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安排好人手去坑害蕭銘楚, 自己帶著蔣平等一班將士，離開興城去蕭銘楚的私礦坑。

北地的鐵礦坑產出的鐵礦煉制出的生鐵，雜質較少, 適合做武器。

蕭銘楚此番進入北地已經去看過一遍, 未免引起註意, 不會再去第二次。

一行人快馬加鞭，用了兩日時間便抵達礦山附近。

鐵礦山、冶煉的村子和鹽池一樣，附近都安排有守衛。鐵官跟幾位皇子的關系似乎都不錯？否則私坑就在附近，沒理由一點沒發覺。

元錦帶著將士們隱蔽好身形, 各自檢查身上的背包和單兵裝備。

第一批二十個單兵作戰背包，外形和內部基本符合她的要求，就是沒防水的功能。

回頭可以再改進，符合要求後配備給整個冷箭營。

“私坑的人數有數百，從出礦到送入山洞冶煉沿路都需要對口令。”蔣平拿著地圖，指著上面圈出來的地方說，“我們從東北方摸進去，就能看到山洞入口。”

元錦點點頭，從背包裏拿出幹糧, 一邊吃一邊給他們安排任務, “五個人進入山洞, 查看他們到底有多少存貨, 其他人跟我去查鐵官。”

“我帶人去看查存貨, 方魚你和阿姐去查鐵官。”蔣平靠著樹幹，拿出帶來的肉幹大口開吃，“這鐵官行事極為謹慎，身邊的暗衛有六人，武功高強。”

阿姐去對付這些人行, 他功夫還行但沒阿姐聰明。

“先吃東西，完了分頭行動。”元錦遠遠看著礦山上的礦工，無意識抿起唇角。

她好像沒學過地質？關於如何探查礦脈的知識儲備，腦子裏一點都沒有。要是早知道自己有天能變成人，進入小世界尋回本我，她做鬼時應該多學一點知識。

吃完幹糧，十八個人分做兩組分頭行事。

元錦帶著八個將士，喬裝摸到鐵官當值的屋子附近看了一會，留下一個人盯梢，其他人去鐵官的住所。

礦山下的鎮子很小，鐵官住的房子沒有絲毫的特別，跟其他的房子混在一起，很容易混淆。

元錦在外圍看完地形，留下四個在外面放哨，帶著四個潛入府中。

鐵官確實比鹽官謹慎，房子布置的極為簡陋，一眼就能看完房內的全部布局。

她套上鞋套進入書房轉了一圈，繞過屏風看向貼墻擺放的床榻。

“留在這邊的人說，鐵官每日下值回房，都會在書房待上一個時辰，專心練字。之後會去院子裏，把沒化的雪堆到院中各處。”方魚小聲詢問，“他若是留有證據保全自己，應該會放在哪？”

元錦手上的動作一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擡手敲床榻前的地磚。

聲音是空的。

她連續敲了幾塊磚，擡頭盯著床榻看了會，起身去扳動床尾的置物桌。

“哢”的一聲細響傳來，床榻下方緩緩露出一個黑色洞口。

“我一個人下去，你們在上面守著，有動靜立即搖鈴鐺。”元錦交代完，矮下身子沿著陡峭樓梯進入地庫。

據留在這邊的將士匯報，鐵官生活簡樸，下值後幾乎都在屋裏不出去。

他要隱匿各種賬冊證據，只能藏在房內。

為了保險起見，放賬冊的地方越不容易被人發覺，越安全。

在院中堆雪，說明地下有通道離開這屋子，正好經過院子，且這條暗道才修沒多久。

雪化水會往地下滲透，堆的雪越多，全部化開的時間就越長。等全部化完，他一趟一趟踩來踩去，地上的浮土基本被踩實不易看出痕跡。

元錦雙腳落地，拿出火折子點亮隨身攜帶的小型火把，看向四周。

真有地庫和逃生的地道。

地庫裏擺放著幾只大箱子，上面一點灰塵都沒有，看得出主人時常打開查看。

元錦打開箱子翻了翻，取下自己的背包，將所有賬冊都裝進去，蓋上箱子的蓋子折回去。

走出地庫順著通道往前走了一段，她取下用來封口的磚頭，看清外面的環境又把磚封好，順著原路返回。

回到地面恢覆好地道入口，一行人退出去，通知院中和外面的將士，離開鎮子。

元錦背著背包，腳步輕快。

鐵官的賬冊比鹽官多了一倍，不知道裏面都有什麽驚喜內容等著自己。

到集合點集合，蔣平他們也順利完成摸查工作，正好回來。

“山洞內鐵礦的存貨無法計算，太多了，而且洞內的岔道非常密集。”蔣平摸出用炭筆畫的地形圖遞過去，“我們差點迷路。”

冶煉出來的生鐵也很多，分別藏在不同的岔道裏。

“先休息一會，我們去看他們的貨運到哪。”元錦拿走地圖背下來，取下水囊喝水，“鐵官的賬冊也挺多，看著不像是只為一位皇子做事。”

她還沒看賬冊內容，一會看了就知道都有誰和鐵官有往來。

晉王齊王肯定有關聯，這兩人一直盯著北地駐軍的兵權，楚王說不定也有份。

“他們運貨非常隱秘，將士們蹲到現在，都沒看到生鐵運出去。”蔣平一屁股坐到石頭上，煩躁斂眉，“我懷疑那個山洞裏面還有別的出口。”

他們發現的出口可能只是用來迷惑人的。

“再去摸查一遍就知道了。”元錦擡手指向山下，“不用進去，我們從外圍查。”

蔣平皺著眉點頭。

大家稍作休息，趁著還沒徹底黑天，離開集合點去查山洞的其他出口。

天黑下來後，一行人在山腳找地方紮營過夜，元錦借著火光翻了幾本帶回來的賬冊，黛眉微揚。

她的猜測的沒錯。鐵官跟三個爭儲的皇子都有來往，每人都有一本專屬賬冊。

官坑附近的私坑是故意搞出來的，上面有人查就拉人頂罪，沒人查就一直開著。煉制出來的生鐵，分成三份給三位王爺，大家的數量和質量都一樣。

還挺雨露均沾。

元錦靠著樹幹琢磨了一陣，拿出之前盯守這邊的將士畫的地形圖展開。

“山那邊有條小河，煉鐵用的水都是從這條河來的。”蔣平湊過去看了眼，狐疑道，“可是有什麽問題。”

“有個想法。山洞內若是有通道通到下面的小河，我們在怎麽找都可不能找得到出口。”元錦偏頭看他，“會鳧水嗎？”

蔣平點頭。

“你挑幾個會鳧水的將士和你一起，弄個小木筏，在天亮後做好偽裝沿河而下，我懷疑他們是走水路直接運出去了。”元錦說出自己的分析，“如果真有底下暗河，他們走水路出去可以避過小鎮的關卡。”

“有這個可能。”蔣平細細回想了下晉王進入北地後的路線，暗暗佩服元錦的心思細膩，“我竟沒想到這樣的路線。”

晉王到北地後去的第一個地方，是一個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院子，之後才上礦山。

那個院子說不定就是生鐵存放的庫房。

“明日你去證實路線，我去找鐵官。”元錦展開笑顏，“去休息吧。”

蔣平撓了撓頭，應聲退下。

次日，兩人各自帶隊再次分頭行動。

元錦趁著鐵官回住所休息時，讓將士們處理掉院中的暗衛，大大方方推門入內，“鄭大人。”

鄭大人怔了下，遲疑將脫下的大氅又穿回去，“不知道姑娘找老夫有何事。”

“當然是大事。”元錦徑自落座，“晉王此來，是希望你能他更多的鐵礦，我可有說錯。”

鄭大人面色一沈，撩開大氅鎮定落座，“老夫聽不懂姑娘你在說什麽。”

院內有晉王留下的暗衛，有齊王的死士，一個黃毛丫頭也敢來威脅他？笑話。

“聽不懂沒關系。”元錦饒有興味地觀察他的反應，“天盛十三年，官坑出鐵十萬斤，勻與大皇子兩萬斤，勻字用的可真妙。”

鄭大人目光一利，驟然出手。

元錦一腳踢開書案，帶著凳子一起滑出去，利落避開他的攻擊扣著他的往後一帶，擊中他腰上的麻穴將他按到地上，“老人家別動武，傷著了可不好。”

鄭大□□了半邊身子，動彈不得。

“還是天盛十三年，官坑出鐵八萬斤，勻與三皇子兩萬斤。”元錦斂眉嗤笑，“姑娘我敢來見你，豈會讓你輕易擊殺。所有賬本都在我手中，不知你這條命夠死幾回。”

鄭大人聞言，放棄掙紮。

他只是個管鐵的小官。個個來了都拿他家人性命相要挾，逼著他徇私枉法，逼著他同流合汙，誰都不準他拒絕。

“楚王的生鐵給我，晉王來找你為的也是這事吧。”元錦收回力道拉他起來，“你若是答應，日後出事我保你和你家人一命。”

鄭大人面若寒霜，“此話當真？”

“當真。”元錦說完，趁他不備迅速拿出一粒藥丸塞入他口中，逼他吞下，“大人的小女兒明年及笄，尚未有相中的人家，父母皆已過世，家中只剩妻子與一雙兒女我說的可對。”

這女兒是他的老來女，非常寶貝。

這些消息，隨便打聽就能打聽的出來。他被派來監管鐵礦已有三年，按說任期滿了就該挪地方以免勾結他人販賣私鐵，他不走，說明幾個皇子都不希望他走。

“我如何信你？”鄭大人眼底怒火熾盛，“我不知你身份，亦不清楚你有何依仗。”

那藥丸也不知是何物。

“知道我是誰對你沒好處，你只管答應我的條件就是。”元錦從懷裏拿出一枚令牌丟過去，“真有事，你拿著令牌帶上家人去興城，可保一命。”

鄭大人拿起令牌，擰眉不語。

興城……那是邊塞之地。此女樣貌如上京貴女般出挑，口音也帶著上京的口音，莫非她是齊王的人？

若是齊王的人，說明齊王已收攏了趙將軍，家人去興城確實可以得到庇護。

“好，但我要立下字據。”鄭大人冷笑，“無憑無據，我不信你。”

“不用你信，字據沒有。”元錦泰然一笑，“你方才吞下的是毒藥，下月今日便會發作，如不及時服下解藥會暴斃而亡。”

鄭大人臉色一黑，正欲再次動手，元錦輕飄飄地又砸過去一句話，“販賣私鐵可是重罪，不知大人的女兒能不能活，僥幸能活，流放路上不知會遇到誰。”

“好。”鄭大人憤恨磨牙，“楚王的那一份，老夫每月十五日按量準備，在常馬鎮交接。”

元錦嫣然一笑，“成交。”

她如來時一般若無其事地往外走，“院中暗衛已換成我的人，大人放心。”

鄭大人死死攥緊拳頭，差點咬碎牙齒。

他若能放心就怪了。

……

元錦留下四個將士留在鄭大人身邊，帶著剩下的幾人去鎮上的集合點，蔣平已探完路。

兩邊碰上頭，一起在鎮上轉了一圈，將幾位皇子的生鐵庫房摸清楚，連夜返回興城。

蕭銘楚已離開興城回封地，沒碰上他們。

他在興城被蓮心和姑娘們賴上，賠了十萬兩銀子，還被特訓過的將士打了一頓，沒敢聲張。

元錦在興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這邊的養殖場和織布坊查看進度。北地百姓穿的布料多是棉布，會織布的人不少，棉花種植相當普遍。

中原和南方還是以絲為主，她也物色了會刺繡和緙絲的人，等著興城禁了青樓後，請她們給姑娘們上課教授手藝。

織布坊的織機，年前她就找木工加班趕出來，整個織布坊可安置四百人左右。

看完織布坊，元錦和蓮心出城去看養殖場。

“晉王留下的暗樁盡數拔除，一個沒留。”蓮心出了城，不再擔心有人偷聽，“再過幾日，我帶著姑娘們出北地去尋開酒樓的位置，需要做什麽。”

“去之前你帶姑娘們跟我回一趟登城。”元錦彎起唇角逗她，“越來越像山匪了你。”

蓮心騰地一下紅了臉。

“兇悍一些好，在北地不兇悍連日子都過不下去。”元錦大笑，“到了登城，阿姐給你官職。”

蓮心一聽，開心策馬追上去。

官職！她也可以當官了！

養殖場的建設已全部完工，從各地買回來的豬苗、雞鴨鵝苗子，分在不同的區域，各處都做了排汙處理。等風力水車在附近的小河裏裝上後，整個養殖場的清洗工作會非常省力。

汙水沈澱排放二次利用，也設置好了溝渠，用來灌溉即將開始耕種的農田。

元錦看完一圈，親自通知負責管理養殖場的幾個姑娘，跟她去登城。

兩日後，登城縣衙放出一份公告。

土地署、執法署、民政署、稅務署等等職位，皆有了當差人選。

新公布的登城律法中規定，百姓成婚可直接到縣衙民政署申領婚書，和離也可到民政署申領和離書。只要一方堅持和離，經民政署了解清楚情況，準許和離。

律法公布當天，府衙門口再次被百姓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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