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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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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來信

派去追殺玄行的士兵遲遲未歸, 怒氣消褪後的瑤姬心裏也清楚,多半是沒結果的。

可惜白費50個行動點,下次應該更謹慎些才對。

“玄行逃脫, 可曾留過什麽話?”瑤姬輕抿清茶問顧楨,蘇醒後他沈默異常,似有心事。

顧楨眸光微動, 長睫打下一片鴉色。

* * *

兩人自暗道滾出後,皆身受重傷, 顧楨拼命將他撲倒,在玄行斷臂傷處痛擊數掌, 疼得對方幾欲昏厥。

原本只要繼續等下去,援兵便會趕到, 直到玄行蠱惑人心的聲音, 忽在他耳邊響起。

顧楨知道,自己本不該聽的。

“呵呵, 頑石竟也有為人拼命的一天, 顧楨, 你當真以為賭贏了麽?”

“我那乖徒兒之所以需要你, 是為了殺我啊!哈哈哈!”

“要不要試試看,若我死了,她還要不要你?”

顧楨桎梏玄行的手下意識卸力, 許是身上劇痛讓他晃神片刻。

不過眨眼間, 斷臂的玄行竟反制與他,將射在顧楨背後的箭猛催入肺腑。

很痛。

玄行趁機掙脫束縛,左手扼住顧楨脖頸, 剛用一半力, 不知想到何事, 竟癡癡笑著松了手。

他俯在顧楨耳旁,聲調怪異,似鬼魅低語:“若我活著,瑤姬不單會救你,甚至也會留郎元那個蠢貨一命。可知為何?”

顧楨猛發力,想將玄行擊昏,卻被其半路擋下。

“因為你和郎元在瑤姬心中,都及不上殺我來得重要!哈哈哈!”

“愛也好,恨也好,都沒有我重要!”

“顧楨,還想賭麽?”

玄行的狂笑逐漸遠去,卻如夢魘般深埋顧楨心中。

意識消退的最後瞬息,顧楨忽然情願自己就這樣死去。

他有點……不想賭了。

* * *

瑤姬仍在等他回答,顧楨沈吟半晌,剛要開口,卻又被止住。

她起身,認真望著他:“不想答就罷了,別對我說謊。”

顧楨微微楞神,隨即眼底浮現出細碎笑意:“好。”

“聽著,不管那瘋和尚跟你說了什麽,都別信!”瑤姬靠近,伸手捂住他的雙耳。

外界所發出的一切雜音變得模糊,顧楨聽不見蟬鳴蟲響,風吹葉動,以及門外侍衛刻意壓低的哈欠。

唯有眼前的瑤姬,是如此的近而清晰,占據他全部視線,移轉不開。

他凝望著她,瞧見曾發狂吻過的主唇輕啟,無聲吐出四個字。

“顧楨,信我。”

顧楨幸福地抿起唇,感受她掌心的溫軟,緩慢而堅定地點點頭。

“好。”

* * *

綏廉軍騷擾靖煬邊界,不過佯攻裝裝樣子,連取兩城後便止步不前。

甚至當呂成應率兵趕到時,未敵幾日便連夜撤回。

與此同時,趁亂偷襲綏廉的暮崇軍卻突遭埋伏,足足折損十萬人馬,傷亡慘重。

此等趁火打劫的把戲成功一次,還想再來,暗中圖謀的暮崇在亂戰中首次嘗到戰敗的滋味。

瑤姬前幾日兌換的預言卡,正是為這件事。

暮崇王習慣謀定而動,想來也在綏廉安插了細作。

只可惜,那人的手段顯然不及顧楨,且這次的對手玄行,也遠非初登王位的郎元可比。

在瑤姬修書問候暮崇王的同時,吞並突狄的計劃亦開始實施。

圍困住失去頭領的三萬突狄輕騎並非難事,尤其是郎元被生擒的消息傳出,更對賊兵士氣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在家國情懷面前,絕大部分士兵都選擇保命投降,意維護氣節者,皆拔刀自刎。

昆羅兵力得到擴充,待數日後突狄後援七萬精兵趕到,亦如魚撞網中,被輕松困俘。

戰爭仍在繼續,受召回城的呂成應手持突狄城防圖,率重軍發動強攻。

而此次的沖敵先鋒,是郎元。

他仍是瑤姬的階下囚,環箍內密齒的形態,至多松解到入皮的程度。

唯有上陣之前,層層困鎖於身的拳粗鐵鏈才會被暫時打開。

郎元不被準許持刀,纏繞雙臂的鐵鏈便是唯一的攻防武器。

甚至連馬也不能騎,只能徒步而上。

稍有遲疑,呂成應便會餵郎元服下腹痛無比的毒藥,此藥乃臨行前顧楨所贈,按劑量餵食,既不傷及根本,又可折磨心智。

逃走反抗的念頭在幾次懲戒後逐漸消退,郎元聽命走上沙場,戰無不勝。

平日他被困鎖單獨囚帳,食硬饃,飲冷水,唯有戰前和得勝後,能得到酒肉獎勵。

調節環箍的方法瑤姬已秘授呂成應,每次近身,都會有十餘人同時在場戒備,將郎元雙臂雙腿捆縛結實,掙紮不得。

“等仗打贏了,我能不能再見阿瑤一面?”在大軍即將攻入突狄都城前夜,郎元雙目呆滯,喃喃問道。

“哼,癡心妄想!”給他送飯的兵卒冷嗤一聲,瞧郎元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忽然記起呂成應的叮囑,眨眼又轉了語氣:“不過嘛,這也說不準,興許凱旋後陛下一高興,就能想起你了呢!”

明明是毫無根據的謊言,卻瞬間讓郎元死水般的黑眸,再度燃起光亮。

他不敢追問兵卒是否為真,只一心盼著能盡快重回戰場。

是了,阿瑤生氣,總是需要哄哄的。

他的阿瑤最是心軟,也最疼他。

將突狄送給阿瑤,她必會欣喜……

郎元將頭抵在鋪在硬地的稻草上,喉如火燒,他被滾燙的淚灼傷,將頭深埋已略微散開的細長黑辮中。

等挨到天明就好了。

他的阿瑤,不會忘記他的。

* * *

兵貴神速,又打得對方措手不及,呂成應徹底攻占突狄,只用了半月。

整合物資,調配兩國軍士合為一處成了重中之重。

尚書令李玉被委派統籌此事,晝夜奔忙,連合眼片刻都是奢望。

但他並未覺得累,反倒精神抖擻,恨不得將一個時辰掰成兩半來用。

瑤姬並未升他的官職,甚至連詐降之事都瞞他極深,可李玉辦起差事,卻比以前更加有勁。

雖未靖煬朝臣,但他心中清楚,這份從骨子裏燃起的熱和振奮,實是因為瑤姬。

他臣服的國君,不再只是高居王座的空架子。

或許屢次侵權的重臣心底真正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迎來一位能徹底顛覆腐朽靖煬的國君。

可希望期盼太久,就成了奢望。

好在李玉不像朝中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們,鬢生華發。

他仍有氣力。

數次與群臣制定規劃,面紅耳赤爭論至最激烈處時,李玉都會忍不住溢出熱淚。

萬幸,他這一生,沒等太久。

* * *

接到暮崇王再度來信,據上次已過去整月。

重傷逃回綏廉的玄行並未追擊暮崇軍,而是修生養息,暫且安寂。

暮崇王卻沒那般悠閑,此封親筆信,他語氣誠懇講述如今僅剩三國之間的利弊。

唯有暮崇與靖煬合兵一處,才有可能趁虛擊敗綏廉。

機不可失啊。

為示誠意,暮崇王甚至請瑤姬制定會師地點,並承諾日後所有進軍計劃,也都願聽從她的意見。

簡而言之,合兵後的兩國,會由瑤姬居主位。

曹公公將剛裝好的手爐恭敬遞給陛下,未敢偷瞄信的內容,規矩退到身後等候。

突狄軍破城那日,他帶陛下逃至膳房,原本以為小命休已。

直到被人從羈押降者的刑房提出,才稀裏糊塗明白是怎麽回事。

能死裏逃生,對於一位行將就木的老太監來講,著實是意外之喜。

他沒那個操心命,像蒼濟成寵信的吳志微那樣,時刻都要伸一耳朵在朝,踏一只腳在野。

活著一日,就伺候陛下一日,若真有天能親眼瞧見陛下滅掉綏廉,曹安覺得他這輩子,也就算沒白活。

門外聽傳國師到,曹公公輕甩拂塵,帶屋內宮人悄然退下。

這老規矩,但凡是在雨香閣當差的無一不曉。

待門關緊,瑤姬將信撂在案上:“可有建議?”

顧楨認真審視信的內容,同時將端來的桂花糕推至瑤姬手邊,又為她那才半空的茶盞斟滿。

末了,他將信扔回,語氣淡薄:“鬼話連篇。”

“是人是鬼,總該到了見面的時候。”瑤姬瞇起美眸,盯著那信:“能徹底殺死玄行的盅水,在他手上。”

顧楨的長睫微顫,將唇角的苦澀抹去,化為淡淡笑意:“既如此,地點不如定在狻集島如何?”

瑤姬推推茶盞,讓他沾著水在案桌畫出此島的地理位置。

纖長白皙的食指優雅滑動,幾道簡單線條,便能讓瑤姬看懂。

此島位於南海,距離與暮崇和靖煬相等,且離綏廉略遠。

兩人仔細商討須臾,暫時將地點定下,隨後其他細節,還要同群臣一起商討。

將信貼身收好,瑤姬匆匆吃了兩塊糕點,正欲臨朝議事,顧楨卻忽然叫住了她。

“聽聞郎元終日在天牢喧鬧,吵著要見你。”顧楨似不經意間才想起此事。

瑤姬推開門,微微側目,眸光無邪得近乎殘忍:“郎元是誰?”

靜立須臾,顧楨邁步跟上。

夕陽高懸,將瑤姬的倩影拉得纖長。

顧楨走在她的影子中,負手而行。

飛鳥慵懶歇在宮檐上,對雲層下的過往同類悠閑長鳴。

三日後,兩王會面計劃徹底敲定。

又過七日,浩浩蕩蕩的軍隊來到港口,乘數十艘戰船前往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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