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4

那些天宋沫沫郁郁寡歡， 但是周嘉垣百思不得其解，他以為是她的事業受阻，委婉地問：“是不是沒錢了？”

宋沫沫搖頭，她現在困擾的不再是錢的問題。

周嘉垣猜可能是與父母的關系問題上，宋沫沫生活裏最困擾的兩個，便是錢和父母。父母這一點上， 他能做的不多，只是盡量去調節。

只是萬萬想不到她在擔憂孩子。

其實他對於宋沫沫有沒有懷孕的問題上， 並沒有她自己那麽看重，盡管也有些好奇為什麽這麽久了還沒動靜。

他們沒有把在備孕的事情告訴父母們。第一不想給宋沫沫任何壓力、第二，會打亂他們的生活節奏。

年底將近，周嘉垣又開始忙碌的工作， 要出差。宋沫沫也結束假期，回到自己家呆著， 她已經休息有半年了，周嘉垣問她要不要跟他去出差，宋沫沫嫌交通壓力大， 旅途不舒服便搖頭拒絕。

好吧。

“那你願意回哪個家？不要自己呆著，吃不好。”

“我會照顧自己。在家裏會被爸媽使喚。”

周嘉垣無奈的搖搖頭，也只能隨她去。

臨走前的一個晚上， 他在臥室收拾行李，想了想還是給家裏共用的一張卡裏轉了數額不少的錢。他們夫妻倆沒有大額定存的錢， 宋沫沫賺的錢全給她自己零花， 周嘉垣每個月會往家裏開支的那張卡裏放錢。

他學會了哄老婆開心的技巧， 時常買禮物逗她開心。但大部分時間他會選擇直接給錢，讓她去買買買，買到最心儀的東西，她會更開心的。

宋沫沫早早的上了床，她穿了一套白色的純棉睡衣，長衣長褲 ，腳上也套了一雙厚厚的棉襪，非常暖和地在被窩裏等他。周嘉垣整理好了也上床來，悄悄告訴她：“我不在家，你多出去逛逛街，自己開心點，不要胡思亂想。”然後說卡裏多出了多少錢。

宋沫沫乖巧地點點頭，閉上眼睛準備要睡了。

現在她非常註重自己的身體健康，聽說熬夜會猝死，會提高癌癥病發概率，她都不敢熬夜了呢。

周嘉垣也躺下，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身，細細的一小條兒。休假這段時間，宋沫沫被餵胖了一點，有了小肚腩，看著一點都不醜還意外可愛，摸著也很舒服。周嘉垣的手在上面撫摸了一會兒，然後把她身體轉過來。

現在的宋沫沫很乖了，也不怎麽發神經病了，以前是個小杠精，現在溫順不少。

周總好喜歡。

叛逆的喜歡，乖巧的也喜歡。

可是他明天又要出差了。

溫柔鄉，充滿了無限幻想的詞語，周總此刻也沈溺在裏面。若說這兩年來，他有什麽是非常掛念，牽引著他往前走的，也就是這個小家和這個小家夥罷了。

這個騙吃騙喝騙錢花的小家夥，也沒什麽顯著的優點，總是讓他牽掛，因為還騙走了他的心。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小麻煩。

周嘉垣此刻的內心無比柔軟，他滑進被子裏，掀開她的衣服，臉龐貼在她軟軟的肚子上，細細的，像塊兒嫩豆腐，含著都怕化了。

沒忍住在上面親了親，然後耳朵緊緊貼著。

上面宋沫沫被他親的癢，咯咯笑起來，揉著硬硬的頭發，戳在她的肚皮上，“好癢呀，還熱乎乎的。”

周嘉垣沈默著，順著嬌嫩的皮膚，親吻她的胸部。

宋沫沫已經有些情動了，問道：“幾點啦？”

意思是還有時間做嗎？會不會太晚。

周嘉垣還是不說話，其實他今晚並不太想要她，只是想跟她親近而已。過了一會兒，他親夠了，重新給她蓋上衣服，來到被子上面抱住她，“好好睡覺吧，我明早走。”

宋沫沫輸了一口氣，點頭重新擺好睡覺姿勢，蜷縮起來。周嘉垣一張開手，就把她摟過來了，可以說是非常有默契了。

閉上眼睛沒過幾秒，她又爬起來，給手機上了鬧鐘，宋沫沫雖然沒工作，也是一個有行程的人。

周嘉垣隨口問：“明天有安排嗎？”

“明天約了體檢，我要早早過去排隊。”

定好了時間，她閉上眼睛。

周嘉垣有些意外，但當時多沒想，他覺得宋沫沫不是心思細膩的人。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周嘉垣起床做早飯，然後去機場。宋沫沫冬日賴床，但也不得不早起，陪他吃了早餐。

周嘉垣說：“我下周回來。”

“好呀，我想吃火鍋了，一個人去吃太慘了，只好等你回來一起去吃。“她是故意這個說的可憐兮兮的，周嘉垣早就了然於心，揉揉她的腦袋，說：“忍得住一周嗎？”

“我盡量吧。實在不行吃個麻辣燙過過癮吧。”

周嘉垣故作嚴肅，拆穿她：“我看你是嘴饞了想吃麻辣燙給自己找借口吧？”

“嘿嘿嘿。”

飯後兩人一起出門，周嘉垣司機來接，宋沫沫自己開車，臨別前在電梯口他把她拎到懷裏親親，擁吻了一會兒，宋沫沫的臉都潮紅著，直到司機打電話過來，提醒車已經到了，才放開她。

宋沫沫預約的是開城著名的婦幼保健醫院，是朋友介紹的。哥哥所在的那家是綜合醫院，也很權威，但宋沫沫還是想專業一點。

婦幼保健醫院的人也很多，大早上掛號排隊的都已排到門口了，還好宋沫沫早就約好了。

其實她早上想跟周嘉垣說來著，但想一想醫生也說這只是個人體質問題而非疾病，只是她自己心理素質差。宋沫沫並非自己硬要扛問題，只是懶得說而已。

光是體檢，就已經耗費了一上午的時間，報告一周後出來。快到兩點，她在外面簡單吃了些東西，媽媽打電話過來喊她回家。

因為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了，開城結婚的習俗還是蠻多的，周家和宋家經濟實力和地位都在那兒，長輩要求的儀式是很傳統的。

尤其是宋老頭，要面子，他還準備把老家全村兒的父老鄉親都請過來。

傍晚媽媽帶宋沫沫去金店挑選陪嫁的首飾，百年老店，馳名商標。銷售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宋太太，您看看這些，”

媽媽挑了龍鳳呈祥的金鐲子，接近一百克，掛在宋沫沫細細的手腕裏都是累贅。

還有項鏈，耳環等，貴是貴，但款式實在太土了，宋沫沫嫌這個醜：“我平時根本不會帶出來好嗎？我們家周總又不是山土匪，我做壓寨夫人搞這些家夥。我們可是時尚的都市男女哦。”

宋媽媽打了下她的嘴巴：“瞎說什麽呢？你爸爸就嫁你這麽一個女兒。老話說，陪嫁越多，在婆家地位也越高。你雖然沒有嘉垣會賺錢，但爸爸媽媽給的也不少。”

宋沫沫反駁道：“我們周總才不會嫌棄我呢，我可是他的小寶貝。”

媽媽簡直被她的話酸到了，“喲喲喲，看你得瑟，羞不羞？”

“事實就是的嘛。”

宋媽媽沒愛搭理她，在長輩的眼裏，還是要多給女兒些東西來壓身的。

除了這些金銀首飾，還有普通的家常物件，比如說喜被，龍鳳枕頭，餐具等，媽媽全給她置辦好了，宋沫沫可以預計來年她的小窩將是紅紅火火何厚鏵……

除此之外，娘家陪嫁車他們不需要了，因為他們都已經有了。

宋爸爸就準備了現金。

這些宋沫沫沒有太多感覺的，因為她已經有了事實婚姻，和周總結婚兩年，並沒有離家的那種不舍。

不過，看著爸爸媽媽期待的樣子，宋沫沫忽然感覺任重而道遠。

一周後，周嘉垣要回來了。宋沫沫早起本打算去機場接的，醫院打來電話，讓去取體檢報告，一般沒問題的情況下，報告都是直接給寄到家裏的。

宋沫沫去了，相識的醫生首先說：“你別太有心理壓力。”

這話明顯讓她心收緊，“我身體很嚴重麽？”

醫生說：“之前介紹你來的陳醫生和我溝通過，還是那個問題，內膜過厚，可能會有增生。”

“……”她不太懂什麽意思，自己能夠做什麽。

“建議做內膜刮診，做進一步判斷。”

“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我們經常說的刮宮。”

“……”光聽著詞，宋沫沫就已經周身冰冷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冰涼的機器在她身體裏的那種疼痛。但這都不是最嚴重的，增生才是最大的問題。

一個月前，宋沫沫回家就上網查這方面的資料。

有一個詞映入她的眼簾，就是這個增生，可能會引起腫瘤，癌變，嚇得她花容失色。

宋沫沫問醫生：“會有癌癥的可能嗎？”

醫生說話都不會給出保證的，她說：“不排除任何可能。”

聽的人心已經涼了，她忽然好想哭。哪怕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都救不了她了，也沒人能陪她了。有千萬種可能，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她總是會想到最嚴重的後果。

醫生看她慌神，安慰道：“你這麽年輕，不要擔心。”

再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了，就連醫生給她預約的下一次檢查都沒聽見，她惶然的走出辦公室，心已經落到谷底。

周嘉垣打電話過來，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剎那，她就崩潰大哭了。

“嗚嗚嗚嗚，周嘉垣，我可能沒辦法有寶寶了，也可能會死。”

“你在哪？”

“我在醫院裏，嗚嗚嗚……”

周嘉垣趕到醫院的這半個小時裏，宋沫沫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隔壁就是生。殖科，那些不孕不育的夫妻，也在或焦慮，或煩憂地等待著。

她只是在門口站著。

一個先生扶著自己的太太從辦公室出來，她的太太要做試管，已經準備了半年了，近一個月開始打針，聽說每天要打十幾種針，她已經被折磨的失去了顏色，臉色焦黃。

老公說：“實在太痛苦的話，咱就不生了，以後養條狗陪我們。”

男人也是心疼又無奈。

太太說：“好幾萬花出去了，我罪也受了，怎麽能半途而廢呢？”

男人說：“可是我舍不得你受苦。”

……

好可憐。

宋沫沫踱步回走廊，她又想哭了。

周嘉垣坐的出租車疾馳在路上，他已然想到了結果，宋沫沫今天拿體檢報告，他是知道的。

宋沫沫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著在椅子上，看著他，忽然不知作何表情。

她笑了笑，眼角還有沒擦幹的眼淚。

好怕。

周嘉垣可能永遠也忘不了宋沫沫的那個笑，有些蒼涼，尷尬，無奈，孤單……

該死，他的心被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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