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徐茂華提議去逛新華書店，思瑤想想左右無事，便應下了。也正因此，她才發現徐茂華不光在學習方面突出，在其他領域也都多有涉獵，他給思瑤推薦了幾本適合她程度的課外讀物，見天色不早，才依依不舍的送思瑤回宿舍。

室中的燈光有些昏暗，寬大的沙發上斜坐著一個身影，龍湛天有些疲憊的倚在沙發中，任由黃昏將至，卻沒半分開燈的欲望，當黑暗慢慢籠罩之時，他閉了閉眼睛，努力調息壓下五臟六腑翻滾的氣息，每隔一段時間便向窗外張望，心下計算著，思瑤今天的活動，中午就該結束了，就算有什麽事情耽誤，也該回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窗下有人走動。龍湛天倚在窗邊向下望去，見徐茂華和思瑤並肩而來，思瑤臉上滿是笑意，舉手擡足間兩人配合得無比默契，徐茂華的心情似乎很好，臉上的歡愉顯而易見，兩人在樓梯口停下，大概是在互相告別，思瑤伸手接過茂華手中的書，轉身欲走，卻被徐茂華拉住胳膊，猝不及防的拉入懷中，他伸臂挽住她，用手撫摸她烏黑的秀發，半響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思瑤一直處在被動位置，似乎對他這種舉動沒有太多抗拒。

龍湛天抓住窗簾緩緩轉身，背靠在墻壁上，看不出喜怒，只覺得胸口的氣息翻湧上來，不一會兒門口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他強行運功，才勉力將不適壓下去。

“湛天，怎麽不開燈？！”模糊中思瑤依稀望見他的身影，隨手按下開關，白熾燈瞬時照得一室明亮。

思瑤彎腰，一邊換鞋，一邊把手中的那束花放在門口的架子上，紫色的玫瑰綻放著，頃刻間刺痛了龍湛天的眼睛，她換好鞋，小心翼翼的將花捧進房間，插在花瓶中。

“那裏來的花？”龍湛天心下明了，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茂華送的。”思瑤一邊將花束整理好，一邊隨意的道。

“為什麽？”龍湛天的聲音有些低，臉側的劉海遮擋住了目光。

“他。。。他向我表白了。”思瑤遲疑了下，還是決定告訴他，畢竟是要生活在一起的，這事他要心裏有算，免得以後誤會麻煩。

“你，答應了？”他的聲音中氣息不穩，有幾分冷意，眸光中的墨色濃深到了極點，卻生生壓抑著，如果說親眼所見，讓他無法接受的話，卻不如親口聽她說出的震撼，但他明知如此，卻依舊不願相信，才會問出口。

“也許吧，我的確找不到什麽理由拒絕。”思瑤蹙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半響才道：“我的事，你多少了解幾分，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我不想他難過。”

“不想他難過？！這也算理由。。。。。。”他的聲音暗啞，似乎不是在問她，而是在肯定自己的話。

思瑤此時方覺出他聲音中的異樣，擡首望去，一日未見，他不知為何竟添了許多憔悴之色，頭發淩亂，臉色灰暗，連嘴唇都黯然無光，整個人感覺銹銹的，不似往日的神采風揚，她走近幾步，擔憂的問道：“怎麽臉色這般難看，可是生病了？”

他嘴唇緊抿，回望過去，淡淡的道：“看來是真的病了，不過別擔心，小毛病，休整下會好的。”

“還沒吃過飯吧。”思瑤回頭見到廚房並沒有烹飪過的痕跡，繼續道：“我去熬點粥，生病更要吃東西，你去休息下，等會就好。”

“謝謝！”龍湛天平靜的道，牽了牽嘴角卻沒有絲毫笑意。

“不用這麽客套，平日你不也是這麽照顧我的。”思瑤微笑道。

晚上思瑤將房間讓給龍湛天休息，他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很差，每天堅持睡在沙發上，如果休息不好，會影響恢覆，她則搬了簡單的被褥準備在廳中湊合一晚。

龍湛天這次並未拒絕她的好意，不是因為他真病了，而是他耗損太多功力，晚上的確需要一個靜謐的環境運功調息。

或許是換了環境，思瑤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玫瑰花香慢慢彌漫整個大廳，她在黑暗中坐起，拉開桌上的燈，望著花瓶默默發呆，玫瑰本就綻放著，不知是夜色滋潤，還是剛剛灑了水的緣故，這會兒竟競相怒放起來。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異性送的花，從未想過會和徐茂華再次遇見，自分開後，她常會回憶起他曾帶給她的歡樂和溫暖，那是兒時最純真的情感。

時至今日和徐茂華再次重逢，是她灰暗人生中的亮點。他的細致體貼，他無微不至、事事關心的照顧，都讓她倍覺溫暖，今天的告白雖有些意外，但她卻並不覺得唐突。曾經她不了解他存著這樣的想法，只簡單覺得他是她人生路上可以袒露心聲傾述的朋友，親密如同親人。

想想身邊的人，除了父母，只有他和龍湛天給她的是若親人般的關懷。她低首，撫弄著晶瑩的花瓣，暗自唏噓：她怎會在此時不自覺的想到龍湛天，就算再若親人般的相處，他終究只是過客，最後定會回到屬於他的龍族世界；而徐茂華卻是真實的，無論以後發生任何事，她最不願看到他的傷心難過，因為承受太多而不想他也同樣承受。今天他翁定的語氣和溫暖的目光，她即便遲疑，即便還未來得及理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否如他所願，她還是默許了。

那就這樣吧，茂華的父母對她也是極好的，那是雖家境富裕，卻依舊溫暖的一家人。至少她的默認，會讓他開心，而她對他也確然沒什麽反感，又何忍駁他的面子。他是那樣的優秀，那樣的眾星捧月，他的自信，他的優異，都讓他對心中想要的目標，勢在必得，他是個好人，也絕對會是個好男人，或者一直這樣走下去，正如他所說的順利成章，無可挑剔。

不知是夜裏更容易讓人沈穩冷靜，還是更容易理清心緒，她在不安和遲疑後，終於這樣說服了自己，覺得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定也算得上皆大歡喜。

夜風悄悄拂過窗臺，帶來絲絲涼意，思瑤站起將虛掩的窗戶關緊，才在夜色中沈沈睡去。

臥室的門虛掩著，微弱的燈光透進來，龍湛天倚著門框向外望去，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凝眉和微笑，甚至她撫弄花瓣時的迷茫和認真，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雖不知她在想些什麽，但一切肯定和徐茂華有關，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湧，讓他剛剛穩定的氣息一蕩，他身形晃動，眸中湧上一股痛意，終是怕驚動她，輕輕掩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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