修誠徑直往前,擦肩而過時頓住腳步,撂話道:“那就請伯父等著收律師函。”

姜宛繁站在原地,像一根失去養分的朽木,楞楞盯著背影消失的方向,醫院走廊白熾燈耀眼刺目,照得她眼睛一剎疼痛。

姜宛繁緩緩閉上眼。

卓裕默然無聲牽起她的手,“沒事,我在。”

兩人又回了趟派出所,辦了一些手續後,把向簡丹接了一起回家。向簡丹情緒繃不住,離開的時候一直看派出所的方向,哭著說:“老姜在裏面怎麽待得慣。”

姜宛繁扭頭看車窗外,長吐一口氣,車窗蒙上一層白霧。

到家,好不容易把岳母哄好哄睡,卓裕走到客廳透氣,這一輪事下來,他也累得夠嗆,擡手狠狠掐了把眉心。

他知道,這件事不好善後。

晏修誠挨打,打得應該不嚴重,剛在醫院,卓裕留意過,他沒有明顯外傷。但畢竟是姜榮耀動的手,往小了說,私人恩怨。往大了講,尋釁滋事,故意傷害。而眼下,晏修誠顯然不會放過。

身後傳來動靜,卓裕回頭,姜宛繁赤腳站在地板上,頭發散開,臉素,沒什麽血色,眼裏滿布倦色,悶聲說:“要不,我……”

“不行。”卓裕太了解她,知道她要做什麽。

剛認識的時候,卓怡曉就說過,姜宛繁是很耀眼的人。站在那兒不說話,漂亮的外表,溫和的眼神,自然而然迸出包容的力量,很能感染人。她自信,坦蕩,在自己的夢想世界裏游刃有餘,哪怕受過傷害,也努力地走了出來。卓裕愛她的張弛有度,愛她的瀲灩風情,愛她的不蔓不枝,也羨慕她能一往無前地堅守自己的熱愛。

對她,卓裕不僅有死心塌地的愛意,更有心心相惜的仰慕。

讓姜宛繁折損低頭,去跟任何人服軟,卓裕舍不得。

“乖,先休息,會有辦法的。”卓裕走過去,輕輕擁她入懷。

緊繃的弦松動兩分,姜宛繁枕在他肩頭,沈沈閉眼。短暫釋然,他衣兜裏的手機不停震響。是新消息的提醒。

卓裕皺眉不耐。

姜宛繁問:“怎麽了?”

“是林延。”卓裕知道這人也不招她待見,一語帶過,“‘兆林’新出的系列銷量不錯,擱這兒跟我來事。”——

—哥,“蘇芝”項目厚積薄發,春系銷量一般,但這一次的秋季服裝訂單量激增。

—雖然你走了,但我還是想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是真心分享還是別有用心,不得而知。

“兆林”的事卓裕一直很少提,知道她不喜歡。姜宛繁對這個項目倒是有印象,林延私下糊弄過幾次,借著這由頭,讓她入職兆林。

她極為不屑,花大價錢請來晏修誠,眼光差,眼界低,這不是應該的嗎,跟沒見過世面的孩童似的。

林延不斷給卓裕發微信,是這一季的款式樣板。

姜宛繁無意瞄了眼又收回目光。

過了兩秒。

“等等。”她忽然出聲,“手機給我看看。”

卓裕不明所以,遞過去,“怎麽了?”

這個系列的設計思路是民族與現代結合,運用了不少民族元素。姜宛繁翻閱這些照片,最後停在第三張上。

長款連衣裙,旗袍改良式樣,融入了苗族風情元素,領口增添細節,別出心裁地用了銀質盤扣。整條裙裝最點睛的,就是自胸口延展,並入裙擺開叉的花枝圖案。

姜宛繁放大圖片,審視細節,再縮小,覆盤全貌。重覆這個動作三四次,她手微抖,無力垂落。手機沒捏穩,從手心滑墜地面。

“嘭”的一聲悶響,讓卓裕更加擔心。

姜宛繁深吸一口氣,“你陪我再去一趟吧。”

……

深夜零點,秋霜更重,涼意入骨,與白天微熱的氣溫大相徑庭。像假好人的面具被撕裂,露出陰冷的本真面目。車裏,卓裕的電話第三次被晏修誠掛斷。

他瞇著眼,唇緊抿,“我們直接上去。”

姜宛繁平聲:“他會下來的。”

說完,她拿過卓裕手機,找到晏修誠的微信,發送一張照片。

兩分鐘後,晏修誠回了電話。

姜宛繁按下接通,面無表情道:“下樓。”

……

起風了,兩片枯葉悠悠蕩蕩落在擋風玻璃上,停留兩秒,又被風卷走。卓裕坐在駕駛位,慢條斯理地抽著煙,目光定在幾米遠處的梧桐樹下。

姜宛繁背影纖細,風衣外套垂順至腳踝。

晏修誠站在她對面,冷傲依舊,只是眼神裏有了隱忍的閃躲。

姜宛繁克制住強烈的鄙夷,盡量維持該有的冷靜,“晏修誠,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跟你心平靜和地對話,你心裏就該有本賬。”

晏修誠繃著臉,不言語。

“張九花你認識吧。”姜宛繁用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或者,你覺得根本沒有必要記住名字,反正她的繡品,最終會出現在你的設計服飾上,冠以你的姓名,你名聲斐然,前途無量。你找到一條唾手可得的成功捷徑,並且為之理所當然。”

晏修誠氣息明顯不勻,臉色幽暗陰沈,“你說是就是?”

“我說的,你不認。沒關系,我可以把繡品和晏老師的作品發網上,讓所有人來評一評。”姜宛繁冷笑,“我能來找你,你就該知道,我不是嚇唬你。”

死靜十餘秒。

晏修誠讓步,“你的條件。”

姜宛繁面無表情,“我爸這事,你不要再追究。”

晏修誠驀地一笑,“姜宛繁,你不僅永不服軟,還盲目自信。你自以為是的證據,不過是一名鄉村婦人的手工消遣,對,是我買的,但我們簽訂了交易協議,白紙黑字,合法合規。你想指控我剽竊他人創意?我告訴你,我就是直接用。因為協議上已經寫明,一並購買了商業使用權。”

晏修誠輕飄飄地看她一眼,“我下樓來見你之前,已經跟律師通了電話,不追究伯父的民事責任。我早料到你會對我說什麽,我成全你而已。”

……

卓裕看著晏修誠離開的。

經過他車時,晏修誠停頓半秒,隔著玻璃,兩人交鋒的目光互不相讓。

儀表臺上的手機震動,卓裕接得快,“媽?”

聽完,卓裕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望向姜宛繁。

姜宛繁仍站在那,姿勢不曾變過。

“好,我知道了。”卓裕說:“我派人過來接你們,先回酒店休息。”

他下車,走近姜宛繁。

直至站在她身後,都不曾察覺異樣。

卓裕伸手,輕輕將她攬入懷中。

姜宛繁眼淚早已濕透臉頰,她埋在卓裕頸窩,淚泛成線,卻沒有丁點聲音。夜似乎都被染深一寸,姜宛繁哽咽問:“我是不是很可笑?”

卓裕只將她抱擁更緊,“看見月亮了嗎?”他問。

姜宛繁擡頭,天際霧蒙裏,不見月亮形狀,只有一團不規則的光輝。

卓裕聲音溫沈自上而下,拂開秋露寒霜,圈出一個恒溫島,“明月也許會被烏雲暫時遮住,但不會被驅趕替代。乾坤朗朗,月亮高懸夜空,永遠光明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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