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臨近元旦, 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加班加點一下。

在公歷新年之前把事情全部做完就迎來全新的一年。

簽合同那天，裴奚之和滕寧一起去的盛安，前臺對裴奚之印象很深刻, 見她來了問都沒問直接放她進去。

滕寧更是，老同事一路給她打招呼。

再怎麽說，她還是盛安出去的人。

不過滕寧現在跟著裴奚之, 工作做得很好，什麽事情都給裴奚之安排得很合理。

之前沒有她幫忙的時候，那些讚助商和品牌的要約她都不太會整理出來。

雖然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直接推掉，裴奚之一向是沒有興趣的, 但是還是可以聯絡一下，看可不可以給自己熟悉的藝人或者朋友牽個線。

滕寧在這個分配上，做得非常合理，裴奚之對她很滿意。

剛上電梯, 裴奚之轉過去, 忽然開口：“你從盛安這邊來跟著我, 這麽久了，還滿意嗎？”

身邊的夥伴心態和狀態是很重要的。

裴奚之其實沒有把她們當做是下屬, 更多的是朋友，是同伴。

滕寧楞了下, “挺開心的呀，怎麽突然問這個？”

裴奚之笑了笑：“當時顧安把你讓給我, 我還擔心說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是一件商品, 就被大家溜來溜去的。”

“那倒不會，其實是因為你們都覺得我工作能力強才會選擇我嘛。”

滕寧倒是沒有那種會覺得不舒服的心態，她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

這一點裴奚之也很喜歡。

“其實剛開始總裁辦聯系到我的時候，我還覺得有點驚訝,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裴姐你這邊會聯系我。”

裴奚之笑：“當然，是因為你工作能力特別的出色雖然說跟你沒有接觸，但我也從別人口中聽說過你的優秀。”

“哈哈哈哈那一定要幫我謝謝這個人啦！”滕寧說，“其實我在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畢竟之前你的電影上映，我也是你的忠實粉絲！”

裴奚之聽完，點了點頭：“那也算是把你解救苦海。”

滕寧跟她說得太開心了，有點忘乎。

電梯門打開，她跟上去。

很突然，跟裴奚之說：“其實顧總人挺好的，可能裴姐你對他也有點誤會。”

裴奚之聽了這句，下意識地皺眉，還沒什麽反應，迎面就跟顧安的助理撞上了。

“裴導這邊請。”他走上來帶路。

其實裴奚之是知道顧安辦公室在哪兒的，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但是每一次助理還是會來帶路。

門剛一開。

顧安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有幾分冷意：“合同我已經簽好了，你這邊過來確認一下信息，之前已經對照過電子版了，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快點搞定。”

機械化的說話方式。

他們幾個剛進去。

裴奚之就看到顧安擡眸，看著她：“裴導有異議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她自己多想了，再或者說只是突然有點不習慣。

她覺得…

今天的顧安格外冷淡且嚴肅。

其實本來這樣才是正常的，但是之前顧安那厚著臉皮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所以現在有一點影響她的判斷和認知。

裴奚之應了一聲，隨後回頭跟滕寧說：“你去比對一下吧，沒有問題的話就直接拿給我簽名。”

現在很多都是直接走電子合同，在網上就可以把合同一系列的事情全部搞定，而且電子版比紙質版更容易保存。

不過他們都在安城，而且…

的確也有裴奚之之前提出要三倍金額要求的原因，他們這種情況最好還是當面核對一下，而且可能還有一些別的要求和情況需要說明。

所以最後還是決定面對面來把這個事情搞定。

滕寧和顧安的助理一起再一次審查了合同，十分鐘後，滕寧過來。

“裴姐，沒有問題，跟我們看到的電子版一字不差。”

裴奚之也不想多說。

“行，拿過來吧，我現在就簽。”她接過來，伸手從自己包裏拿了筆，直接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去。

整個簽名流程不過是半分鐘的時間。

裴奚之合上蓋子，看向顧安：“希望顧總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顧安聲音有些冷，但態度還是堅定的：“我自然不會。”

已經談好的事情，處理起來是很快的。

裴奚之簽完，還沒邁步走。

“我之後還有一些其他的工作會議，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你們可以先走了。”顧安突然開口。

其實這才是應該本來的情況，簽完合同處理好工作上的事情就離開，裴奚之也是這樣打算的。

但是，她這是第一次被顧安親自趕客。

裴奚之輕笑了一聲，態度也不明，瀟灑轉身。

她說——

“行。”

“走了。”

剛從盛安出去，滕寧吸了口涼氣，沒忍住跟裴奚之說起來。

“裴姐，你難道沒有覺得今天顧總看起來心情不好嘛？”

顧安這人，是挺嚴格的，工作上也沒得說。

但是他其實並不是很多人認為或者說是外界傳言的那麽脾氣不好的人，跟冷漠是不沾邊的。

滕寧敢在他面前唐突說話，其實也是顧安默許的行為。

“他心情好不好，關我什麽事？”裴奚之瞥了滕寧一眼，“只要不要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就行。”

重點就是不要影響她賺錢。

別的隨便。

裴奚之這麽一說，滕寧也自討沒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裴奚之也一路沈默，下車的時候，滕寧聽到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顧安是不是有病？他自己心情不好，跟我又沒關系，又不是我惹他的，簽個合同竟然還給我擺臉色，這次的合作到底是誰求著誰啊？”

滕寧在後面根本不敢說話。

奇了怪了，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心情不好是會傳染的嗎？

怎麽裴姐現在看起來也不對勁了啊！

回到工作室，忙了一下午，晚上裴奚之下班回家，她剛進停車場的時候收到了江揚的消息。

他發的語音。

“我艹！真有你的啊，你裴姐還是你裴姐！”

“你對顧安真的太狠了。”

“雖然我跟他是競爭對手，對他這個人也挺不爽的，但他畢竟也沒對我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不管怎麽說，這事兒我聽著都覺得要心疼一下顧安了。”

裴奚之一邊倒車一邊聽他的語音條。

心想道，什麽事？

她最近對顧安做了什麽要讓江揚發出這樣的感嘆？

耳機裏繼續傳來江揚的聲音。

“你知道吧，這事兒都傳到我耳朵裏了，他們那個圈子一群人，或者說還有些別的人應該都知道了。”

裴奚之停好車，她回覆：【都知道什麽了，我怎麽自己不知道？】

江揚這次發的文字。

【顧家二少爺在線卑微，祈求加裴奚之微信無果，直接在小區業主群裏卑微祈求！】

【裴奚之十分感動然後——】

【拒絕了。】

裴奚之：……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些閑聊八卦到底是怎麽傳的？

還好，這一次沒有之前的那麽離譜。

確實是這樣。

顧安在業主群逮到她，然後加微信好友，不過不就是在群裏提了一句嗎？

怎麽這些人什麽都知道啊？

她還沒回，上了電梯，進去就沒信號了，裴奚之編輯著信息。

——【所以說我覺得很麻煩，一定不能讓這個人跟我的生活沾上什麽關系，現在都能傳成這樣，那以後怎麽搞？】

她正在輸入，電梯忽然在一樓停了。

門打開。

裴奚之一擡眸，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顧安手上拎著兩袋貓砂出現在外面。

他穿著的……大概是……睡衣？

外面雖然套了一件大衣，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到點什麽。

這種穿搭怎麽說呢。

外嚴內露。

有點欲拒還迎，讓人有點容易挪不開視線，且恨不得讓他直接扒了外套的奇妙。

裴奚之不動神色地往裏面退了一點，假裝跟他不認識不熟。

他進來也按了電梯樓層。

顧安住在頂層。

雙方沈默了一會兒。

“上去看看？”顧安轉過來，“六只都在我家。”

五只小貓和一只大貓。

大概是因為顧安在那個時刻對它們伸出了援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有他在照顧。

現在那只貓只信任顧安了。

從寵物醫院出去以後就直接接到了他家，也跟物管和社區管理那邊商量過這件事。

最後決定在顧安家裏養一段時間，之後穩定下來再來找領養家庭。

裴奚之雖然有點心動，但還是一臉我們不熟的樣子。

“倒也不用。”裴奚之說，“隨便去陌生人家裏，挺不安全的。”

顧安的臉色忽然又沈了許多。

“陌生人？”他聲音壓著。

裴奚之沒回答，手上的消息隨手給江揚發了過去。

她看著顧安那越來越沈的臉色。

怎麽，終於生氣了？這回算是真的覺得被戳痛了？

他會生氣不舒服是正常的。

現在的顧安竟然顯得有幾分可憐和狼狽。

她就突然覺得之前的事情心裏放下許多，感覺在看到對方這個反應以後。

自己經歷的，還在他身上，平衡舒服了些。

裴奚之忽然歇了口氣。

樓層到了，裴奚之邁步出去，卻聽到身後的電梯門在合上之前再一次打開的聲音。

是顧安摁著開門鍵。

“陌生人是吧？”顧安的嘴裏嘲弄地勾起來了一下，“這麽久了還是陌生人。”

“幹嘛？你有意見？”裴奚之擡了擡下巴。

她的事情她說了算，不服就忍著，不然就跟她對著幹唄。

裴奚之以為這次顧安是真的炸毛了。

她看著他，想等顧安放出一句狠話，卻沒等到意料之中的狠話。

他開口說的是——

“那我追你呢，就不算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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