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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他們之間,有殺父之仇(加更合並,加更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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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他們之間,有殺父之仇 (加更合並,加更3000字。)

是夜,霍琛靈巧的翻入昔日生父的書房。

他沒敢點燈,就著火折子昏暗的視線在書房裏搜尋,希望能找到和玉佩相關的線索。

然而找了一圈下來,卻並沒有找到。

正在他想放棄的時候,卻猛然感覺到一股風刮過。

“誰?”霍琛低喝一聲,黑夜中目光如電,直直的看向方才發出動靜的地方。

眼見一個黑影閃過,霍琛再不猶豫,整個人朝著那人追去。

那人在屋頂上快速疾馳奔跑,但身法卻相當的輕巧,幾乎不沾瓦面,不過瞬間便已離開許遠。

身後霍琛毫不猶豫的朝著那人追擊而去,緊咬著不放。

兩人很快離開了鎮南王府。

霍琛終於在街道上將那人攔住,兩人正面交鋒。

來人身上的武功路數很陌生,霍琛認不出來,他的武功比那人高,可是那人的身法卻太過詭異,實在滑溜得很,怎麽都逮不住他。

兩人僵持了許久。

那人虛晃一劍想要借此逃開,然而霍琛卻不閃不避,任由劍鋒劃開他的衣服表層,自己則是一掌拍在那人肩上。

黑衣人整個的倒飛而出,還在半空中便吐了口血出來。

這還是霍琛手下留情的結果。

霍琛的衣服被劃破,內裏放置著的玉佩叮的一聲掉在地上,在黑夜中放出美麗的幽藍色光芒。

霍琛彎腰將玉佩撿起來放在手間,朝著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看到霍琛手上的玉佩,卻顯得極為的激動。

“你是何人,為何夜探我鎮南王府?”霍琛冷聲開口問道。

那人抿著唇不開口,目光卻直直的落在霍琛手裏的玉佩上,眼中閃爍著激動。

“再不說我要了你的命。”霍琛眼中閃過一抹狠辣,架在黑衣人脖子上的劍往下壓了壓。

冷厲的刀鋒在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刺啦的聲音若是叫人聽見了,必然覺得牙酸。

那人好像不怕死似的,依舊盯著霍琛的那塊玉佩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你手上的玉佩從何處得來的?”

霍琛眼中神色一冷,閃過一抹殺機,正待動手,卻聽到那人說:“你是現任鎮南王,霍琛?”

手上動作停頓,霍琛看向那人,微瞇著的眼中閃著冷意。

“你究竟是何人?”霍琛冷聲道。

不等他說完想說的話,眼前那人卻猛然跪在地上,用力叩首道:“見過王爺。方才險些錯傷王爺,屬下罪該萬死。”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霍琛有些不明所以,目光依舊盯在那人的身上,像是想看出點什麽來。

然而一無所獲。

那人恭敬的磕了三個頭之後,方才直起身來,目光落在霍琛手裏的玉佩上。

“王爺手中的玉佩可否借屬下一觀?”那人問著,目光激動而熾烈。

霍琛瞇了瞇眼睛,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然後緩緩的將握著玉佩的左手伸出,攤開,由著那人拿走手裏的玉。

他去父親生前的書房本就是想找與這玉有關的線索,既然沒找到,還發現了這麽個人,看他激動的樣子,顯然對這玉很熟悉,為了弄清楚心裏的疑慮,霍琛毫不猶豫的給了。

當然,霍琛並沒有掉以輕心,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那人身上,若是他有一絲的異動,霍琛會立刻出手,毫不猶豫的取了對方的腦袋。

然而對方拿了玉之後仔細的看著,反反覆覆的,最終才跪著將玉高捧在霍琛的面前,激動而喜悅道:“王爺請將此玉妥善保管。萬不敢再將此物放在人前,被有心之人發現,便不好了。”

霍琛接過玉佩,淡聲道:“本王的東西,還沒人敢覬覦,說罷,你到底是誰?”

霍琛心裏明白,想要知道玉佩的事情,眼前這人便是契機。

“屬下前邊南軍前鋒右翼將軍李俊,見過王爺。”那人恭敬道。

邊南軍?霍琛聞言無比驚訝。

那是父親生前統帥過的軍隊,因為父親領兵征戰而名聲大振,也因為父親身死而被打散,分於各個軍區。

而且,當年邊南軍的高層將領,多半都和父親一同戰死了,剩下的幾個人,他都知道,卻是不曾有過叫李俊的。

霍琛眼中神色閃爍,想到。

正在此時,外頭卻傳來的打更人敲梆子的聲音。

“王爺,此處不是說話之所,且隨屬下來。”那人說著當先站起身來,朝著一旁去了。

霍琛沒有阻止他的舉動,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李俊帶著霍琛到了一處民房內。

進了屋子,掌燈之後,李俊揭了臉上蒙面的面巾,露出面巾下的一張臉。

那是個年約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長相很普通,一雙眼顯得炯炯有神,不時的閃過犀利。

“寒舍簡陋,怠慢王爺了,王爺請喝茶。”李俊給霍琛倒上一杯茶,輕聲道。

“不必套親近,本王與你不熟。邊南軍雖被打散,但除了戰死的,所有的將領手下,都各有去處,本王卻是不知還有你這一號人物,你冒名頂替,有何圖謀?”霍琛神色冷淡,坐在凳子上,平靜道。

李俊聞言頓時苦笑,從身上拿出一塊腰牌遞給霍琛,“王爺請看。”

霍琛看了一眼腰牌,確實是邊南軍的腰牌沒有錯,只是這人

李俊知道霍琛心裏困惑,開口緩緩講訴了一場埋葬在過去的陳年往事。

待霍琛從李俊的屋子裏出來時,天邊已經露出了青白之色。

霍琛一臉凝重的回到書房中。

“主子,您回來拉!可要奉茶?”韓密的身影出現在書房內,問道。

他看著霍琛的神色,有些奇怪。

主子這般凝重的模樣。實在少見。主子他不是去夜探老王爺的書房嗎?去了一夜未曾回來不說,怎地回來之後還是這般凝重的模樣?這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韓密無比好奇。

“不用,你退下吧,我想獨自一人靜一靜。”霍琛平靜的開口。

“是。”韓密聞言不敢多問,恭敬的行禮之後,便退下了。

韓密走後,霍琛獨自坐在椅子上沈思。

今日不過是去父親的書房碰碰運氣,卻沒想到竟然會碰到旁人。

本以為是個小賊,卻不曾想竟然是父親過往的舊部,而且還告訴了自己那樣大的一個秘密。

父親當年在外征戰殺敵,竟被人從中作梗短了糧草,不得已派人假死回京求救。

本以為是至交,卻不想京中這人也背叛了夫君,未曾派人給父親送糧草便罷了,竟還派人將他趕走,還企圖殺人滅口。

李俊沒有說這人是誰,只說以他如今有名無實的身份對付不了。

他很想逼問李俊讓他說出來,不管是誰,他都能想法子對付。

但是李俊不說,他也無奈。

他又問了那人是不是蔣國公,但是李俊卻搖頭說不是。

霍琛不解,父親身上的那塊玉是從將國公府裏流傳出來的,但是李俊卻又說不是。

霍琛感覺眼前有濃濃的迷霧遮住了他的雙眼,怎麽都看不清前路。

他想著事情,臉色淡漠。

接下去的日子,霍琛開始不著痕跡的打探李俊的身份,還費盡周折的弄來了他的畫像,最終確定李俊所言不假。

確定了李俊的真實情況後,霍琛便設法讓李俊改頭換面,換了個身份跟在自己的身邊,和韓密一起,做了貼身侍衛。

在霍琛這般忙碌著的時候,另一邊,雲想容的生意也好得如火如荼。

許多人都因為雲衣閣的成衣款式好,色彩好而專門找雲衣閣定制,不少還都是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和一些有權有勢的貴夫人,著實讓她賺了一大筆的銀子。

雲想容賺錢賺得多,心情自然也就好了,每天臉上帶著的淺淺笑意美得好像能讓人融化似的。

這天,雲想容正在雲衣閣裏查看賬本。

“姐姐。”小七從門口進來,笑瞇瞇的喊著。

雲想容擡頭看他,不由得淺笑。

“不是前兩日才出來過,今兒怎麽又出來了,太後她老人家如今這麽放縱你啊。”雲想容把賬本放在一旁,牽了小七的手問道。

“皇祖母心情好,我又乖,就放我出來了。”小七咧嘴笑道。

“姐姐,走,咱們一起去玩。”小七說著,便把雲想容往外拉。

“去哪兒,你慢些。”雲想容順著小七的力道朝外走,一邊道。

小七拉著雲想容在街上四處穿梭,直逛得心滿意足了,才拉著雲想容去了香滿客。

離王約了他在此處用膳。

先要了些果水喝著,小七和雲想容閑聊。

“這些日子一直沒看到琛哥哥,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姐姐,你知道嗎?”小七問雲想容。

雲想容輕怔。

自從周牧和蔣青大婚那日他送她回去之後,便再也沒有看見過霍琛了,細細想來,也有十日光景了。

這些時日,她雖忙著自己的事情,腦海中卻也會不時的閃過他的影子,只是卻不曾主動去找。

今日小七提起,她才恍然發覺,竟然已經這麽久過去了。

“我亦不知。從周牧大婚之後,我便不曾見過他了。”雲想容喝了一口茶,平靜的說。

“哦。”小七哦了一聲。拈了塊桂花糕吃著。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四皇子離王殿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而他邊上,竟然站著霍琛。

小七一口桂花糕頓時噎在喉間,怎麽會這麽巧?他方才說了霍琛,他就出現了。

小七噎得兩眼翻白,一旁的雲想容趕忙把自己手中的杯子遞到小七的唇邊。

小七喝了幾口水,總算沒再噎著自己。

“你做了什麽虧心事了,看到我們怕成這樣。”離王和霍琛走了進來,離王笑著開口。

“我什麽都沒有做啊,是你們剛剛開門的聲音嚇到我了,桂花糕又太幹了,我才噎到的。”小七一臉無辜的說。

離王笑了笑,倒是沒有和他計較,看向雲想容道:“公主也在呢,好久不見。”

雲想容:“”她和他算不上好久不見吧。

倒是和霍琛。有些時日不曾見過了。

雲想容偷偷瞄了霍琛一眼,正巧碰著霍琛擡眼看來,雲想容心裏一跳,趕忙收回目光。

心裏有些羞惱。

偷看被人瞧個正著,雲想容有些不好意思,接下去的時間更是安靜,低垂著眉眼沒有開口。

用過膳後,小七被離王壓著回了皇宮,剩下雲想容和霍琛。

“我送你回去。”霍琛看著雲想容,嗓音淡漠的開口,與對待旁人沒啥兩樣。

雲想容回看他,合著他們分開這麽久,單獨相處第一句話,他就說這個?

不得不說,雲想容此刻有些不爽。

不過她卻沒有表現出分毫,姿態優雅高貴的站起身,淡淡道。“不勞煩王爺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雲想容說著,從容的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沒走出兩步,卻被人拉住了手,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鼻尖鉆入熟悉的清冽氣息,緊跟著頭頂一重,就覺他的下巴壓著自己,說話間不斷帶來震動。

“惱了?”他低低的笑了,聲音醇厚。

“未曾。”雲想容平靜道,耳尖卻有些發紅。

她惱什麽?惱他這些日子說不見便不見,連個訊息也沒有?還是惱他好不容易見面了,卻連句好話都沒有?

她憑什麽惱,有什麽資格惱?她又是他的誰?

這般想著,雲想容竟覺得心裏無比的酸澀。

“還說不曾,這小嘴翹得都能掛油瓶了。”霍琛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中噙著點點笑意,暈染開來,如畫一般,無比美麗。

雲想容看得輕怔,想叫自己平靜的移開目光,卻怎麽都做不到。

但要她更靠近,卻同樣做不到!

“傻瓜。”霍琛俯身吻住她的唇,剩下的話語含糊不清的消失在兩人的唇齒之間,含糊不清。

雲想容伸手想要推拒,但是霍琛卻霸道的將她的手腳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懷裏,霸道的掠過著她的甜蜜。

最終,雲想容沒了掙紮的力氣,癱軟在他的懷裏,由著他予取予求。

“這些日子不見,想我了麽?”許久之後,霍琛終於松開雲想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著開口。

他伸手玩著她垂下的頭發,神情無比愜意。

忙碌這麽多天,除了最初卻一無所獲,霍琛心裏正在失望,然而如今她溫香軟玉在懷,卻讓他將那股不滿都給驅散了,原本空蕩蕩的心似乎也被填滿了似的。

“不想”雲想容臉上還殘留著紅暈,惱道。

這人,還說尊重她呢,她方才明明掙紮了,可他還不是

臭流氓!

“真不想?”霍琛低頭朝著她靠近,眼中全是危險之意,瀲灩的光華讓雲想容微怔。

眼見他一臉你要有種說不想,我就吻你的神情,雲想容趕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瞪大著眼睛點頭。

“點頭做什麽,我更想聽你說的。”霍琛瞇著眼睛,眼中全是笑意。

雲想容氣惱的放下手,溫婉的臉漲得通紅。終於憋出了一個“嗯”字。

霍琛看著她這般模樣,眼中笑意更濃。

一直以來,她在他眼中都是溫婉、嫻靜、從容、淡漠的,何時露出過這般小女兒的嬌羞姿態,臉紅紅的,像是蘋果,一雙眼像是浸著水,柔和的綻放著光芒。

他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終是壓下自己的欲念,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從香滿客出來。

“去我的車上,我送你回去。”霍琛說著,也不管她樂不樂意,直接牽了她朝著自己的馬車而去。

雲想容這次倒是沒有掙紮,左右她就算去了自己的車上,他也是要跟去的,那樣上哪輛車不是一樣,同樣都是共乘一車。

走到霍琛的馬車旁時,雲想容這才發現,車邊多了一個陌生侍衛,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與韓密一起站著,氣度倒是不輸分毫。

雲想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由著霍琛牽著上了車。

“去雲府。”霍琛吩咐。

外頭的車夫應了聲是,然後馬兒便平穩的跑動了起來。

而葛全自然是駕車跟在其後了。

多出來的侍衛自然就是李俊了。

李俊有些好奇雲想容的身份,畢竟雖然容貌普通了些,但是周身氣度和風華卻是極佳的,站在王爺身旁倒也登對。

他想問韓密,但是畢竟他和韓密共事不久,也沒好意思,只能憋著心裏的好奇。

心想,多跟著王爺一段時日,自然便會知道了。

然而當馬車駛向記憶中那條越來越熟悉的道路時,李俊的臉色也漸漸的沈了下來。

他旁邊的韓密對氣息變化極為敏感。擡頭看了他一眼。

李俊沒有在意。

當馬車最終在丞相府前停下來時,李俊心裏的弦頓時崩裂了。

他擡頭死死的看著相府兩個大字,眼中卻是一片猩紅。

過往那些記憶不斷的從回憶往腦海裏鉆,像是要將他撕裂了似的。

霍琛扶著雲想容從車上下來,雲想容的臉色有些紅,包括唇瓣都是略微紅腫的。

她不好意思的低垂著頭,在心裏將霍琛罵了個千八百遍。

方才在馬車裏才多少時間,便對她動手動腳的,往日裏說的都拋腦後去了。

這還沒成親便這般放肆,若是成了親

成親

雲想容心裏輕震。

她竟已經想著要與他成親了麽?

可是她如今剛剛脫離了周牧那個特大號的坑,如何能又這般重新跌回成婚這個坑內?

而且她對他家一無所知,當真能應付得來嗎?

雲想容臉上的紅暈褪去,顯得有些白。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霍琛見她方才還好好的,突然臉色變白了,不由得擔心的探手摸她的額頭。

“沒什麽。”雲想容擡頭朝他一笑,搖了搖頭,道:“我先回去了。”

“去吧。”霍琛雖然好奇她到底想到了什麽才會突然這般轉變。但是卻也知道,如今已經到了相府門口,他斷沒有再將她拐走的道理,便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慮,看著雲想容進了相府,這才轉身準備上馬車。

“王七,你不舒服?”霍琛猛然看向李俊,問。

李俊如今改名王七,霍琛將所有的身世都已經安排好了。

“王七很好,多謝主子關心。”王七臉色一正,說道。

霍琛點了點頭,沒再多問,鉆進了馬車。

回到鎮南王府,霍琛去了書房。

沒過一會兒,便聽到王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王爺,屬下求見。”

“進來。”霍琛放下手中的折子,淡聲開口。

王七進門之後,見書房只有霍琛一人,便反手關上了門,走到書桌前。

霍琛平靜的看著他的舉動,沒有當先開口問。

“王爺,屬下鬥膽,想請教主子,今日那個女子,可是王爺的心上人?又是相府的什麽人?”王七一抱拳,問道。

聽到王七問起雲想容,霍琛頓時瞇了瞇眼睛。

他自然不會以為王七是看上了雲想容,有什麽私情之類的。

只是王七作為一個屬下,這般直接的過問他這個主子的私事,著實令他不悅。

哪怕他是父親的舊部,當年留下來的老人,也不應當!

或許他該感謝他身為父親舊部的身份,否則此刻他在自己面前,便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屍體。

霍琛冷聲道:“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下人也能夠過問本王的私事了!”

當真不敲打敲打,便仗著父親舊部的身份,要上房揭瓦了。

“屬下不敢!”王七猛然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個頭,“只是屬下所問之事,與將軍當年之死有關,還望主子能夠告知。”

王七擡頭看向霍琛,眼中竟全是倔強和堅定。

霍琛含怒的心頓時一滯,什麽叫和父親有關?

旋即冷笑道:“簡直笑話。父親當年戰死之時,容容不過是個三歲的小娃娃,你告訴我,一個三歲的小娃娃,能與我父親的死有什麽幹系?她是能潛伏還是能背叛?”

“王爺可還記得當初屬下說的那個不能告訴王爺的收信人?那人便是如今當朝宰相,雲軒。”王七擡頭看向霍琛,道。

“當初將軍命我送信,我身受重傷,好不容易到了當時還不是丞相的雲軒府外。雲軒的夫人收了信,沒幾日卻將我趕走,後來又派人追殺我。我好不容易逃脫茍全了一條性命,便是為了找雲軒報仇。若不是他,將軍便不會死。”王七激動的說著。

“只是雲軒官位越坐越高,後來更是成了丞相,出門都有大量的侍衛簇擁守護,屬下勢單力薄,才讓他活到今日。若是那女子與雲軒有關系,還請王爺早日放手,您不能與她在一起。她可是您殺父仇人的女兒啊!”

王七說著,猛然重重的磕了個頭。

霍琛看著他,薄唇緊抿著,眼中冷光大勝,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

“王七,你可知欺騙我的人有什麽下場?”霍琛開口,聲音不重,平靜而淡漠,但話語間含著的冷意卻叫人如何也無法忽視。

“李俊不敢欺騙王爺,但凡李俊有一句假話,便叫李俊斷子絕孫,死無全屍,李家列祖列宗便是在地府都生生世世不得安寧。”王七跪伏在地上,字字珠璣的說。

霍琛聽著,踉蹌著退了兩步,直到扶著椅子的把手,這才站定身子。

他雖為李俊改名叫王七,但是李俊骨子裏還是李家的人,既能用自己的子孫和李家的列祖列宗發誓,便不會作假。

霍琛的臉色首度變得蒼白,一雙眼中的神色也有些散漫。

他抓著把手的右手上頭青筋暴露,只聽得哢嚓一聲,椅子的把手生生叫他捏碎了。

寂靜的房裏這聲音極為突兀,也讓霍琛冰冷到極致的心緩過神來,目光看向王七,冷淡道:“你將當年的事情仔細說來。”

當時瞞著霍琛便是怕他如今羽翼未豐,作為一個有名無權的王爺鬥不過雲軒,但是跟隨霍琛雖只有短短幾日,卻也知道,霍琛不是表面看著那般簡單。

而且他必須阻止霍琛和雲想容在一起,便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他說完之後,霍琛沒有開口。

“出去。”許久之後,寂靜的書房內響起霍琛冷漠的嗓音。

嗓音透著沙啞和沈滯,光是聽著,便叫人有種心酸的感覺。

王七雖只跟著這個主子幾日,但是霍琛是將軍的兒子,他也是真心愛護,見他這樣王七同樣不好受。

但是他也明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是叫霍琛與雲想容糾纏得更深了,到時抽身,怕是更難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如今霍琛已經和雲想容糾纏得深了,掙不脫也逃不開了,單是他方才所言,就已經將看似鎮定的他傷得千瘡百孔了。

“屬下告退。”王七心裏尋思的時候,恭敬的退下了,他明白,此刻霍琛需要的是冷靜。

霍琛確實需要冷靜。

他甚至連王七什麽時候離開的都沒有註意。

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椅子裏,霍琛面無表情,心裏卻難過得好像已經撕裂了似的。

他這一生,雖只有短短二十五年的經歷。

但是作為一個在七歲時就險些被生母殺死,緊跟著便年幼喪父,生母瘋癲,家裏還有後娘庶弟的他來說,哪怕從小便世襲了鎮南王的身份,但霍琛的日子並不如表面那般風光。

年幼時他過得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母親瘋了。後娘不會去找她麻煩,因為那是對牛彈琴,所以,便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從小到大,他忍辱負重,一日日的蟄伏,運籌,學習,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而隨著他年歲增長,後娘也不再能隨意的拿捏他,日子這才算是好了些。

可是他依舊忙於奔波。

他想查清楚父親的死因。

父親是從小到大唯一一個讓他感覺到溫暖的人,他愛自己,寵自己,哪怕有時看著自己的目光很古怪,卻依舊很疼自己。母親打罵他時,父親從來都是護著的。

可惜父親死了,而且死得那麽早。

就在七歲那年救下他之後的數月,便死了。

他不相信,父親那麽能幹的一個人,就如王七所言,父親運籌帷幄,怎麽那麽容易死去。

所以他開始追查父親當年的死因。父親對他好,他為父親報仇,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這漫長而艱難的路途中,雲想容的出現便是意外。

她從容淡漠,優雅矜貴,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生生的闖入了他的世界。

他開始關註她,撩撥她,等待她,如今她好不容易對他有意,也終於和周牧和離。他已然在謀劃著如何將她娶進門來,王七卻在這時告訴他,父親當年的死和雲軒有關。

是雲軒背叛了和父親的情意,沒有及時增援糧草,導致父親斷糧,兵敗戰死。

若真是如此,雲軒便是殺父親的劊子手,他又如何能與雲想容在一起?

生平第一次,霍琛感覺到比七歲那年瀕死的絕望更加可怕的寒冰,層層將他包裹住,讓他無法掙脫。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捧著自己的臉,許久許久,靜默無聲。

次日,相府。

“王爺今日怎麽突然造訪,真叫我意外。”聽到下人的稟告,雲軒匆匆從書房到了大廳。笑道。

“本王未曾知會一聲,便突然造訪,是本王的不是。”霍琛淡漠的搖頭。

他身後站著王七和韓密,王七看著雲軒極力壓抑著心中澎湃的恨意。

雲軒若是連一個人的眼神好賴都分不出來,也妄為丞相了。

他目光看向王七,淡淡道:“這位侍衛,你見過本相?為何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著本相?”

雲軒對霍琛客氣,對旁人儒雅,那是他的修養,但是對一個初次見面便意味不明的看著他的人,他還不至於掉價的笑臉相迎。

王七沒有開口,在考慮此刻殺了雲軒的幾率有幾成。

但是他不得不極力按捺,他是霍琛帶進來的,若是此時殺了雲軒,便是殺了,也會給霍琛帶去麻煩,他不能這樣做。

斂下眉眼,王七跪在地上,壓抑著殺心,道:“早聞相爺美名,卻從來未曾見過,今日一見,難免多看了幾眼,失態之處還望相爺見諒。”

王七畢竟是霍琛帶來的人,這般解釋,雲軒雖然不悅,卻不好處置了,便不做理會,轉向霍琛道:“不知王爺此番前來是有何要緊事嗎?”

“確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去相爺書房詳談?”霍琛淡聲道。

“王爺這邊請。”雲軒心裏雖然奇怪,但是卻也沒有多問,側身道。

兩人一起去了雲軒的書房,霍琛沒讓王七和韓密進去,叫他們守在門外。

霍琛來到府裏的事情,雲想容也得了消息,知道他們去書房後,雲想容好奇他們所談何事。

“小姐既然好奇,不如親自去看看,或許王爺是來提親的呢。”一旁的趙曦笑道。

提親哪有自己來提的,而且這時間也不對,雲想容心知肯定不是這事。

但是心裏又實在是好奇,便吩咐楚兒去泡了兩杯上好的碧螺春,然後帶著楚兒朝著雲軒的書房去了。

雲軒的書房內。

“不知王爺有何事不明,要問老夫?”進了書房,令人上了茶,雲軒笑著開口。

面對霍琛,他總是沒有太大的架子。這點霍琛感覺到了,卻以為他對任何人都是這般隨和,沒有在意。

霍琛沈默了下,道:“前幾日聽聞相爺年輕時與我父親是至交,本王想問問我父親當年的事情。”

雲軒一楞。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放下手中的茶杯,儒雅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回憶之色,“你父親是個了不起的將軍,但凡有他在的戰役,逢戰必勝,他唯一一場失敗的戰役,便是他身前最後一戰,那一戰他被奸人所害,最終戰敗,丟了性命。”

雲軒的聲音不大,相反很輕,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股誠摯和悲涼。

霍琛看著雲軒,說:“聽聞當年家父戰敗前曾給丞相寫過一封求救信,不知相爺可還有印象?”

這話讓雲軒無比的錯愕,看著霍琛蹙眉道:“本相並沒有收到過將軍的求救信,不知王爺何出此言?”

雲想容親自端著托盤靠近。進了院子,就見韓密和王七守在門外。

王七看她的目光怪異,讓她心生不喜。

她將將走到門邊,就聽到裏頭傳來巨大的動靜。

“放肆。”雲軒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霍琛,我叫你一聲王爺,是尊你爵位,當年我和你父親相交莫逆之時,你不過是個娃娃,輪不到你來質疑我。便是全天下人會害他,我也不會。不知所謂的東西,滾出我的相府。”

雲軒活了大半輩子,交情最深的當屬霍琛的父親,當初他戰死之時,雲軒還慟哭數日,告假不朝,如今卻被霍琛隱晦的試探,意指自己和老友當年的戰死有關,雲軒便是修養風度再好,也不由得勃然大怒。

雲想容還在錯愕,便見門被打開,雲軒怒氣沖沖的將霍琛給趕了出來,雲想容不防,被霍琛撞了一下。

托盤中的茶水頓時撒了出來,雲想容被燙得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松了手。

托盤掉在地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她身子被撞得不穩,眼看著便要摔倒在地。

霍琛下意識的伸手將她扶住,兩人視線相交,雲想容卻看到他眼中前所未有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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