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麽，老者陡然間露出了微笑：“無論我是什麽身份，我都還希望你叫我努克大叔。”

一個微笑，一句話，直接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放松了下來。沐恩畢竟不是原裝的這個世界土著，地球上的人生觀還是影響著他，所以，他也笑了：“努克·金蒂姆子爵，金蒂姆家族的創始者，埃爾蘭特最頂尖的幾個人之一，狂怒野蠻人軍團的領袖，這些身份可是把我嚇了一大跳。不過，我還是喜歡努克大叔，那個孤寂荒原上的努克大叔！”

“看來那些小丫頭又多嘴了，不過以你的個性，也肯定會主動去打聽這些事兒。金蒂姆子爵是我需要的頭銜，你應該明白，有了這個頭銜，很多地方我都可以去，很多事兒也都會很好辦。但是，這個並不是我喜歡的生活，你應該知道我每年在埃爾蘭特的這座子爵莊園的時間不會超過六個月。”

或許，也就是這種心態，才是埃爾蘭特統治者，首爾·索羅斯放心老者統領野蠻人軍團的原因，這種屬下你讓他造反，他都不會樂意。

沐恩聳了聳肩，嬉笑道：“這種生活其實挺好的，不用打打殺殺，還有仆人服侍，連穿個衣服都是別人動手。”

“呵呵，如果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會選擇野蠻人這種職業。不過，當你真的抱著這種天真的想法，你也活不了多久，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而利益的沖突會讓一個小孩都變得無比危險。”

好吧，這個應該是所有世界都通行的道理。地球上倒是沒有這裏的刀光劍影，可職場爭鬥，你死我活，也不見得少過，或許，很多時候還不如刀光劍影來到直接痛快。

沐恩很認同的點了點頭，而後卻收斂了笑容，他很認真的說：“努克大叔，我想知道外面怎麽樣了？克雷斯人有沒有攻城，埃爾蘭特守得住嘛？”

“克雷斯人已經攻城了，這幾天還很猛烈。戰爭這種事情，沒什麽定律好說，我也不敢和你保證什麽。不過，埃爾蘭特城高墻厚，食物存儲量足夠，足夠全城吃上半年以上的，地下水豐富，水源也不缺。再加上我們警示的早，城內實力沒有缺損，首爾也是個合格的統治者。”

“最重要的，這裏是浴血之城，自從索羅斯一族在這裏建立城池以後，那紅墻見證了所有的戰爭，這裏的人民也不缺少戰鬥的決心和勇氣。所以，我認為除非克雷斯人願意付出絕大的代價，不然，這裏應該是很安全的。”

雖然沒有肯定的回答，但是老者話語間洋溢的自信，沐恩還是聽得出來的，不過，他還是問道：“那你認為這克雷斯人到底付出什麽代價，才能攻破埃爾蘭特。”

老者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微微的一瞇眼睛，人老成精，他明白沐恩話中有話，深層次的意思就是，代價的大小其實更多的看的是利益，如果利益足夠的多，多到付出的代價只是九牛一毛，自然就不算什麽。

良久，老者才默默的道：“即使克雷斯人的軍隊戰鬥力極強，且悍不畏死，但是想攻破埃爾蘭特，外面過萬的軍隊要得在紅墻上流幹血液，並且，克雷斯人必須面對超凡隕落的可能。”

“超凡？你是說，三階超凡等級的強者？這種戰鬥會驚動那種強者嗎？”

“這是只有職業者才能給接觸到的信息，每一座城市如果想建立和存在，必然有超凡守護，或者一個或者數個，這看些並不固定。但是，他們是城市實力組成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們或許無名，或許家喻戶曉，或許在你身邊，又或許高不可攀，但是他們接受城市的供養，並且保護著城市的存在。某種意義上，每個城市超凡的多少，和強大程度，決定了城市對外的態度。”努克解釋了一下，接著道：

“我只知道埃爾蘭特有位‘絕望之手’閣下，其他的就不了解了，那是二階以上才能接觸的信息。但是城市毀滅之戰，超凡必然參加，且死戰不退。也就是說，至少有一位超凡者在玩命，除非力量相差極大，否則玩命的超凡者會拉著另一位超凡者隕落，所有，基本上沒有超凡者去碰觸那個禁區。”

這下輪到沐恩沈默了，果然，這個世界的水還是很深的，有些東西不是他能夠隨意接觸到的。

“這樣的話，其實超凡才是戰場上終極的武力，也就是說，外面軍隊的動向，能側面反應超凡之間實力的比較。如果他們的攻擊很猛烈，那麽他們的超凡者肯定占優，但如果他們的進攻有些猶豫的話，那麽就是勢均力敵了。”

這種逆推的思維倒是讓老努克有些驚詫，他仔細的思索了一下，卻發現極有道理，就道：“好的，我會註意的。”

現在的狀況，沐恩不可能獨自一人出城逃跑，那是找死的節奏，但是，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沒有老者努克對埃爾蘭特的那種自信，所以，他希望通過老者來關註戰爭的動向，甚至預知戰爭的走向，同樣的，有著格羅亞的存在，老者也不可能死守埃爾蘭特。

做最壞的打算，在某些逼不得已的時候，兩人估計還會有結伴逃亡的可能。

這一切都在不言中，兩人都沒有說破，但是卻都心知肚明。既然達成了共識，沐恩就轉移了話題道：“格羅亞怎麽樣了？我聽說她還在沈睡，不會有事吧？我能見見嗎？”

就算是到現在，沐恩還是忘不了，小女孩擋在自己生前的背影，他是真心的喜歡這小女孩。

好吧，他也得承認，這小女孩發起飆來，是有揍人的資本！

老者努克這次倒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應該都看見了吧！你現在還想見她，你不害怕嗎？”

“恩？害怕？”沐恩一楞後，倒是明白了，平常人見到小女孩變成了怪獸，那肯定怕的要死，哪怕是為了保護，事後都肯定和見鬼一樣，可是沐恩是誰，地球上的小說，電影，漫畫裏什麽沒見過，這點算什麽。

所以，要不是努克這一句提醒，他根本就沒有對這個上面想！

“我為什麽要害怕，格羅亞又不會傷害我。說來沒面子，要不是格羅亞，我就得死在那個女劍士手裏了。”

似乎有些驚詫，老者努克盯著沐恩的臉看了好久，最後，他搖了下手邊的鈴鐺，讓愛莎送來了兩份果子酒，一份推給了沐恩，一份卻放到自己嘴邊，大大的灌了一口後，才道：“我越發覺得你不會是一個鐵匠的兒子，經歷決定了見識，你有著鐵匠之子不可能有的見識。格羅亞沒事，只不過消耗有點多，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沈睡來恢覆，我像你保證，她醒來後，我第一時間帶你去見她，但是現在就算了，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那，我能問下那是怎麽回事嗎？就是那個……變龍，這個似乎不應該是職業者的能力，或者說，就算是職業者的能力，也不應該出現在格羅亞身上，而且，那時候的格羅亞，似乎不是格羅亞？”問這個問題時，沐恩有些猶豫，但他還是問了出來，不僅僅是好奇，也是擔心：

“你確定格羅亞真的沒問題？”

“還有，你知道的，那滴金色的血液，進入我眼睛中的，現在，我的眼睛似乎不太一樣了。”

老者放在嘴邊的那個高腳酒杯卻是再次停住了，他站了起來，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後，邁步走到了窗前，整個城市已經陷入了黑暗，除了遠處那紅墻上的燈火還是那麽耀眼。

他的目光越過了紅墻，一點點的看向更遠的地方，直到以他的鷹眼術都無法看清什麽的時候，才回過頭，以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目光盯著沐恩，道：“那一滴金色的血液是很珍貴的東西，她自願給你，就絕對是最好的禮物之一，是你的造化，只是它能引起你眼睛有什麽變化，這個我無法給你答案，需要你自己的摸索。”

“你再看外面，這埃爾蘭特是不是很大，很強，你看著索羅斯和蘭蔻，克雷斯的戰爭是不是很宏大，可以載入史冊，流傳千古了。其實，他們只是這麽區域上的三個螞蟻，最多是大一點的螞蟻，在他們之外有著更廣闊的領域，這裏曾經被維庫人統治，你能想象維庫人王國的強大嘛？”

“今天，我告訴你，其實在很多人眼裏，這只是一個島嶼，被別人稱作維庫島，距離亞特蘭大陸很近的一個島嶼罷了。”

“年輕人，這個世界很大，這個世界很多東西也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我不能給你說更多的東西，就好像每個城市裏有超凡守護者一樣，那不是你現在能夠知道和能夠了解的。”

“所有的一切，其實永恒的主題——力量，當你擁有著足夠的力量時，你就有了了解這些真相的資格。努力吧，其實我很看好你，一路走來，你的表現讓我驚訝，我期待著你能見到更多的風采。”

“到時候不要忘了和我這個老頭子說一說，也讓我神往一番。”

“還有，別擔心格羅亞，她不會害格羅亞的，因為，格羅亞不僅僅是我的孫女，也是她的。”

沐恩手裏的酒杯頓住了，整個人有些呆，信息的量太大，有些超出了他思維的限制，就好像地球上的人還在關註著內部兩個國家的摩擦，而有人已經開始談論整個銀河系的局勢一般。

這遠超了他現在的認知！

老者努克似乎很明白沐恩現在的狀況，從前，他也是這樣過來的。他打響了鈴聲，並讓愛莎將沐恩帶回去休息。

沐恩並沒有說什麽，他順從的準備離開，他需要消化一下，然而，等他出來門口後，老者的聲音再次傳來：“沐恩，準備一下，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他的幫助。我會讓他給你最好的。”

“好的，努克大叔。對了，大叔，等我見到了那些風景，我會寫本書給你慢慢看哈。”遠遠的，沐恩的聲音也傳來了。

“這小子！”老者努克笑了，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再次變得深遠，透過窗戶看向遠方，那是太陽升起的方向——東方。

這一次降臨，估計會消耗你很多力量吧，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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