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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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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什麽。”

“我與你可曾結仇?皇兄可曾與你結仇?整個皇室可曾與你結仇?”

“不曾。”

“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他們?為什麽?”

他並沒有過多思考,神情和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只是現在才讀懂,那是一種漠視,對世間萬物

的漠視,只不過掛在一張絕世風華的臉上讓人容易忽視。

“總之,來世盡可向我討回來。”

語氣如此不鹹不淡,此刻陣陣的錐心之痛都證明她賭輸了。

“我...對你..情深似海,梵空鏡中的種種我偏不信,可你偏偏負了我,殺了我所有的親人到底

為什麽?”

“這世間太多沒有緣由的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貴為公主,享了半世榮華富貴,如今

又得厚葬,實在沒必要那麽大怨氣,天下多少人像螻蟻一般活著,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還不是不

斷輪回,愛恨憎惡沒有任何意義。”

“你今世負我,此恨....難消!”話音未落身體已倒在了棺中,“我已是將死之人,終於有資格

問你一個名字。”

狐貍看著她的眼睛,答道:“音尋。”

“我..願做素女...你終究不是..音...尋....音尋...”

狐貍第一次聽見別人咬牙切齒的喊這個名字,第一次覺得這個名字難聽。

有人說互相憎恨的人下輩子會再相遇,有些人不敢恨,怕下輩子真的遇到,有些人不敢忘,時常

拿來咬牙切齒一番,生怕下輩子遇不到。

他走近幾步,伸手幫公主閉上眼睛,蓋上棺蓋,鎖好棺槨,把解藥丟在了地上。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那躺在地上的瓶子,裏面的藥水已經撒了出來,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愚蠢,

為什麽要把解藥做出來?難道庫爾諾真的會放棄族人的性命來挽救公主?當然不會!

那麽.....

他正過身來,看向那一副棺材,我居然親手給她留了一線生機?

人真是最厲害的妖怪!她也是,黎鄲也是。

出去之前他去特地去看南汶國太子求親的壁畫,果然好手筆,刻畫的手法細膩精湛,那人的樣貌

畫的過於像了。

“你的前塵我幫你記著,你就不必了。”伸手毀了那人的臉。

此刻墓中悠悠地響起一陣飄渺的歌聲。

日光裊裊,

月影迢迢,

癡郎山之北,

素女水之南,

歲歲兩相戀,

日日兩相望,

衷情訴不盡,

流水終不幹。

烈日芳魂飄遠,

月下飲血遺恨。

反反覆覆在墓中回響,音尋聽著悲涼淒愴的歌聲無甚感覺,他一直覺得所欠公主不過是十幾條命

債,他活的太久,看過太多宮廷政變朝代更疊,還的時候盡可拿命還她又何妨?

可是情債拿命不一定還得清。

很多事情到最後都是始料未及的事讓人徹底絕望。

他悄然走出公主墓。

烏浚國的皇宮已亂作一團,皇上和儲君已薨,皇室血脈已斷,那些隱藏在朝廷的亂臣賊子做夢也

沒想到,機會就這樣突然降臨了。

目前占得先機勢力較大的人是太子妃娘家的弟弟陳楚雄,手握兵權,平時也籠絡了一些文官,以

為先皇報仇的名義主持大局,野心已昭然若揭,少數忠良之輩眼看皇室血脈斷的幹凈也無可奈

何。

狐貍費了半天勁可不是為一個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做嫁衣。他血洗陳楚雄本家接著殺回皇宮。

黎鄲趕快京都,手持令牌已經無法進宮,陳楚雄設了嚴防禁令,四大宮門嚴守,很多官員短時間

內也進不得宮了,他迫不及待要肅清那些先皇和太子的近臣門徒了。

一夜之間死了上萬人,京城大亂,那些被選中的官員四慌而逃,軍隊在向四大城門調兵嚴守以防

別國趁亂來犯。黎鄲站在城墻外,看著城中亂相,明知此地不可久留,卻也不甘心就這樣走掉。

宮門外混亂之中一位青衣男子站在門外,持著令牌也被拒之門外了,他平靜的狠,抽劍眨眼間,

兩位守門將士一劍封喉,死於青衣男子的腳下,他看也不看徑直走進宮內。

黎鄲和徐天,相視一眼,跟了上去。

迎面而來的士兵狐貍一劍斬殺,動作幹脆利落,若是在戰場上,黎鄲會忍不住一聲驚嘆!只是此

人目不斜視,緩緩前行,姿態悠閑,可殺人動作之快,冷酷至極,令人膽寒。

他小時候正趕上青丘大劫,上天傳下誅殺狐族之令,一時間青丘成為眾矢之的,毀天滅地的妖神

大戰,血流成河,屍骨成山。

小時候青丘的同族都會修煉,他們會活很長很長時間,他從小疏於修煉,仗著自己有幾分靈力,

疏於修煉,雖然很快化成人形,可青丘的日子太過平淡,時光很輕,歲月漫漫,那個時候,死是

一種傳說,毀滅只是停留在腦海裏的想象,不懂凡人說的永遠有多遠,瞬間有多短,總覺得一輩

子也用不上幾次修煉的功夫,沒想到這樣愚蠢的想法差點讓他在大劫中喪命。

他面臨的是各個山頭對他們覬覦很久的妖怪,那時候拿出了平生最大的本事使勁平生最大的力氣

想保住這座山這些同族。

久而久之,殺戮於人是毀滅,於己是麻木,劍下的亡魂數不勝數,他沒有選擇,當看著劍影成

光,屍身如山,這些誰也沒有給過他選擇。

直到年老的前輩在自己眼前倒下,血肉模糊,時間在那一刻停了,那一瞬間讓很多同族倒下,下

一個瞬間,下下個瞬間,都有人倒下,時間沒有停,時間一直在繼續,也許根本沒有時間。

此是瞬間,彼是永遠,生與死能用時間衡量嗎?以為前輩會一直活著,比永遠還遠,當他死的那

一刻,比瞬間還短,而曾經的種種,活了成千上萬年的時間,一經回憶,只一瞬間,假如自己忘

了所有死去的同族,他們又何嘗存在過?

人又何嘗不是?

此時的人就如同肉靶子,明知道會死還一個個撲過來,真是愚蠢。

當他一劍插進陳楚雄的胸膛時,血濺到了臉上,有一刻他差點作嘔,有些人的血是臭的。

他站在血泊中,放眼望去,屍身淩亂的橫在地上,空氣中傳來難聞的血腥氣,他暗怪自己思慮不

周,把這裏弄的太臟了。

轉而又是一笑,反正還來得及。

待他轉身,入眼的還有站著的?

他瞇起眼細細看去,那個臺階上站著的人,仿佛是.....黎鄲!

是他了!他站在哪裏都那麽顯而易見,就像九重天上的天神,他最討厭天神,可是他卻又與那

些天神不一樣,笑如清風爽朗,威如虎怒龍嘯,冷如千山暮雪化冰,誠如蓮花拂塵澄凈,如此的

他居然....

他的心仿佛炸開了,渾身的不自在,青衫染血,發絲淩亂,其實他也不喜歡自己殺人時的表情,

此刻自己無疑就是那種表情了,這該如何...是好!

他緩緩走向他,徐天立刻護在殿下身前,神情戒備。

他走到黎鄲身前,肅然整理儀容,纖長的手指撥了撥額前碎發,又輕輕抹了一下臉,單膝跪地,

拱手行禮,像徐天平時那樣,“殿下,天下...是你的了!”

此刻淩厲的眼神對上他的,面色平靜,內心確是熱血沸騰,把天下奉手供上的時候,也好堂堂正

正地站在他面前。

黎鄲冷冷地眼神看著他,“你殺了他們所有人?”

“亂臣賊子,死不足惜!”

“你到底是何人?”徐天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音尋,這個人殘暴無情,此刻卻乖乖地歸順殿下,不

知是何居心?

“你知道我是誰?”黎鄲看著他,用力回憶著,此人樣貌出眾,如若見過定會有些印象,可

是....

“殿下少年英雄,小小年紀擊敗巴彥國,天下誰人不知?”

“你到底是何人?”

“音尋!”他眼睛低垂,躲開了黎鄲的視線。

徐天緊緊地盯著他,生怕遺漏一絲蛛絲馬跡,可是此人雖然神情冷漠,他的眼神確實堅定忠誠,

字字恭敬,盡管儀態傲慢,在殿下面前放低姿態,卻無絲毫惺惺作態之嫌。

徐天自認閱人無數,奸詐狡猾虛偽作態的人縱然演的再好也難逃他的眼睛,可此人殘暴是事實,

卻難以猜測他的真正目的,如此深不可測,終歸是個禍患。

“坊間傳聞巴彥太子殺公主弒國君,不敵陳楚雄被亂刀砍死,烏浚國主到底是誰殺的?”

“自殺。”

“那麽巴彥太子呢?”

“.......”音尋嗜殺成性從來坦坦蕩蕩,自覺並無不妥,可此時不知從何處掉下一顆巨石落在

心裏,讓開口話如何也說不出。

“你如此奸詐狠毒到底受何人指使?”黎鄲拔劍出鞘指著他,長劍劃過劍鞘的聲音十分刺耳,讓

音尋平白一個機靈,劍光灼目,映著烈日,那光已刺穿胸口,生疼生疼的!

“小人只是一心為殿下綢繆,還請殿下及時離開,速回南汶國派兵駐守,巴彥太子已死,相信氣

數將盡,將來殿下出兵討伐,必是囊中之物。”

“無恥小人休要信口雌黃,有朝一日本王若是想要天下,必是在戰場上殺出來的,贏得坦蕩,對

手輸的服氣,若是靠無恥下作的陰謀,本王要這天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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