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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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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衛中,跟隨韓成一起造反的一共有百七十六人,領還有將士養的私兵,共計百九十八人,李敢清點完人數之後,讓士兵們把所有逆賊都帶下去,這才跟蕭成煜稟報。

這個人數,李敢都覺得有點說不出口。

堂堂世家大族,謀逆一共就拿出了這點人,兩方相加一共只有七百七十四人,這還不夠奉天大營一個千戶統領的人多,而蔣家就捏著這麽點人,就興沖沖過來刺王殺駕了。

甚至他們覺得此事一定能成,就連韓成不到最後一刻,也是滿心榮華富貴,封侯拜相,一點都不覺得他們的這個謀反不足為據。

不過李敢覺得人少,但蕭成煜卻道:“如今盛京左近,就連蔣氏所在的清溪附近,從去雖至今都無大災,百姓日子過得富足,生活安定,沒人願意做這抄家滅族的買賣。”

甚至並非盛京等地,整個大楚都沒有太大的天災人禍,這種情況下,喜歡安逸生活的百姓不可能背井離鄉,去做什麽逆賊叛黨,就算想要飛黃騰達,也不是這個做法,能被蔣氏私收的人大多都是無家無業的流民,亦或者是無家可歸的乞丐,這些人已經沒什麽活路,別人能給口飯吃,管他是幹什麽的?

能活下去,比死了強。

李敢一下便明白了蕭成煜的意思,他躬身行禮,道:“陛下,那那些叛黨要如何處置?”

蕭成煜頓了頓,道:“讓錦衣衛挨個審問,審問之後有疑點的交由法司,只是草莽流民的直接流放邊關,給軍鎮種地養馬去。”

李敢頷首:“是,臣領命!”

蕭成煜回頭看了看沈輕稚,見她言笑晏晏,淡然篤定,便回過頭來道:“今日不回行宮,咱們且在靈妙峰上小住一晚,其餘之事明日再議。”

他們要住,自然不是住在靈妙寺,而是住在半山腰上的歇腳客棧,這種客棧初一十五都會開張,供住不進寺院的香客休憩,年九福已經讓人提前訂下一整棟客棧,位置偏僻,自也很清凈。

蕭成煜這一下令,在場的眾人便一瞬間退了下去,趙石頭和劉大勇依舊面目嚴肅跟在蕭成煜身邊,侍奉他跟沈輕稚一起上了馬車。

“你們幾人此番勇氣可嘉,待此事終結,便直接調入錦衣衛,隨朕左右。”

趙石頭那張平靜的面容,此番才有了些喜氣:“謝陛下封賞。”

蕭成煜淡淡笑了:“這都是你們應得的,不必謝朕。”

馬車慢慢啟動,車廂微晃起來,蕭成煜才看向沈輕稚:“方才可害怕了?”

馬車裏只有兩人,沈輕稚便自己從櫃中取出帕子,用水打濕後給了蕭成煜一塊,自己又重新取一塊,仔仔細細擦手。

“不害怕,”沈輕稚擡頭看蕭成煜笑了笑,然後低下頭,繼續擦手,“陛下把一切都安排好,提前籌謀準備,我自是不怕的。”

等兩人擦幹凈手,蕭成煜才重新握住她的手:“也是你膽子大,面對這樣的情形,還能捂臉笑起來。”

他有些無奈,又有些逗趣,說著竟學她方才的樣子,捂住臉聳動肩膀。

沈輕稚面上一下子便紅了起來,她拍了一下蕭成煜的胳膊:“陛下!”

蕭成煜笑夠了,整個人也放松下來,他往後一仰,緩

緩閉上眼睛。

“不鬧了。”

沈輕稚嗯了一聲,她從櫃中取出軟枕,讓蕭成煜仰起頭,幫他墊好軟枕。

“陛下,這一次可安心了?”

蕭成煜沈默半晌,沒有立即回話,沈輕稚知道他要思索那些被韓成供述出來的犯官,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這個謀逆案要牽扯多少人,還有多少人沒有被韓成供述。

這都是後續蕭成煜要忙的政事,這一連串的事件,恐怕五月都結束不了。

即便如此,沈輕稚的心也安定了。

朝中最大的毒瘤被拔除,無論會牽連多少人,最起碼朝野能穩定至少五年,這五年過去,蕭成煜就能站穩腳跟,以後就再無人敢動這歹毒心腸了。

沈輕稚緩緩吐出口氣,她也跟著放松下來。

這一放松,沈輕稚竟覺得有些餓了。

於是她就聽到自己的肚子發出咕咕嚕嚕的聲響,這聲響還挺大,在馬車裏生生回檔了一圈,待的蕭成煜笑出聲來,那聲音才被壓了下去。

“餓了?”蕭成煜笑著說。

沈輕稚面上微紅,卻道:“今日早食其實就沒用多少,此時都過了午時,自是餓了的,只不過方才太過專註,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些逆賊身上,倒是忘了這事。”

蕭成煜嗯了一聲,道:“客棧了應當準備好了午時,一刻就到,你且忍一忍。”

沈輕稚便依靠在桌邊,看著對面閉目養神的蕭成煜:“今日為何不回宮?”

“以韓成的秉性,他所供述出來的犯官應當是他知道的全部,但這名錄是蔣氏告訴他的,這份名錄是否為真,卻不好說。”

蕭成煜慢悠悠地說著:“蔣氏的人心眼都多,他們自詡世家大族,卻不知仁義禮智信,做的事還不如普通的農戶,他們只是一群高傲冷漠、自私自利的卑鄙者,他們既然要利用韓成造反,那你說,他們會跟韓成說實話嗎?”

沈輕稚蹙起眉頭,不過片刻之間,她便明白過來。

“陛下的意思是,韓成說的是他以為的真相,但真相究竟為何,只有蔣氏知道,故而今日聖駕不回鑾,另讓韓成放出消息,告知蔣氏大事已成,讓其明早立即準備然勾結好的朝臣推舉順郡王登基為帝,這樣,所有隱藏在真相之下的汙漬就會暴露出來。”

蕭成煜睜開眼,讚許地看了一眼沈輕稚,道:“你說得沒錯。”

蕭成煜淡淡笑了:“這都是你們應得的,不必謝朕。”

馬車慢慢啟動,車廂微晃起來,蕭成煜才看向沈輕稚:“方才可害怕了?”

馬車裏只有兩人,沈輕稚便自己從櫃中取出帕子,用水打濕後給了蕭成煜一塊,自己又重新取一塊,仔仔細細擦手。

“不害怕,”沈輕稚擡頭看蕭成煜笑了笑,然後低下頭,繼續擦手,“陛下把一切都安排好,提前籌謀準備,我自是不怕的。”

等兩人擦幹凈手,蕭成煜才重新握住她的手:“也是你膽子大,面對這樣的情形,還能捂臉笑起來。”

他有些無奈,又有些逗趣,說著竟學她方才的樣子,捂住臉聳動肩膀。

沈輕稚面上一下子便紅了起來,她拍了一下蕭成煜的胳膊:“陛下!”

蕭成煜笑夠了,整個人也放松下來,他往後一仰,緩但沈輕稚此刻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趕一坐下就讓銀鈴給她剝了一個荷葉糯米雞。

待一個雞腿下肚,沈輕稚才覺得心裏不那麽慌了,開始慢慢吃菜。

蕭成煜其實也餓得很了,兩個人一開始用飯便一句話沒說,等到用了個四五分飽,才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說起話來。

“這粉蒸排骨挺好吃的,等咱們回宮路上,也可讓禦茶膳房提前備一些。”

“糖醋酥魚也不錯,這是冷碟,不用現蒸,讓他們也備上。”

她這念叨一句,身後的小多子就記上一筆,而蕭成煜就在這閑話家常的氣氛裏,徹底放松下來。

他勾了勾唇瓣,取了一碗銀耳蓮子羹,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等到回京,已經過了十月,那時候就冷了,許多大菜都可以提前備好,不怕放壞。”

蕭成煜也加入進來:“且咱們回程也不過就兩日,比來時要快一倍,五頓飯就回家了。”

這倒是,沈輕稚想了想,便沒再叮囑,只說:“是,知道了。”

等到用完了飯,沈輕稚才看向蕭成煜:“陛下可還要忙?還是先歇一歇,等睡足了再起來忙碌吧。”

蕭成煜牽著她的手,送她進了寢室,才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你歇著吧,今日關鍵,朕還有的忙。”

沈輕稚心中微嘆,她伸出手,幫蕭成煜重新理了理衣裳,才回去歇息了。

蕭成煜剛一到外書房,便有不少朝臣等在這裏。

他的兩位皇叔,禮親王和肅親王都已等候多時,除此之外,還有張節恒、白斌、韓若辰位輔臣,以及禮部尚書顧為忠、禮部侍郎江世愚、宗人副令康郡王等都在此處。

蕭成煜一進書房,諸位朝臣就要跪下行禮。

蕭成煜便道:“愛卿免禮。”

等蕭成煜坐定,肅親王便上前一步,滿臉都是煞氣:“陛下,蔣氏亂臣賊子,得而誅之,臣請陛下下旨,誅殺蔣氏滿門,九族盡株連。”

肅親王一貫都是這幅性子,雖說蕭成煜登基之前確實鬧了不愉快,但之後先帝親自同他促膝長談,他便終於安下心來,待得蕭成煜登基為帝,他雖同蕭成煜不親近,卻也再不同朝臣走動,看上去倒也還是相安無事。

但今日在此處的書房裏,張節恒等人看到肅親王和禮親王一同前來,心中雖有驚訝,卻也有些意料之外的淡然。

這才像是蕭成煜的性格,謀而後定,耐心極佳,在登基之處就布下這彌天棋局,就等今日收網。

聽聽肅親王這話,哪裏是同自己的侄子關系不好,他可是忠君愛民,一心為國的典範呢。

蕭成煜笑著對肅親王道:“這幾月委屈皇叔閉門不出,如今時機正到,自需皇叔鼎力支持,方才能引蛇出洞,把叛黨一網打盡。”

肅親王一聽這話,立即咧嘴笑起來:“好嘞,我就等這一天了,陛下您放心,臣一定好好表現,讓蔣氏再無機會。”

蕭成煜點點頭,又同禮親王說了幾句話,這才看向張節恒等朝臣,然後便道:“明日的早朝,一定很是熱鬧,張首輔、白閣老、韓閣老,明日應當如何做,不用朕多言,只後續如何行事,朕想問一問,您們如何想?”

這話一出,位閣臣立即出了汗。

他們左看看右看看,誰都不敢先開口,即便是自詡先帝恩師的張節恒,此刻也如同鋸了嘴的葫蘆,成了個啞巴。

蕭成煜看著他們人,淡淡笑了:“隨意說說便是。”

“怕什麽?”

————

張節恒等人其實知道蕭成煜的態度,他是個很大度的帝王,從小就作為儲君被教養長大,尤其張節恒還是他的老師,自詡了解陛下的性格。

他大度給大度,但不能越界,若為了貪墨致使百姓苦難,若為了黨爭相互傾軋,他絕不容忍。

蔣氏謀逆犯上,牽連宮妃、郡王、武將以及朝中一應文臣,牽扯甚廣,一個不好,就會成為前朝邢久案那樣的重案,從案發到結案前後將近兩年半,才最終結案。但若高舉輕放,卻實在有辱皇權,也實在無法震懾朝堂。

故而這個案子,其實極難處置。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還是張節恒向前一步,垂眸道:“陛下,臣以為新帝登基,蔣氏謀逆,此乃大不敬,若按嚴苛律法,定要嚴加審問,其主謀蔣氏定要牽連九族,而其他犯案黨羽也要移除族,以儆效尤。”

這話十分冷酷,同老首輔往常的作風不符,但在場眾人,包括肅親王在內都沒吭聲,只安靜聽老首輔繼續評議。

“陛下,老臣托大,畢竟教導過陛下經年,深知陛下秉性,知道陛下絕非濫殺無辜的冷酷之人,故而臣思忖再,還是覺得蔣氏一族移族,而其餘黨羽皆只捉拿主家,不牽連同族為上。”

在蕭成煜已經開口寬宥那些一起叛亂的賊黨之後,其實這個辦案的度,已經給了他們。

確實有罪的,諸如蔣氏和韓成,那必要移族方能震懾朝堂,而其餘黨羽,若只是被買通,卻並無動作的,直接誅滅主家即可,倒是不必再牽連親族。

蕭成煜可以不要青史留名,但張節恒是他的老師,看著他長大,他願也不想看到因為這些亂臣賊子,自己學生身上反而落了汙名。

這甚至不是一輩子的汙名,這是生生世世,留在史書上的罵名。

張節恒確實會有私心,也確實會為張家籌謀,但此刻,他就是蕭成煜的老師,俗話說恩師如父,他不敢當皇帝的父親,卻也要用父親的心去對待蕭成煜。

在孫女傳信回來之後,張節恒就迅速從權傾朝野的威儀裏清醒過來,此刻的他已經回歸了本心,

全心全意為了陛下而活。

老首輔這幾句話一出口,即便是一直面無表情的禮親王也讚許地點了點頭,後面幾個朝臣皆是松了口氣,只有肅親王有些不滿。

“媽了個巴子,便宜他們了。”

蕭成煜:“……”

倒是難為二叔這兩月被困在王府,估計成日裏上火,難受得要死了。

蕭成煜看向張節恒,面色稍霽,溫言道:“先生所言甚是,為今之計,是要把那一個個人都捉出來,只要這些朝廷裏的蛀蟲被拔除,那朝堂就會重覆清明。”

蕭成煜起身,沖幾人躬身行禮。

在場最年輕的江世愚都比他年長十歲,是先帝欽點的狀元郎,可以算成天子門生,也可當成皇帝陛下的師兄。

故而蕭成煜站在這裏,確實是晚輩了。

他持晚輩禮,眾人莫不敢受,卻也並未慌張失措,持臣子禮回敬蕭成煜。

書房之內,氣氛一瞬便融洽起來,頗有些其樂融融的意味。

蕭成煜起身,笑道:“如此,明日的小朝就有勞諸位了。”

眾人躬身行禮,又一起議論片刻,待到傍晚將至才徐徐而退。

而他們是如何回到的行宮,面色又是如何蒼白,江世愚甚至還紅了眼眶,那種擔驚受怕又痛哭流涕的樣子表現得恰到好處。

韓成的密信自然無法讓他們信服,在皇叔、宗親、重臣的表現之下,皇帝突遭意外的故事就越發深入人心。

而回宮之後,禮親王還以自己皇帝叔父的名義召請在行宮的文武百官明日開小朝,道有大事要商議,這樣一來,蔣氏一黨更是信了七八分。

他們暫時暗中不動,卻已經相互互通有無,就等明日的小朝了。

而遠在靈妙寺的帝妃二人倒是悠閑自在,等到蕭成煜忙完,沈輕稚也醒來,兩人便一起在後山散步。

秋日的山林已經有了冷意,綠葉逐漸枯黃,簌簌而落,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也有了萎靡景色,可這般斑駁的雕零,卻依舊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美麗。

兩人漫步在林間,一路皆是閉口不言,直到走出很遠,四周的宮人都看不到身影,蕭成煜才牽起沈輕稚的手,溫言開口:“輕稚,你應當直到,朕是個很細心的人。”

沈輕稚心中咯噔一下。

蕭成煜一貫很謙虛,他突然說這些,必定是為了後面的鋪墊。

果然,還不等沈輕稚反應,蕭成煜便一個煙花點燃,立即在沈輕稚腦海裏炸出萬千火焰。

“輕稚,你並非沈彩?朕說的可對?”

沈輕稚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了。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重新呼吸,半晌之後,她才緩緩擡起頭,探究地看向蕭成煜。

但此刻,蕭成煜的面容上卻並無質疑和冷酷。

他唇角微揚,眼尾上挑,那雙深邃的鳳眸帶著濃濃的笑意和溫柔,就那麽平靜地看著沈輕稚。

蕭成煜從來不屑於騙人,他是皇帝,是君子,從來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至少對沈輕稚,相識這麽久,他也一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論是朝堂上下,還是後宮之中,他從來不曾隱瞞她。

這些其實都是後話,在沈輕稚剛一看到蕭成煜那雙笑眼的時候,她心裏的緊張和不安均消散開來,不再糾結她內心之中。

“陛下,為何會有此一問?”沈輕稚放松下來,竟還能反問一句。

蕭成煜低低笑了一聲,覆而牽起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即便是識字的宮女,也不可能養成你這幅模樣來,朕知道,之前在母後宮中,母後也曾教導過你,但母後一是身體不豐,二是宮務忙碌,她不可能時時刻刻專心教導你,若說你自己天賦異稟,聰慧過人,能靠自學長成今日這般模樣,那可真的只能當成是話本裏的故事。”

說到這裏,蕭成煜又笑了。

“你的膽識、見地、才學並非一朝一夕能夠養成,而且並非由只有閨閣婦人教導而來,你的政治見地甚至比許多朝臣都高,你的心胸也自然比許多朝臣都

寬廣。”

“朕以為,教導你的至少有一名重臣。”

蕭成煜此時才看向沈輕稚:“你的親生父親嗎?”

沈輕稚心頭震顫,這一次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蕭成煜聰慧。

她自覺自己一點線索都沒有露出,她就是沈彩,沈彩就是她,她完全沒有想過,光憑平日裏的細枝末節,蕭成煜就能猜到這般,實在令人震驚。

蕭成煜看到沈輕稚張了張嘴,難得露出一副驚訝模樣,他便忍不住輕笑出聲。

“朕猜對了?”

沈輕稚深吸口氣,好半天才道:“陛下真是英明神武,臣妾……臣妾佩服。”

蕭成煜見她終於松了口,他幾不可查地攥了攥另一只手,把心底裏僅剩的緊張都砸碎。

要知道,沈輕稚面對的是皇帝,他可以輕易要她的命,可以隨便處置她的人生,她此刻所說,若是外人聽來簡直駭人聽聞,幾乎可以當成是妖魔鬼怪,若蕭成煜但凡有一點惡意,沈輕稚都不能看到明日的朝陽。

但蕭成煜選在今日同她交心,是因朝廷中的隱患被拔除,而兩人此刻不在宮中,而在靈妙峰上。

遠離金玉錦繡的宮堂,遠離數不清的宮人侍從,也遠離權利和鬥爭。

此刻的兩人,就是蕭成煜和沈輕稚。

許多話蕭成煜不必說,但沈輕稚也已了悟,就如同他所說的那般,她當真是經年教養出來的高門小姐,絕非普通的農女。

蕭成煜淡淡笑了,他晃了晃沈輕稚的手,聲音頗為溫柔:“輕稚,此刻我是蕭成煜,你只是沈輕稚,你可明白?”

沈輕稚應了一聲,便又聽他說:“我會問你此事,不是為了一探究竟,也不是為了拿你把柄,我只是想同你坦誠相見,以後我們之間便不再有秘密。”

沈輕稚腳步微頓,她不自覺仰起頭,看向蕭成煜英俊的面容。

蕭成煜看著她,眼睛裏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情海。

“輕稚,我之前已經同你說過,在這幾月的相處中,我逐漸發現自己的心,發現自己情誼,也發現自己是多麽重情的一個人。”

“我喜歡你,傾慕你,愛重你,”蕭成煜的聲音隨著晚風,絲絲縷縷落在沈輕稚心田上,“我想牽著你的手,同你一起過往後幾十年人生,我想同你一起白發蒼蒼,看大楚盛世繁華,百姓安居樂月,子孫滿堂。”

“我想跟你一起,只跟你一起過這一輩子。”

“輕稚,你說好不好?”

沈輕稚又眨了眨眼睛,心裏一時間千滋百味,但若仔細品嘗,怕只有酸和甜。

替以前的自己酸,替以後的自己甜。

沈輕稚其實早就不知道情愛為何物,她重生而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好好活下去。

為此,一切與她都不重要。

但此刻蕭成煜卻告訴她,即便她沒有許給他承諾,他也會篤定告訴她,他心悅於她。

蕭成煜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麽,他喜歡一個人,那就一定要喜歡一輩子,要做一件事,窮盡一生也要做到。

蕭成煜不知沈輕稚到底是誰,也不知她曾經歷過什麽,但他知道,她現在是他的妻子,是要跟他攜手一生的人。

蕭成煜看著沈輕稚,覆而又笑。

沈輕稚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他說:“輕稚,我不著急的,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會等到你告訴我,你也心悅與我。”

“我們不如來打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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