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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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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雲霞如火如荼時, 凝玉又上來了一趟,見奚容好了許多,也放心了下來。

“奚容姐姐, 待會還要下山去呢,我不能喝酒的。”

秀麗的小亭裏, 看著奚容在石桌上擺上了一壇子酒,凝玉忙擺手說道。

奚容嘴角噙著笑:“你不喝我喝。”她是想喝得醉些,晚上才好入眠。

白日裏一閉上眼, 她就忍不住想起春煙的死狀,才想到要借點酒來入睡。

“你也未大好,還是少飲些。”凝玉勸慰她。

奚容卻不聽,將清冽的酒液倒進酒鬥內,再仰頭一飲而盡。

誰知那酒液聞著清甜, 入口卻似一團火, 直接辣到了喉嚨, 她喝得匆忙,冷不防被嗆住,幾滴酒液自唇角滑向雪白的脖頸。

凝玉忙過來拍她的背, 埋怨道:“再好的酒也沒有這個喝法呀。”

“我以為是果酒呢。”奚容待咳嗽止住,面頰也泛起了紅潤色澤,盈盈可人。

她拿帕子拭了眼角的淚花, 不過再待回味之時,只覺得餘味悠長,“若是有冰就更好了。”她喃喃說。

凝玉揀了一枚果子啃得很慢,“我方才上來的時候, 聽說春煙的家人不願來領, 屍身已經火化了……”

奚容聞言, 又悶頭喝了一盞,才幽幽問道:“她是為何走上絕路的?”

凝玉和春煙當初同屋伺候,雖說當時的情分並不深厚,但到底是認識的人,就這麽死了,總要過問幾句。

當初春煙得寵之時,不是個忍得住的,逢人就說自己對宮肅陽的助益有多大。知情的人聚在一起傳來傳去,內裏大概的經過也就水落石出了。

“春煙當初雖被收做通房,但真正讓她得寵是因為偷聽到了二公子說沈香之事,回去告訴了三公子,因而得寵,後來你也知道,三公子的氣撒不到二公子身上,帶消息的春煙就不好過了,在院子裏生生熬了兩年,才想不開走了……”

凝玉說完又嘆了口氣,“她家裏人心也狠,宮家……也心狠。”

不錯,高門大戶,對一個傷了臉面的三公子都不會留情,更何況是個丫鬟,誰人敢說自己一輩子伺候人能不出錯呢,奴婢朝不保夕,一個通房也高不了多少。

“我會不會,也有這麽一天……”

因為惹惱了主子,沒有了庇護,豺狼虎豹都聞味而來,千萬重風雨欺淩就落到身上。

然而這話只能在心裏默默想著,被奚容傾註到酒盞之中,很快,那一小壇酒就見了底。

最後凝玉是什麽時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搖晃著撐起身子,奚容摸回了房裏去。

屋內無燈,寂靜,月光將陰森森的樹影送上窗紗。

不知是酒液的催發,還是害怕,奚容的心跳聲漸漸加快,沈得她的耳膜也跟著聽見突突的悶響。

“啪——”

幻聽一般,她聽見了那熟悉的墜落聲,嚇得身子狠狠打了個顫,忙快步地去找蠟燭,知道屋內升起光明,暗處的魑魅魍魎才如潮水褪起。

然而很快又沒用了,一閉了眼耳畔又響起尖銳的聲音,奚容拿枕頭捂住了頭,卻依然避不開那些嘈雜的腳步、驚恐的叫聲,仿佛昨日重現。

忍受不了的奚容又爬了起來,去翻找出宮秋庭昔日慣用的蓬萊香點起。

直到清曠的味道逸散在整個房間,奚容閉上了眼睛,幻想了宮秋庭就在身旁,不是在羅漢床上翻著書冊、就是在禪椅上抱著貍兒,拿一盒口脂抹到貓兒的臉上。

那一刻,她竟然覺得,二公子的氣息能驅散一切妖魔宵小。

而那些亂紛紛的聲音也確實消寂了下去。

奚容重新躺回床上,無意識地將緊仄的領口扯開,安然地睡去。

時間仿佛過了很長,長得她像睡了一夜,又好像很短,眼前的蠟燭都沒有燒到一半,奚容就又恍惚地睜開了眼。

神迷意奪間,她看到那簾後緩緩走出一人,一身玄色騎裝,身形高大。

他走到了床邊半蹲下來,奚容半闔著眼睛,只看得到他鼻子以下,高挺的鼻子、削薄的唇,還有精致的下頜……

奚容的腦子不會動了,也忘了自己曾點過蓬萊香,鼻尖依舊是熟悉的氣息,恍惚間以為是宮秋庭回來了。

她害怕了一晚上,那酒是從庫房裏翻出來的,一壇子的下去,心智都蝕化了,最深處的脆弱無助被□□裸晾曬了出來。

見到了人,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起身自顧自地抱住他的脖子,輕聲哭道:“你回來了?”

感受著忽然依到懷裏的嬌軟身子,宮椋羽尚反應不過來,木然不知要如何動彈。

手掌在她背後虛擡,卻沒有碰到,但兩筆蹙到一塊的墨眉,昭示著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奚容在他頸側蹭了蹭,引得那虛擡的手不受控制地驟然收緊,箍住她的纖腰,心跳也變得又沈又響,有隱秘的歡喜悄然蔓延。

這份十足的依戀,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宮椋羽回來之前,本是眉間覆冰雪,就算忍不住來見一見她,卻並不帶著什麽好性,奚竹能幫著宮秋庭害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身為姐姐的奚容影響了他。

可真見到了奚容,宮椋羽卻不知道要如何生氣,在簾中望著,才發現她變得很脆弱,呼一口氣就能散了。

那些暗暗灼燒的怒火就如遇到冷水,全都熄滅了。

他想再看她一眼就離開,但奚容卻在此時抱了上來。

此刻得她一次親近,如此依戀的模樣,才知竟能如此美好,好似所有的不甘仿佛都能消弭,心痛都能修補。

他微側過頭,就能貼到奚容微燙的臉,奚容並未似從前閃躲,反而是回應般地又蹭了一下,柔順可人。

那一瞬間所有的愛戀勃發到極致。

要他怎麽辦才好。

直到嗅到酒味蓋住了淡淡的梨香,宮椋羽才後知後覺,奚容喝醉了,她不清醒。

他喉間幹澀,聲調也變得沙啞,有些不甘心地問道:“我是誰?”

奚容覺得他把自己的腰困得太緊,扭動了一下,酡紅著嬌顏呢喃道:“公子……”

宮椋羽卻不再問,她喊的是哪位公子。

“為什麽喝酒?”

他抵著奚容的額頭,嗓音也低得醉人。

“我害怕……”說到這個,她又小聲地哭了起來。

“怕什麽?”

她低聲嘟囔:“鬼。”

宮椋羽怔了一下,牽起了唇角,沒想到她在怕這個,於是不甚熟練地哄道:“我在這裏,不用怕。”

她“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屋內安靜下來,宮椋羽卻舍不得將人放下,默然環抱了許久,回憶著她先前的抗拒,到如今依賴,如此親近,大抵是不屬於自己的。

但他又這麽想要。

將人擄走吧,帶到別的地方去藏起來,再殺了他那個弟弟,就沒人會來找她的了。

宮椋羽想著,另一只手已經搭上她的膝彎。

將人抱起時,奚容自脖頸間滑落,軟軟地躺在了他的臂彎裏,雙頰緋紅,目如流光,滿心信任地看著他。

這樣乖巧的樣子,搶回去後還能見到嗎?

念頭如洩水的閘,一下子抽空了他所有的意氣,他站著,高度越過了架子床的床頂,奚容尤不知宮椋羽的糾結,還有心思一下下撫弄著帳頂的流蘇。

最終,他又將人緩緩放下了,怕再留下會改變主意,他握緊了拳頭轉身就走。

奚容見人背過身去,慌了,柔軟的手臂又環了上來。

像藤蔓一樣,纏在了他的腰上,明明沒什麽力道,宮椋羽卻一步也挪不動。

“我害怕,今晚陪我睡好不好?”在奚容眼裏,他們早就同床共枕無數回了,這次雖然是自己提到,但她已經走不掉了,如今也沒什麽大不了。

耳畔聽到的,腰間環繞的,鼻尖嗅到的,所有的感官都在錘煉著他的意志,宮椋羽站得越久,拒絕變得越艱難,直至所有城防轟然倒塌。

奚容抱著人,察覺到他忽然回頭,帶得自己的身子不由歪向一邊,接著就被一雙炙熱的大掌攫住,輕而易舉地推回了床上。

燭火在勁風熄滅,如山的影子拂開紗帳,熱切的親吻接踵而至,堵住了她所有的迷思。

怕,不再怕了。

但她又覺熱得厲害,公子給她的感覺和往日有些不同。

相銜的唇溫軟濕熱,一刻不停地勾纏,帶著動人、讓人沈迷的韻律。

或激烈或溫柔,頭次得了回應的宮椋羽心血激蕩,扣住她的後頸,只想將奚容所有的甘美都一一嘗過。

奚容覺得累,又覺得熱,她不喜歡被越壓越緊的滋味,還有他愈加密切,不肯退開的吻,搶奪著自己的呼吸。

她擡起手將人撐開,將沈迷在纏膩中的男子推開,並不算輕松。

兩道剪影,一道淩厲,一道柔美,都微張著唇輕喘,氣息混亂。

然而下一個吻又接踵而至,宮椋羽兇性上來了,將唇貼在她的眉間、頰側、和脖頸,未得滿足讓他變得強勢又霸道。

奚容的手卻在這時摸上了自己的衣領。

宮椋羽眸中閃過掠食的暗光,一雙大手也在幫著她解著衣裳。

有人幫忙動作更快,解脫了煩人的外衣,奚容長舒了一口氣,終於舒服了。

她又困又累,昏茫的腦子覺得,她自覺已經應付完公子往日的討吻,也就安然地睡了。

一切熱烈回應戛然而止,宮椋羽察覺突然停下來的人,皺緊了眉,起伏的胸膛仍未接受逝去了熱烈。

奚容卻再無回應,舒緩的鼻息擺明了,她已經睡得酣熟。

宮椋羽頹然倒在她旁邊,眼中是翻攪不開的黏稠□□。

柔軟的身子又貼了上來抱住他,滿懷依戀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唇瓣無意識地碰到了他的突起的喉結,輕輕地呼著氣。

宮椋羽不想將她推遠,為難地壓下那翻湧的異樣,滿懷眷戀地親了親她的發頂。

“我不想留在這裏……”

良久,她說起了夢話。

宮椋羽忽然聽到這句心中一動,所以,她其實是想離開的嗎?

他低聲問:“我帶你走好不好?”然而她聽不見,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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