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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本是白蓮花,奈何落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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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縈心裏一陣抽痛,明明他那麽親切,那麽讓人想親近,她說不出話,一動不動,只拿眼睛看著他。

“你不吃我全吃光。”

“你,為什麽放過他們?”

四空津津有味地吃著烤魚,聽到這個問題有些不耐煩,“他們自己跑了。”

“我,本想憑著一身本事護你....可沒想到...”

咬一口魚肉,細細地嚼起來,擡頭一笑,說:“你們不都想吃了我嗎?”四空戲虐的口吻,似乎從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是啊,吃了你省的再修行,可我本就志不在此,若是..若是你我相伴,我可以..”

“小僧惶恐!”四空抿了抿手指,眼睛睜得略大,打斷她的話。

嘴上說著惶恐,臉上卻未看出半分。

“我就知道,你與旁人不同。”

“世間人人都獨一無二,與眾不同。”

“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我既然相遇,也許不是你的劫反是我的緣,人生苦短,大好年華何必沈淪佛緣?”

說起這些,四空反而認真起來,一臉肅然,眼空無塵,拿烤魚的手背到身後,保持了一貫的凜然。他這副模樣像極了雲虛方丈著迷佛道不停探索的樣子。

“休論前後劫,不落凡塵家。我自幼便長在寺裏,小僧認為與佛緣深些。”

“那是你常年在寺裏,擡頭是佛身,低頭是佛經,便不明白世間繁華,情愛醉人,若是受一日,便想要生生世世都沈醉其中。”

“情愛醉人,小僧也略知一二,情愛無處不在,小曾對天地有情對萬物有愛,小僧放不下天地,放不下萬物,更放不下手中的..”拿烤魚的手又回來,接著說:“烤魚!”

他背過身,儼然又一副被貶謫的詩人,頓時感概萬千,“如此,萬國寺那麽多的和尚,何以單單趕我下山?師父說,情劫難度,若是那個給我情劫的人出現,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桃花劫,看破塵世一切羈絆,想必我會在佛道上更上一層樓,那時我佛緣更不可撼動,離佛身又近了一步,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

“這.....你。”白縈一陣心寒,難道這世間的情愛都是助人成佛的?哼!哪有那麽容易?

“水月鏡花皆幻象,望君有日悟歸程。白縈姑娘何不好好修行,紅塵無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白縈聽著此番話像是百歲老方丈說的,深奧且神秘,似乎從前真有一位老僧人這般勸過。

不知道他的意思她到底明白了沒有,其實很簡單,他們之間驚天地泣鬼神的桃花劫是不可能發生的,驚天動地的打一場倒是很有可能。

白縈笑了笑,神情覆雜,四空看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比之廟中妝容濃了些,一顰一笑堪稱絕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溫柔如水的眼神,所到之處一片旖旎,常人此刻怕是溺死在其中了,他心想這般無動於衷太對不起人家費盡心思的勾引了。

“我瞧著你,連姑娘的手都不曾牽過,不知其中滋味。我有一顆真心,在等有緣人,你我何不成就一段桃花劫?”

四空驚得咳了一聲,他只知道姻緣是用來成就的,思來想去本想說,白姑娘貌美如花,願和她成就桃花劫的人數都數不完,可脫口而出的是;“白姑娘成就過那麽多桃花劫,不多小僧一個。”

果然,白縈的臉白了紅,紅了白,變了好幾輪也沒緩和下來。

難得一句話噎住她,四空來不及責怪自己,雙手合十,對她拜了一拜,“出家人誑語,勿怪勿怪!”

他以腳底抹油的速度逃走了。

一邊逃,一邊心生感概,古往今來,先賢早就告知,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若真是老虎,他一掌打死也就算了,這世間的女人比老虎厲害,殺不得傷不得愛不得忘不得。

他想起前些年有個女子在萬國寺山下等若空師兄,等到天荒地老實在不行了,上寺中尋來,本一個柔弱女子,令萬國寺上下幾千個高手手足無措抓耳撓腮,經年之後,那女子因病去世,若空師兄再也沒有踏出房門,寺廟雖是清凈之地,寺中熟識的師兄弟彼此互相關心司空見慣,那個時候全寺廟的人都很關心若空,他也聽說了一些事,無非是家仇國恨落在一對男女身上,彼此愛不得恨不得忘不得。

四空感嘆,若空師兄這段桃花劫著實辛苦,女人著實厲害,一百年前國難外族都打不倒的寺廟神僧,一個弱女子就輕易打敗了,那時候他望著教他武功的武僧神智不再高大偉岸,看到來寺廟燒香蓮步輕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再柔弱,女人是老虎這句話對也不對。

他不回頭看,也知道她在身後跟著,行至一座山洞前,看了看日頭已經全部沒入山下,天馬上要黑了,山路難行,夜行又不知會遇到什麽危險,索性到洞中歇腳。

跟的那麽緊,也算明目張膽了,看來之前廢了那麽多力氣,此刻於她於己都成了廢話。

洞中陰涼,地方還算寬敞,石壁潮濕,有些地方可以滲出水來。

他把幹草推在一起鋪成草墊子還可以湊活一宿,靠著石壁休息的功夫睡著了,他莫名其妙夢見了那個在寺前找若空的姑娘,那姑娘在進寺的女人口中被誇上了天,也有人罵她不要臉。要說美那的確很美,她看上去有些憔悴,淚眼盈盈的,四空那時候十一二歲,專門去看過她,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能有那麽多眼淚,那雙美麗的眼睛像一口井,清澈且深不可測,想要多少淚水有多少淚水,在這一點上男人無法匹敵。

肩旁沈甸甸的,還有一條蛇在自己身上游走,他還沒把手帕遞給那個姐姐,就強行驚醒了。

他僧袍的衣襟被扯開,漏出半個胸膛,白縈頭靠在他肩膀上,那只手還死死不放,四空如臨大敵,猛地起身,雙手環胸抓住自己的僧袍,微怒,“我那些小師弟總打我這身僧袍的註意,就想快些傳給他們,他們明爭暗搶也不似你這般。這一身我是穿慣了的,你想都不要想。”

她坐在剛才四空坐過的地方,左手撐地,頭略微倚在右邊肩旁,斜著臉看向他,右手撚著額角垂下的龍須發,胸向前挺著,身體曲線完美地呈現出來,舉手投足風情萬種,紅唇一笑,天地都要翻轉過來,這等媚術狐族獨家一份,她是如何學得?

她和血煞是朋友?

他想起師父曾經說過,很久以前一個前輩想要提升自己的修為,就是找來一個狐貍百般魅惑,來來回回好幾個回合,在關鍵時刻都差點幹柴烈火燒成一把火,索性前輩在最後關頭把心收了回來,最終得正果。

他前思後想,難道此次下山師父是這個意思,他看著白縈極其認真的思考起來。

不知道那狐族女子是如何勾引前輩的,這些具體細節師父倒是不透漏半分,盡管師兄弟們好奇的要死。

他思來想去,總覺得那位前輩修行的質量真心不如若空師兄,這樣的女子撩撥應該是在極樂世界的邊緣徘徊一陣,真正令人興奮的是你可以踏進一步,或退一步。只是退一步才是真正的極樂。而若空師兄是從極樂世界過度到極悲地獄的人,這樣得到的修行便更勝一籌。

若空曾說,得一人心,置身地獄如在天堂,分分合合天堂和地獄之間,百轉千回,最後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樂悲各得幾分。

想到這一步,他看了看極盡妖嬈的女子,幻想叢生,這劫數不要也罷。

白縈看他的臉色變來變去絲毫不留戀她一顰一笑,壓下即將迸發的羞怒,站起身,解開衣帶,衣服零零落落散了一地,剩下一層薄衫半透半明,半露半隱,此刻何止天地翻轉,簡直日月星辰都亂了方位。

四空毫不客氣,倒是大大方方地看起來,那坦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朵妖艷的朱槿,不時感嘆這花生的妖嬈,卻不執著花香。

白縈因這坦蕩眼神身體灼燒起來,生出十分不自在,不知多少次這樣勾引男人,何時膽怯過?

看了看他那坦蕩的模樣,佛祖最為刻薄,收入門下的人都這般精雕細琢,別說眉毛眼睛,他身上的邊邊角角都想刻在心裏。

她忽然一陣心灰意冷,使盡了平生對付男人的招數,此刻自己的心被這個眼空無塵的人勾著,勾的她身體不由自主,勾的面紅耳赤,他的眼神越是坦蕩,她自頭頂到腳趾每一寸肌膚都生出些羞恥,把藏在身體裏幾千年的羞恥脫骨扯皮一樣抽離出來。

除了眼睛配合地看著她表演媚術,再也無能為力,須臾,他平靜無波的心被一滴眼淚蕩起了漣漪。

那滴眼淚在她臉上極不合襯,這媚術怎麽生出絕望來,難道這是新玩法?

白縈不知道萬千招數都不及她強忍的一滴淚來的有用,她只能孤註一擲,如果這個男人拿不下,恐此後她再不會醉心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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