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宮澈神色溫和的望著這一幕。

晴明走了過來，沒等他開口，羽宮澈主動道：“剛才那是什麽意思？”

晴明笑了笑：“我在算神明回來的日子，看來我的技巧還是精湛的，只要能占蔔到日期，等待就好了。”

不管能不能看到最終結果，他能一直等下去。

晴明輕聲道：“歡迎回來，澈。”

他難得直接稱呼羽宮澈的名字，羽宮澈也不在意，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可是他們心裏心知肚明沒有說出來的的是，不管現在的氣氛有多麽令人放松，那都不是終點。

新年很快就到來了。

不管是怎麽樣的人，在這個時候都希望看到祥和的景象吧。

羽宮澈已經和羂索他們一起度過了好幾次新年，只不過這次的新年可能有那麽一絲特殊罷了。

羽宮澈弄了個祈福的風鈴，掛在了屋檐下。

鬥牙跟著他，好奇道：“為什麽突然要掛風鈴呢，殿下？要是想聽響聲的話，掛在也脖子下面讓我到處跑不就好了？”

羽宮澈：“……”

鬥牙一如既往的單純，哪怕是知道他未來會變成什麽樣的人，羽宮澈還是會忍不住擔心他。

畢竟在外流浪，一直到遇到將軍澈之前還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呢。

羽宮澈懸掛好風鈴，摸摸鬥牙的頭，耐心解釋道：“掛在人身上的效果和掛在房子低下是不一樣的，你要是喜歡明天再給你掛一個。”

鬥牙一知半解的點了點頭。

羽宮澈無奈的笑了笑，招呼他一起往屋子裏走。

地面上已經整整齊齊的鋪上了銀裝素裹，漫山遍野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平安京難得看見如此大的雪，都說瑞雪兆豐年，來年估計會有不錯的日子。

鬥牙看見了感覺卻並不好，他想和羽宮澈說說這大雪有多好玩，現如今的的卻羽宮澈太過平和，無論聽到什麽反應都是大同小異的，沒什麽活力。

剛才的風鈴也是，之前的殿下應該興高采烈的當場就給他掛一個了。

鬥牙不太開心的踢著地面上的雪花。

羽宮澈的聲音忽然傳來：“鬥牙，以前都沒問過你有什麽夢想呢。”

“哎？”銀色長發的少年詫異的擡起頭，指著自己道，“我嗎？”

羽宮澈點點頭：“嗯，將來想做什麽？”

“我當然一直都是殿下您座下的護衛靈犬啦，”鬥牙雙臂抱在腦後，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盡管您可能沒意識到，偶爾有看到我原型經常出現在山上的人們都是這麽傳聞的！”

羽宮澈一下子笑了起來：“是嗎，那還真是厲害啊。”

鬥牙開心的點點頭，羽宮澈卻驟然壓低聲音，道：“但是只是那樣是不行的，你不能一輩子只在我這裏待著，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鬥牙一下子停下了腳步，神色既迷茫又惶恐：“殿下？”

羽宮澈也停了下來，他單膝跪地半蹲在鬥牙面前，雙手摁住他的肩膀，沈聲道：“鬥牙，你該去外面更大更寬廣的地方看看。”

“沒有人能陪你一輩子，不管是親人還是我……朋友、妻子、孩子……我這麽說可能不太好，但是你一定要記住。”

何止是他說的這些啊，羽宮澈未蔔先知，可是知道鬥牙將來連自己都給搭進去了。

羽宮澈頓了頓，笑道：“你有個未來的理想，我會很開心的，鬥牙？”

鬥牙楞楞的看了他半天，眼眶突然有點發紅，卻又不知道為什麽。

“嗯，我知道了，”犬妖少年揉了揉眼睛，認真的道，“這樣的話，我想當妖怪大將軍，殿下！”

羽宮澈聽到了可以說是必然的答案。

甚至還不用鬥牙說理由，他就笑了起來。

從前往後走劇情是彩蛋，現在這是劇情的宿命。

神明雙臂收緊，緩緩地擁抱了他的靈犬。

神社裏暫時封閉不接待來客，羽宮澈還是經常能聽到不好的聲音。

有些人對神明不是那麽尊敬，非得爬墻也得進神社一探究竟。

可能也沒有什麽非達成不可的目的，就是非得叛逆起來，就和那些在景點刻到此一游的人一樣。

神社是被封印陣封住的，曾經服務於這裏的官職人員都進不去，別提普通人了，可還是有人不信邪。

羂索在這天又見到了一個這樣的人。

他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站到那兩個男人身邊，男人還一無所知。

男人拍拍剛剛摔到地上時身上滾落的積雪，他並沒有受傷，卻還是罵罵咧咧對身邊的同伴道：“一道矮墻而已，修的這麽難爬。”

矮個子的男人看羂索是個年輕人，又沒做什麽，索性也不管他。

羂索眼睛深處藏著洶湧的殺意，面上卻十分平靜道：“大概是神明留下的封印吧，看來神明是真的存在的。”

羂索在最後提醒男人趕緊離開這裏。

沒想到矮個子男人一下子笑了出來，隨意揮了揮手，不屑的對他道：“搞什麽啊，我還以為你是想趕走我呢，不過想想現在應該不會有人對這個神還有啥好感了吧。”

他旁邊的同伴附和一聲：“為什麽要走？”

“說是什麽人間唯一的神明，可是誰見過他？就連那什麽祭典上的傳聞說的也都是那些陰陽師，肯定是為了讓我們聽話故意傳出來的啦！”

羂索道：“可是神明實現了很多願望吧？”

對方再次嗤笑一聲：“又來了，分明只是一些巧合，又非得把這些原因扣到神明頭上去。”

“我可不管你了，剛才估計是陰陽師的那些把戲，我又不是什麽小混混……”

羂索看著男人的舉動，面色陰沈：“你……就這麽對神明的信仰不尊重嗎？”

他就問這最後一句。

男人驚奇的看了看他，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就這什麽詛咒都消滅不了的神明？我可是從來都不信神，自從我母親死了之後……有本事他怎麽不讓所有人都長生不老呢？”

“瘟疫不是也是皇室和陰陽師解決的嗎？就不要硬生生往那什麽神身上扣了！”

“說到底就是個捏造的東西，土地都比這毫無能力的神靠譜！趕緊倒了算了！”

“啊——神明大人！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好怕啊！哈哈哈！”

羂索睜開了眼睛。

這個男人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們只是那種擅長圍觀起哄的人。

本來就對什麽都無所謂，只喜歡自己，看到別人愛什麽也混在人群裏喊一聲，如果別人開始討厭了，自己踩的比任何人都努力。

羂索的神色忽然平靜下來。

這種人只要立刻幹掉就好了吧？

羂索朝著兩個男人邁進一步。

其中一人忽然楞了楞，後知後覺看著羂索：“話說回來，你小子是誰啊？”

羂索朝著兩個人露出了一個笑容，兩個人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悚的神色。

他想過學著羽宮澈那樣笑出來，但是無論是溫柔的還是張揚的，果然他都沒辦法真情實感。

只有殺了這兩個人那一刻的快感才能讓他真實的開心吧？

“我是……”

“羂索。”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羂索頓時渾身一僵。

他和兩個男人同時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樹林前方，靜靜的望著他們，道：“在幹嘛呢？”

“殿下，我……”羂索突然不知道該解釋什麽，他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甚至不知道羽宮澈聽到了多少。

“這人誰啊？”兩個男人沒聽懂羂索叫的那個稱呼什麽意思，他們百無聊賴道，“一個個冒出來的，差不多得了。”

“這該死的地方還是盡早消失吧。”

羽宮澈看向兩個男人。

羂索惡狠狠的瞪著他們：“閉嘴！”

剛才壓抑的殺氣瞬間爆發，驚的兩個男人後退了好幾步，怎麽也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少年會突然變得神色如此扭曲可怕。

羂索下一刻就後悔了。

羽宮澈根本就不知道他殺過人，這殺氣沒辦法解釋。

然而羽宮澈只是嘆了口氣。

他走過來，拍了下忐忑的羂索的肩膀，輕聲道：“你等等。”

羂索感覺自己一下子被駕到了處刑臺上面。

他忐忑不安的時候，羽宮澈走向兩個男人。

猶豫了一下，羂索還是道：“殿下，我不想放過他們。”

他想著羽宮澈太過善良，應該不會懲罰百姓。

羽宮澈突然自顧自的笑了笑，道：“我有說過放過他們嗎？”

剛因為羽宮澈松了口氣的兩個男人齊齊一楞。

下一刻他們同時右眼一痛，緊接著眼冒金星，鼻子嘩嘩淌血，直接滾到了地上。

“喀啦！”

羽宮澈輕描淡寫的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發出骨骼關節的聲音，他陰惻惻的笑道：“兩位，真不湊巧，神他沒什麽好脾氣，從小到大就是個被慣大的，所以格外的任性啊！”

羂索：“？！”

等等，羽宮澈剛才的意思是，他其實要親自動手嗎？！

羂索這才想起來，平時這個人表現的太溫和，總是很寬容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可是曾經一言不合直接就開莽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遇到“食屍鬼”也要還個頭錘，碰到門鎖就直接砸門，見到反抗的妖魔鬼怪全被他直接滅了……到底是哪裏得出來的這個人脾氣很好的論點的？

詛咒之王也沒在他手下討過好啊！

羽宮澈感慨道：“哎呀呀，這要是以前的我，手無縛雞之力肯定打不過你們，現在也算是一個好處呢。”

羽宮澈讓自己的臉完美的陷在陰影裏，冷笑道：“這樣恃強淩弱就不用找人幫忙了。”

當然，恃強淩弱不是什麽好詞，好孩子不要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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