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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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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江父的信任,趙桂枝選擇當場楞住。

偏偏,家裏其他人還覺得很有道理,尤其是二郎,拍了拍趙桂枝的肩膀,語氣慎重的說道:“靠你了。”

趙桂枝:……

她就很想知道,自己在家裏人眼裏到底是什麽奇奇怪怪的體質。

不過,一想到前頭隔三差五的認親事件,到了嘴邊的話她又給咽了回去,只能頂著家裏人信賴的目光,神情沈重的點了點頭。

當然,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那我試試看吧,要是真的沒找到,我也沒法子。”

江父還是很講道理的:“要是連二郎媳婦你都找不到,那就說明我們家跟小五沒緣分,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能找到他了。”

趙桂枝再度陷入了沈默之中。

那啥,倒也不必如此。

為了緩和這突如其來的沈重氣氛,趙桂枝不得不岔開話題。

而在一個家裏,最好的話題肯定是孩子了。考慮虎腦還是個屎尿不知的小嬰兒,因為受害者就只能選擇虎頭了。

想到這裏,趙桂枝一個轉身將矛頭對準了虎頭:“虎頭!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虎頭迷茫的看過來。

“你說,剛才你大姑來家裏,你是怎麽做的?你立馬轉身就跑,就只留下我一個人可憐兮兮的面對你那個大姑!她那麽兇!嚇死我了!”

別說虎頭傻眼了,連二郎都……

剛回屋換了一身幹衣裳的江母,則幹脆利索的翻了個大白眼。

就算她十分得看不慣親閨女孟娘,她也不得不承認,論嘴毒,趙桂枝才是第一名。她還記得,剛回家時,看到孟娘被趙桂枝氣得活蹦亂跳的,就好像田間地頭的綠皮蛙一樣。

面對指控的虎頭,眨巴眨眼睛:“那、那我不是去搬救兵了嗎?大姑再兇再嚇人,還能比得上我奶?我奶才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最兇的人!”

江母難得想幫孫子一回,結果就聽到了這話。

頓時,她氣得破口大罵:“虎頭你個倒黴孩子!你會不會說話啊?我掏心掏肺的對你,一把屎一把尿的給你養大,你還罵我兇?我啥時候兇你了?”

虎頭:……

江家其他人:……

大概是家裏人的眼神過於直白,饒是江母這等臉皮厚的人,都難得的臊了起來。她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又扭頭懟趙桂枝:“你還有臉說虎頭!你自個兒說說,剛才在孟娘跟前是怎麽編排我的?”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向了趙桂枝。

趙桂枝目瞪口呆:“我啥時候編排你了?我那不是在編排孟娘嗎?”

江母氣啊:“那你把原話說出來,讓大家夥兒來評評理,到底是在編排誰?”

她的話音剛落,江奶奶就不知道打哪兒竄了出來,高高興興的嚷嚷道:“吵架了?來來,你們接著吵,我聽聽到底是誰更有理!”

一句話下去,差點兒又把江母氣到了。

倒是江父悄悄的松了一口氣,起碼他娘沒在他方才提小五那事兒時回來,真要是那樣,才是真的造孽了。

趙桂枝也想到了,事實上她就是因為擔心這才故意拿虎頭來岔開話題的。要知道,江奶奶雖然也經常去各家各戶竄門子,但她有個特別顯著的特點,那就是永遠都能在飯點之前回到家裏,只會早來,絕不遲到!

生怕哪個嘴快提到方才的話題,趙桂枝果斷的開口道:“還不是娘汙蔑我編排她,我那個話明明是對孟娘說的,沒見孟娘被我氣得差點兒吐血嗎?”

頓了頓,她邊回憶邊說:“原話我肯定不記得了,大概就是,孟娘說娘她太缺德了,當年非要把她說給錢家表哥。我說她講得對,一點兒也沒錯!”

江奶奶悄悄的瞪圓了眼睛,面上露出了分外敬佩的表情,又暗戳戳的瞄了一眼江母,小眼神仿佛在說,你還不趕緊開罵!

然而,江母並不上當,只黑著臉讓趙桂枝繼續往下說。

趙桂枝說:“難道不對嗎?娘她太過分了,居然想著把孟娘嫁給娘家的侄兒,那可是她親弟弟的親兒子啊!她就不能盼著娘家點兒好?”

最後那句話發問,堪稱是靈魂質問。

而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江家人齊齊整整的陷入了沈默之中,包括一直想看熱鬧的江奶奶。

就這樣,趙桂枝還委屈呢:“你們給評評理,我這難道不是為了氣孟娘嗎?至於娘……娘你當初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是不是特討厭你娘家人啊?”

“做你的飯去!你午飯做了嗎?”江母怒氣沖天,“還有,江虎頭你今個兒跑啥跑?丟下你二嬸一個人,你還有理了?”

趙桂枝趕緊躲進了竈屋,虎頭也迷茫的躲開了,他選擇的是他親爹的背後,還拽了拽他爹的衣服:“爹,你娘真兇。”

大郎:“你可少說兩句吧!”

虎頭哪裏管得住自己的嘴,眼見江母走進堂屋收拾殘局去了,他又想起一事,轉過身來,面朝江奶奶背對江大郎,顯擺一般的說:“太奶奶啊,你剛才沒在家,我大姑來了,被我奶收拾了。還有啊,我爺爺讓二嬸出門找人……嗷!”

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嚇得全家人都哆嗦了一下。

尤其是薛氏屋裏的虎腦,爆發出了巨大的嚎哭聲,顯然被親哥嚇得不輕。

江父走過來扶住了被嚇了一大跳的江奶奶,哄得江奶奶先往堂屋坐下,然後遞給大郎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

大郎懂啊!不就是讓他管住虎頭那張破嘴嗎?

那怎樣才能讓一個啰嗦的倒黴孩子住嘴呢?假如是趙桂枝的話,她會選擇讓虎頭不停地吃東西,只要忙著吃,虎頭一定不會說話。

可惜,此時此刻虎頭面對的人是他親爹,而不是他二嬸。

他親爹覺得吧,孩子忙著哭就不會有心情逼逼別的事兒了。

“來,爹帶你去後院哭。”大郎一把抱起虎頭,決定去豬圈旁邊來個父子倆之間的友好交情。目的當然是為了讓他的記憶被覆蓋,先收拾一頓,再吃一頓好的,虎頭就不會再記得關於爺爺拜托二嬸尋親一事了。

人在竈屋的趙桂枝對後進來幫忙的幼娘說道:“我離開村子以後,最想念的人估計就是虎頭了。”

“為啥?”幼娘倒不是不高興,她只是單純的感到好奇而已。

“因為得好久好久聽到虎頭大哭大叫的聲音,還真別說,我肯定會想念他的哭聲。”畢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虎頭邊哭邊叫不想上學的話,都是她的起床鬧鈴。

奪筍呢!

離別的日子還是到來了,不過在此之前,趙桂枝先發了一筆小財。

江母把先前存在自己這邊的錢,都兌換成了碎銀子,交給了趙桂枝。

趙桂枝完全沒有任何驚喜,她只覺得江母瘋球了。

這年頭,沒分家的人是沒有私產的,當然嫁妝不算在內。不過,像這種賺得的錢,那肯定是都收在當家主母的手裏。其實這也很正常,畢竟趙桂枝也要住在家裏的,吃喝哪樣不要錢?甚至說,擺攤賣吃食不也是得了家裏人的幫襯?真要是僅有她一人,肯定搞不定的。

再加上賺得的錢,有一部分蓋了新屋,趙桂枝就住了一間,還有一間新的是準備留給三郎娶媳婦的。另外,家裏也陸續添置了不少東西,臘月裏還置辦了年貨等等。

反正粗略的一算,趙桂枝覺得江母這是把老底全拿出來了。

但江母是個老摳啊!

一個摳門精突然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財產,你說嚇不嚇人?

趙桂枝完全不敢收,她玩命的擺著手:“娘啊,你先前不是給過我錢嗎?還有大伯娘分給我的長條糖的利潤,不都是我拿著的嗎?那些就夠了。”

“給你你就拿著!窮家富路懂不懂?”江母惡聲惡氣的說道。

但趙桂枝慫啊:“我不敢,我害怕……”

家裏其他人都是一頭的黑線,唯有虎頭特別理解她:“對對,要是我奶突然拿了一大盤糖給我,讓我隨便吃可勁兒吃,我也害怕。”

江母一個眼刀子甩過去:“你二嬸等下就要出遠門了,你呢?”

“我比二嬸還要早出門,我要去上學了。”虎頭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幼娘,“小姑姑啊,咱們走吧,趕緊走吧!再耽擱下去,我奶就要吃小孩了!”

趙桂枝期待的看向江母,希望江母能在她出門前,再讓她聽一回虎頭的哭聲。

可惜,江母沒讓她如願。這大概是因為江母覺得打孩子啥時候都可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趙桂枝和二郎送走。

外頭傳來了陳屠夫的喚聲:“好了沒啊?趕緊走了!”

“走吧走吧,這個你拿著!”江母強勢的把一大包的碎銀子塞給了趙桂枝,“去外頭要好好的啊,記得托人捎信回來啊!二郎會寫信,不要心疼筆墨,回頭三郎去了鎮上不還有虎頭嗎?你們勤快點兒寫信,到時候我讓虎頭來念。”

強行把人送上車後,江母等人一直送到了村口,直到驢車拐過彎兒,徹底見不到人影兒了。

趙桂枝的表情頗有些耐人尋味。

二郎拿手指戳她的臉:“怎麽了?傷感了?我倒是無所謂,畢竟常年在外求學的,你是不是舍不得家裏了?”

聽到他的話,坐在趕車人旁邊的陳屠夫當下嗤笑一聲,他家老妹兒啊,那心大到沒邊兒了,傷感個鬼喲!

趙桂枝被戳得回了神,先下意識的啊了一聲,隨後才道:“不是,我在想一個事兒。就是剛才娘說的,叫咱們回頭勤快點兒寫信。”

“這有啥好想的?我會寫的,縣城到鎮上常有人在,到時候可以托人送到三郎那兒,讓他拿回家就成了。”

三郎如今還沒去鎮上,不過也快了,反正最遲忙完春耕肯定是要去的,到時候估計第一封家信也該到了。

趙桂枝搖頭:“不是這個,是娘說的讓虎頭來念信。你說,要是虎頭連個信都看不明白,娘會不會收拾他?”

二郎:……

陳屠夫:……

您還是做個人吧!!

被這事兒一打岔,哪怕方才還是有那麽一絲絲傷感的,這會兒啥氣氛都沒了。

陳屠夫趁機說了路程安排,他們不打算再進鎮上了,而是直接從陳家莊到大坳子村,然後直接走小道兒往縣城裏去。

這樣的話,哪怕是坐的驢車,也能在傍晚之前趕到縣城裏。不過,到達的第一晚肯定是要住客棧的,暫時安頓下來後,明天再去尋房舍。

趙桂枝好奇的問:“縣城裏有城門嗎?是不是到了時間就進不去了?”

“……沒有城門。”陳屠夫十分的無語,“那就是個小縣城,又不是府城郡城之類的地方。”

“那有沒有護城河?”

“……你想多了,小縣城沒那麽洋氣。再說要護城河幹嘛呢?誰會看上一座小縣城?真要是看上了,有護城河也照樣沒啥用。”陳屠夫遞給二郎一個眼神,“你去縣城考的秀才,對不對?”

二郎點頭,童生試的最後一門確實是必須去縣城。更確切的說,因為孝義鎮太小了,二郎的府試縣試院試都是在縣城裏考的。

當下,二郎細細的說了縣城裏的情況,哪怕他待在縣裏的時間不多,但大概的情況還是清楚的。

趙桂枝表示相當得失望。

“要不咱們別去縣城了,直接去府城?郡城?縣裏聽著一點兒也不好玩的樣子。”

二郎:……

縣城啊,你被我媳婦兒嫌棄了。

這就很離譜,趙桂枝甚至不是鎮上的人,她就是大坳子村普通莊稼人家的媳婦兒,居然嫌棄縣城不夠檔次。

對此,二郎只能輕聲安慰她,而陳屠夫就直接多了:“縣城要是會講話,還嫌棄你嘞!”

趙桂枝斜眼看了看他,突然出聲:“尤神婆和石二茍的親事定下了嗎?他倆說好了啥時候成親沒?大定小定無所謂,成親我肯定是要回來的。”

陳屠夫多警覺呢,他敏銳的發現了他家老妹兒要說什麽,當下冷哼一聲:“一天天的就知道小兒女情長,半點兒不是大丈夫的作為!我就不一樣了,我決定以事業為重!”

始終沒有吭聲的驢車車夫憨憨的笑了:“大小姐派我來給陳爺當下手,還交代了我一個任務,說讓我時不時的提點陳爺一句,碰上願意嫁給你的人就趕緊答應,別真的打一輩子光棍。”

噗哈哈哈哈哈哈!

趙桂枝表示,她一般不會被逗笑的,但這次真的忍不住了。

伴隨著歡樂的氣氛,驢車一路行進到了縣城裏。

為了趕時間,他們中途是不停歇的,幹糧自然是帶了的,趙桂枝也做了不少便於攜帶的食物。至於趕車人,他吃東西的時候,是由陳屠夫代為趕車的。

冬日裏太陽下山得早,但好在一路順暢,反正在日落之前,他們進了縣城,停在了一個看起來相當不錯的客棧前面。

二郎下車後皺了皺眉頭:“這客棧是不是太好了?”

車夫笑道:“是大小姐的產業呢,她說她對陳爺就跟親兒子一樣,不跟他收錢!”

這話的信息量著實有點兒大,二郎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震驚於周家的產業居然不局限於孝義鎮,還是該震驚於周生生的不拘小節。

趙桂枝跳下車活動了一下筋骨,順口安慰二郎:“淡定兒,我妹看誰都像兒子。”

二郎:……

他能說什麽呢?他對陳屠夫說:“大外甥?”

陳屠夫差點兒原地黑化。

關鍵時刻,有個人沖出來解救了二郎。

那人看起來二十六七的樣子,衣冠楚楚,看著就特別像那種斯文敗類。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沒露出那種誇張過渡的表情。

反正,趙桂枝看到這個人突然從客棧大堂沖過來時,腦海裏就浮現了一句歌詞。

——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

哎喲,不小心發了語音呢。

到這個時候,趙桂枝還沒意識到這人是沖著自己來的,反而陳屠夫一個閃身擋在了趙桂枝和二郎跟前,中氣十足的吼道:“你幹嘛!”

那人頓時來了個急剎車。

但他還是沒將註意力放在陳屠夫身上,放著這麽一個大塊頭不去看,而是全神貫註的盯著趙桂枝:“你……你梳的是婦人頭啊?那沒事兒了,你肯定不是我要找的人,她是個萬年單身狗。”

呃?

頓了頓,他又猶豫了,遲疑的眼神落在了趙桂枝的臉上:“我冒昧問一句啊?你是桂枝嗎?趙桂枝?”

趙桂枝:……

不是,您哪位啊?!

大概是她臉上震驚的神色太過於明顯了,那人一下子就看懂了,頓時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桂枝啊!真的是你啊小桂枝!我是你哥啊——”

趙桂枝大為震驚。

再看二郎,卻是一派淡然的模樣。這倒是怪不得他,畢竟類似的事情,他已經碰到過太多回了,就感覺吧……

次數多了不稀罕!

倒是陳屠夫,差點兒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是打哪兒來的冒牌貨?我才是她哥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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