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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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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易姑娘,請留步

當初太醫為關山月診脈之後緊接著便向女皇覆旨, 關山月身體什麽狀況,女皇心裏清楚。關山月這胎來之不易, 為表重視, 女皇命她暫時卸下守衛京城的重任,特準她在家休養。

府上一片歡騰,女皇總算做了件令人高興的事兒。

雖說如此, 讓她什麽都不做就養胎,她真閑不住。若非宋玠板著臉跟在後面管, 她一準會拿了兵器偷摸著去軍營。關山月這人粗枝大葉又無法無天的, 一對上宋玠就跟遇到貓的老鼠, 比誰都聽話。

徐皎然這般從旁看著,頗為有趣。

冬日晝短夜長,一晃兒就到了臘月。京城的梅花開了, 京城早已下過兩場大雪。徐皎然琢磨著除夕趕不回去, 便寫了信回閔州。

趙瑾玉看到信件, 就暗暗地氣了一場,此事暫且不提。

且說女皇今雖壽誕過後,是大周三年一度的朝賀。

每次朝賀,周邊小國攜禮上京, 這是規矩。蕭國來使一行人索性逗留沒走, 等過了朝賀之後, 來年開春再返回蕭國。

這日, 薩博又登門。

這次趕巧,徐皎然並未出門,人在府上。管家領著人過來, 徐皎然正在庭院裏煮茶。

一身碧青的長裙, 神色淡淡地臻首垂眸專註凝視茶杯的絕美女子。身邊立著一個身姿頎長的同色長袍的青年, 則專註地凝視女子。恍若集聚天下萬千顏色的一對璧人,叫他看得都晃了神。

關府下人詫異,連聲喚了他兩聲才回神。

薩博心一沈,視線在徐皎然臉上流連,頓時福至心靈地明了阿爾列為何不願走。但對不住了,為了他的青雲路,十一皇子必須跟他回朝。

天兒越來越冷,再過不到一個月便是年關。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快下雪了。

薩博視線停留太久,被徐皎然察覺,擡眼看去。

“大人請。”

下人將人帶到,便行禮轉身離去。

薩博又來這事兒,當日夜裏阿爾列便在徐皎然耳邊交代了始末。阿爾列明言他已當面拒絕了,這人居然還三番五次地上門。徐皎然最反感聽不懂人話,不過人來了,還是請他入座。

阿爾列不耐煩看到薩博,人一進涼亭,他臉就拉下來。

徐皎然看了他一眼,他收斂了表情,轉身出了涼亭。

“元玉,換新茶。”

薩博來之前特意調查過徐皎然,知道她不過一個南方的商賈,並沒將她看在眼裏。坐下來便開門見山,鄭重言明阿爾列的身份貴重,不是徐皎然這等商賈能怠慢的。若是識趣,盡早放了阿爾列隨他歸國。

“薩博大人,想必你也清楚阿爾列本人的意思。”

徐皎然神色未動,並未因他以勢壓人而露出半點怯色,只笑意淡淡。

“阿爾利畢竟年歲還小,他懂什麽道理?”薩博眉頭皺起來,顯然為徐皎然的態度不滿,“易姑娘,商賈重利不可避免。但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這般攔著藏著,真是叫人寒心。”

這是在責怪她?

徐皎然一楞,擡起眼,神情倏地似笑非笑起來:“那以薩博大人所見,我應當如何?”

“放阿爾列自由,交出身契,”薩博傲然道,“若是當真在意那點銀錢,本官看在易姑娘如此識大體的份上,也會補償一二。”

這是叫她最好分文不取放了阿爾列?

“若是他願意隨你走,易某自然不會攔著。”徐皎然啞然,無恥之徒她見過不少,如眼前這般居高臨下施恩的無恥姿態,還是頭一回見, “如今他本人不願,你非要強求,未免太刻意了些。”

薩博臉頓時一僵,有些不愉。

他瞇起了眼睛,方塊臉好似十分板正:“易姑娘這話說得就有些不知禮了。刻意與否且,只不過是本官尋人心切。叫你這般一說,好似本官這般勞心勞力,倒顯得別有所圖了。”

他說話十分不客氣,徐皎然自然不會給他留臉面。

“大膽!”薩博臉頰漲紅,怒了,“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薩博大人誤會了。”

徐皎然為他斟了茶,不疾不徐道,“易某並非這個意思。只是薩博大人這些時日,接二連三上門上門游說。即便阿爾列已經拒絕了,仍舊不罷休,行跡確實令人懷疑。易某有如此猜測,實乃正常。”

“攔人認祖歸宗,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巧言令色以謀求私利,一樣要天打雷劈。”阿爾列從走廊過來,冷笑,“你以後別來了,我不會跟你回去。”

說罷,長臂一展,做出送客的姿勢。

薩博落了個沒臉,臉上又青又白。擡眼看向徐皎然,見這個商賈八風不動,淡淡地笑看著,態度頗為叫人如鯁在喉。

他怒極,臉上漸漸由青轉黑,最後拂袖而去。

人一走,阿爾列就沖徐皎然咧嘴一笑。

徐皎然放下了杯盞,沈吟了片刻,便也回之一笑。

當日回了驛站,薩博關起門就大發了一場火氣。那副怒極的模樣,驚動了同行的其他人,便都過來瞧瞧怎麽了。

薩博勉強收拾了心緒,敷衍地打發了人。

當日夜裏,他輾轉反側半宿,還是死不了心。蕭國不像大周,有完備的科舉制度。蕭國官員往上爬,要麽出身世家大族,有龐大的家族做支撐 。要麽立下大功,至此加官進爵。

他這般的,只是走了運被舉薦,往上爬格外艱難。

出身寒門的薩博,嘗到甜頭就不想撒手。可他無權無勢的,官場舉步不前,如今好不容易有個立功的機會,他怎麽能不拼一把?

一定要領功!

他琢磨著,既然一個人帶不走十一皇子。那便不準備再藏著掖著,請旨請大周女皇做主。牽涉到蕭國皇子,女皇怎麽也得給蕭國一個交代。

這麽考慮,他便將此事稟告女皇。

幾日過後,那一場大雪終於降下來。雪花夾雜在風中紛飛,吹得漫天飄舞。素來吵鬧的關府都因寒冷,陷入了沈寂。當日午後,一面白無須的太監攜一隊禁衛軍敲開關府大門,大張旗鼓地登門。

傳女皇口諭,命關府來客帶阿爾列一起進宮。

徐皎然剛巧從府外回來,正面迎上傳口諭的一行人。那頭阿爾列也跪在人群中,直直地看向徐皎然這邊。太監尖細的嗓音格外刺耳,蘭花指一捏,緩緩道:“來得正好,隨雜家進宮吧。”

面具下徐皎然眉頭皺起來,元玉等人神色大變,面白如紙。

宋玠焦心,連忙上前。

只是還未開口便被太監打斷:“宋大人有什麽話且等人回來再說。陛下還在宮裏等著呢,別耽擱了雜家的事兒。”

徐皎然沖他擺了擺手,點了點頭,便跟著走了。

太監見她識趣,看在關山月的面上,便多說了一句:“不算壞事兒,去了宮裏,多點眼色看人,聽話,自然能全須全尾出來。”

“多謝公公提點。”

太監嗯了一聲,浮塵一甩,“回吧。”

一行人急匆匆進了宮,直奔禦書房。

陣仗不小,大周官員一個不少都在場,大周作陪官員也有好幾位。徐皎然與阿爾列隨宮人出現在門口,在場之人眼睛倏地凜冽地射過來。

徐皎然筆直地立著,較之一般閨中女子更頎長。身姿秀雅,意外不輸男子的風度翩翩。一張金色的面具,在燭光之下熠熠生輝。

“放肆!”立即有人站出來,大聲呵斥道,“爾是何人?面見陛下竟然藏頭露尾?面具拿下來!”

徐皎然並未理會,一步一步走到殿中跪下。

阿爾列跟在她身側,兩人跪下,眾人才將目光移到阿爾列身上。璀璨的藍眸、高挑挺拔,雖然與大周男子長相不同,卻不可否認容色驚人。在場人見狀一驚,心下多了幾分確信。

“罷了,朕允了她,”徐慧茹擺了擺手,叫人退下,親自問道,“殿下何人?姓甚名誰?如是道來。”

“閔州商賈,易雅歌。”既然進了禦書房,名號瞞也瞞不住。

她話一落,上首徐慧茹心驟然一停。

“叫什麽?”

徐皎然眼不自覺瞇了起來,頓了頓,回:“草民,易雅歌。”

徐慧茹頓了頓,盯著下首的徐皎然神色不明。須臾之後,說起阿爾列之事,“你且說說,為何不放人?”

“並非草民不願放人,”不卑不亢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來,帶了點嘲諷意味,“只是走與不走要在乎當事人的意思。阿爾列不願與薩博大人離開,強求未免太令人生疑。草民作為家主,自然護住草民的人。”

女皇心裏有事兒,聽罷便沒追究,轉頭詢問其阿爾利的意思。

阿爾列如今極其厭惡薩博一行,面上不掩厭煩。

都說了不願走,他不會走的!怎麽這群人就跟聾了似得,聽不懂人話?一意孤行地非要弄走他,憑什麽!他不懂什麽禦前說話的規矩,一張口,就把自己對此煩不勝煩吐露出來。

他的話就如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扇到蕭國一行人臉上。

興致勃勃的來,卻落了個沒臉,蕭國一行人臉都綠了。尤其蹦跶的最厲害的薩博,臉頰漲成了豬肝色。

“既然如此,”易雅歌三個字出來,徐慧茹的心就有了偏向。她沈吟片刻,道,“他不願,你們強求也無用。”

“大周陛下!”

薩博心裏有點慌,既然都惹了十一皇子厭惡,他至少要拿到該有的才會不虧。聽了徐慧茹的口氣,他更慌了。怎麽能一兩句話就輕輕放下?若折騰到禦前也不頂用,那他不是白折騰了!

“十一皇子走失流落民間,我國陛下十多年沒停下搜尋,如今已找到人,怎麽能不帶回蕭國安了我國陛下的一片愛子之心?”

“這事兒無關其他,你們找人,私下說服了正主才是首要。”

說罷,女皇已露出不耐之色。

薩博還想再說,瞄了上首一眼,悻悻閉嘴了。

“這點小事都理不清楚,鬧到禦前,非得朕來做主。”徐慧茹臉色冷下來,涼涼道,“蕭國來使這般,是覺得朕太閑了?”

蕭國一行人嚇出一身冷汗,倉皇跪下,連連請她喜怒。

徐慧茹冷冷的,禦書房靜得一根針掉落都聽見聲音。

許久之後,才聽她冷冷道,“散了吧!”

折騰了好大一番陣仗,三言兩語就草草了事。蕭國官員是癟了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大周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面面相窺之後,女皇的態度誰都看出來。多糾纏無益,只好均行禮跪安。

徐皎然悶不吭聲,人走,她便跟著一起走。

“易姑娘,請留步。”

才走了兩步,在門口便被人攔下了。

那太監細長的眼睛不著痕跡地掃視了徐皎然,低聲道:“陛下有事詢問易姑娘,請隨雜家進內殿。”

作者有話說:

女皇知道易雅歌這個名字,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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