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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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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阿初, 我沒想到你會到揚州來。”沈聽松轉過頭來看季初,眼神帶著覆雜,他一直以為也一直希望她能在清凈峰過清凈的日子, 不被卷入到紛爭中。

可她到揚州來了。沈聽松心中該是欣喜, 因為能讓她到揚州來的緣故只有他自己,可一瞬間的歡欣很快就被無奈取代,因為他還知道他給不了季初想要的, 從身份被揭露的那一刻, 或者從他夢到光怪陸離的場景開始, 已經給不了了。

而此刻, 他還要讓季初看到他不堪的一面。

起碼,眼前的沈家人就是一例,他能對沈五郎動手, 明面上卻還要對沈家保持親近的態度。

“我也沒想到自己要被獻給你。”季初多看了幾眼就明白了她為什麽會被擄到這裏來, 合著是沈家要用女色討好沈聽松,看中了她。

一時間, 她語氣有些苦澀。怎麽也沒想到她到揚州再次見到沈聽松會是這樣的場景。

季初很難不去想, 先前是不是已經有人朝沈聽松獻女……而她並不是第一個……

此外,沈聽松住在沈家和沈家有莫大的關聯……而沈家擄人輕車熟路輕而易舉完全罔顧法義……

心中有些不舒服,季初也不去看被強制著拖走的沈五郎驚恐的表情,斂眸只淡淡說了一句話便沈默了下來。

感覺到了季初的情緒, 沈聽松眼神微暗, 親自上前執起了她的手腕,纖細白皙的一截, 清瘦足顯, 溫溫涼涼的觸感好似最上等的美玉。

陸行等識趣的下人們已低下了頭顱, 無人開口說話, 場面便靜默了下來,氣氛凝滯。

只有季初一人知道沈聽松在做些什麽,他粗通岐黃之術,這是在給自己把脈,關心她的身體。

心口凝結的怨氣不知不覺中消散了,季初抿了抿粉唇開口,“那個沈五郎只是綁了我,並沒有給我餵藥。我從清凈峰一路前來,雖然一路有波折,但身體無恙。”

季初是一個有分寸的女子,不會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地。

“阿初,你身體雖然無恙,但心胸有郁結,這段時日在揚州要好生修養。”聞言,沈聽松不讚同地搖搖頭,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陰霾。

上輩子他隱藏身份,害她去了一條命。今時今日,還是他在拖累她,不然她無論在潞州城在清靜峰都可以生活地很好,也不必遇到被擄走的情況。

“我過的好好的,無事。”季初察覺到了男子話中的寂寥,立刻開口答道。她刻意回避了方才窘迫的境地,語氣中故意添了幾分風趣,“若不是那沈家人看中了我的美貌和才華,我如今一幅畫就可以賣上十數兩銀子,正是如魚得水呢。”

“哦?一幅畫賣上十數兩銀子。阿初的畫技比我要出眾,甚是厲害。”沈聽松松開她的手腕,挑眉輕笑,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讓人將這些時日收來的書畫都拿出來讓季初賞鑒。

不出意外,季初在其中發現了自己的畫作,心下一松翹起唇笑笑,這些人買了去又獻給沈聽松,兜兜轉轉畫作竟然又回來了。

“這些畫作我還沒有翻閱過,否則定然能認出阿初的畫觸。”沈聽松接過她的話頭,仔細看了兩眼她的畫作,目光柔和。

他的刻意讓氣氛融洽起來,季初的表情也徹底緩和下來,沈聽松就是這樣一個人,很難惹人生氣。

當下人帶來了雙青,就更能看出沈聽松的妥帖來。

“娘子!您無事吧?”焦急不已的婢女從來沒有和季初分開過,被帶進來後連忙沖上前,眼淚汪汪的。

雙青眼睜睜的看著娘子被人擄走,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放心,我無事。”季初看到她狠狠松了一口氣,忽略了雙青臉上一閃而過的迷茫。

雙青還沒到池家就被人帶過來了,聞言不免偷偷看了一眼神秘的沈郎君。她在心裏想,沈郎君的動作可真是迅速啊,不僅將她帶了來,住在她們隔壁的姚二娘也被強硬地扭送走了。依雙青看,姚二娘是罪有應得,她十分憤慨地說了姚二娘的下場給娘子聽。

聽到這裏,季初也看向氣質高華的男子,心中微微一暖,姚二娘此人蛇蠍心腸,是該被罰。

“這裏很安全,阿初,莫要害怕,不會有任何人敢欺辱你。”沈聽松瞇了瞇眼睛,含笑囑咐,手指卻頓在了玉扳指上面。

他的人還沒有快到去動姚二娘的地步,動手的人是誰派來的不言而喻。

若是他沒猜錯,那人估計從阿初離開清凈峰的時候就派人跟著了,直到現在……

“嗯。”季初欲言又止,她和沈聽松見面是好事,可她明白自己不只是為了見他一面,她想要帶著他逃離這權欲的漩渦,即便她心中清楚機會渺茫。

可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

***

揚州城中,聶衡之陰著一張臉看著那膽大包天的俗艷女子喪命在馬蹄下面,心中的邪火燒的濃烈,若他得到消息再遲一些,若陰差陽錯沈家想要討好的那人不是姓沈的,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將姚二娘千刀萬剮了來洩憤。

上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季初丟了一條性命。這輩子,她已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可還是險些出事,聶衡之心中的恐慌像是瘋狂生長的蔓草,因為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已經生成了密密麻麻的枝蔓。

不該只是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個人要永遠在觸手而即的地方,只有這樣他的心才可以安下。

對,他想要看她一眼,只有真真切切地看她一眼……

“侯爺,我們在城中殺了人終究不太妥當,揚州城門即將關閉,還是快些回去營帳吧。”眼看著天色慢慢變暗,仲北出言說道。即便侯爺已經同人達成了協議,置身在所謂叛黨的大本營中,如何叫人放心。

如果那人再卑鄙一些,派人在此時圍堵侯爺,興許他們所有人的命都要搭在這裏。

“你們先回去。”奈何,聶衡之冷冷地只留下了一句話,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逐漸變暗的天色中。

不看上一眼,他不會從揚州城離開。而且,對於今日發生的事情而言。一個姚二娘的性命顯然不夠。

***

夜幕深沈,季初留在了沈聽松那裏,她被安置在了一處風景最好的院子裏面,四周有森嚴的護衛,即便是千軍萬馬闖進來都要耗費一番功夫。

可是,季初看著陌生而精致的擺設,卻毫無睡意,她說不清自己的感受。不知為何,明明她住的地方和沈聽松的距離非常的近,但她卻覺得他們之間卻越來越遠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白日兩人刻意維持的親昵和平和瞬間消失不見。

瞪著眼睛想了許久,季初將其歸於自己驟然面對沈聽松身份的變化,沈家的作惡等因素交雜在一起的緣故。

是了,上輩子她從未知道沈聽松的身份,哪裏明白兩人之間關系變化的覆雜。

雖說心裏早有準備,可面對這種覆雜關系的時候,她到底還是露了一分怯。

合起來的窗戶不知不覺間被人打開了一條縫隙,季初毫無所覺,漫無目的地盯著拿出來的青色玉佩,向來冷靜淡定的臉上浮現出懊惱的情緒。

她徹徹底底地暴露在眾人的面前,接下來該如何走下一步啊?

又是那塊破玉佩!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女子房間的男子映著淡淡的月光看到那塊被反覆摩挲的玉佩,俊秾的一張臉直接沈了下來。

她人是好好的,可一顆心和一雙眼睛真是讓人火大。那個人,一塊破玉佩,究竟有什麽好的,只是因為所謂的尊重就念念不忘不顧了自己的生命和背後的族人,真是可笑。

偌大空寂的房中不合時宜地響起了一聲冷哼,季初迅速地擡起了頭,收回在玉佩上的目光,警惕地在房中左右巡視。

然後,就對上了一雙毫不掩飾鄙棄的鳳眸,曾經再熟悉不過的一雙眼睛。

季初一驚,猛地起身,手中的玉佩握的緊緊的,“你怎麽會在這裏,快些悄悄離開。”

即便,她的敏銳度不夠,也明白聶衡之如今同沈聽松是站在對立的兩端,應該爭個你死我活,聶衡之悄摸摸地出現在這裏,被人發現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女子低聲驚呼,緊張兮兮地將唯一亮著的蠟燭給滅了,又側耳聆聽外面的動靜,一看就是擔心他的安危。

看到這一幕,聶衡之的心中流過一股細小的暖流,她不是那麽的絕情,起碼在此時,她對自己還是有一兩分的照顧與不忍。

曾經的定國公世子一直認為自己的夫人就是個軟趴趴慫唧唧的性子,溫吞柔和。然而當他們再次重逢,聶衡之已經明白女子的溫和之下還有決絕和徹骨的冷漠。

“那個沈家的蠢貨,他是如何處理的?”即便早從仲北的口中得知了沈聽松的處理方式,聶衡之還是當做不知道,在季初的面前很淡定地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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