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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人質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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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王成志回應,程安玖想了想,接著說:“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種假設,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的殘暴個性一直潛伏著,表現出來的是回避型人格,自閉、孤僻、自卑,是其他人眼中的老實人,但發生了一件對他影響重大的事兒,導致他潛伏著的殘暴個性爆發出來。”

王成志眨了眨眼,瞟了一眼邊上的容徹,見他嘴角含笑,認真聽著程安玖說話,便收回了游離的思緒,聽她繼續說道:“他憎恨女人,從他淩虐死者,再到扼殺死者的順序來看,他先是羞辱折磨她們的精神和肉體,再將她們推向死亡,最後斷足。如果真有一件事能影響到他,那麽拋棄應該是最大的可能。童年他的母親拋棄了他,離開了他,他從未得到過愛,長大後,他喜歡上一個女子,想盡辦法的對她好,跟她成了親,但他始終得不到對方的認同和喜愛,對方還奚落他,對他的能力不滿,像幼時他的母親拋棄他那般離開他,這對他是最致命的一擊,至此,他殘暴的一面就顯現了。”

“程姑娘,你的意思是他的妻子拋棄了他跑路了,所以他才仇恨上了女人?”王成志因著程安玖的話心潮激蕩起來,腦子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翻湧著,有些亢奮,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昂揚。

“是,有可能他的妻子走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邊,所以,他只能將心中的憤怒和報覆的情緒發洩在別的女人身上,他想要證明自己可以控制,可以得到。”

“所以,斷足其實是意味著掠奪,掠奪她們逃走的能力?”王成志聽明白了程安玖的推測,馬上就舉一反三。

“是的。”程安玖點了點頭,隨即,腦中靈光一閃,清黑透亮的瞳孔猛地一縮,語氣略有些急促:“侯紅英失蹤的時候,腳上穿著什麽顏色的鞋子?”

王成志一怔。

怎麽說著說著,就扯到了侯紅英身上去了?話題跳得太快,他腦子有些跟不上啊!

“玖娘,你覺得侯紅英失蹤時穿的鞋子,跟其他四宗命案死者被斷足原因有牽連?”容徹濯濯如水的目光落在程安玖面容上。

程安玖點了點頭,眸色深深,說:“我懷疑侯紅英的失蹤,與本案的兇手有直接關系!”

“這不大可能吧?本案的兇手可是一個連環兇殺案的罪犯,侯紅英落到他手裏,哪裏還有活路?這不符合兇手的作案手法啊!”王成志雖然持否定的態度,可語氣上卻是透著猶豫,他一面覺得侯紅英的行為可疑,一面又覺得兇手沒有殺她,反而放了她,與他的行為動機完全相悖。

程安玖沈思了片刻,開口道:“王捕頭,面前三個兇案的案發地點,都在室外,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就發生了三宗少女被殺斷足的血案,這在青城鎮引起不小的恐慌吧?我想一般的閨閣姑娘一定會減少夜晚單獨出門的次數,兇手失去了掠奪報覆的機會,所以,他需要換一種方式,找個人,幫他釣餌。”

“侯紅英就是他找的餌?”王成志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

“不,侯紅英是他找來的,幫他釣餌的人選!”程安玖深黑的眼眸轉了轉,糾正道。

“侯紅英為什麽要答應幫他釣餌呢?她難道認識兇手,是自願的?”王成志想不明白,他覺得侯紅英失蹤這件事,給她身心造成的傷害和影響是極大的,假如說侯紅英是為了活下來,不得不對兇手虛與委蛇,那她成功逃離兇手的魔掌後,為了免除後患不再受兇手威脅,應該積極配合衙門,指證兇手,為同為受害者的其他幾位無辜的女子討回公道才是啊,怎麽能助紂為孽,幫他釣餌,間接害死了本案的死者趙小翠呢?除了侯紅英原本就認識兇手的這個推斷外,王成志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解釋她幫兇手釣餌的動機!

“不,最開始的時候,侯紅英一定是不認識兇手的,但她幫兇手釣餌,卻是自願的!”程安玖語氣肯定的回答。

在查案的時候,程安玖總是習慣性的將自己代入兇手或者某個與案件有牽連的人物做立場建設和行為心理分析。從她察覺侯紅英情緒不對勁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在留意她的每一個神情動作。

程安玖記得,當她問及昨晚入住客棧的疑兇時,侯紅英的眼神和語氣,是敷衍而回避的,而提及死者趙小翠的時候,侯紅英的眼眶驟然泛紅,眸底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意。

程安玖反反覆覆地分析和揣摩她的心理問題,終於,她在這一刻明白過來了。

“因為侯紅英得了一種創傷後遺癥,叫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也叫人質情結!”程安玖說道,心底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斯什麽?”王成志聽得一頭霧水。

容徹卻是笑了笑,烏黑均勻的長眉微微揚起,讚許而認同的目光落在程安玖身上,開口道:“侯紅英的反應和案件前後的牽扯,的確與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的情況相符合。在某些條件下,被害者的心理會發生變化,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會反過來幫助犯罪者,侯紅英甘願成為兇手釣餌的工具,也只有人質情結這種心理問題能解釋!”

王成志當即表示不能相信這個推測。他以一個正常人的心態去看這件事,覺得十分牽強,侯紅英明明是受害者,她應該是害怕兇手的,怎麽會本末倒置反過來幫兇手釣餌,讓他去殘殺其他無辜的女子呢?侯紅英對一個窮兇惡極的兇手產生感情,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邏輯。

容徹也沒有與他爭辯,只是講了一個被當作教材的真實發生過的人質情結案例。

1973年8月23日,瑞典斯德哥爾摩的某家銀行裏,突然闖進兩個全副武裝的綁匪,先是一陣狂掃亂射。綁匪一邊掃射一邊說:party開始了。此後,綁匪將幾名銀行職員挾持為人質,並將他們扣押在銀行的地下保管庫裏。匪徒提出的條件是,釋放在押的同夥,保證他們安全出境,否則將人質一個個處死。經過六天的營救,警方設法打通了保管庫,用催淚瓦斯將人質和劫匪驅趕出來,狙擊手同時作好了危急情況下擊斃劫匪的準備。然而,離開保管庫後,幾名人質反而將劫持者掩護起來,保護他不受警方的傷害,此後甚至拒絕提供不利於綁匪的證詞。更為離奇的是,其中一名女人質還由此愛上了一名劫持者,等他獲釋後就要嫁給他。

人們無法為這個匪夷所思的事件做出合理的解釋,只好將它病理化。從而,在心理學、醫學領域出現了一種新型的心理疾病:斯德哥爾摩綜合癥。這個病癥又被稱為人質情結,概括而言,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對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

容徹將這個案例簡單的修改了一番,講給王成志聽,並告訴他,從人類文明開始,這種心理病癥就已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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