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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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茂有些尷尬, 她轉頭看看玉立一旁霽月清風的盧景瑞，年輕男人微微斂著眼皮, 嘴角淡淡的勾著，要笑不笑的。
林奕茂想，這不邀請人家去家裏吃飯吧，顯得這個老師特別小氣, 連對個小孩子都摳門兒。邀請去家裏吧, 好像也不太合適宜, 不止她尷尬，孩子爸爸也尷尬。
可怎麽辦好呢？
林老師看向“陸爸爸”把難題拋向對方。
陸同學仰著小臉兒，因為頭太仰了站不穩, 只能上前一步抱住林老師的腰, 撒嬌似的。小孩兒也很緊張。以往他這樣對著自己的媽媽撒嬌時，她是很不耐煩地推開說：“去去去, 找你爸爸去, 媽媽在忙。”
可是林老師沒有推開他, 陸同學膽子大了一點, 小腦袋拱了拱, 真像個小狗兒求安慰了。
上邊，兩個大人在做決定。
“陸爸爸”輕輕啟唇, 道：“林老師不方便請我們去家裏，就算了吧。”
他把小孩兒拎回來。
林奕茂：“......”
陸啟航睜著大眼睛問林老師:“這樣子啊？”
毛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下一秒小孩兒又問：“那你有什麽事啊？”
林奕茂：“......”
她很想錘死“陸爸爸”這看上去像是解圍嗎？怎麽她感覺是把她往摳門兒老師的形象上推呢？
帶著人家父子, 去自己家裏吃飯, 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兒。
“你喜歡吃什麽？老師的廚藝可能達不到你的要求，要不我們還是在外面吃吧。”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願意請我吃飯。”
“怎麽會？老師當然樂意請你吃飯了。”林奕茂又蹲下去，摸摸他的小手，這麽冷的天，雖然看上去穿的挺酷的，不過手還是涼的，不覺有些心疼。
小男孩兒火氣旺盛，林奕茂沒握住一會兒就捂熱了。
其實她對陸啟航好，不單單是因為送給她旺仔牛奶。
學生那麽多，她不可能對誰都好。
林奕茂是這樣的，看到陸啟航這樣不被大多數人喜歡的孩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毛毛小時候也不討人喜歡，學習成績不好，嘴也不甜，常常是被忽略的那個。
和她的好朋友宋沫沫一樣，陸啟航雖然不是一個乖孩子，但他是一個小太陽。
善良又正直。
小太陽很能帶動人的情緒。
林奕茂覺得和這樣的孩子相處，很愉快。
林老師說:“哪裏，老師再去買一點菜，今天就在老師家裏吃了。”
說的跟邀請人家去自己的豪宅一樣。
三個人又去了超市，毛毛又重新買了許多的肉，男人的胃口大，得多吃一點。陸啟航坐在購物車裏，由林奕茂推著，盧景瑞走在一旁，手插在兜裏，閑人一個。
陸啟航好開心，坐在購物車裏是林奕茂的提議，因為周末人比較多，她怕人家撞到小孩兒，就把他抱進了車裏坐著。
陸啟航從來沒有這樣被對待過。
不知不覺，購物車裏堆滿了食材，還有零食，估計陸啟航在林奕茂家裏住半個月都不成問題。
東西買的多結賬時錢也多，七八百。林奕茂小心翼翼的拿出錢包，遞出去，心痛死了。心想裝大方是要付出代價的。
付錢的是盧景瑞，他排在前面，遞出去自己的卡，也沒看她。陸啟航坐在車裏，幫忙拿出飾品。
毛毛其實是害羞的，她全程不怎麽和盧景瑞說話，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總不能逛超市的時候還說陸啟航的學習成績吧。
收銀員掃描條形碼，看到陸啟航說：“家長不要讓小孩兒坐在購物車裏，危險的。”
林奕茂臉紅了，為人師表，在孩子面前做錯事。
盧景瑞說了聲抱歉，把陸啟航抱下來。
全程三個人配合默契。
毛毛其實知道，這樣的組合走在外面，肯定會被人誤解是一家三口。
於是，盧景瑞把車子開過來時，林奕茂主動和陸啟航坐在後面。
他專心開著車，林奕茂隨口問起了陸啟航周末作業的完成情況，陸啟航說：“昨晚奶奶就陪我做完了，放心吧。”
林奕茂不信：“這麽乖？”
“我爸爸這段是時間對我的要求很嚴格，還拜托小盧叔叔天天督促我呢。”
她不知道孩子口中的小盧叔叔是誰，猜想應該是他的家教老師。
說：“那你告訴小盧叔叔，周末家庭作業不用急於一個晚上就完成，要註意勞逸結合哦。太倉促的完成，反而沒有學習效果。”
盧景瑞沈默著，聽到這話，皺了皺眉。
陸啟航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林奕茂又問:“那課外書朗讀，讀了嗎？”
陸啟航搖頭。
“待會到老師家裏讀吧。
陸啟航雖然不喜歡被人這麽監督著，但念想這人好歹是林老師，也就很愉快地答應了。他又聊起了別的話題，說：“我小盧叔叔人很好的。”
林奕茂敷衍：“嗯，老師知道。”
陸啟航:“老師你不能和我結婚的，如果你長大以後沒人和你結婚，你就和小盧叔叔結婚吧。”
盧景瑞：“......”
他之前警告過這個臭小子，不要瞎扯，屁大點的孩子，還想著結婚，知道結婚是什麽意思嗎？
小孩子是沒有資格的。
陸啟航問：“那你有嗎？”
盧景瑞說：“當然。”
林奕茂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忍不住哈哈大笑。
陸啟航急了，抓著她的衣服下擺：“我說真的。”
林奕茂也不嘲笑他了，道：“好的呀，老師嫁給小盧叔叔，但是你要聽話啊。”
“嗯！”小陸同學很乖，慢慢地躺到她腿上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車開到路口盧景瑞問：“前面這個路口拐進去？”
他們來到學校附近，因為林奕茂的公寓就在這條路上。
林奕茂說：“對的，拐進去。開進去後左轉走到底，就到我住的地方了。”
“嗯。”盧景瑞全程沒了言語，兀自開著車。
陸啟航從林奕茂的腿上坐起來，揉著眼睛，趴在駕駛座椅上問：“怎麽還沒到？”
“快了。”
陸啟航說：“小盧叔叔，剛剛你聽到了嗎？”
盧景瑞聲音低沈緩慢，又一場清楚幹凈地說：“聽到了。”
林奕茂：“......”
後視鏡裏，林奕茂心顫著望了一眼盧景瑞的臉，後者恰好也看她，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裏對撞，撞擊出火花。
林奕茂首先受不住，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臉紅成了蘋果。有誰能來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不是陸啟航的爸爸嗎？
不是陸爸爸嗎？
盧景瑞臉皮厚，不痛不癢的，繼續高冷地開車。
陸啟航高興的轉過頭，對自己的行為心滿意足，由心發出感慨：“真好。”
林奕茂在心裏道：好個屁呀好！
陸啟航：“林老師你怎麽了？”
林奕茂：“我在想，下午給你布置點兒什麽作業。”
“又要寫作業！！！！！”小孩兒喪著臉，坐回來。
林奕茂住的地方真不大，也就六十平米，一個臥室，還有一個小的衣帽間，也兼林奕茂的書房。她平時就在這裏看書，批改學生的作業的。
沒有嚴格的客廳餐廳的區別，都是在一個空間內的。布藝沙發前面放了一張圓桌，淺綠色的桌布，上面放了一束百合。一進屋子，就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典型的少女氣質。
林奕茂率先進門，拿出兩雙無印良品買來的拖鞋，不分男女的，是她爸媽過來時穿的。她說：“家裏只有這個，將就一下。”
盧景瑞道了聲謝，拖鞋穿著有點小，他是穿43碼的。
林奕茂看著多出來的半個腳後跟，有些不好意思，便轉頭不看了。
陸啟航異常興奮，問道：“老師我能參觀一下你的家嗎？”
“當然。隨便看吧。”
陸啟航穿著大拖鞋，哆哆嗦嗦要往人家房間裏鉆。又被盧景瑞提著連帽衛衣給拽回來了，嚴厲道：“除了臥室。”
得，老師家裏除了這個臥室，別的地兒還真沒啥好看的了。陸啟航在書房裏摸了摸同學們的練習冊，看到班級第一名的小朋友的作業。
全是紅色的鉤鉤，林老師一口氣給她打了五顆星。他覺得太過刺眼，便默默地放下來，來到客廳看電視。
林奕茂脫了外套，放在椅子上，開始整理買來的食材。
盧景瑞站在她身後，沈默著。
林奕茂覺得這樣不行，男人真是能扛得住，她不行，太尷尬了。
道：“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您是陸啟航同學的爸爸。剛剛和小朋友是開玩笑的，您別在意。”
盧景瑞平平地點點頭，說：“沒事。”
“那您是？”哪位？
盧景瑞驚訝於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就把人帶回家了。
“我是盧景瑞。”他慢慢開口，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重物：“放哪兒？”
“最上面。”她指了指櫥櫃右上側。
然後她迅速地收拾著廚房，準備開始做飯，只留給盧景瑞一個背影。
盧景瑞看著林老師較小的身材，還有這個小小的房間，還有前面幾次見面，她小小的低柔的聲音。他發現這個女孩子什麽都是嬌小的。
他走到女孩兒身後，她的脊背都是僵直的，因為今天這兩個不速之客。盧景瑞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麽病，他完全是可以阻止陸啟航硬闖的，可竟然鬼使神差地和他一起來了。
小孩子來老師家裏蹭吃蹭喝也就算了，還帶著他這麽大的拖油瓶。
他就是想看看，這個女孩子是怎麽生活的。
那麽多次見面，她竟然都沒有記住他。
盧景瑞說：“今天打擾了，小陸很喜歡老師。”
林奕茂搖頭：“不會。”
盧景瑞又說：“有什麽可幫的？”
林奕茂驚訝著，盧景瑞用舌尖舔了舔牙齒，輕聲解釋：“我做家務還可以.”
林老師想了想說，“那把雞翅洗幹凈吧。”
盧景瑞：“......”
這活兒有點重啊，本以為洗洗菜，洗洗碗什麽的。剩的肉類有點難為他但是盧景瑞沒說什麽。
林奕茂做事麻利，要是她自己吃飯就慢吞吞的了，但是怕小孩子餓了，就加快動作。淘米，起鍋，切菜，爆炒。
油在鍋裏翻轉的時候，盧景瑞倒退一步，林奕茂笑了，說：“你去外面休息吧，我馬上就好。”
“好，有勞了。”
既然害怕，為什麽還要裝這個逼呢
林奕茂在心裏壞壞地想。
林老師做了好幾個菜，可樂雞翅，爆炒豬肝，西芹牛肉，醬油生菜，紫菜蛋湯。還有紫米飯。
色香味俱全，營養均衡。
本來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陸啟航已經睡著了，臉著地，靜靜的趴著。
盧景瑞要去叫，林奕茂說：“讓他先睡吧，強行叫起來會鬧脾氣。我先把廚房打掃了。”
盧景瑞說：“我跟你一起。”
一男一女，莫名其妙地在一個廚房裏打掃，像一對夫妻。
林奕茂看著他白色襯衫的背影，忽然想起來，“除了張醫生的婚禮上，我好像在別的地方也見過你。”
“哪裏？”他故意問的。
“好像是在我朋友的婚禮上？”
“嗯。”這就對了，盧景瑞點頭。
林奕茂說：“你是泡泡哥的朋友？”
盧景瑞說：“宋熠能答應你們這個叫法？”
旁人調侃一句，按照宋醫生那個性格，一個冰冷的眼神，能把你嚇回娘胎裏去。
林奕茂笑起來，說：“我小的時候和沫沫這麽喊的，他生氣也沒辦法揍我們。”
“那倒是。”宋熠是很寵妹妹的。那種好，就像老父親一樣。
他能想象得出來。
林奕茂蹲在地上用抹布把油漬擦掉，仔仔細細的。盧景瑞也蹲下來，跟她一起擦，林奕茂隨口問：“宋大哥有女朋友了嗎？”
盧景瑞說：“你對他很關心？”
林奕茂狂搖頭，“沒有啦，別多想。就是小小的八卦一下。”
生怕給被人誤會了。
盧景瑞好像知道點兒什麽，“他有個女孩子，很多年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聽上去很虐。”
盧景瑞：“......這樣麽？”
“難道不是？”
他笑了笑說：“我倒覺得很甜。”有那麽個人一直在心底記掛著。
林奕茂不懂那樣的感受，她只有一次戀愛經歷。那個人走了，留給她的只有愛而不得的遺憾。她說：“我們這樣討論宋大哥，估計他會打噴嚏的吧。”
盧景瑞點頭：“嗯。這樣不好。聊點兒別的？”
“聊什麽？”
他說：“不聊點兒什麽，怕你又尷尬了。”
林奕茂被戳中痛點，狡辯道:“哪有。”
盧景瑞又是笑，男人笑起來可真好看。
林奕茂的記憶漸漸清晰，那天也是，他站在樓梯口和宋熠說話，穿著白色的正裝，表情肅穆，黑色的頭發，一條長腿半曲著鞋尖點在地板上，看上去很有距離感。
她端著喜盆悄悄走過來，生怕打擾了兩個男人的談話。不知他們談到了什麽有意思的話題，盧景瑞說了個英文單詞，她完全聽不懂。但應該是行業術語，宋熠和他都笑了。
他一笑起來就破功，酷酷的形象不覆存在，眼睛彎彎的，漆黑的瞳孔異常生動。小掃把般的睫毛落在下眼皮上......
一會兒冷漠，一會兒可愛。
林奕茂專註於手裏的動作，盧景瑞的氣息慢慢地逼近，不知不覺，她呼吸停滯，動作僵硬，想叫他遠一點不好意思。自己想倒退一點兒，但是腿麻了。
盧景瑞倒是非常享受這樣的氣氛，定定地看著她可愛的側臉，鬢角細碎的頭發將將遮住耳朵，十分可愛。
過了半晌，毛毛說：“弄好了，吃飯吧。”
“哦，好。”盧景瑞站起身，把擦地抹布丟到一邊，但毛毛還沒站起來。
“腳麻了嗎？”他一下就猜出她。
“有點兒。”
“來，我拉你起來。”說著，他伸出手，是另一只沒有碰過抹布的手。
毛毛怕怕的，覺得這樣不好，畢竟是不太熟悉的男人的手。這個人還是她的學生家長。但是不伸手吧又顯得太矯情了。
沒等她做猶豫，盧景瑞碰到她的手背，輕輕握了一下，輕飄飄地給拎了起來。
林奕茂和盧景瑞都不怎麽餓，人在情緒很濃烈的時候，往往會忽略生理需求，饑餓都不算什麽。
這個時候小學生醒了。
揉著眼睛找人，看到廚房裏林老師和盧叔叔的手拉了一下，喊道：“你們在幹什麽？”
嚇得林奕茂趕緊松開，走過來，“你睡醒啦？過來洗手吃飯啦。”
陸啟航跑過來，林老師給他端了個小凳子，讓他踩在腳底下，手把手地給他洗手。盧景瑞覺得林奕茂不像是小學語文老師，更像是幼教老師。
照顧小孩子非常細心，這樣下去，小學生會更喜歡她的。
陸啟航這一頓飯吃得很好，足足兩大碗飯。毛毛本來還擔心他一碗吃不掉的，以故意少盛了一點，沒想到他吃完還要吃。而且不吃菜，只吃肉。
林奕茂提醒：“吃青菜會更聰明的。”
陸啟航睜大眼睛看她，像看一個傻子似的。問：“老師我都是小學生了，你怎麽還用這樣的話騙我。”
林奕茂：“.......”
吃過飯，陸啟航還不願意走。他想留在這裏多玩一會兒，因為林奕茂並沒有逼著他做功課。但是盧景瑞還有事情，就提前走了。
“我下午過來接你。”
和林奕茂打了招呼，人便下樓了。
下午林奕茂在書房看書，她在準備一個資格考試，現在有點忙。陸啟航吃飽喝足很乖，沒來打擾她，就自己坐在客廳看電視。
一個小時後，林奕茂出來，把電視機關了，勒令他去讀一篇課外故事，小學生撇撇嘴，去了。
下午陸啟航的奶奶給他的電話手表裏打電話，問他在老師家的情況，是林奕茂接的，說：“您放心，陸啟航在我這裏很乖，對對對，我會好好督促他的。”
陸奶奶說：“老師，你不用對他那麽溫柔，不聽話就打罵好了。”
林老師：“陸奶奶，我建議還是以語言教育為主。不提倡體罰。”
陸奶奶：“我怕老師對他沒耐心了。”
“不會的。”陸啟航站在書房的門後，聽到這段對話，他能想象出，奶奶說這話的表情和語氣。他們總是寵愛著他，對他非常好，但是也總說：“再不聽話，我就告訴你爸爸了，讓他來揍你。
每次對他說這種話，陸啟航都會覺得很煩，他愛爺爺奶奶。
但是能不能不要老是說揍他呀。
他生下來是挨揍的麽？
小少年無語的望望天，可真丟臉哎。
在林老師這麽好看的人面前被家長喊揍，再小的孩子都會丟面子。
陸啟航走出來問林奕茂：“老師你會聽我奶奶的話嗎？”
她忽然覺得心疼，她能告訴陸啟航她從小也是被揍到大的麽？哪怕爸爸媽媽沒有打得很嚴重，但那種恐嚇，也會讓膽小的女孩子恐懼至今。
林奕茂覺得他的擔心多餘，反問：“老師有打過你嗎？”
“沒有。”陸啟航搖頭。
林奕茂捏捏他的小臉：“小孩子怎麽想那麽多呀。”
陸啟航忽然傷感，覺得難以啟齒，說：“張老師打過我呢。”
“什麽時候？”林奕茂睜大眼睛，不敢相信。“打你哪裏了？”
陸啟航伸出胳膊，林奕茂把他的袖子卷起來，小小的胳膊上有一道青色的痕跡，橫亙在細嫩的皮肉上。
陸啟航也覺得有點搞笑：“不過是我奶奶授權的。他可以打。”
張老師是陸啟航班的數學老師。那道痕跡是他用三角尺狠狠敲的，小孩子細細的胳膊差點皮肉都劃傷了。
那麽細，肯定會碰到骨頭啊，當時得有多疼啊。毛毛想起小時候，媽媽拿著搟面杖追著她滿院子打，打在她小腿的迎面骨上。
她摸摸那道疤痕問：“還疼麽？”
陸啟航沒什麽感覺，很搞笑地問：“老師你要替我報仇嗎？”
“什麽？”
陸啟航：“算了，你肯定打不過張老師。”
林奕茂：“.......”
但她還是決定要找張老師談一談，雖然她不是班主任。
因為憐憫和同情，林奕茂沒有逼著陸啟航學習，而是放任他玩了一下午。
對此陸啟航是沒抱有什麽期待的，因為他同樣覺得林老師被大家欺負得也很厲害。他對她也有同情和憐憫。因此他才決定要每天帶好吃的給她，然後還要讓小盧叔叔和她結婚。
有個金鐘罩保護她才行。
晚上，陸啟航吃了晚飯才走，盧景瑞來接他。
陸啟航戀戀不舍。對小孩子來說因為吃別人家的飯總是香的，睡別人的床也是舒服的，別人家的玩具也是最好玩的。
臨走前他故意把自己的樂高“落”在林奕茂的飯桌上，說:“等我明天來的時候接著玩。”
盧景瑞挑眉問：“還有明天？”
這是要累死他麽？
陸啟航說：“我明天要來的。”
林奕茂：“......”
陸啟航：“雖然林老師家很小，也沒什麽玩具，但是我很喜歡。”
林奕茂：“.......”
我謝謝你了。
盧景瑞看林奕茂的臉色，在暗處掐了一把陸啟航，太沒眼力界了。說這樣的話，林老師是不會歡迎他倆來了。
陸啟航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哆哆嗦嗦地下樓了，盧景瑞沖她淡淡地點點頭，再次道：“今天麻煩了。”
林奕茂說：“沒關系。”
她微笑著。
她的屋子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裏面是暖黃色的燈光灑下來，落在她柔軟的頭發，臉頰。
盧景瑞的心有一點搖動。
女孩兒很可愛，搞得他很想去摸一摸她的臉。
不過這樣太猥瑣了。
他更想在一個適當的時宜，或是等這樣的心情更加明朗，他再做進一步決定。
但是手裏的動作更快。
一袋熱騰騰的糖炒栗子，出現在林奕茂的面前，怪不得她開門就聞到了一股香甜的氣息。
盧景瑞說：“在路邊買的。”
林奕茂眨眨眼睛：“全給我的？”
“對。”
林奕茂推辭了一下：“太多啦，給陸啟航吧。”
盧景瑞被拒絕，凝眉道：“不用。他吃多了撐著。”
“.......”
“給你。”執拗地語氣。
林老師小心翼翼地碰過那袋栗子。都被炸開了口，很好剝。裏面果肉黃橙橙的，透亮，飽滿，紋理清晰，每一顆都完好無損。
她悄悄地咽了下口水，道：“那就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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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茂有些尷尬, 她轉頭看看玉立一旁霽月清風的盧景瑞，年輕男人微微斂著眼皮, 嘴角淡淡的勾著，要笑不笑的。
林奕茂想，這不邀請人家去家裏吃飯吧，顯得這個老師特別小氣, 連對個小孩子都摳門兒。邀請去家裏吧, 好像也不太合適宜, 不止她尷尬，孩子爸爸也尷尬。
可怎麽辦好呢？
林老師看向“陸爸爸”把難題拋向對方。
陸同學仰著小臉兒，因為頭太仰了站不穩, 只能上前一步抱住林老師的腰, 撒嬌似的。小孩兒也很緊張。以往他這樣對著自己的媽媽撒嬌時，她是很不耐煩地推開說：“去去去, 找你爸爸去, 媽媽在忙。”
可是林老師沒有推開他, 陸同學膽子大了一點, 小腦袋拱了拱, 真像個小狗兒求安慰了。
上邊，兩個大人在做決定。
“陸爸爸”輕輕啟唇, 道：“林老師不方便請我們去家裏，就算了吧。”
他把小孩兒拎回來。
林奕茂：“......”
陸啟航睜著大眼睛問林老師:“這樣子啊？”
毛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下一秒小孩兒又問：“那你有什麽事啊？”
林奕茂：“......”
她很想錘死“陸爸爸”這看上去像是解圍嗎？怎麽她感覺是把她往摳門兒老師的形象上推呢？
帶著人家父子, 去自己家裏吃飯, 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兒。
“你喜歡吃什麽？老師的廚藝可能達不到你的要求，要不我們還是在外面吃吧。”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願意請我吃飯。”
“怎麽會？老師當然樂意請你吃飯了。”林奕茂又蹲下去，摸摸他的小手，這麽冷的天，雖然看上去穿的挺酷的，不過手還是涼的，不覺有些心疼。
小男孩兒火氣旺盛，林奕茂沒握住一會兒就捂熱了。
其實她對陸啟航好，不單單是因為送給她旺仔牛奶。
學生那麽多，她不可能對誰都好。
林奕茂是這樣的，看到陸啟航這樣不被大多數人喜歡的孩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毛毛小時候也不討人喜歡，學習成績不好，嘴也不甜，常常是被忽略的那個。
和她的好朋友宋沫沫一樣，陸啟航雖然不是一個乖孩子，但他是一個小太陽。
善良又正直。
小太陽很能帶動人的情緒。
林奕茂覺得和這樣的孩子相處，很愉快。
林老師說:“哪裏，老師再去買一點菜，今天就在老師家裏吃了。”
說的跟邀請人家去自己的豪宅一樣。
三個人又去了超市，毛毛又重新買了許多的肉，男人的胃口大，得多吃一點。陸啟航坐在購物車裏，由林奕茂推著，盧景瑞走在一旁，手插在兜裏，閑人一個。
陸啟航好開心，坐在購物車裏是林奕茂的提議，因為周末人比較多，她怕人家撞到小孩兒，就把他抱進了車裏坐著。
陸啟航從來沒有這樣被對待過。
不知不覺，購物車裏堆滿了食材，還有零食，估計陸啟航在林奕茂家裏住半個月都不成問題。
東西買的多結賬時錢也多，七八百。林奕茂小心翼翼的拿出錢包，遞出去，心痛死了。心想裝大方是要付出代價的。
付錢的是盧景瑞，他排在前面，遞出去自己的卡，也沒看她。陸啟航坐在車裏，幫忙拿出飾品。
毛毛其實是害羞的，她全程不怎麽和盧景瑞說話，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總不能逛超市的時候還說陸啟航的學習成績吧。
收銀員掃描條形碼，看到陸啟航說：“家長不要讓小孩兒坐在購物車裏，危險的。”
林奕茂臉紅了，為人師表，在孩子面前做錯事。
盧景瑞說了聲抱歉，把陸啟航抱下來。
全程三個人配合默契。
毛毛其實知道，這樣的組合走在外面，肯定會被人誤解是一家三口。
於是，盧景瑞把車子開過來時，林奕茂主動和陸啟航坐在後面。
他專心開著車，林奕茂隨口問起了陸啟航周末作業的完成情況，陸啟航說：“昨晚奶奶就陪我做完了，放心吧。”
林奕茂不信：“這麽乖？”
“我爸爸這段是時間對我的要求很嚴格，還拜托小盧叔叔天天督促我呢。”
她不知道孩子口中的小盧叔叔是誰，猜想應該是他的家教老師。
說：“那你告訴小盧叔叔，周末家庭作業不用急於一個晚上就完成，要註意勞逸結合哦。太倉促的完成，反而沒有學習效果。”
盧景瑞沈默著，聽到這話，皺了皺眉。
陸啟航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林奕茂又問:“那課外書朗讀，讀了嗎？”
陸啟航搖頭。
“待會到老師家裏讀吧。
陸啟航雖然不喜歡被人這麽監督著，但念想這人好歹是林老師，也就很愉快地答應了。他又聊起了別的話題，說：“我小盧叔叔人很好的。”
林奕茂敷衍：“嗯，老師知道。”
陸啟航:“老師你不能和我結婚的，如果你長大以後沒人和你結婚，你就和小盧叔叔結婚吧。”
盧景瑞：“......”
他之前警告過這個臭小子，不要瞎扯，屁大點的孩子，還想著結婚，知道結婚是什麽意思嗎？
小孩子是沒有資格的。
陸啟航問：“那你有嗎？”
盧景瑞說：“當然。”
林奕茂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忍不住哈哈大笑。
陸啟航急了，抓著她的衣服下擺：“我說真的。”
林奕茂也不嘲笑他了，道：“好的呀，老師嫁給小盧叔叔，但是你要聽話啊。”
“嗯！”小陸同學很乖，慢慢地躺到她腿上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車開到路口盧景瑞問：“前面這個路口拐進去？”
他們來到學校附近，因為林奕茂的公寓就在這條路上。
林奕茂說：“對的，拐進去。開進去後左轉走到底，就到我住的地方了。”
“嗯。”盧景瑞全程沒了言語，兀自開著車。
陸啟航從林奕茂的腿上坐起來，揉著眼睛，趴在駕駛座椅上問：“怎麽還沒到？”
“快了。”
陸啟航說：“小盧叔叔，剛剛你聽到了嗎？”
盧景瑞聲音低沈緩慢，又一場清楚幹凈地說：“聽到了。”
林奕茂：“......”
後視鏡裏，林奕茂心顫著望了一眼盧景瑞的臉，後者恰好也看她，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裏對撞，撞擊出火花。
林奕茂首先受不住，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臉紅成了蘋果。有誰能來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不是陸啟航的爸爸嗎？
不是陸爸爸嗎？
盧景瑞臉皮厚，不痛不癢的，繼續高冷地開車。
陸啟航高興的轉過頭，對自己的行為心滿意足，由心發出感慨：“真好。”
林奕茂在心裏道：好個屁呀好！
陸啟航：“林老師你怎麽了？”
林奕茂：“我在想，下午給你布置點兒什麽作業。”
“又要寫作業！！！！！”小孩兒喪著臉，坐回來。
林奕茂住的地方真不大，也就六十平米，一個臥室，還有一個小的衣帽間，也兼林奕茂的書房。她平時就在這裏看書，批改學生的作業的。
沒有嚴格的客廳餐廳的區別，都是在一個空間內的。布藝沙發前面放了一張圓桌，淺綠色的桌布，上面放了一束百合。一進屋子，就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典型的少女氣質。
林奕茂率先進門，拿出兩雙無印良品買來的拖鞋，不分男女的，是她爸媽過來時穿的。她說：“家裏只有這個，將就一下。”
盧景瑞道了聲謝，拖鞋穿著有點小，他是穿43碼的。
林奕茂看著多出來的半個腳後跟，有些不好意思，便轉頭不看了。
陸啟航異常興奮，問道：“老師我能參觀一下你的家嗎？”
“當然。隨便看吧。”
陸啟航穿著大拖鞋，哆哆嗦嗦要往人家房間裏鉆。又被盧景瑞提著連帽衛衣給拽回來了，嚴厲道：“除了臥室。”
得，老師家裏除了這個臥室，別的地兒還真沒啥好看的了。陸啟航在書房裏摸了摸同學們的練習冊，看到班級第一名的小朋友的作業。
全是紅色的鉤鉤，林老師一口氣給她打了五顆星。他覺得太過刺眼，便默默地放下來，來到客廳看電視。
林奕茂脫了外套，放在椅子上，開始整理買來的食材。
盧景瑞站在她身後，沈默著。
林奕茂覺得這樣不行，男人真是能扛得住，她不行，太尷尬了。
道：“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您是陸啟航同學的爸爸。剛剛和小朋友是開玩笑的，您別在意。”
盧景瑞平平地點點頭，說：“沒事。”
“那您是？”哪位？
盧景瑞驚訝於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就把人帶回家了。
“我是盧景瑞。”他慢慢開口，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重物：“放哪兒？”
“最上面。”她指了指櫥櫃右上側。
然後她迅速地收拾著廚房，準備開始做飯，只留給盧景瑞一個背影。
盧景瑞看著林老師較小的身材，還有這個小小的房間，還有前面幾次見面，她小小的低柔的聲音。他發現這個女孩子什麽都是嬌小的。
他走到女孩兒身後，她的脊背都是僵直的，因為今天這兩個不速之客。盧景瑞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麽病，他完全是可以阻止陸啟航硬闖的，可竟然鬼使神差地和他一起來了。
小孩子來老師家裏蹭吃蹭喝也就算了，還帶著他這麽大的拖油瓶。
他就是想看看，這個女孩子是怎麽生活的。
那麽多次見面，她竟然都沒有記住他。
盧景瑞說：“今天打擾了，小陸很喜歡老師。”
林奕茂搖頭：“不會。”
盧景瑞又說：“有什麽可幫的？”
林奕茂驚訝著，盧景瑞用舌尖舔了舔牙齒，輕聲解釋：“我做家務還可以.”
林老師想了想說，“那把雞翅洗幹凈吧。”
盧景瑞：“......”
這活兒有點重啊，本以為洗洗菜，洗洗碗什麽的。剩的肉類有點難為他但是盧景瑞沒說什麽。
林奕茂做事麻利，要是她自己吃飯就慢吞吞的了，但是怕小孩子餓了，就加快動作。淘米，起鍋，切菜，爆炒。
油在鍋裏翻轉的時候，盧景瑞倒退一步，林奕茂笑了，說：“你去外面休息吧，我馬上就好。”
“好，有勞了。”
既然害怕，為什麽還要裝這個逼呢
林奕茂在心裏壞壞地想。
林老師做了好幾個菜，可樂雞翅，爆炒豬肝，西芹牛肉，醬油生菜，紫菜蛋湯。還有紫米飯。
色香味俱全，營養均衡。
本來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陸啟航已經睡著了，臉著地，靜靜的趴著。
盧景瑞要去叫，林奕茂說：“讓他先睡吧，強行叫起來會鬧脾氣。我先把廚房打掃了。”
盧景瑞說：“我跟你一起。”
一男一女，莫名其妙地在一個廚房裏打掃，像一對夫妻。
林奕茂看著他白色襯衫的背影，忽然想起來，“除了張醫生的婚禮上，我好像在別的地方也見過你。”
“哪裏？”他故意問的。
“好像是在我朋友的婚禮上？”
“嗯。”這就對了，盧景瑞點頭。
林奕茂說：“你是泡泡哥的朋友？”
盧景瑞說：“宋熠能答應你們這個叫法？”
旁人調侃一句，按照宋醫生那個性格，一個冰冷的眼神，能把你嚇回娘胎裏去。
林奕茂笑起來，說：“我小的時候和沫沫這麽喊的，他生氣也沒辦法揍我們。”
“那倒是。”宋熠是很寵妹妹的。那種好，就像老父親一樣。
他能想象得出來。
林奕茂蹲在地上用抹布把油漬擦掉，仔仔細細的。盧景瑞也蹲下來，跟她一起擦，林奕茂隨口問：“宋大哥有女朋友了嗎？”
盧景瑞說：“你對他很關心？”
林奕茂狂搖頭，“沒有啦，別多想。就是小小的八卦一下。”
生怕給被人誤會了。
盧景瑞好像知道點兒什麽，“他有個女孩子，很多年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聽上去很虐。”
盧景瑞：“......這樣麽？”
“難道不是？”
他笑了笑說：“我倒覺得很甜。”有那麽個人一直在心底記掛著。
林奕茂不懂那樣的感受，她只有一次戀愛經歷。那個人走了，留給她的只有愛而不得的遺憾。她說：“我們這樣討論宋大哥，估計他會打噴嚏的吧。”
盧景瑞點頭：“嗯。這樣不好。聊點兒別的？”
“聊什麽？”
他說：“不聊點兒什麽，怕你又尷尬了。”
林奕茂被戳中痛點，狡辯道:“哪有。”
盧景瑞又是笑，男人笑起來可真好看。
林奕茂的記憶漸漸清晰，那天也是，他站在樓梯口和宋熠說話，穿著白色的正裝，表情肅穆，黑色的頭發，一條長腿半曲著鞋尖點在地板上，看上去很有距離感。
她端著喜盆悄悄走過來，生怕打擾了兩個男人的談話。不知他們談到了什麽有意思的話題，盧景瑞說了個英文單詞，她完全聽不懂。但應該是行業術語，宋熠和他都笑了。
他一笑起來就破功，酷酷的形象不覆存在，眼睛彎彎的，漆黑的瞳孔異常生動。小掃把般的睫毛落在下眼皮上......
一會兒冷漠，一會兒可愛。
林奕茂專註於手裏的動作，盧景瑞的氣息慢慢地逼近，不知不覺，她呼吸停滯，動作僵硬，想叫他遠一點不好意思。自己想倒退一點兒，但是腿麻了。
盧景瑞倒是非常享受這樣的氣氛，定定地看著她可愛的側臉，鬢角細碎的頭發將將遮住耳朵，十分可愛。
過了半晌，毛毛說：“弄好了，吃飯吧。”
“哦，好。”盧景瑞站起身，把擦地抹布丟到一邊，但毛毛還沒站起來。
“腳麻了嗎？”他一下就猜出她。
“有點兒。”
“來，我拉你起來。”說著，他伸出手，是另一只沒有碰過抹布的手。
毛毛怕怕的，覺得這樣不好，畢竟是不太熟悉的男人的手。這個人還是她的學生家長。但是不伸手吧又顯得太矯情了。
沒等她做猶豫，盧景瑞碰到她的手背，輕輕握了一下，輕飄飄地給拎了起來。
林奕茂和盧景瑞都不怎麽餓，人在情緒很濃烈的時候，往往會忽略生理需求，饑餓都不算什麽。
這個時候小學生醒了。
揉著眼睛找人，看到廚房裏林老師和盧叔叔的手拉了一下，喊道：“你們在幹什麽？”
嚇得林奕茂趕緊松開，走過來，“你睡醒啦？過來洗手吃飯啦。”
陸啟航跑過來，林老師給他端了個小凳子，讓他踩在腳底下，手把手地給他洗手。盧景瑞覺得林奕茂不像是小學語文老師，更像是幼教老師。
照顧小孩子非常細心，這樣下去，小學生會更喜歡她的。
陸啟航這一頓飯吃得很好，足足兩大碗飯。毛毛本來還擔心他一碗吃不掉的，以故意少盛了一點，沒想到他吃完還要吃。而且不吃菜，只吃肉。
林奕茂提醒：“吃青菜會更聰明的。”
陸啟航睜大眼睛看她，像看一個傻子似的。問：“老師我都是小學生了，你怎麽還用這樣的話騙我。”
林奕茂：“.......”
吃過飯，陸啟航還不願意走。他想留在這裏多玩一會兒，因為林奕茂並沒有逼著他做功課。但是盧景瑞還有事情，就提前走了。
“我下午過來接你。”
和林奕茂打了招呼，人便下樓了。
下午林奕茂在書房看書，她在準備一個資格考試，現在有點忙。陸啟航吃飽喝足很乖，沒來打擾她，就自己坐在客廳看電視。
一個小時後，林奕茂出來，把電視機關了，勒令他去讀一篇課外故事，小學生撇撇嘴，去了。
下午陸啟航的奶奶給他的電話手表裏打電話，問他在老師家的情況，是林奕茂接的，說：“您放心，陸啟航在我這裏很乖，對對對，我會好好督促他的。”
陸奶奶說：“老師，你不用對他那麽溫柔，不聽話就打罵好了。”
林老師：“陸奶奶，我建議還是以語言教育為主。不提倡體罰。”
陸奶奶：“我怕老師對他沒耐心了。”
“不會的。”陸啟航站在書房的門後，聽到這段對話，他能想象出，奶奶說這話的表情和語氣。他們總是寵愛著他，對他非常好，但是也總說：“再不聽話，我就告訴你爸爸了，讓他來揍你。
每次對他說這種話，陸啟航都會覺得很煩，他愛爺爺奶奶。
但是能不能不要老是說揍他呀。
他生下來是挨揍的麽？
小少年無語的望望天，可真丟臉哎。
在林老師這麽好看的人面前被家長喊揍，再小的孩子都會丟面子。
陸啟航走出來問林奕茂：“老師你會聽我奶奶的話嗎？”
她忽然覺得心疼，她能告訴陸啟航她從小也是被揍到大的麽？哪怕爸爸媽媽沒有打得很嚴重，但那種恐嚇，也會讓膽小的女孩子恐懼至今。
林奕茂覺得他的擔心多餘，反問：“老師有打過你嗎？”
“沒有。”陸啟航搖頭。
林奕茂捏捏他的小臉：“小孩子怎麽想那麽多呀。”
陸啟航忽然傷感，覺得難以啟齒，說：“張老師打過我呢。”
“什麽時候？”林奕茂睜大眼睛，不敢相信。“打你哪裏了？”
陸啟航伸出胳膊，林奕茂把他的袖子卷起來，小小的胳膊上有一道青色的痕跡，橫亙在細嫩的皮肉上。
陸啟航也覺得有點搞笑：“不過是我奶奶授權的。他可以打。”
張老師是陸啟航班的數學老師。那道痕跡是他用三角尺狠狠敲的，小孩子細細的胳膊差點皮肉都劃傷了。
那麽細，肯定會碰到骨頭啊，當時得有多疼啊。毛毛想起小時候，媽媽拿著搟面杖追著她滿院子打，打在她小腿的迎面骨上。
她摸摸那道疤痕問：“還疼麽？”
陸啟航沒什麽感覺，很搞笑地問：“老師你要替我報仇嗎？”
“什麽？”
陸啟航：“算了，你肯定打不過張老師。”
林奕茂：“.......”
但她還是決定要找張老師談一談，雖然她不是班主任。
因為憐憫和同情，林奕茂沒有逼著陸啟航學習，而是放任他玩了一下午。
對此陸啟航是沒抱有什麽期待的，因為他同樣覺得林老師被大家欺負得也很厲害。他對她也有同情和憐憫。因此他才決定要每天帶好吃的給她，然後還要讓小盧叔叔和她結婚。
有個金鐘罩保護她才行。
晚上，陸啟航吃了晚飯才走，盧景瑞來接他。
陸啟航戀戀不舍。對小孩子來說因為吃別人家的飯總是香的，睡別人的床也是舒服的，別人家的玩具也是最好玩的。
臨走前他故意把自己的樂高“落”在林奕茂的飯桌上，說:“等我明天來的時候接著玩。”
盧景瑞挑眉問：“還有明天？”
這是要累死他麽？
陸啟航說：“我明天要來的。”
林奕茂：“......”
陸啟航：“雖然林老師家很小，也沒什麽玩具，但是我很喜歡。”
林奕茂：“.......”
我謝謝你了。
盧景瑞看林奕茂的臉色，在暗處掐了一把陸啟航，太沒眼力界了。說這樣的話，林老師是不會歡迎他倆來了。
陸啟航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哆哆嗦嗦地下樓了，盧景瑞沖她淡淡地點點頭，再次道：“今天麻煩了。”
林奕茂說：“沒關系。”
她微笑著。
她的屋子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裏面是暖黃色的燈光灑下來，落在她柔軟的頭發，臉頰。
盧景瑞的心有一點搖動。
女孩兒很可愛，搞得他很想去摸一摸她的臉。
不過這樣太猥瑣了。
他更想在一個適當的時宜，或是等這樣的心情更加明朗，他再做進一步決定。
但是手裏的動作更快。
一袋熱騰騰的糖炒栗子，出現在林奕茂的面前，怪不得她開門就聞到了一股香甜的氣息。
盧景瑞說：“在路邊買的。”
林奕茂眨眨眼睛：“全給我的？”
“對。”
林奕茂推辭了一下：“太多啦，給陸啟航吧。”
盧景瑞被拒絕，凝眉道：“不用。他吃多了撐著。”
“.......”
“給你。”執拗地語氣。
林老師小心翼翼地碰過那袋栗子。都被炸開了口，很好剝。裏面果肉黃橙橙的，透亮，飽滿，紋理清晰，每一顆都完好無損。
她悄悄地咽了下口水，道：“那就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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