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的計劃不覆雜。這段時日, 冷箭營安插了三個班的人混入援軍的隊伍，餘下四百人化整為零部分潛入縉國駐軍大營，部分潛入登城。

一旦縉國大軍撤退, 登城是必經之地。大盛大軍追擊過去, 先期潛入的人手可暗殺對方主帥, 在內打開城門，方便大盛大軍奪城。

她打聽趙英武是否安排了探子，是不希望冷箭營的人行動時，誤傷自己人。

“你手裏的人都出去了？”趙英武呼吸一滯, 不知該做何反應。

守備營來的五百人，就在他眼皮底下溜了出去，居然誰都沒發現。

若非她主動提起，他還想著攻城之戰開打，能否讓這幾百人暗殺對方主帥。

主帥一死群龍無首。

“都出去了，他們是機密部隊，一切行動都不能讓縉國的探子知曉。”元錦神色從容，“若是他們進出都讓人摸到消息，還怎麽執行機密任務。”

趙英武：……

他這將軍可以提前解甲歸田了。

……

攻城之戰持續了一個白天, 天黑後敵軍撤回大營。棱谷關內換防, 將裝有花椒粉和不知名藥粉的鏤空鐵球運上城樓, 用來裝水的陶罐, 也陸續運到另外的布防點。

煮雪水的大鍋也已預備妥當。

元錦和趙英武檢查完各處布防, 一塊去武器營，看還差一道工序就完成的三弓床弩。

“這東西跟床弩好像沒什麽區別？”趙英武看著師傅們組裝出來三弓床弩，若有所思，“工序卻覆雜許多。”

“威力比普通的床弩大一些。”元錦拿起已完工的神臂弓，扭頭出去, “先試試這個。”

趙英武略略頷首，和她一塊出去。

元錦拿起箭矢搭到弓上，用腳踩著弓將弦拉滿，擡起整張弓對著不遠處標靶放箭。

利箭破空的嘯聲傳來，箭矢穿透標靶沒入後面的石墻，整整進去半截。

“威力竟如此巨大！”趙英武瞠目。

這要是造出來一萬張弓守城，便是韃靼的騎兵來了也無需懼怕。

“將就用一下，目前的威力沒有達到我的要求。”元錦收起神臂弓，轉頭回去，“時間太趕，若時間長一些四個弓箭營遠距離交替放箭，狙殺敵軍上萬援軍不在話下。”

武器營的師傅為了趕工，射程沒有達到她的要求。

也有可能，是自己記錯了某些部件的高度。她記得看介紹時說過，神臂弓的射程能有一百五十米左右。

在古代，一百五十米射程的弓箭單人無法拉開。神臂弓可以讓受過一定訓練的將士，輕易拉開，還能瞄準。

用在峽谷伏擊戰、攻城戰中跟黑科技沒區別。

三弓床弩也相當於古代黑科技，能將特制的箭矢射入城墻，方便將士攀爬上去。

拿下登城後，她準備著手改良連弩，增大威力和殺傷力，把連弩當成機關槍用。

“縉國探子從何處得來的圖紙？若他國將士也裝備如此武器，大盛的國門怕是很難守住。”趙英武看著女兒手裏的神臂弓，憂心忡忡。

內憂外患，他能護得住女兒一時，護不住一世。

若讓朝中皇子知曉，女兒是難得的將才，那些人不知會使出何等的手段，將她囚進一方後院。從此如尋常婦人那般，與一群女子拈酸吃醋，爭奪皇子的寵愛。

他的女兒生在這塞外之地，也當如塞外雄鷹般自由自在。

“他們不是沒機會帶回去嗎。”元錦心虛地清了清嗓子，笑道，“我給武器營師傅的圖紙已經沒了。”

她用了這個時代傳遞情報的小手段，拿藥汁浸過紙張，時間到上面的墨跡便會消失。

“但願如此。”趙英武的眉頭沒有絲毫舒展，“阿錦，爹爹一定會為你打下登城，打下之後六萬將士陣亡登城。”

便是大盛滅國，這些將士也定能護女兒周全。

“謝爹爹。”元錦彎起眉眼道謝。

原身有個很愛她的父親。小姑娘走的時候說，可以輪回去新的世界，希望她在新的世界也能有個寵愛她的父親，有疼愛她的家人。

在這個世界，她除了父親母親，家中無人喜歡她。祖母嫌棄她的母親出身低微，堂妹恨她占了大小姐的名頭，還嫉妒她有個當大將軍的爹。

明明被庇護的人是堂妹一家，不知感恩也便罷了，竟還想害死她。

“這世上，爹爹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你。”趙英武被她逗笑，“爹爹所求，是你一生平安喜樂，恣意瀟灑。”

希望她像她母親那樣，敢愛敢恨，不在意人言。

“女兒有爹爹在，定會恣意瀟灑過一生。”元錦心中動容。

趙英武居然是個女兒控，實在不多見。

回到營造房，三弓床弩的最後一道工序完工。

元錦指揮幾個將士將床弩擡到外面，和趙英武一塊試床弩的威力。

跟神臂弓比起來，三弓床弩的威力簡直嚇人，特制的箭矢直接穿墻而過，險些傷了那邊巡防的將士。

“今夜便將這三弓床弩送上城樓。”趙英武激動搓手。

有這神兵利器，他們在城墻上便可取對方主將的性命。

元錦笑了笑，同意他的決定。

下半夜，敵軍佯攻兩次徹底歇了，關內的將士一夜未眠。

元錦小睡了一個時辰，醒來就收到冷箭營傳回來的消息。得知他們已各自布置妥當，安心等著縉國援軍抵達駐軍大營。

五日後。

元錦針對登城制定的一系列政策法規寫完，傳令兵來報，敵方大軍攻城。

她收起手稿藏進自己的箭囊內，戴上頭盔招呼曲如雲上城墻。

“我剛回來，冷箭營的布置生效，援軍和駐軍大營的大部分將士中招。”曲如雲兩眼放光，“陣前喊話的人，氣勢明顯沒有之前高。”

毒氣球打出去後，縉國大軍被迷煙籠罩寸步難行，弓箭營劍雨鋪天蓋地，城墻底下血流成河。

“他們不打算撤？”元錦一路飛奔，餘光掃過沿路負責守備的將士，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手中的連弩迅速射出。

“哐當”一聲，被連弩射中的將士倒下，手中的□□重重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是縉國的探子。”曲如雲在其他將士望過來時，飛快解釋，“帶下去，稍後嚴審。”

其他將士聞言，默默將人捆起押走。

元錦上了城樓，縉國大軍已退到護城河幾十米外，不敢靠近。

護城河邊屍山血海，已結冰的河面上一片暗紅。

“他們被你弄的毒氣熏的看不清路，箭雨一下，死傷大片。”趙英武面上難掩喜色，“今日他們不會再發起進攻，我已命探子撤回。”

元錦點點頭，向遠處看去。

冷箭營的人下完毒就撤了，這會應該已經順利進入登城。

縉國大軍第一次進攻失敗，還會再來第二次。

“他們的主將今日未有掠陣，出來掠陣的幾個，全部陣亡。”趙英武繼續介紹戰況，“我方將士只有千餘人被流矢射中，都是輕傷。”

“小將軍，你的這個神器太強了！”幾位副將從另一頭過來，眉開眼笑，“那個掠陣的大將特別能打，且詭計多端，被我們的神弩一擊射中，當場陣亡。”

這兩年他們每次被偷襲，都拜這位大將所賜，今日終於一雪前恥。

“不是我的，是我借了別人的圖紙。”元錦唇角微彎，“他們這是要歇戰了？”

“不歇戰就繼續送死，我們可不怕。”軍師看著底下的箭矢和還站著的馬匹，眼熱的厲害，“等他們撤遠了，再命人打掃戰場。”

大家都同意這麽辦。

申時左右，敵軍撤出攻擊範圍。負責打掃戰場的將士從側門出去，拾回箭矢、刀箭等的武器，牽回馬匹拾撿其他值錢的東西。

死亡的縉國將士遺體，拉到遠處開坑進行焚燒。

第二日縉國大軍沒有來攻打棱谷關，關內各處的布防升級。石頭、裝有花椒粉和其他藥粉，點燃就會冒出嗆人毒煙的鐵球，又運了一批上城墻。

又過五日，縉國大軍再次發起進攻。

這一次，他們來勢洶洶，主將依舊未有現身。

元錦躲在墻垛後觀察片刻，將手中的神臂弓拉滿，瞄準敵軍當中一個穿著普通將士服的男人，利落放箭。

戰鬥未有停滯，潮水一樣湧過來的敵國將士，像是沒有了靈魂一般機械往前沖。

難道是自己判斷錯誤？元錦又觀察片刻，再次放箭。

這一次打了整整六天六夜，兩邊都疲乏不堪，箭矢幾乎耗盡。

元錦收到冷箭營將士傳回來的消息，得知主將已經陣亡，立即將消息告知趙英武。

她那天射中的人，果真是主將！

“你們的主將已經陣亡，你們的主將已經陣亡，你們的主將已經陣亡！”趙英武站在城墻上，拿著用牛角改制擴聲器，大聲喊話。

底下的縉國大軍停頓片刻後，開始四散後退。

“他們的兵力如今只剩下五萬不到，其中一萬多傷兵，我方損失了四千將士。”元錦擡頭看天色，“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這會是辰時，登城距離棱谷關騎馬有四個半時辰的路程，騎兵抵達登城正好天黑。

登城的守衛在這次大戰中，幾乎全部上了戰場，只留下不到三千人守城。

冷箭營提前潛入的將士已替換掉對方三百多人，收到信號便會打開城門，讓大盛的將士進城。

趙英武明白她的意思，下令開城門追擊敵軍。

城內留下兩萬人馬駐守。

宋雲策和沈讓聯系上經過訓練，負責去運糧運鹽的將士暗中攔截消息，不讓消息傳出大營、出興城。

兩日後，縉國大軍兵敗撤走，登城收覆。

縉國駐棱谷關大營的五萬多將士‘陣亡’，留在登城。

元錦留下曲如雲負責戰後安置和清掃工作，隨趙英武回了一趟棱谷關，宣布將士陣亡未能收覆登城的消息，帶走宋雲策和沈讓。

“登城今後就是我們的根據地，許多的政策制定執行，需要你們幫我完成。”元錦臉上浮起舒心的笑，“再過兩年，我要北地十城全部聽我號令。”

“阿姐放心，我一定會將所有政策執行到位。”宋雲策看著她的側臉，唇角不自覺上揚。

這一仗打了一個多月，這還是她頭一回如此放松。

“阿姐要頒布什麽政策？”沈讓滿是好奇。

他知道皇帝會頒布一些政策，還是頭次見到沒有官職的人，也能頒布政策。

不過這人是阿姐，好像一點都不奇怪。

“進城後你就知曉了。”元錦賣了個關子，“走吧，這條路年後化雪就開始修，要修的跟興城到棱谷關一樣平整。”

沈讓揚鞭策馬，從他們身邊越過去，得意回頭，“看誰先到。”

元錦笑了下，策馬追上去。

登城百廢待興。

元錦進入縣衙第一件事，就是發出公告，城內富戶地主必須上交所有地契，錢財可以留著。

城內富戶、地主為了活命，所有地契全部上交。

元錦看完讓宋雲策記錄在冊，帶著人花幾天時間把城外的土地都丈量清楚，著手統計百姓人口。

縉國大軍敗走，比較有錢的人家，收拾金銀細軟舉家跟著大軍離開，留下的都是奴仆。

原先五萬人口左右的城池，只剩下走不掉的老弱婦孺和窮人，共兩萬人不到。

人口統計完畢，元錦將五萬將士進行分編，重新制作軍籍安排守城巡防。房子和田地開春後劃分，軍隊內的高級將領職務人選，需要認真挑選，也安排在全城整頓好之後進行。

這些工作忙完，時間也到了臘月。

不用打仗還有了休息時間，將士們的本性暴露，時常出門尋歡作樂。

元錦重重懲罰了幾個帶頭的，給他們立軍規軍紀，下令禁掉登城內所有的青樓妓館。

靠著開青樓妓館的人不服，集體沖到縣衙鬧事。

曲如雲不等元錦下令，在縣衙門口將幾個媽媽打殺，面若寒霜地看著圍觀的百姓，“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不心疼是吧？”

圍觀的百姓不敢吱聲，幾個常去青樓找樂子的男人，看到曲如雲只是個小姑娘，忍不住碎嘴，“她憑什麽禁了青樓妓館，這是合法買賣，又沒礙著她。”

“就憑我現在是登城城主，我覺得這買賣不合法，就不合法。”元錦面露慍色，“想著有青樓妓館在，日後好賣女兒的人不用想了。從今往後登城禁止人口買賣，取消貴籍、良籍、賤籍、奴籍、人人平等。開春後，凡是在府衙申領過身份牌的人，都可以分到土地耕種。”

人群安靜了一瞬，大家不可思議地看著元錦，“人人都有？”

“人人都有。”元錦面色冷凝，“同戶除了身份牌外，還有戶籍牌，若發現有人私賣兒女，買賣雙方同罪。”

“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田地耕種？”

“戲子和妓子都不再是下九流？”

“不是賤籍，是不是就可以讀書科考？”

人群變得嘈雜起來，大家巴巴看著元錦，希望她再次點頭。

“明日府衙會出公告，具體都有那些政策，到時會寫在公告上。”元錦偏頭看著曲如雲，吩咐到，“把這幾具屍體運到城外燒了。”

曲如雲領命，帶著冷箭營的將士將屍體運走。

登城城主要給百姓分田地的消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全城，還留在城內的縉國探子沒一個將消息傳出去。

宋雲策根據元錦寫的律法和政策，用這個世界的表達方式，進行潤色後張貼到城中各處。

做這些事的同時，他在城內挑出來二十家鋪子，安排那些離開青樓後沒處可去的姑娘們負責經營。

識字會算數的，安排她們整理賬本。

有冷箭營的五百將士重拳整治，登城鬧事的人逐漸減少，街上的店鋪陸續開起來。安置下來的將士門也沒閑著，被元錦重新編隊後，部分負責登城的守衛，部分幫忙修覆毀壞的建築。

元錦根據當地的地形地貌，做了一份新的規劃圖。將全城的排汙溝渠、汙水沈澱處理池納入其中，預留出營房建設的位置，新增人口建房用地位置。

忙完這些，她又繪制了一份神臂弓的圖紙，並將圖紙分成數個小份。從宋雲策給的名單裏挑出會木工、打鐵、制弓的將士，組成一個連一起負責制作神臂弓。

負責每個部分的將士，都不清楚自己做的是什麽，最後的組合由冷箭營的將士完成。

此外，她調整了連弩的大小、拉力，繪制出圖紙另外找了幾個木工和鐵匠，和她一起負責改進。

忙到除夕前三天，棱谷關來信，趙英武和軍師還有師父，會來這邊過除夕。

元錦正好想把師父接過來，教從青樓出來的姑娘們學醫，開心回信。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把府衙內的雜事交給宋雲策和沈讓後，帶著曲如雲去逛街買年貨。

蓮心依舊守在興城，保證訊息暢通。年後興城衙門要增設部門，這邊作為實驗基地正好可以試錯，所以不急著讓她過來。

“阿姐，這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了嗎。”曲如雲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半年前，她還是被無賴擄上山的玩物，現在她是阿姐身邊的得力助手。誰見著她都會喊一聲曲副將，沒人會覺得她是女子，她不行。

“要待上幾年，以後還要走的。”元錦擡手揉她的腦袋，“別開心，年後你會忙到哭。”

曲如雲：……

跟在阿姐身邊，她才不會哭只會笑。

“聽說城主把那些妓子都安排到縣衙去了，還要給她們發身份牌，不嫌臟。”首飾攤前傳來女子鄙夷的聲音。

曲如雲一聽就氣得憋紅了臉。

元錦攔住她，示意她安靜聽著，別驚動她們。

“我看著城主也挺異想天開，人人平等，她以為自己是誰？”

“這登城的歸屬可不是她能說了算的，不知道哪兒跑出來野丫頭罷了，她能成事才是笑話。沒看著城裏讀過書的人，無人願意去衙門做事嗎。”

“聽說衙門設了許多新職位，有稅務、治安、律法、農牧、林業、衛生等等，不管是大盛還是縉國，都不曾有這些職位吧？”

“我覺得她一定是長得極為醜陋，才同男子爭權奪利。”

“聽說她十八歲還未說親，估摸著長得確實不行。”

“她要走了地契，居然是要分給窮人和賤民，還要取消奴籍不準買賣兒女。我自小習慣被人伺候，今後還不知該怎麽辦呢。”

“這無鹽女真夠惡心的。”

“何止惡心，她早晚會被人弄死，我們日子過的好好的，誰稀罕她來胡搞一通。”

元錦聽到這裏，眉頭皺了下，不疾不徐出聲，“你們是在說我嗎。”

幾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姑娘姑娘回頭，雷劈一樣僵在原地。

眼前的姑娘披著雪白的狐皮大氅，眉如遠山含黛，瓊鼻雪膚，艷若桃李。

這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

“我就是你們口中異想天開的城主。”元錦彎起唇角，“你們的指責我都聽到了，說的很好。”

幾個姑娘嚇得臉色泛白，不敢再看她。

元錦也沒有教訓她們的興趣，說完就帶著曲如雲走了。

“阿姐，你為什麽不懲處她們，實在是……實在是太氣人了。”曲如雲委屈扁起嘴巴。

“她們沒錯為何要懲處？”元錦失笑，“如雲，你受過苦所以覺得跟著我，日子有盼頭。她們自小嬌生慣養，平靜的生活被打破，自然會怨我。”

“是這樣的嗎？”曲如雲還是覺得委屈。

“你細想若是你沒被擄上山，突然來個人，逼著你父親交出地契，不準他買人牙回來做工。家中所有事，必須你們自己去做，雇人要給工錢，你會不會怨我？”元錦好笑看她，“想清楚了回答我。”

曲如雲仔細想了想，輕輕點頭。

“所以，她們怨我沒錯。”元錦拍拍她的肩膀，腳步未停。

她們接受的教育就是人分高低貴賤，出身低賤的人是貨物，可以隨意買賣。

忽然間失去了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這種落差必然會變成怨恨。

她沒想過拯救誰，只是不願意今後出門被人指指點點，不願意被人關在宅子裏當成寵物豢養。

以她的能力，也能讓自己實現這個想法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漫長的五十年時間，不做點什麽她會渾身不舒服。

沒死之前，她到底是什麽人竟然從來沒想過當鹹魚？

元錦揮開莫名冒出來的念頭，暗自好笑搖頭。

總有一天，她能找回自己。

買好了部分年貨，兩人順路去看宋雲策安排姑娘們經營的糕點鋪子。

鋪子的生意看起來不行，外邊的幾個男人舉止下流，看著就很欠打。

到了跟前，領頭的男人笑嘻嘻調侃，“糕點我買，姐姐的身子我也想買。”

“買你大爺！”曲如雲一腳將他踹飛出去還不解氣，擡腳將他踩在地上不許他動，“若是你姐姐妹妹被賣進青樓，你還能說出這樣的混賬話嗎！”

元錦踱步進入店內，倚著門看向抹淚的姑娘，“有沒有話想跟我說？”

所有從青樓出去的姑娘都見過她，知道她是登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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