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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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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構成的身體已經倒下,“上帝”的眼睛再度睜開,這是玩家的特權。

橫濱的夕陽已經落下,白日明明是晴天,晚上卻沒看見月亮和星星。

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回到武裝偵探社。

亂步跟在社長身後進入辦公室,猶豫再三,道:“社長,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中也謝絕了同學的邀請,甚至來不及解釋,直接一甩書包離開了學校。

羽宮澈一出院就讓中也盡早回學校了,他甚至還不知道橫濱的紛爭。

尾崎紅葉也來到了敵方的本部,她詫異的看著蘭堂和廣津柳浪等人:“首領下令停止攻擊了?可是他明明讓我過來支援你們以防萬一。”

廣津柳浪越來越感覺不對:“而且到現在還沒有下一步……蘭堂先生?”

蘭堂聽到尾崎紅葉的話,就皺了皺眉,越過眾人朝著外面走去。

他不想再等了。

蘭堂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一起回到了本部。

被太宰治的態度驚的意識到了什麽的織田作之助一路上把車開的飛快,恐怕分數早已經扣光了。

本部內一片平靜,沒有任何織田作之助預想過的混亂。

太宰治卻絲毫沒有放松,來往的沒有出動這次戰爭的部下都詫異的看著那個首領最為看重的少年之一,看著他以從未有過的慌亂神色奔跑,撞了人也沒有停下來,按著電梯的姿勢像是要把它錘爆。

“太宰先生,您怎麽了?”

終於有人鼓起膽子去問這個平時給人感覺十分陰沈的少年,可是太宰治只是喘著粗氣瞳孔收縮,沒有回答,電梯來了就飛快地閃了進去。

織田作之助都是關門的最後一刻才一起擠進去。

電梯門關閉。

“太宰,冷靜些!”織田作之助抓住看起來快要過呼吸了的少年的手臂,認真道,“相信首領,別自己嚇自己!”

太宰治一手扶著電梯壁,深深地彎下腰。

就是因為相信且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才擔心啊。

過了好一會兒,伴隨著電梯進入了全黑看不到外界景色的狀態,呼吸急促的太宰治終於平靜了一些。

“……織田作,”黑暗中,少年臉上帶著模糊的苦笑,他擡起頭望著好友,“我們好像忘記給澈買布丁了。”

織田作之助嘆了口氣,道:“下次也一樣的,明天就去。”

不知為何,哪怕告訴自己就是太宰治多想了,織田作之助的心臟也還是跟著一起不安起來。

作為離首領最近的護衛,他不由得回憶起曾經的細節。

森醫生和首領有的時候在談論些什麽,那氛圍很奇怪,無人知曉內容。

電梯終於來到頂層,打開後,迎接兩人的是一如既往的只忠誠於首領的直屬護衛。

確認了兩人身份後,護衛對他們點點頭,讓開了通路。

沒有提前通傳的話,想要見到首領是不可能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都屬於擁有特權的那部分。

織田作之助雖然不是直屬部隊的隊長,現在的權力和隊長也沒什麽兩樣,他問過了辦公室裏沒什麽異樣,這才松了口氣。

太宰治的神色依舊緊繃著。

太宰治來到辦公室的大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勸告自己肯定是多想了,不至於到那種情況的。

太宰治揚聲道:“首領!”

他本可以直接推門而入,可還是選擇了先傳達聲音。

只要能等到那個一如既往的“請進”……

沒有回應。

太宰治的眼角抽了抽,加重了音量:“首領?”

沒有回應。

護衛們和織田作之助也都詫異的對視了一眼。

只不過護衛們第一時間想的是:首領是睡著了嗎?

“澈!”太宰治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把推開辦公室的大門。

辦公室沒有開燈,他一頭紮進了黑暗裏。

“太宰,沒開燈的話首領應該是在臥室……?!”織田作之助跟著一起進去,聲音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血腥氣息撲鼻而來。

對於黑夜組織的人來說,不可能分辨不出來這是什麽。

這種程度的血腥氣怎麽會出現在辦公室?!

織田作之助一把拍開辦公室的燈,發現太宰治已經跑到了辦公桌旁邊。

頭發擋住了低著頭的太宰治的神色,織田作之助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自己也跟著走過去。

看清楚情景後,紅發青年無法繼續維持冷靜的神色,眼睛驟然睜大:“怎麽回事?!”

辦公椅上有一大塊深色的痕跡和黑色交織,一下子看不出究竟是什麽,太宰治伸出手,摸了把那痕跡,再擡起手看到掌心,手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手上是刺目的猩紅,那是一大片還未幹涸的血跡!

不光是辦公椅,辦公桌上也是,雖然不多,文件上卻都星星點點的噴灑了一些。

那個信封就躺在血泊裏。

更多的血跡在地面上,辦公椅下面深紅色的地毯有一大塊都被鮮血浸染著。

在這個位置,這麽多的血跡,已經很難再去找什麽理由解釋曾經坐在這裏的人不會出什麽事情了。

護衛們也發覺不對跟在後面闖了進來,看見這一幕頓時慌亂了起來。

護衛們倒是也還記得自己的職責,立刻開始聯絡他人,以及去辦公室後面首領的私人空間接著去尋找人的蹤跡。

血跡一路在地毯上延伸,斷斷續續的來到走廊,還夾雜著血腳印。

太宰治比護衛們還快,他猛地握緊全是血的手掌,一轉身飛快地跑向了走廊。

這段路不算是那麽長,太宰治卻感覺自己像是被押解到刑場上的人一樣,度過了無比漫長的距離。

身後織田作之助呼喚他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

“太宰?太宰!現在還不能確定首領的情況,也有可能……太宰治!”

萬一是首領遇刺,殺手現在可能還沒走啊!

曾經身為殺手的紅發青年摸出腰後槍支,邊跑著跟上去邊對護衛們吩咐道:“通知幹部們,不要宣揚給其他成員,等我的消息!”

太宰治在臥室緊閉的大門前急剎車。

他幾乎是撲在了大門上,撞的門發出“碰咚”一聲,別人聽到這巨響都會感覺肋骨生疼。

血跡進入了臥室裏。

太宰治像是等待判決,沾著血的手顫抖的摸到把手,卻又實在是過於擔心,拼命的想見到那個人。

拜托了,一個奇跡,哪怕是綁架也好……

太宰治猛地推開了大門。

織田作之助也終於來到了太宰治身邊。

大門推開後,臥室的燈倒是開著的。

太宰治第一眼看到的是森鷗外。

穿著潔凈白大褂的,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區別的醫生的背影就在那裏。

剛才的撞擊聲好像並沒有傳進臥室,森鷗外聽到開門的動靜,身形動了動,轉過身。

“太宰君,織田君,你們來的剛剛好,”森鷗外的語氣裏有嘆息之意,很輕描淡寫,就像是晚餐不合口味那樣,除此之外只有眼底有一點點疲憊,“來幫我個忙吧。”

“和大家通知……首領的死訊。”

森鷗外轉過身,兩人這才發現,他身體前面沾染著一大塊一大塊的血紅色,就連臉上也全是恐怖噴濺的血跡,和兇殺現場走出來的人一模一樣。

可是醫生本人就像是毫無感覺那樣。

太宰治瞳孔已經縮成一點的目光直楞楞的下移。

愛麗絲還在那裏。

女孩兒也和主人一樣,紅色的裙子上染血。

愛麗絲跪坐在首領的床上,她的膝蓋上躺著一個人。

愛麗絲的手放在他頭上,眼神柔和,就像是終於把疲憊的哥哥哄睡著的妹妹。

一切都要忽略掉身上的血和空氣裏的氣息。

織田作之助持槍的手垂落,難以置信道:“首領?”

太宰治僵直的,就像是被木偶的線操控了那樣朝前走去。

森鷗外像是完全不在這氛圍裏,他“悲傷”的嘆了口氣,道:“我們不能自亂陣腳,現在外面的形勢還很糟糕,戰鬥還沒有結束,打起精神……這也是首領的遺願。”

太宰治聽不到森鷗外在說什麽,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為什麽明明知道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來了,還是不願意承認審判的鍘刀已經落下?

太宰治的風衣外套早已經在剛才奔跑的時候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穿著襯衫的繃帶少年一路來到床前,終於看清了全貌。

死亡就在那裏。

清俊的黑發男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神色寧靜。

全無血色的臉上殘留著血跡,脖頸的部位和襯衫被全部染紅,一道深深的刀口停在那裏。

他神色平靜的安眠在那裏,沒有痛苦也沒有猙獰,在公主的懷中,這一切要是沒有死亡伴隨,就和畫一樣美好了。

或許這還是一幅畫,只不過多了點殘缺血腥的美感。

森鷗外壓低聲音:“太宰君,你聽到了嗎?”

太宰治彎下腰,朝著羽宮澈伸出手,手指摸過頸動脈,探過鼻息,確認了什麽後,輾轉貼上他的臉。

還有溫度,卻沒有生命。

太宰治僵在那裏,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首領,我還沒抓住那個殺死你珍惜的部下的混蛋。”

“澈,那個,我忘記給你帶布丁了。”

少年顯得有些幼稚的話回蕩在臥室裏。

沒有回應。

就連其餘的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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