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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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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宴去了閻王殿一趟, 跟閻王寒暄兩句,便得到了兩個保鏢,一個是豹尾, 一個叫郁壘。

聽到閻王給的保鏢, 聞宴驚愕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都有點懷疑是誰趁自己沒在, 給她偷偷開了後門。

她來幽都時日已久, 當然聽過這兩位大人的名字!

豹尾將軍,據說生前乃妖族一方妖王,與黑白無常同等地位的陰帥, 實力高深, 掌管天下所有獸類亡魂。而郁壘更不了得, 鬼帝直系下屬,九幽之地守門人,能鎮守九幽那惡鬼橫行之地,其實力絲毫不弱於十大陰帥。

她不過枉死城一小小的解怨使,新來沒多久,怎就勞駕這兩位給她當保鏢了?

聞宴看向閻王,只見閻王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笑容裏, 甚至還帶了點……恭敬?

聞宴滿腹狐疑地走出閻王殿,陰風吹了很久, 聞宴仍沒想明白,她統共也就跟顧文使和白無常較熟, 這兩鬼貌似沒那麽大權力, 能給她開這麽大後門。

難道是閻王看中了她能力, 決定重點栽培?

所有原因在腦海裏過一遍,感覺都不是很合理。聞宴甩甩腦袋,放棄思考這事。

管誰給她開的後門呢,有兩個厲害保鏢,小命有了保障,是好事。

前往鬼門關的路上,聞宴註意力放到怨鬼身上,又問了怨鬼費仁載幾個問題,“你跟花魁寒香如何相識,是她主動找的你?她在狐仙鎮上待多久了?”

以她過去捉鬼降妖的經驗,除非是天性邪惡或走火入魔的惡妖,以吸食人精氣陽氣血氣修煉,尋常妖類都是以日月精華為食,很忌諱沾染鮮血,甚至修為積攢到一定程度,還要下山行善積德,好掙取功德,以此抵消天劫威力。

殺人的妖,很少見,除非被惹到底線。

若這是一只殺人不見血的惡妖,想必作惡不止一起,既如此,案卷上應當還有記載,可她查遍資料,都沒在狐仙鎮上找出第二個受害者。

聞宴眼神逝過一抹幽光,要麽是是那妖精剛來鎮上,要麽,是費仁載在說謊。

費仁載微不可查地沈默了一下,很快握緊拳頭,恨得齒顫,“我隨好友去松香館,被她看見,她蓄意勾引,哄得我為她傾家蕩產,我也不知怎麽,一見到她,腦子就不清醒了……”

說著,怨鬼周身怨氣愈發深重,頹喪萬分,“我受狐妖蠱惑,對不起薇娘,對不起孩兒,對不起……”

聞宴瞇著眼,精準抓住一個點,又問:“你說她主動來找的你。在此之前,你可曾惹過她?”

費仁載沈默良久,怨氣緩緩漫過頭頂,也不知他沒聽見問題,還是真瘋癲了,口中一個勁兒念叨“對不起”、“一定要殺了狐妖”雲雲。

聞宴幽幽凝視了怨鬼好一會兒,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再逼問。

以往為怨鬼解怨,也不是沒遇見過怨鬼完全無法配合的情況,但聞宴都能耐下性子,可如今面對這費仁載的不配合,她卻幾乎摁不住暴脾氣。

她總覺得,這鬼並未失去神智,他在裝瘋癲。

費仁載作為柏川鎮首富,經商數十年手腕了得,能說會道。最初情緒雖悲憤,卻仍保有一絲理智,言語間有條不紊,態度懇切,含著悲愴的言語,極具煽動之力,隱隱有誘導她的嫌疑,等她深入詢問細節,卻開始裝瘋裝癲,裝作悲愴萬分。

旁的鬼,便是辯訴口齒不清,聞宴也能深入共情,然而聽了費仁載的故事,她的共情能力仿若失靈,任費仁載說的涕泗縱橫,聲情並茂,她完全沒感覺,腦海裏甚至冒出一個念頭——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吵鬧。

費仁載很明顯對她隱瞞了一些東西,作為怨鬼,他不想如何解除怨氣,反而隱瞞頗多。

他在隱藏什麽呢?

聞宴嘴角微揚,笑意不達眼底。才到鬼門關外,便以讓怨鬼冷靜冷靜為由,將其收入鎮魂符中,眼不見心不煩。

收了怨鬼,聞宴便看見了,佇立鬼門關外的兩道身影。

看背影左邊是一清瘦少年,似乎極為喜歡綠色,衣衫蒼翠,鞋子幽綠,就連劍鞘劍穗也是綠汪汪的。

聞宴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幸好這人不戴帽,不然說不好頭頂也是一片青青草綠哦。

右邊那個就正常多了,頭戴頭盔,黑衣黑甲,身子昂藏八尺,露出的肌肉塊壘分明。就是整個人威壓極盛極冷,還沒靠近便煞氣撲面,再火熱的心也要凍掉了。

察覺身後來人,翠綠少年先轉過身子,看清過來的少女,不覺張大嘴巴,白皙的娃娃臉上,露出一個誇張的驚訝表情。

下一刻,少年就風風火火沖到了聞宴跟前,“在下郁壘,敢問,可是小宴姑娘?”

郁壘望著眼前的美貌小姑娘,色若春曉,睫毛卷翹,杏眼彎彎,貌美動人。然而這身子骨,是不是太弱不禁風了些。

嘴裏小聲嘀咕,“以前投懷送抱的那麽多……原來大帝喜歡這樣的,小女人……”

什麽叫喜歡這樣的,小女人?

這人嘰裏咕嚕說的什麽。

聞宴沈默了會兒,拱手道:“我是聞宴,郁壘大人有禮了。”

郁壘眉峰飛揚,毫不見外地笑了笑:“小宴姑娘,叫大人多客氣,直接叫我郁壘便好。”

“好的,郁壘,到了陽間還請多多關照。”聞宴轉身,看向黑衣壯漢,豹尾將軍。

豹尾將軍已回過身,劍眉星眸,面容冷峻如一尊沒有情緒的雕像,說出的話也言簡意賅:“豹尾,奉閻王之命,前來保護聞姑娘。”

聞宴笑了笑,眼前不自覺識浮現出某個白衣身影,才幾日沒見,竟有些懷念。

不過懷念也沒用,白無常如今有要事在身。

“兩位大人,走吧。”

“聞姑娘,你要解怨的怨鬼呢?”郁壘對聞宴似乎是極為好奇,才上路,就問這問那。

聞宴無奈地拿出鎮魂符,揮了揮:“收起來了。”

“收起來好,本大人怎麽沒想出這個法子。你不知道,以前本大人也在枉死城待過,還以為能找點樂子,誰知那裏的怨鬼太吵鬧,我沒待一月就受不了了,寧願看守九幽,也不願再回去。”

聞宴腹誹,顧文使之前說的,有陰差去了枉死大牢沒多久,就崩潰逃離,寧可去看大門……這說的,不會是郁壘吧。

心裏暗笑,面上聲色未動:“郁壘大人也曾在枉死城裏待過?”

郁壘提起那段黑歷史,倒是毫不避諱,只是心有餘悸,“待過,還給怨鬼解過怨。從幽都到陽間,一直在吵鬧尖叫,吵得人心裏煩,我幹脆堵了他嘴巴,把人捆綁住。那次解怨也沒問題嘛,誰知回去就被怨鬼投訴,顧文使委婉地讓我回去。”

聞宴忍笑。

“好笑吧。”郁壘見小姑娘笑,覺得不能只自己被嘲笑,於是手一指指向前方的豹尾將軍:“不止我待過,豹尾將軍也待過呢,哈哈,他也是帶一只怨鬼去了陽間,但是,才走到半路,就硬拖著怨鬼回來了!”

聞宴來了興致:“何故?”

郁壘捂著肚皮:“他嫌怨鬼吱吱哇哇,還總拖後腿,就沒忍住把任務對象揍了一頓,哎呀那怨鬼可憐的,回去怨氣就漲了,差點變成厲鬼,當時顧文使臉那個黑的吆,笑死我了……”

聞宴不想笑,可是忍不住了:“哈哈哈……”

兩人正笑得開心,卻冷不防有一道寒風從前方刮來,氣氛瞬間凍結。豹尾不知何時回過頭,冷厲雙眼,如猛獸冰冷的豎瞳,毫無情緒地盯著兩人,手摁在流星錘上,“好笑嗎?”

聞宴、郁壘冷不防打了個激靈,不約而同搖頭:“……不好笑不好笑。”

豹尾冷哼了一聲,轉回頭。

聞宴和郁壘彼此對視一眼,捂嘴悶笑,肩膀劇烈抖動。

初見面,郁壘對眼前的小姑娘改印象了,先前覺得她柔弱,現在明白,這是多有趣的人啊。

豹尾將軍打開鬼門關,冷峻著臉先垮了出去,郁壘守候在門後,讓聞宴先走。

鬼門落在狐仙鎮荒郊,走出門時,正是日暮昏沈之際,聞宴打算趁著月色行動,郁壘卻拒絕了,看著聞宴道:“我們兩漢子倒是可以夜晚出行,可你**凡胎,還得休息。”

鬼帝命令他要保護好這小姑娘,萬一回去小姑娘瘦了,病了,讓鬼帝發現了,他怕是得脫掉一層皮。

豹尾雙手環胸,冷著臉,沒有反駁郁壘的意見。

“聽我的,女孩子就是要吃好喝好休息好,才能保持容貌,更加年輕,走吧,先找客棧。”

於是,三人跟當地城隍要了張通行證,進入城中找了家客棧,先暫住一晚。

客棧房間,豹尾鼻子微微聳動,嗅著空氣中的味道,面無表情道:“鎮上曾有妖出沒,妖味很重,吾去看看。”

說著,提著流星錘便掀窗而出,身影很快沒入黑夜。

郁壘負責守門,貼心地為聞宴關上門,笑道:“本大人就在門口,有事叫我啊。”

“那就有勞郁壘大人啦。”

房門關上,聞宴躺床上聽著窗外的動靜,在腦海裏安排明日計劃,確認無誤後,思緒一轉,想到敵人。

聞宴忽地一笑。

如今她踏入的,可是固陵陳家地界。

不知陳家的人手,何時能趕過來呢。

被聞宴念叨的出陳家家主,此刻耳邊,也傳來了法師的聲音,“替命人,來到固陵了。”

擔憂的事情成了真,陳家家主手上微顫,險些摔了茶盞。

若以前,聽到替命人逃到離開陳家地界,都無須匯報於他,直接派人去抓便可,可如今,那女人榜上了幽都,變成了掃把星,走到哪,哪出事。

她才出現在陸家兩個地方,卻導致了兩地的覆滅,偌大陸家,就那麽傾覆了。

如今掃把星出現在陳家,說不是故意,都沒人信。

這是禍害完了陸家,打算來禍害他陳家了?

可他陳家,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若用推倒陸家的方式,可沒法動搖他陳家分毫。

陳家家主沈聲道:“那女人如今在何處?”

“狐仙鎮。”

“狐仙鎮,狐仙鎮。”陳家家主在密室來回踱步,絞盡腦汁思忖,楞沒想明白替命人出現在狐仙鎮,到底為了什麽。

那裏既非陳家要塞,也非最富裕之地,不過是一平平無奇的小鎮。

本著謹慎,陳家家主看向法師,“勞煩法師再推演一番,那人為何出現在狐仙鎮。”

法師即刻甩卦,可連甩三卦,都是空白。法師額頭冒出了汗,換了種算法,可是掐指半天,耗盡了功力,竟推算不出任何消息。

“幽都竟為那人遮掩了天機!”

陳家主神色凝重起來,不知對方為何出現,不知她目的何在,才是最棘手的。

“吩咐下去,讓大師們看好陳家命脈,加強防護,決不能讓那女人靠近一步。”陳家主負手踱步,“咱們倒是低估了她的地位,上回出現在那女人身邊的是十大陰帥之一的白無常,幽都竟派一陰帥親自保護,可見幽都對其的重視。這回護衛她的,即便不是白無常,也必然是一陰帥。要捉她,必須按照能打敗兩個幽都陰帥的力量。”

“——得請陽平老祖出關了。”

陳家主想到陸家下場,仍有一絲不安盤旋心頭,“法師,你說韓世子將替命人交給我陳家,其中可有算計?本家主近來愈發看不透那小子的打算了。”

想到韓鳳玉一向表現得與陸家親如一家,卻能當著陸家家主的面,眼也不眨地讓人毀掉鎖龍臺,陳家主就對那小子高看一眼。

過去他看走了眼,以為這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不願聽他吩咐,如今才知,那就是頭擇人而噬的狼。

“還有陸家主……陸家人都是瘋子,以陸臨淵手段,他會心甘情願***?”這些問題這些天一直縈繞心尖。

陳家主一直不相信,陸臨淵會那麽平靜地選擇去死,那不是他性格。

就是不知,臨終前,他做了什麽,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計劃。

法師也不知。

陳家主嘆息一聲,想到什麽,將貼身侍奉兒子的小廝叫過來:“你這幾日眼珠子放利索點,給我盯緊了世子,讓他老實待著宅裏不要出去。”

他知道那小子的想法,但捉替命人一事,自有他這個當家主的和法師去做,他決不能摻和進去。

卻沒想到,被叫來的下人,臉色刷的白了,噗通一聲跪下,滿目驚惶:“家主,世子、世子感覺到替命人在狐仙鎮,已偷偷、偷偷跑出去了!”

陳家主只覺一股涼氣沖到頭頂,赫然驚顫:“什麽?”

俄而,大怒:“還楞著幹什麽,追,快去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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