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轉涼。

連小動物都準備開始冬眠。

裴奚之做完決定以後馬上投入工作, 一旦開始忙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

顧安這次出差竟然出去了小半個月，十天以後才給她發信息說再過兩天可以來接，裴奚之當時翻著手上的文件, 嗯了一聲。

順便嘲諷了顧安一句：“剛開始養就在我家寄養了半個月，這就是顧安，你負責的態度嗎？”

“就是因為得負責才托給你的。”顧安輕嘆, “別人呢，我也不放心。”

裴奚之：……

“哦，那你這還是在誇我。”裴奚之一聲輕笑，“你家這只脾氣也不錯, 基本都在睡覺，除了大半夜喜歡啃東西發出聲音以外，沒有任何別的壞習慣。”

總之，在她這裏的時候, 完全沒有咬人或者怎麽樣。

裴奚之開始懷疑, 顧安當時說買它回來那個理由是不是隨口編的, 明明就很乖。

“那是被你馴得挺乖的。”顧安說著，忽然問, “對了，滕寧那邊, 工作沒問題吧。”

裴奚之對滕寧很滿意，只是沒想到顧安這個前老板還要來多次詢問情況。

“怎麽, 不行還能退貨？”裴奚之說, “既然人家已經不歸你們管了，就少問兩句。”

人都走了，關你屁事啊！

裴奚之這麽一說，顧安似乎也知道她的意思, 是不錯的。

“行，我後天晚上過來接。”

裴奚之敲著鍵盤，在給滕寧說工作的事，順口回答了一句：“具體時間確認一下，希望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準時，不要耽誤我約會。”

電話那邊沈默了一小會兒。

“晚上七點。”顧安說，“這個時間可以？”

裴奚之嗯了一聲以後就掛了，她把文件傳給滕寧以後，轉手又給陳新月打了個電話。

沒什麽事做的時候就沒事，有事情做的時候就什麽事情都往身上堆。

陳新月那邊最近有點小問題。

她以前出自山村，後來因為《潮起》一部電影紅了，但現在也沒接新的電影或者電視，甚至她連代言都不接。

本來之前有品牌找上來的時候，裴奚之問她要不要接。

她說自己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得到賞識，現在都沒覺得自己是什麽大明星，她還是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就算現在裴奚之給她提供了表演這條路。

陳新月依舊覺得自己的作品是不夠的。

她們倆就這個事情談了好幾次，最後裴奚之建議她在去專業的電影學院進修一些日子，她是有天賦的，而且熱愛表演。

不應該被埋沒。

最近就是陳新月在學校學習，她那些在山裏的村民親戚知道了她現在是個紅人，都鬧騰鬧到她家學校去了。

說陳新月家裏人很早就去世了，都是村裏好多人一起把這孩子拉扯長大的。

現在陳新月紅了，自然是要回報。

他們就是看上了陳新月現在的身價和錢。

裴奚之知道，要說什麽拉扯長大，其實是沒有的，他們只是在有剩菜剩飯的時候憐憫她那麽一秒，或者讓她自己自生自滅。

所以小姑娘才會被騙，才會被拐到別的村去。

以前沒對她做什麽好事，現在倒是想吃陳新月的人血饅頭，這件事裴奚之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新月。”裴奚之緩聲開口，“最近那些人來了嗎？”

“倒是沒有。”陳新月也有點無奈，“上次你聯系到學校那邊以後就加強了安保，最近其他人沒辦法隨便進來的。”

“那就好，你自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別的交給我處理。”

“謝謝姐姐。”

“說什麽謝謝，不過你真的是應該多長點心眼，別自己老被欺負了，這次要不是我給你盯著，是不是就把錢給他們了？”

陳新月有點不好意思，她說：“其實我拿著那些錢也沒什麽用啦…要是可以做點有用的事情當然是更好的，畢竟那裏是我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呀。”

第一次見陳新月的時候，裴奚之看到她的疤痕，她輕松地說是小時候被拐賣到隔壁村，後來回來受了傷。

一般人小時候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對這個世界產生警惕，不知道應該說陳新月是太傻了還是太善良了，她依舊還是對這個世界抱有很大的熱情。

依舊是，把一切都當做是美好的。

裴奚之第一次知道她被拐賣的細節的時候，是有一次陪陳新月一起回了一趟老家。

當然那裏不是什麽人都很壞，只是很多人都淡漠，很多白眼狼。

他們村支書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爺爺，人不錯，裴奚之去問他關於陳新月的事情，村支書才想起來。

啊，這個小姑娘就是那個之前被拐賣的，竟然安全回來了，還已經做出了自己的一些事業。

從他的口中，裴奚之才知道陳新月的事情。

就覺得這姑娘真是傻得不行，怎麽被害得那麽慘現在還是覺得每個人都很好，裴奚之知道這事以後經常數落教育她，叫她以後長點心。

陳新月又跟她說什麽，“要是長點心，稍微謹慎和防備一點，當時也不會在那個酒會上認識姐姐你啦。”

一下子給裴奚之搞得不知道怎麽反駁了。

所以現在遇到跟陳新月有關的事情，她總要多去在意一些，畢竟也算是自己帶出來的小姑娘，陪著她走過了第一步。

裴奚之想到這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她說，“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是就算你想做什麽好事，錢也要用在刀刃上知道嗎？”

“嗯？怎麽用到刀刃上，那不然我把錢都轉給你，姐姐你來分配它們吧！”陳新月說。

裴奚之：……

她還真是錢乃身外之物啊。

“這事我有計劃的，你別瞎搞事情就行，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裴奚之繼續說她，“總之，你想做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

“嗯嗯。”

“我上次不是跟你一起回去了一下麽，你覺得我真就是什麽都不做，陪著你走一趟就算了？”

看到陳新月的時候，裴奚之當時就在想，應該還有很多像她這樣的小姑娘，或許被困在那些地方，或者跟新月遇到了差不多的事情。

或者說…

她們根本沒有機會被拯救。

裴奚之跟她提醒完，知道陳新月這姑娘雖然笨笨的，但好在是聽話，只要她說了，陳新月基本都會照做。

這邊解決完以後，就應該放長線釣大魚了。

裴奚之先去泡了個澡，甚至泡完澡出來還認真地塗了個身體乳，就差化妝出門了。

她完全沒有打算出門的。

現在就只是需要再打兩個電話，但儀式感是需要拉滿的，她去陽臺上的搖椅上躺著，給滕寧說事情。

“之前準備好的消息可以放出去了，你跟盛安那邊的人還有聯系嗎？”裴奚之問她。

滕寧的回答十分嚴謹：“按照我們的保密協議來說，我現在跟盛安的人沒有任何工作上的聯系。”

意思是，要是裴奚之需要的話，她是可以有的，但是也沒有違約，跟他們沒有太多聯系。

“嗯，那你想辦法傳給顧安的助理吧。”

“好的裴姐。”

這不算是一個很大的項目，跟《潮起》的風格也差了很多，之前想跟裴奚之這邊合作的很多出品方都還在觀望。

畢竟不是一個量級的，雖然錢不多，但肯定要合作就合作精品啊。

這事自然是很快傳到盛安集團，第二天早會剛開完，助理就在顧安的辦公室打報告。

“顧總，裴導那邊目前有一個新項目，我們現在要直接詢問合作嗎？”助理說，“但是這部電影跟《潮起》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或許需要謹慎。”

顧安的表情不意外，他幾乎沒想：“可以，你直接聯系她那邊。”

“不需要考慮嗎？”連助理都覺得這事不需要定下來那麽快。

“沒什麽好考慮的，裴奚之不會隨便去砸自己的招牌。”顧安翻了一下文件，“就算跟《潮起》不一樣，她既然敢做的項目和嘗試，肯定是有把握能做好的，目前別家都在顧慮這些。”

助理點頭，看到顧安掀了掀眼皮，他的神色有點懶洋洋的，嘴角一彎。

“如果我們跟別家一樣，就很難在這場比賽中競爭過了。”顧安說，“所以，在別人都還沒下手之前就先去確定。”

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裴奚之就像一只野性難馴的小動物，哄再多次，她還是會對以前的事情記恨在心。

所以，如果不是特別突出，裴奚之絕對不會考慮他們。

“好的。”助理應著，退了出去，馬上去聯系。

意料之外的是，裴奚之那邊的回覆很快，雖然是滕寧代回覆的，但是她們好像的確早就準備好了。

就知道盛安會打電話過來。

滕寧也沒給他留面子，直接說：“裴導說，如果是別的出品方，我們是可以考慮談一談的，但是如果是盛安。”

電話那邊的滕寧頓了半秒，隨後學著裴奚之的語氣。

——“我就是把劇本撕爛給吃了！也不會給盛安拍！”

助理：……

不得不說，的確是裴導的語氣。

滕寧就跟個傳話工具人似的，隨後繼續說：“你就按照剛才我的說法，原話說給你們顧總聽就行了。”

助理沈默了一會兒，說：“好的。”

再次敲門進去的時候，顧安的表情依舊是正常的，跟剛才無異，但不知道他聽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還會不會如此淡定。

畢竟，他跟著顧安這麽多年，也沒見過誰敢在顧安這兒這樣說話的。

顧安見他進來，手上的筆放下，擡眸沈聲問道：“她怎麽說？”

助理清了清嗓。

這不是他說的，他只是原話覆述而已，要是有什麽問題，直接找裴小姐就可以了。

他只是一個傳話筒。

不過，為什麽這兩個不能直接聯系！不是認識嗎！之前感覺關系還不錯啊！

為什麽偏要讓他們打工的來傳個話。

助理在內心感嘆完，還是十分敬業地原話覆述了剛才聽到內容。

“裴小姐說——”他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稍稍停頓。

“嗯？”顧安竟然挑了下眉。

好像很期待接下來的話。

助理：……其實我建議您是不要期待的。

“她就是把劇本直接撕爛給吃了！也不會給盛安拍！”

果然，他話音剛落下，辦公室裏陷入了好一會兒的沈默，顧安看了他幾秒。

隨後，顧安說了句：“你先出去。”

“好的，您有需要隨時叫我。”這個時候很難不黑臉，助理十分識趣地溜了。

然而他猜不到，他以為自己上司會發飆，是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實際上卻是——

顧安細細回味了一下剛才那句話，雖然不是裴奚之說的，但的確是她的語氣，他點開某個對話框，給她輸入了信息。

【今晚七點。】

約好的今天去接小倉鼠的日子。

裴奚之回得也快：【ok，準時來。】

完全沒有任何，剛才才讓人跟他說了這種話的樣子，顧安看著她發來的消息，忽然笑了一聲。

嘖，怎麽這麽兇。

不知道那只小倉鼠是不是也被她教得像她一樣…

會，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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