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歲聽見外面的追逐聲, 那高跟鞋的聲音一會快一會慢，還時不時發出一聲慘叫，血腥味由淡變濃, 腳步聲和高跟鞋的聲音速度也變慢了, 不像是追不到，倒更像是在戲耍獵物。

黑團子已經吃完一根雞爪, 圓滾滾的身體碰了碰喬歲的手背, 喬歲又撈出一根塞給它，黑團子再次把雞爪團了起來, 快樂的吸溜吸溜吃著。

外面的慘叫聲停止了，傳來高跟鞋拖拉重物的聲音, 喬歲聞著不新鮮的血腥味把外面把最後一根雞爪吃完，手套取下來連著骨頭裝進垃圾袋裏, 然後和空盒一起塞回黑團子肚子裏，這才拍了拍黑團子。

一身百香果檸檬雞爪味的黑團子展開，就好像毛毯子一樣癱在床上，喬歲整個人融進了黑團子裏面，轉眼間黑團子變成了人的模樣, 還鉆了被子裏，就好像喬歲正在安靜睡覺一樣, 只是從頭發遮住的縫隙可以看到，那是一張完全空白的臉。

黑團子的身體裏是自成空間的，或者說黑團子本身就和他們不在一個空間之中，它是獨立的小型空間。

傳說中黑團子的祖先甚至能吞掉一個星球，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喬歲能確定的是黑團子是不可能有先祖的風采了。

此時黑團子肚子裏很亂, 不僅有喬歲自己帶進來的各種物品, 還有辦公桌、椅子、書架、水杯這一類的東西，那些明顯是黑團子從老師辦公室吞進來的。

喬歲找到了班長給老師的文件袋，撿起來拆開後大致看了下，先找到自己的那份看了起來。

當時班長直接改了她寫下的名字，喬歲就有些好奇他是怎麽做到的，可惜那會班長直接拿走了，讓她沒時間研究。

喬歲先抖了抖，手指在名字上摸了摸：“咦。”

她在這三個名字上感覺到了異物感，用指甲在上面摳了摳，就摳出了一層很薄的像是紙卻比紙要柔韌許多的東西。

那層東西下面依舊是喬歲寫的小千他們的名字，而摳出來的那層東西看似沒有任何痕跡，可只要貼在紙上，就變成了班長改後的三個名字。

喬歲盤腿坐在地上，拆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裏，就把那三十張投票都看了一遍，找出了七層奇怪的東西，那七層之中除了喬歲的外，剩下的有五張投票上面寫了班長的名字：“這搞個投票還弄虛作假嗎？”

捏著那七層東西，喬歲朝著書桌下面蜷縮在一起的黑影走去，蹲下對著黑影說道：“老師，我舉報班長作弊。”

那團黑影正是被黑團子吞掉的老師，她像是在畏懼著什麽一樣，可是在喬歲捏著那七層東西過來的時候，黑影猛地拉長就要朝喬歲撲來。

喬歲把手裏的東西塞到黑影的懷裏，順手把黑影手腕上的表給擼了下來，她看了看時間五點二十五，喬歲盯了許久，這上面的指針根本不動的，就好像表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五點二十分。

看著這個表，喬歲得出了結論：“所以老師也在弄虛作假嗎？這表針都不轉，你怎麽計時的？”

黑影不斷拉長黑色的線冒出來就要去攻擊喬歲，可是在剛冒出來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危險，瞬間縮了回去。

喬歲站了起來伸手抓著黑影的肩膀，然後使勁抖了抖，那黑影隨著她的力道不斷晃動：“雖然老師死的挺可憐，可這也不是你做倀鬼的理由。”

倀鬼正是那種被老虎吃掉，反而成為老虎仆役的鬼，會引誘其他人給老虎做食物。

而眼前的黑影被害死後，沒有選擇去報覆兇手，反而成為了兇手的鬼奴，幫著兇手去害死其他人，在兇手吃飽後，就會分食剩下的屍體。

隨著喬歲的抖動，黑影就好像被放了氣的皮球，最終就剩下了一層皮，就和貼在投票上那層東西一模一樣。

喬歲回憶了一下道修聯盟論壇的內容，留下了一塊準備帶回去換取獎勵，雖然倀鬼不太值錢，可是她也不嫌棄，剩下的直接被喬歲撕碎了。

碎片落在地上後，被黑團子吸收，關於黑影的記憶也通過黑團子傳給了喬歲。

班長說的話有八成真的。

第四中學原來是一所升學率很高的學校，不過是全封閉的教學模式，每天早上學生五點半就要起來，五點四十五開始跑操，六點開始上早自習，七點吃飯，七點二十繼續上早自習，八點準時開始上課，中午只有半個小時的午休時間，還不允許回寢室，晚上十點半下晚自習，十一點熄燈。

第四中學還沒有周六周日，只有法定節假日才能離開。

學習安排本來就緊張，學生的夥食也不好，學生都見不到什麽葷菜。

班級也是按照年級名次來排的，一班就是年級前六十的學生，他們每天會比普通班的學生多一道菜，有時候是雞蛋有時候是肉類。

只是第四中學高的不僅僅是升學率，還有死亡率，可是不管多不喜歡學習的孩子，進到第四中學後都會變得懂事主動學習，所以哪怕知道條件有些苦也有孩子自殺，家長還是想把孩子送進來，他們都覺得自己孩子會成為高考成功的那個。

這個老師的記憶停留在晚上休息後，當她再次醒來就已經死了，或者說整個學校的人都死了，然後她選擇成為了倀鬼，只是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且以這個老師的記憶，學校裏面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是有些學生壓力太大心理脆弱選擇自殺，也有家長後來鬧事的，不過都被學校擺平了，她只在乎學生的成績，剩下的事情毫不關心，反正學校領導能量很大，哪怕真的出事了，也不會牽扯到老師的身上，但是學生成績下降的話，老師會受到批評並且扣工資的。

關於班長的身份，班長為什麽能用她的皮來偽造投票，她都是一無所知的，簡單來說，這個老師就像是一個傀儡。

不過喬歲覺得很奇怪，不管是這個老師還是晚上寢室外面的老師，為什麽都穿著高跟鞋呢？

而且高跟鞋雖然會發出聲音，卻也不像是她聽到的那麽清晰、那麽有壓迫感，就好像一聲聲直接敲擊在人心裏似得。

與其說是真實的高跟鞋走路聲音，不如說是某個人記憶裏恐懼的聲音。

喬歲想了想，從包裏翻出了一杯奶茶拆了包薯片，盤腿坐在地上喝了起來。

從現在來看，班長的目的是什麽？找到兇手？喬歲覺得可能有，可是按照班長做的事情，他更像是在處理掉他們這類的玩家。

所謂的投票對他們也很不利的，再加上班長說的能分辨出玩家和本來的學生。

喬歲是不相信他的話，可是別的玩家會不會相信呢？

特別是在發現他說的人名都是正確的，並且保住了這些玩家的性命後，哪怕不信任班長也會按照他的話做吧？

而且班長說的話中確實有一些是真的，這個學校本來的學生，看似活著，其實靈魂都是死的。

通關的條件又是什麽？

總覺得按照這些線索來思考，反而把自己繞進去了，高跟鞋、老師、校園欺淩、學校壓迫、驅魔人、惡靈附體、黑影……想來這個第四中學牽扯的要素過多，就好像大雜燴啊？反而讓人感覺到一種怪異，哪怕是想弄恐怖故事，也不該這樣拼湊的跟個四不像一樣。

換做喬歲就直接弄成校園被霸淩的同學直接暴起變成鬼反殺，或者直接弄個西式的學院，惡靈和驅魔人死鬥了。

這個第四中學弄的不倫不類的，就像是看到自己那張錯誤百出的滿分卷子一樣，反而讓喬歲摸不清頭腦了。

喬歲想了下，決定不為難自己了，簡單直接一些，等天亮了就去找莊晏，然後再決定是先超度學生還是先超度所謂的老師們。

想好以後，喬歲也把東西吃完了，從黑團子的身體裏爬出去，把黑團子對折後，一半當褥子一半當被子，多拽了一塊折疊後當枕頭，別看黑團子毛絨絨的，卻是冬暖夏涼的，實在是居家旅行的好幫手。

黑團子把喬歲包裹起來，身體卻偷偷抽出去了一條細細的線，剛要伸向上鋪，就被喬歲一把抓住直接拽斷後，一拳捶在了黑團子身上，黑團子渾身抖了抖，老老實實給喬歲當睡袋，不敢再做小動作：“啾。”

起床鈴響起的時候，黑團子已經重新戴在了喬歲的手腕上。

喬歲雖然沒有起床氣，可是對於這麽早起來，她還是有些不滿的，上鋪的兩個人已經下床了，喬歲也跟著她們一起去洗漱，清醒了一些後，就註意到黑團子身上禿了一小塊。

看了幾眼後，喬歲想用旁邊的毛把禿的這塊遮住，卻發現只要一動還是會露出來，她想了想直接用黑團子把頭發綁起來，反正戴在頭上後，她自己就看不見了。

所有人的動作都很快，不管是起床洗漱還是跑步，都像是設定好的程序一樣，喬歲本來想早自習後找個借口去見莊晏的，卻沒想到早自習的時候，莊晏竟然到了他們的班上。

莊晏身上依舊是白色的襯衣，卻換了一條灰色的西褲，走到講臺後，說道：“你們的班主任請假了，今天的自習課都交給班長。”

喬歲想到被自己撕碎的倀鬼，再看看莊晏，心中嘆了口氣，不過幾天沒見，她家的傻大個怎麽都會騙人了？果然近墨者黑嗎？學會了主神的壞毛病。

班長站起來說道：“好的，莊老師。”

莊晏推了下眼鏡，就要離開。

喬歲舉手提高聲音說道：“老師，我肚子疼，需要看醫生。”

班長的臉色變得難看，他猛地看向喬歲，眼神裏滿是威脅和厲色。

喬歲對著班長笑了下，她可不想在班長身上浪費時間，她又不傻在別人的主場來拼心機。

莊晏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喬歲，他的眼神平靜，只是語氣裏帶著幾分懷疑：“你要看醫生？”

喬歲乖乖點頭，說道：“肚子疼，可能水土不服。”

莊晏眼神裏露出幾分玩味，說道：“既然你想跟我走，那就如你所願。”

班長咬牙說道：“老師，我有止疼藥……”

話還沒說完，喬歲已經背著書包朝莊晏走去，班長下意識要攔：“你……”

喬歲雖然停了下來，卻側身躲開了班長的手：“你急了？”

班長看著喬歲，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種扭曲的恨意。

喬歲笑了起來，說道：“你確實急了，事情脫出掌握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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