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187繼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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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187繼姐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身上像是著了火, 皮膚火辣辣的疼。
元錦試著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法站起來，眉頭深深擰緊。
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動一下就疼得要命。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完全不記得, 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條鹹魚被爆嗮。
又一次掙紮失敗, 元錦閉上眼, 徹底放棄。
不遠處的陰影底下, 少女穿著一身雪白的裙子，捂著嘴靜靜看著元錦, 焦急又無奈。
阿姐在上個世界只得到半滴誠摯之淚，雖然收了很多的愛意，沒有誠摯之淚依舊無法提煉。
孟婆擔心她再次失敗，將她所有的記憶封印, 收走了她身上的招魂鈴, 沒讓那些姐姐跟著她。在這個世界, 阿姐會徹底忘記自己身份。
她就是自己，而不是來做任務的阿姐。
少女耐心等了一會, 看到這棟樓的男主人出現，這才跟著從忘川傳來的招魂鈴聲離開，身影消失在虛空中。
阿姐一定可以完成任務，這個世界的男主沒有那麽壞，對她也特別好。
如果這樣也不能完成任務，拿到完整的誠摯之淚, 死在大屠殺中的那些姐姐們，有一半的人會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間。
三滴誠摯之淚必須要完整拿到，阿姐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少女跟著招魂鈴回到忘川, 坐到孟婆的亭子裏，透過水鏡靜靜看著代替自己繼續劇情的元錦。
“她什麽都會就是學不會對凡人動心。”孟婆低頭攪弄著鍋裏的湯汁，幽幽出聲，“忘川的鬼差沒有靈魂，她不願意傷人，寧可收集愛意也不肯輕易回應那些凡人的愛。”
“婆婆，阿姐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有我的記憶，她能完成任務嗎？”少女擡頭看著孟婆的背影，小聲提問，“不是完整的誠摯之淚，是沒法用的對嗎？”
“也能用，只是凈化功德的效果沒有完整的好。”孟婆輕笑，“你知道她為什麽只拿到了半滴眼淚嗎？”
“阿姐沒動心，愛她的人得不到回應，所以有所保留。”少女揚起笑臉，眼裏寫滿了期待，“是這樣嗎？”
孟婆點點頭又搖搖頭，繼續熬湯。
元錦是忘川最早的一批鬼差，她的靈魂去了何處，她不說自己也沒問過。一個沒有靈魂的鬼差，要想拿到完整的誠摯之淚，談何容易。
少女見孟婆沒有答覆自己，目光又落到水鏡上。
這個世界的男主，就是那棟樓的男主人季北，女主是蘇元錦，也就是自己。
她大學畢業後原本打算回家鄉發展，爸爸打來電話說不希望她回去，因為繼母不喜歡她。沒辦法，她只好留在江城找工作，打算自己養活自己。
第一份工作幹了一個月，她在周末出門時遭遇車禍，撞到她的人是跟爸爸離婚多年，一直沒聯系過她的親媽。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後，媽媽把她接到現在的家裏照顧。這時她才知道媽媽跟爸爸離婚後，嫁進江城首富季家，並生了一對龍鳳胎。
龍鳳胎很不喜歡她，也不喜歡他們的二哥季北。
今年才15歲的季北輕微自閉，在季家一直獨來獨往誰都不能靠近他住的小樓。由於兩棟樓離得很近，她因為身體虛弱暈倒在花園裏，季北把她抱回自己的住的小樓，叫來傭人照顧自己。
這次後沒多久，季北發燒倒在院子裏被自己發現，她照顧季北好幾天關系漸漸好轉。後來，她發現季北在學校被霸淩，以他姐姐的身份去學校找老師，並收拾那些欺負季北的人。
季北對她的依賴越來越重，在她離開季家後季北搬出季家跑到她住的地方，硬要跟她一起住。
季北很乖，會自己做飯會打掃衛生，加上年紀小她就沒有趕他走。
三年後，季北滿18歲，他們開始談戀愛。季北賺了很多錢給她花，給她買房子買車子，還給了她一張黑卡隨便刷。
沒多久，她就因為在工作上犯了錯誤被辭退，季北一邊上大學一邊養著她。
到他20歲時，他們去領了結婚證，季家人也在這時知道了他們的事。
龍鳳胎弟妹發現季北是黑客，故意將她騙出去藏起來，逼著季北幫他們偷競爭對手的資料。季北為了找到她，答應了龍鳳胎的要求。
龍鳳胎拿到競爭對手的資料後，制造輿論陷害對方，把對方的公司搞破產。
嘗到甜頭的龍鳳胎索性軟禁了自己，要挾季北必須幫他們做事。季北表面答應，私下用技術找到她的位置，將她救出並公開龍鳳胎違法的證據。
龍鳳胎弟妹入獄，季北也被牽連，被判了三年。
他出獄後他們離開了江城，到其他的城市發展。他們沒要孩子，兩個人養了一條狗，過著簡單快樂的生活。
45歲這年，她患病離世，沒多久季北也在她墓前自殺。
少女打住思緒，不自覺豎起雙手對著水鏡祈禱：阿姐這次一定要完成任務，那些姐姐太可憐了。
水鏡中的小世界，元錦幽幽轉醒。
“蘇小姐，你沒事吧？這棟副樓是二少爺的住處，他不喜歡被外人打擾。”傭人伸手扶元錦起來，小聲解釋，“你只有5分鐘，必須離開這裏。”
元錦擡手按了下眉心，看向說話的傭人，遲疑點頭。
這是季家的老管家林姨。她嘴裏說的二少爺是繼父的二兒子，季北。
爸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又各自再婚。媽媽嫁進季家當了豪門夫人，爸爸安安穩穩地在博物館工作，沒什麽長進。他倆離婚的時候，自己判給了爸爸，沒過兩年她就有了後媽和弟弟。
後媽非常強勢，她在家裏漸漸成了個不受歡迎的人。
她大學畢業就接到爸爸的電話，決定留在江城，不回老家。她沒想到，媽媽再嫁的男人是江城首富，也沒想到她們母女倆再次見面，是因為一場車禍。
大概是媽媽心裏還有那麽一點良知，在她出院後，將她接到季家照顧。
繼父和前妻養育了兩個兒子，一個在國外讀博，一個剛滿15歲，有些自閉。
媽媽跟他結婚後生了一對龍鳳胎，今年剛12歲。
對於自己這個外來人口，龍鳳胎非常嫌棄，遠在國外的老大無所謂，老二季北因為自閉的原因很少出現。
元錦左右看了一圈這棟樓裏的擺設，心說不愧是被龍鳳胎嫌棄的二哥。這屋裏除了一張床，多餘的家具一樣都沒有，顏色也是冷清清的灰色，看著就很壓抑。
“你能動嗎？不能動的話我背你下去。”林姨見她徹底清醒過來，緊皺的眉頭悄然舒展，“你剛才暈倒在花園裏，是二少爺把你抱回來的。”
季北把她抱回來的？元錦抿了下唇，自己撐著床沿坐起來，“我自己可以出去，謝謝林姨。”
“沒事，我扶著你吧。”林姨小心扶她下床，“二少爺平時不喜歡被人打擾，也不喜歡玩具和家具，客房裏比較空。”
元錦點點頭表示理解，借著她的力量慢慢往外走。
在花園裏暈倒估計是因為車禍後遺癥？被自己的親媽開車撞到，差點因此一命嗚呼，恐怕沒有第二人比自己更倒黴。
住進季家三天，那對龍鳳胎天天跑她跟前陰陽怪氣，說她是個叫花子來討錢的。
要不是自己身體還沒恢覆，非得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恍恍惚惚走到一樓，偌大的的客廳裏就擺了一張的地毯，沒有沙發也沒有電視，空的像是毛坯房。
元錦擡眼看過去，少年穿著灰色的T恤趴在窗臺上不知道看什麽。他神色專註，側臉的輪廓映著窗外的天光，朦朧地像是剛剛走出漫畫，卻又格外好看。
“二少爺，蘇小姐醒了，我們這就走。”林姨沖著少年的背影說了聲，扶著元錦繼續往外走。
元錦也從少年身上收回視線，跟著林姨一塊出去。
季家大宅是一座非常大的院子，院子裏的幾棟樓都帶著一點點巴洛克風格，據說是從民國時期傳承下來的老宅。
元錦住的也是副樓，一棟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副樓，距離季北住的這棟副樓不是很遠。
回到客人樓，林姨將元錦送回房間，仔細照顧她躺下，“醫生說了你還得好好休息幾天才能動，下次別逞強，你媽媽在紀家不容易，你體諒她一點。”
夫人嫁進來十幾年，大小姐一直沒改口，還時不時把龍鳳胎接到國外管教，搞得兩個小的都看不上夫人。
眼下，夫人把自己的女兒帶回來，大小姐知道怕是又要鬧。
“謝謝林姨，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會註意的。”元錦感激道謝。
林姨是季家的老員工，在季家幹了幾十年的活，這一大家子平時怎麽相處怎麽過日子，沒人比她更清楚。
她說媽媽日子不好過，應該是真不好過。
從那對欠教訓的龍鳳胎就能看出來，有人一直不喜歡她進季家的門，連她生的孩子都要教得輕視她，瞧不起她。
“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二少爺要不要吃點心。”林姨見她笑的乖巧，眼底浮起欣慰的神色。
這孩子其實很懂事，就是長時間沒在親媽身邊，見面又是因為被親媽給撞到，心裏一時間接受不了。
林姨給元錦蓋上被子，轉身開門出去。
元錦老實在床上躺了一會，又爬起來，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到屋外的秋千上，看同事發來的設計稿。
她大學學的專業是產品設計，畢業後進了一家專門做文創設計的公司，做設計助理。
車禍後，小組的活基本都是同事在做，她是這兩天腦子清醒了一點，才有精力給同事提意見。
設計稿看完，元錦正準備回屋，對面樓同一層的窗戶忽然打開，少年的只穿著一條大褲衩的樣子，清晰落入眼底。
她瞇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到他腿上和後背上的瘀青，不自覺抿起唇角。
八成又是那對龍鳳胎幹的。
她現在就是走路都會平地摔的弱雞，要收拾那對龍鳳胎還得繼續忍耐一段時間。
元錦打定主意，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抱著筆記本電腦從秋千上下去，扭頭回房間。
露臺對面。
季北垂下眼眸，徐徐關上窗戶，打開遮光窗簾坐到地上，倒出盒子裏的拼圖碎片。
慢慢拼好拼圖的邊沿，他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片刻後，他擡起左手放到鼻子下聞了下，臉上凝重的神色散去。
沒有留下味道。
……
元錦在晚飯後再次見到自己的生母蔡靜雲，不等她開口就主動說，“我不會在這裏住很久，你大可放心。”
從她進門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是來關心自己的康覆的如何，而是來勸說自己早點離開。她們母女倆原本也沒什麽感情，會這樣提醒不奇怪。
“該給你的賠償不會少，這點你可以放心。”蔡靜雲坐下來，心情覆雜地看著自己的大女兒，“你可以住到徹底康覆後再走，你季伯伯說了，這裏以後也是你的家。”
“嗯。”元錦沒什麽情緒地應了聲，沈默下去。
二十年沒見過面，再見就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媽媽，她實在是親近不起來。
“對了，你的那個工作如果沒法保住，可以到你季伯伯的公司上班。”蔡靜雲沒話找話，“醫生說你最少得修養一個月，身體的各項指標沒恢覆正常之前，最好不要去工作。”
季家做的是珠寶生意，公司有好幾個品牌的珠寶，她的專業勉強能搭得上邊。
“好。”元錦再次點頭。
蔡靜雲面露尷尬，張了張嘴，想提醒她不要針對弟弟妹妹，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沒把自己當媽，估計也不會把自己的一雙兒女，當成是弟妹。
“你沒事的話就回去吧，我累了。”元錦出聲趕人。
蔡靜雲扯了扯嘴角，交代兩句起身出去。
元錦躺在床上，等著傭人進來給自己放洗澡水，一雙眼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眉頭深深皺起。
同事剛才發來消息說，公司在下午公布了轉正員工名單，沒有她的名字。
她試用期沒結束就遇到車禍，還是在周末休息時出的意外，躺醫院就躺了一個多月。康覆期最少得兩個月，沒有哪家公司會發工資養一個還在試用期的員工。
工作丟了，季家這裏沒法常住，她卡上的錢只剩下不到一萬。
元錦往後靠了靠，想起蔡靜雲說會給她補償，稍稍安心。
不管怎麽樣，得拿了錢再走。
隔天是周六，龍鳳胎一大早就過來拍門，把元錦吵醒後兩人馬上跑開，站在花園裏沖元錦做鬼臉。
元錦站在陽臺上，微瞇著雙眼死死盯著他倆看，抿唇不語。
小兔崽子，等她康覆過來，看她怎麽收拾他們。
睡意被鬧跑，元錦只好去洗漱下樓，按照醫生交代的步驟開始做康覆訓練。
到底是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月，身體虛的不行，走兩步路就出一身汗。元錦扶著院子裏的護欄走了一會，同事發來一段語音消息。
她停下來緩了緩，打開語音。
“元錦，你還有些東西在公司，我都幫你收拾好了你在哪我給你送過去。”同事的聲音聽起來悶悶不樂，“這次跟江城博物館合作的文創方案，他們用了你的設計。”
元錦揚了揚眉，倚著護欄笑著回覆過去，“我在公司上班期間，所有的創意和設計都屬於公司，你不用那麽生氣。東西不用送過來，等我有空去拿。”
公司拒絕讓她轉正的做法沒違法，用她的設計也沒問題，最多就是惡心人。
不過她真得趁著康覆的這段時間，好好計劃一下自己將來要做什麽。
爸爸那邊不歡迎她回去，親媽這邊也不歡迎她留下，去繼父的公司工作也不可能。季家的其他人到現在都沒接納她親媽，怎麽可能會接納自己。
元錦閉上眼想了一會，決定去當一個浪跡天涯的攝影師，四海為家。
有了方向，她在做康覆訓練的同時，開始研究攝影。
卡上的錢太少，買不起設備就用手機拍。
一周過去，她能自己上下三層樓不用人扶，冒虛汗的情況也有所緩解。
轉眼又到周六。
元錦天沒亮就起來，在自己住的小樓下布置陷阱，等著那對龍鳳胎過來搗亂。
5點半，天開始微微亮。
龍鳳胎住的主樓窗戶開始亮燈，不一會就隱約聽到傭人詢問龍鳳胎吃什麽的聲音。
元錦拉著繩子退到花園裏的黃楊樹叢後，緩緩蹲下來，豎起耳朵聽那倆小王八蛋的動靜。
未免蔡靜雲難做人，她特意挑了個監控拍不到的角落。
過了大概三分鐘，倆小王八蛋從主樓那邊過來，路上不停的小聲嘀咕這次要怎麽欺負自己。
元錦往後退了退，腳底不知道踩到什麽，害得她一下子栽了出去。
倒下的瞬間，她意識到地上是個人，本能翻到一旁回頭看去。
少年眼瞳烏黑地看著她，眉宇間依稀裹著寒霜。
季北？他一大早躺在地上做什麽。
元錦下意識伸手過去摸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瞬間從掌心底下傳來，驚得她飛快抽開手，“你發燒了，我先帶你回屋。”
這段時間，蔡靜雲沒來找自己，也沒去看季北。他在季家就像個隱形人，也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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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陽曬得人身上像是著了火, 皮膚火辣辣的疼。
元錦試著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法站起來，眉頭深深擰緊。
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動一下就疼得要命。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完全不記得, 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條鹹魚被爆嗮。
又一次掙紮失敗, 元錦閉上眼, 徹底放棄。
不遠處的陰影底下, 少女穿著一身雪白的裙子，捂著嘴靜靜看著元錦, 焦急又無奈。
阿姐在上個世界只得到半滴誠摯之淚，雖然收了很多的愛意，沒有誠摯之淚依舊無法提煉。
孟婆擔心她再次失敗，將她所有的記憶封印, 收走了她身上的招魂鈴, 沒讓那些姐姐跟著她。在這個世界, 阿姐會徹底忘記自己身份。
她就是自己，而不是來做任務的阿姐。
少女耐心等了一會, 看到這棟樓的男主人出現，這才跟著從忘川傳來的招魂鈴聲離開，身影消失在虛空中。
阿姐一定可以完成任務，這個世界的男主沒有那麽壞，對她也特別好。
如果這樣也不能完成任務，拿到完整的誠摯之淚, 死在大屠殺中的那些姐姐們，有一半的人會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間。
三滴誠摯之淚必須要完整拿到，阿姐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少女跟著招魂鈴回到忘川, 坐到孟婆的亭子裏，透過水鏡靜靜看著代替自己繼續劇情的元錦。
“她什麽都會就是學不會對凡人動心。”孟婆低頭攪弄著鍋裏的湯汁，幽幽出聲，“忘川的鬼差沒有靈魂，她不願意傷人，寧可收集愛意也不肯輕易回應那些凡人的愛。”
“婆婆，阿姐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有我的記憶，她能完成任務嗎？”少女擡頭看著孟婆的背影，小聲提問，“不是完整的誠摯之淚，是沒法用的對嗎？”
“也能用，只是凈化功德的效果沒有完整的好。”孟婆輕笑，“你知道她為什麽只拿到了半滴眼淚嗎？”
“阿姐沒動心，愛她的人得不到回應，所以有所保留。”少女揚起笑臉，眼裏寫滿了期待，“是這樣嗎？”
孟婆點點頭又搖搖頭，繼續熬湯。
元錦是忘川最早的一批鬼差，她的靈魂去了何處，她不說自己也沒問過。一個沒有靈魂的鬼差，要想拿到完整的誠摯之淚，談何容易。
少女見孟婆沒有答覆自己，目光又落到水鏡上。
這個世界的男主，就是那棟樓的男主人季北，女主是蘇元錦，也就是自己。
她大學畢業後原本打算回家鄉發展，爸爸打來電話說不希望她回去，因為繼母不喜歡她。沒辦法，她只好留在江城找工作，打算自己養活自己。
第一份工作幹了一個月，她在周末出門時遭遇車禍，撞到她的人是跟爸爸離婚多年，一直沒聯系過她的親媽。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後，媽媽把她接到現在的家裏照顧。這時她才知道媽媽跟爸爸離婚後，嫁進江城首富季家，並生了一對龍鳳胎。
龍鳳胎很不喜歡她，也不喜歡他們的二哥季北。
今年才15歲的季北輕微自閉，在季家一直獨來獨往誰都不能靠近他住的小樓。由於兩棟樓離得很近，她因為身體虛弱暈倒在花園裏，季北把她抱回自己的住的小樓，叫來傭人照顧自己。
這次後沒多久，季北發燒倒在院子裏被自己發現，她照顧季北好幾天關系漸漸好轉。後來，她發現季北在學校被霸淩，以他姐姐的身份去學校找老師，並收拾那些欺負季北的人。
季北對她的依賴越來越重，在她離開季家後季北搬出季家跑到她住的地方，硬要跟她一起住。
季北很乖，會自己做飯會打掃衛生，加上年紀小她就沒有趕他走。
三年後，季北滿18歲，他們開始談戀愛。季北賺了很多錢給她花，給她買房子買車子，還給了她一張黑卡隨便刷。
沒多久，她就因為在工作上犯了錯誤被辭退，季北一邊上大學一邊養著她。
到他20歲時，他們去領了結婚證，季家人也在這時知道了他們的事。
龍鳳胎弟妹發現季北是黑客，故意將她騙出去藏起來，逼著季北幫他們偷競爭對手的資料。季北為了找到她，答應了龍鳳胎的要求。
龍鳳胎拿到競爭對手的資料後，制造輿論陷害對方，把對方的公司搞破產。
嘗到甜頭的龍鳳胎索性軟禁了自己，要挾季北必須幫他們做事。季北表面答應，私下用技術找到她的位置，將她救出並公開龍鳳胎違法的證據。
龍鳳胎弟妹入獄，季北也被牽連，被判了三年。
他出獄後他們離開了江城，到其他的城市發展。他們沒要孩子，兩個人養了一條狗，過著簡單快樂的生活。
45歲這年，她患病離世，沒多久季北也在她墓前自殺。
少女打住思緒，不自覺豎起雙手對著水鏡祈禱：阿姐這次一定要完成任務，那些姐姐太可憐了。
水鏡中的小世界，元錦幽幽轉醒。
“蘇小姐，你沒事吧？這棟副樓是二少爺的住處，他不喜歡被外人打擾。”傭人伸手扶元錦起來，小聲解釋，“你只有5分鐘，必須離開這裏。”
元錦擡手按了下眉心，看向說話的傭人，遲疑點頭。
這是季家的老管家林姨。她嘴裏說的二少爺是繼父的二兒子，季北。
爸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又各自再婚。媽媽嫁進季家當了豪門夫人，爸爸安安穩穩地在博物館工作，沒什麽長進。他倆離婚的時候，自己判給了爸爸，沒過兩年她就有了後媽和弟弟。
後媽非常強勢，她在家裏漸漸成了個不受歡迎的人。
她大學畢業就接到爸爸的電話，決定留在江城，不回老家。她沒想到，媽媽再嫁的男人是江城首富，也沒想到她們母女倆再次見面，是因為一場車禍。
大概是媽媽心裏還有那麽一點良知，在她出院後，將她接到季家照顧。
繼父和前妻養育了兩個兒子，一個在國外讀博，一個剛滿15歲，有些自閉。
媽媽跟他結婚後生了一對龍鳳胎，今年剛12歲。
對於自己這個外來人口，龍鳳胎非常嫌棄，遠在國外的老大無所謂，老二季北因為自閉的原因很少出現。
元錦左右看了一圈這棟樓裏的擺設，心說不愧是被龍鳳胎嫌棄的二哥。這屋裏除了一張床，多餘的家具一樣都沒有，顏色也是冷清清的灰色，看著就很壓抑。
“你能動嗎？不能動的話我背你下去。”林姨見她徹底清醒過來，緊皺的眉頭悄然舒展，“你剛才暈倒在花園裏，是二少爺把你抱回來的。”
季北把她抱回來的？元錦抿了下唇，自己撐著床沿坐起來，“我自己可以出去，謝謝林姨。”
“沒事，我扶著你吧。”林姨小心扶她下床，“二少爺平時不喜歡被人打擾，也不喜歡玩具和家具，客房裏比較空。”
元錦點點頭表示理解，借著她的力量慢慢往外走。
在花園裏暈倒估計是因為車禍後遺癥？被自己的親媽開車撞到，差點因此一命嗚呼，恐怕沒有第二人比自己更倒黴。
住進季家三天，那對龍鳳胎天天跑她跟前陰陽怪氣，說她是個叫花子來討錢的。
要不是自己身體還沒恢覆，非得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恍恍惚惚走到一樓，偌大的的客廳裏就擺了一張的地毯，沒有沙發也沒有電視，空的像是毛坯房。
元錦擡眼看過去，少年穿著灰色的T恤趴在窗臺上不知道看什麽。他神色專註，側臉的輪廓映著窗外的天光，朦朧地像是剛剛走出漫畫，卻又格外好看。
“二少爺，蘇小姐醒了，我們這就走。”林姨沖著少年的背影說了聲，扶著元錦繼續往外走。
元錦也從少年身上收回視線，跟著林姨一塊出去。
季家大宅是一座非常大的院子，院子裏的幾棟樓都帶著一點點巴洛克風格，據說是從民國時期傳承下來的老宅。
元錦住的也是副樓，一棟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副樓，距離季北住的這棟副樓不是很遠。
回到客人樓，林姨將元錦送回房間，仔細照顧她躺下，“醫生說了你還得好好休息幾天才能動，下次別逞強，你媽媽在紀家不容易，你體諒她一點。”
夫人嫁進來十幾年，大小姐一直沒改口，還時不時把龍鳳胎接到國外管教，搞得兩個小的都看不上夫人。
眼下，夫人把自己的女兒帶回來，大小姐知道怕是又要鬧。
“謝謝林姨，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會註意的。”元錦感激道謝。
林姨是季家的老員工，在季家幹了幾十年的活，這一大家子平時怎麽相處怎麽過日子，沒人比她更清楚。
她說媽媽日子不好過，應該是真不好過。
從那對欠教訓的龍鳳胎就能看出來，有人一直不喜歡她進季家的門，連她生的孩子都要教得輕視她，瞧不起她。
“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二少爺要不要吃點心。”林姨見她笑的乖巧，眼底浮起欣慰的神色。
這孩子其實很懂事，就是長時間沒在親媽身邊，見面又是因為被親媽給撞到，心裏一時間接受不了。
林姨給元錦蓋上被子，轉身開門出去。
元錦老實在床上躺了一會，又爬起來，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到屋外的秋千上，看同事發來的設計稿。
她大學學的專業是產品設計，畢業後進了一家專門做文創設計的公司，做設計助理。
車禍後，小組的活基本都是同事在做，她是這兩天腦子清醒了一點，才有精力給同事提意見。
設計稿看完，元錦正準備回屋，對面樓同一層的窗戶忽然打開，少年的只穿著一條大褲衩的樣子，清晰落入眼底。
她瞇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到他腿上和後背上的瘀青，不自覺抿起唇角。
八成又是那對龍鳳胎幹的。
她現在就是走路都會平地摔的弱雞，要收拾那對龍鳳胎還得繼續忍耐一段時間。
元錦打定主意，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抱著筆記本電腦從秋千上下去，扭頭回房間。
露臺對面。
季北垂下眼眸，徐徐關上窗戶，打開遮光窗簾坐到地上，倒出盒子裏的拼圖碎片。
慢慢拼好拼圖的邊沿，他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片刻後，他擡起左手放到鼻子下聞了下，臉上凝重的神色散去。
沒有留下味道。
……
元錦在晚飯後再次見到自己的生母蔡靜雲，不等她開口就主動說，“我不會在這裏住很久，你大可放心。”
從她進門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是來關心自己的康覆的如何，而是來勸說自己早點離開。她們母女倆原本也沒什麽感情，會這樣提醒不奇怪。
“該給你的賠償不會少，這點你可以放心。”蔡靜雲坐下來，心情覆雜地看著自己的大女兒，“你可以住到徹底康覆後再走，你季伯伯說了，這裏以後也是你的家。”
“嗯。”元錦沒什麽情緒地應了聲，沈默下去。
二十年沒見過面，再見就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媽媽，她實在是親近不起來。
“對了，你的那個工作如果沒法保住，可以到你季伯伯的公司上班。”蔡靜雲沒話找話，“醫生說你最少得修養一個月，身體的各項指標沒恢覆正常之前，最好不要去工作。”
季家做的是珠寶生意，公司有好幾個品牌的珠寶，她的專業勉強能搭得上邊。
“好。”元錦再次點頭。
蔡靜雲面露尷尬，張了張嘴，想提醒她不要針對弟弟妹妹，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沒把自己當媽，估計也不會把自己的一雙兒女，當成是弟妹。
“你沒事的話就回去吧，我累了。”元錦出聲趕人。
蔡靜雲扯了扯嘴角，交代兩句起身出去。
元錦躺在床上，等著傭人進來給自己放洗澡水，一雙眼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眉頭深深皺起。
同事剛才發來消息說，公司在下午公布了轉正員工名單，沒有她的名字。
她試用期沒結束就遇到車禍，還是在周末休息時出的意外，躺醫院就躺了一個多月。康覆期最少得兩個月，沒有哪家公司會發工資養一個還在試用期的員工。
工作丟了，季家這裏沒法常住，她卡上的錢只剩下不到一萬。
元錦往後靠了靠，想起蔡靜雲說會給她補償，稍稍安心。
不管怎麽樣，得拿了錢再走。
隔天是周六，龍鳳胎一大早就過來拍門，把元錦吵醒後兩人馬上跑開，站在花園裏沖元錦做鬼臉。
元錦站在陽臺上，微瞇著雙眼死死盯著他倆看，抿唇不語。
小兔崽子，等她康覆過來，看她怎麽收拾他們。
睡意被鬧跑，元錦只好去洗漱下樓，按照醫生交代的步驟開始做康覆訓練。
到底是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月，身體虛的不行，走兩步路就出一身汗。元錦扶著院子裏的護欄走了一會，同事發來一段語音消息。
她停下來緩了緩，打開語音。
“元錦，你還有些東西在公司，我都幫你收拾好了你在哪我給你送過去。”同事的聲音聽起來悶悶不樂，“這次跟江城博物館合作的文創方案，他們用了你的設計。”
元錦揚了揚眉，倚著護欄笑著回覆過去，“我在公司上班期間，所有的創意和設計都屬於公司，你不用那麽生氣。東西不用送過來，等我有空去拿。”
公司拒絕讓她轉正的做法沒違法，用她的設計也沒問題，最多就是惡心人。
不過她真得趁著康覆的這段時間，好好計劃一下自己將來要做什麽。
爸爸那邊不歡迎她回去，親媽這邊也不歡迎她留下，去繼父的公司工作也不可能。季家的其他人到現在都沒接納她親媽，怎麽可能會接納自己。
元錦閉上眼想了一會，決定去當一個浪跡天涯的攝影師，四海為家。
有了方向，她在做康覆訓練的同時，開始研究攝影。
卡上的錢太少，買不起設備就用手機拍。
一周過去，她能自己上下三層樓不用人扶，冒虛汗的情況也有所緩解。
轉眼又到周六。
元錦天沒亮就起來，在自己住的小樓下布置陷阱，等著那對龍鳳胎過來搗亂。
5點半，天開始微微亮。
龍鳳胎住的主樓窗戶開始亮燈，不一會就隱約聽到傭人詢問龍鳳胎吃什麽的聲音。
元錦拉著繩子退到花園裏的黃楊樹叢後，緩緩蹲下來，豎起耳朵聽那倆小王八蛋的動靜。
未免蔡靜雲難做人，她特意挑了個監控拍不到的角落。
過了大概三分鐘，倆小王八蛋從主樓那邊過來，路上不停的小聲嘀咕這次要怎麽欺負自己。
元錦往後退了退，腳底不知道踩到什麽，害得她一下子栽了出去。
倒下的瞬間，她意識到地上是個人，本能翻到一旁回頭看去。
少年眼瞳烏黑地看著她，眉宇間依稀裹著寒霜。
季北？他一大早躺在地上做什麽。
元錦下意識伸手過去摸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瞬間從掌心底下傳來，驚得她飛快抽開手，“你發燒了，我先帶你回屋。”
這段時間，蔡靜雲沒來找自己，也沒去看季北。他在季家就像個隱形人，也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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