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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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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盈不太會騎馬, 故而沒有跟著來,倒是柔佳公主想要騎馬,賢太妃就找了個騎術高超的嬤嬤, 讓她帶著公主一起出來玩。

沈輕稚、章婼汐和柔佳公主一起馳騁在草地上,周圍還有不少王妃夫人們,一路上氣氛也很歡快。

柔佳從來都沒出過京, 她也並非第一次被人帶著騎馬,但這般的風光景致卻是從未見過的。

故而當馬兒一跑起來, 柔佳就興奮地喊起來:“哇,哇好快,好快!”

沈輕稚跟章婼汐就看著她笑。

兩個人陪著柔佳跑了好一會兒,等幾個王妃也過來陪伴在公主身邊,她們兩人才加快速度, 向前疾馳而去。

騎馬奔馳是不需要言語的,她們兩個並駕齊驅,好一直跑到了圍場盡頭,才緩緩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茂密的樹林和高聳的群山,沈輕稚覺得心情舒暢,暢快非常。

待他們一起下,沈輕稚才看向章婼汐:“章姐姐可覺得高興?”

章婼汐眉開眼笑:“高興啊,我就喜歡在外面瘋跑瘋玩,可我爹卻總覺得如此會丟了勳貴人家的臉面,總要管束我。”

“還是草原、樹林、群山更令人向往。”

沈輕稚看著她眉宇間的歡喜, 不由問:“那姐姐如今入了宮來, 可是覺得寂寞了。”

但章婼汐卻說:“是也不是。”

她仰著頭,看著巍峨的群山,看著不遠處的健碩的馬群, 眼眸深處皆是暢快。

“我這個人知足常樂,隨遇而安,父親已經到了那班位置,他不可能離京,我也不能像魏嫣那般在邊關上場殺敵,相比像平常閨秀那般嫁人成親相夫教子,我以為入宮為妃其實更好一些。”

“雖然宮裏只那一方天地,但又沒有那些俗務瑣事,我倒是過得挺自在的,”章婼汐看著沈輕稚笑,“不怕你笑話,我這個人除了練武一無是處,又懶又饞,一點腦子都不樂意動。”

“故而我覺得如今這般日子挺好的。”

沈輕稚安靜聽著她說話,她一直覺得章婼汐性子耿直而灑脫,如今看來卻不是。

她身上更多的是超脫。

她不肯為難自己,不肯讓自己陷入自我糾結之中,故而她的日子就好過。

“章姐姐真是超然物外,令人欽佩。”沈輕稚道。

章婼汐看著她挑了挑眉,道:“可我覺得,沈妹妹你也很灑脫,你跟我不同,我是自己主動選了一條讓自己舒服的路,而你擁有的,是由內而外的超脫,你的這種了悟,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她這話說得奇奇怪怪的,但沈輕稚卻並沒有反駁,她只是淡淡笑笑,手裏一拽韁繩,調轉馬頭回頭看她:“章姐姐,咱們比一比,看誰先跑回去?”

章婼汐駕了一聲,大笑著追趕上來:“好啊。”

兩個人你追我趕,最後還是章婼汐略勝一籌,率先回到觀景臺。

沈輕稚久未練騎術,故而也沒怎麽拼命奔跑,只不遠不近跟在章婼汐身後,與她幾乎是一起到的終點。

馮盈正坐在觀景臺上遠眺,這會兒聽到馬蹄聲,回過頭來看,便見她們大笑著策馬而回。

章婼汐跟沈輕稚都是明艷動人的美人,只不過章婼汐更幹練一些,而沈輕稚更美艷,兩個人並肩而行,美得如同一副畫卷。

馮盈眸色一閃,笑著對賢太妃說:“賢妃娘娘同寧嬪娘娘一起回來了。”

賢太妃也回過頭來看,見她們兩個跑得臉都紅了,不由起身來到欄桿前,笑著道:“快去擦擦臉,都出了汗,一會兒風吹了仔細要頭疼的。”

賢太妃過了兩個多月的太妃生活,倒是也比之前少了幾分活潑,多了幾分慈愛。

國喪的時候沈輕稚也經常見她,即便那時候的賢太妃,身上也還有鮮活氣,哪裏像現在,她的眼眸裏已經失去了活潑。

她現在是寡婦,只能做一個慈母,悉心教養兒女,每日按部就班過日子。

除了兒女好好長大成人,她就再也沒有別的心事了。

故而現在的賢太妃看著,眉眼氣質都比以前柔和許多。

沈輕稚一向是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三分的性子,賢太妃和和氣氣,她便也客客氣氣。

故而聽到賢太妃這麽一叮囑,她立即就仰頭笑起來:“謝娘娘關懷,臣妾跟賢妃娘娘這就去梳洗,稍後再來陪娘娘玩。”

待得兩人洗漱凈面,掃去灰塵,這才重新回到觀景臺上。

柔佳公主小小一個人兒,沒什麽耐性,不過就在草原上溜達了一圈,很快就回了觀景臺。

今日起得早,她這會兒便有些困頓了,賢太妃便讓她跟弟弟一起去睡一會兒。

兩個小殿下都歇了,觀景臺上的太妃嬪妃們便只吃些茶水點心,努力眺望遠方,試圖去看林子裏的戰況。

今日蕭成煜把年輕兒郎們分成了好幾隊,並金口玉言,今日狩獵能拔得頭籌的有重賞。

故而二郎們一個一個精神百倍,山腳下的百物林中不時傳來喝彩聲。

無奈觀景臺離得遠,瞧不見什麽,若是不玩些別的倒是有些無趣。

沈輕稚回到觀景臺上,見李巧兒跟紀黎黎都縮在後面不說話,便對賢太妃道:“娘娘,咱們打馬兒戲吧。”

賢太妃便笑道:“你們年輕人玩吧,這不正好能湊夠一桌。”

她開了口,沈輕稚便張羅起來,招呼幾人一起玩馬兒戲。

但紀黎黎不會打,李巧兒說自己有些困,打得也不好,沈輕稚跟章婼汐還是勸哄著賢太妃跟他們三人一起打。

一打起牌來,時間就過得快了。

東安圍場天高雲淡,草低風清,在一陣陣的秋風吹拂之下,每個人都是喜笑顏開,歡快非常。

微風吹來了秋日的涼爽,也吹來了遠處的歡聲笑語,偶爾有成群的鳥兒飛過,那是要去南方度過寒冷冬日的大雁。

沈輕稚仰頭看了看天,垂下眼眸,笑著打出一張牌:“自摸,我胡了。”

頓時,章婼汐笑著喊起來:“你都連著自摸了兩把,該讓一讓我了。”

沈輕稚便笑著看她:“這兩局是我運氣好,下一局就該輪到上手的太妃娘娘了,你要想自摸,要再等一圈。”

她這話一說,觀景臺上的眾人都笑起來。

賢太妃出來玩了一整日,心裏也很暢快,她正要同沈輕稚玩笑幾句,忽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喊叫聲。

那聲音不遠,也不算近,恰好就是年輕兒郎們圍獵的百物林。

觀景臺上的氣氛陡然一窒,眾人紛紛停下手裏的茶杯戲牌,緊張往百物林看去。

沈輕稚心裏有數,面上卻也跟著露出緊張的神色:“這是怎麽了?”

章婼汐放下手裏的牌,起身瞇起眼睛看。

只見草原盡頭的百物林前,已經陸續有了疾馳而來的騎手身影。

那些人迅速往觀景臺奔來,眾人都以為是狩獵結束,回到圍場大行封賞,但他們越來越近時,章婼汐卻眼尖發現所有人面色都很沈重。

章婼汐心中一緊,她下意識看向沈輕稚。

她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麽,卻見沈輕稚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沈輕稚的手很細,卻一點都不纖瘦,反而顯得修長有力,那並非軟若無骨的手,章婼汐記得她捏著鞭子甩出去的手,肩膀也很有力氣。

她從來不是嬌養在閨閣的小女兒,她是一路摸爬滾打,全憑自己才掙得如今榮華富貴的寧嬪娘娘。

即便遇到再大的場面,沈輕稚端茶杯的手都不會抖。

看到她這模樣,章婼汐也漸漸安下心來。

沈輕稚放下茶杯,看著眾人道:“看來勇士們要回來了。”

賢太妃卻有些緊張,她對自己的姑姑叮囑幾句,讓她派人看好一雙兒女,然後便站起身,跟著眾人一起來到了圍欄前。

所有未去行獵的王公大臣、嬪妃命婦等皆肅立在圍欄之後,安靜無聲看著奔襲而來的勇士們。

在勇士們身後,已經隱約可以看到皇帝陛下的儀仗。

沈輕稚也不由瞇了瞇眼睛,她輕輕扶住賢太妃的胳膊,低聲安慰她:“娘娘,興許沒有多大的事,娘娘莫怕。”

賢太妃閉了閉眼睛,回頭看了一眼被人牢牢看住的兒女,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一刻,先回來的勇士已經列隊在觀景臺前,而蕭成煜的儀仗也停駐在列隊之後。

待眾人皆站好之後,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將領踉蹌地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噗通跪倒在了蕭成煜面前。

蕭成煜騎在踏雲身上,一身玄色勁裝,他低垂著眼眸,薄唇緊抿,顯得異常憤怒。

在他身邊,跟了兩個面生的年輕小將。

跪在蕭成煜面前的,就是蕭成煜的心腹,天佑朝最年輕的將軍,奉天大營左都督李敢。

沈輕稚一見到這場面,雖依舊有些緊張,卻還是很興奮。

她面上不顯,只面露擔憂地看向蕭成煜。

而蕭成煜此刻正居高臨下睨著李敢。

整個東安圍場,裏裏外外數百人,此刻卻鴉雀無聲,無人敢說話。

突然,一道馬蹄聲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拖拽著兩個麻袋向此處奔襲而來。

待那人來到近前,立即翻身下馬,沖蕭成煜單膝而跪:“陛下,驚擾聖駕的賊人已捉拿,還請陛下定奪!”

此話一出,滿場嘩然。

東安圍場,裏裏外外都被奉天大營和兩禁衛守衛,竟還有賊人敢驚擾聖駕?

什麽叫驚擾聖駕?這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地上的這兩人怕是刺王殺駕而來。

果然,在眾人驚慌的視線裏,蕭成煜冷冷看著李敢:“李都督,你該當何罪?”

——

李敢觸怒天威,瀆職無能,又如何敢在皇帝陛下面前辯駁。

故而他一言不發,只重重給蕭成煜了磕三個頭。

只聽嘭嘭嘭的聲音響起,緊接而來的,是李敢低沈嗓音:“臣,知罪。”

蕭成煜冷笑一聲。

他橫眉冷豎,頭一次用那麽淩厲的眼神看向在場眾人,他眼眸中有著冰冷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在場的文武群臣,甚至就連年少的兩個郡王也是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同他對視。

尤其是二皇子順郡王蕭成燁,他面色蒼白站在三弟身邊,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幾乎都要顫抖起來。

可眾人此時的目光都落在李敢身上,無人去註意嚇得面無人色的蕭成燁。

沈輕稚遙遙看了他一眼,最終只是無奈地在心裏嘆氣。

蕭成煜說的沒有錯,蕭成燁自己放棄了唯一的生機,他膽小、懦弱,不敢反抗任何人。

所以他也抓不住唯一能抓住的命局。

此時,文武百官都不敢開口,倒是今日緝拿刺客有功的金吾衛指揮使韓成上前一步,跪在蕭成煜面前。

“陛下,李都督少時便侍奉陛下左右,武藝出眾,忠心耿耿,後領命指揮奉天大營,也是戰功赫赫,實在是年少有為,為吾輩之楷模。”

韓成今年已經四十幾許的年歲了,他比李敢大上十幾歲,從先帝在時就是金吾衛的將領,一直到蕭成煜登基為帝,他才被提拔為了指揮使。

但指揮使只是正三品,金吾衛一共便只有五千人眾,而李敢的左都督卻是正一品,麾下有將士兩萬餘。

李敢還這麽年輕,又是蕭成煜潛邸時的舊臣,他的未來自不可限量。

而韓成的未來卻已經能看到頭了。

大抵到六十的時候,蕭成煜會看在他一直兢兢業業的份上,給他一個都指揮使的榮官,讓他光榮致仕。

即便如此,韓成也經常跟同僚說自己特別知足,感念皇恩,一定會為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他沒有李敢那麽敢想敢幹,沒有他膽大妄為,也麽有他年輕肆意,他成熟穩重,為人低調,是武將裏的老好人。

他這個老好人,現在又在為李敢請命了。

他剛剛立了功,又是先帝在時的近臣,故而蕭成煜對他也有幾分尊重,這份尊重便體現在他話一說完,年九福就上前扶起他。

而面對他時,蕭成煜的面色就沒那麽冰冷了。

“韓指揮使,你是老資歷了,”蕭成煜語氣緩和下來,“今日若非你經驗老到,察覺有異,否則不堪設想,朕還能不能還好站在這好說不定。”

他這一說,朝臣們忙出聲勸阻:“陛下請勿妄言。”

“陛下息怒。”

蕭成煜自然不可能息怒。

他目光冰冷環視一圈,那目光猶如刺骨的冰刀,紮在每個人身上。

蕭成煜緩緩開口:“朕年少登基,由太子位,持先帝遺詔繼承大統,是當之無愧的繼帝,朕知道……”

蕭成煜微微一頓,等了片刻才繼續道:“朕知道,有些朝臣自覺自己是三朝元老,兩朝重臣,自以為朕年少不經事,便想要妄圖擾亂朝政,為所欲為。”

蕭成煜把手裏的長劍猛地插在地上,他不怒自威,聲音赫赫:“朕今日便告訴你們,休要白日做夢,妄圖顛覆國祚。”

蕭成煜聲音並不大,卻如同雷霆萬鈞,打在每個人的心田裏。

“只要朕還在,真就是大楚的九五之尊,無人可以代替朕主持朝政。”

蕭成煜的目光最終落到了垂眸不語的張節恒身上:“愛卿們,可聽懂了?”

即便是在東安圍場,腳下皆是如茵的綠草,朝臣們也一起下跪,對蕭成煜俯首聽令。

“臣等,謹遵聖諭。”朝臣們異口同聲。

蕭成煜這一番連敲代打,讓在場眾人心裏都打起了鼓,但蕭成煜卻並未一直面若寒冰,在冷聲訓斥之後,他便又淺淺扶起笑容,道:“好了,本就是出來游玩,不必太過拘謹,都起來吧。”

等到朝臣都起身,蕭成煜才對韓成道:“韓指揮使,今日你護駕有功,勤拿刺客,實在忠勇有佳,朕很欣慰。”

被蕭成煜這麽一誇讚,韓成立即激動地滿眼通紅。

蕭成煜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陡然拔高:“傳朕口諭,金吾衛指揮使韓成忠心耿耿,勤勉近身,有勇有謀,實乃純臣也,著升為正二品都督僉事,率金吾衛領守衛東安圍場,行護駕之責。”

韓成立即跪倒在地:“謝陛下恩賞,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蕭成煜笑著看向韓成,親自扶他起身,還感嘆了一句:“韓將軍,大器晚成啊。”

都督僉事這官名不好讀也不好念,一般都是以將軍代替,大約這是第一次被帝王稱呼為將軍,韓成越發激動,幾乎都要淚灑當場。

這一番君臣和睦的戲碼,看得諸位朝臣皆是“感動”非常,只有李敢還跪在那,垂眸不敢言語。

蕭成煜誇獎完了韓成,又看向他身邊的兩個年輕校尉。

蕭成煜問了問兩人名諱,然後便道:“好,好得很,這才是年少有為的小將軍,你們二人著升為總旗,此後調入禁衛,這幾人就跟在朕的身邊,朕要好好考校你們。”

趙石頭和劉大勇都是激動得不知說什麽才好,只跪地磕頭,瞧著就很有一股憨勇。

待到褒獎完了功臣,蕭成煜的目光才重新落到李敢身上。

“奉天大營左都督李敢,瀆職懈怠,為官不勤,以至刺客潛入,擾亂秋狩,”蕭成煜一字一頓地道,“著……著奪去左都督一職,降為從四品鎮撫使,奉天大營另由右都督魯山暫代全職。”

李敢這是直接由正一品擼到了從四品,連降了七級,比之前的韓成還要低上兩級,足見其今日所犯之過錯。

雖然蕭成煜已經為了早前的情分用了很柔和的詞,但朝臣們大約也猜到今日秋狩時定有大事發生,否則蕭成煜不會如此震怒,把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武將一擼到底。

李敢這一次被降為鎮撫使,便被踢出了權力中心,從此之後再也不能跟在蕭成煜身邊,替陛下護駕。

他怕是再無升遷可能了。

朝臣們心中一時翻江倒海,人人心裏因皇帝年輕而松懈的精神重新被緊了緊,此番蕭成煜震怒,倒真是無人再在陛下面前質疑反駁,提出異議。

蕭成煜獎罰完了,此時便就如一縷青煙一筆帶過,他立即便道:“今日雖有意外,但年輕勇士們的表現卻很是不俗,咱們來一起看看,今日的武狀元是誰。”

皇帝帶頭活躍氣氛,朝臣們怎麽可能不懂事,便一起湧上來,陪伴在蕭成煜身邊,開始熱絡地捧場。

最後選出了一甲三人,蕭成煜按照事先口諭,一人給了一個總旗,讓他們在東安圍場期間拱衛聖駕,另還有金銀封賞,可謂是大方了。

這三名年輕的勇士都是勳貴世家的子弟,故而勳貴和武將們皆是喜笑顏開,東安圍場因那一場變故而冷下的氣氛逐漸回暖,重覆熱鬧。

封賞完之後,就到了晚膳時分。

今日的晚膳是蕭成煜賜的宮宴,眾人在觀景臺上一起用烤全羊和各色炙烤,當火堆燃起,年輕的將領們開始唱起大楚早年的歌謠,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蕭成煜坐在他自己的禦臺上,慢條斯理吃了一會兒烤肉,覺得有些沒滋沒味的,不由看了年九福一眼。

年九福小心翼翼:“陛下?”

蕭成煜淡淡看了看他,見他不明所以,還是輕咳一聲:“去把寧嬪娘娘請來。”

年九福立即會意,也不吩咐人去請,他自己顛顛下了樓來,快步來到沈輕稚所在的觀景臺。

兩個觀景臺緊挨著,蕭成煜坐在禦座上,能看到沈輕稚笑吟吟吃烤肉,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吃飯就是特別香,仿佛任何食物進了她的嘴都是仙食,總會令她喜笑顏開。

有她陪在身邊,怕是吃糠咽菜都會覺得香吧?

蕭成煜出神想著。

另一邊,年九福噠噠上了樓來,除了賢太妃和賢妃,眾人的目光不由便落在了這位年大伴身上。

賢太妃正在餵女兒吃烤肉,不關心新帝的家務事,而章婼汐則在津津有味啃豬蹄,對年九福也不太在乎。

無論找誰都不可能來找她,她樂得自在。

沈輕稚正在吃烤得腳香酥脆的五花肉,她把五花肉沾了點辣椒芝麻幹料,裹上新鮮采摘的紫蘇葉,就這麽放入口中。

紫蘇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會簡單直接接觸肉的油膩感,卻又會帶來另一種芬芳,無論配什麽肉都好吃。

沈輕稚正認真吃著便聽到年九福的腳步聲,她好奇看過來,正對上年九福帶笑的眼。

沈輕稚捏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她很快便回過神來,放下筷子擦幹凈唇瓣和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等到年九福先同幾位娘娘見過禮,這才過來沈輕稚身邊,頗有些諂媚道:“娘娘,陛下請娘娘過去用膳。”

沈輕稚立即做出一副榮幸驚喜的模樣,她笑著道:“當真?大伴略等一等,我這就來。”

於是就看她亭亭起身,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皺,然後遙遙看向禦臺上玄黑沈寂的身影。

“年大伴,咱們走吧。”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裏,在朝臣及夫人們好奇的目光中,沈輕稚娉婷上了禦臺。

人人都說寧嬪娘娘美麗多情,溫柔解語,頗得陛下寵愛,宮中無人能及,原眾人只是聽聽,從未親眼見過,而此刻,眾人才大約明白什麽叫恩寵不衰。

只看沈輕稚一上了禦臺,就被蕭成煜叫到身邊,陪著他一起坐在了禦座上。

剛才還滿臉冷酷,震懾群臣的皇帝陛下,面對寧嬪娘娘的時候卻沒有半分冷傲。

眾人不敢看禦臺,卻沒有一個人的餘光不在禦臺上。

眾人只看到蕭成煜親自洗凈手,給沈輕稚卷了一塊烤全羊,而沈輕稚也就很自然就著蕭成煜的手,輕輕咬了一口。

那快小巧的烤全羊並不大,可寧嬪娘娘卻偏偏只咬了一小口便不再吃了。

剩下那一塊,自然就進了蕭成煜的口。

眾人到底是什麽反應沈輕稚不知,但她卻巧笑倩兮偎依在蕭成煜身邊,同他耳語:“陛下,今日可好玩?”

蕭成煜淺淺笑了。

“自然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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