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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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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內室, 便是私密安靜的所在,外間老夫人的聲音,被隔斷和屏風遮擋, 平白遙遠了許多。

她在慣常放藥的地方找了一遍,倒是見到了紗布, 卻不知該用的什麽藥。

這時外邊的宮椋羽低沈地應了一聲什麽,也走了進來。

他的腳步等並未刻意放輕,清晰傳入了奚容耳中, 不知不覺與心跳暗合,像踩在了她的心上。

“這一罐便是。”

眼前光線暗了一點,他自身後伸出手來輕點那藥膏,高大的身形幾乎將奚容圈住,檀香味也適時纏了上來。

她只一嗅, 就知道這香裏含了丁香、白豆蔻之物, 尋常寺廟並不用, 想來是和他喝的藥配在一起的,有些獨特。

宮椋羽雖未碰著她,但奚容全身不自覺地縮緊了, 她想擺脫這又糾纏出的暧昧,將藥和紗布取了,似一尾魚兒輕快地鉆了出來。

“公子, 請坐。”她說道。

然而宮椋羽卻未動,那深邃雋冷的一雙眼睛,幾乎已經把她的緊張和抗拒看透了。

老夫人在外邊只看得見個模模糊糊的兩個影子站著,也不在意, 只瞧著凝玉送來上的早膳菜色。

凝玉答著老夫人的話, 眼睛不自覺地往屋裏飄。

聽到外頭下人走動的聲音逐漸多了起來, 還有瓷器輕碰的聲音,奚容知道是早膳正傳上來。

她也不敢跟他對峙太久,見宮椋羽不應,只能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將人推到了一旁的矮榻上,手輕壓著他坐下。

宮椋羽依勢坐在榻上,修長到不好安放的腿在腳踏上半屈半舒著,顯出幾分霸道隨意。

到底是避無可避的接觸,奚容也未糾結太久,將一應東西放在小幾上,為方便上藥坐到了他的身旁去。

只分小小的一塊地方也夠坐了,但就近挨著此人,更加能體會到他強烈的存在感,和大老爺如出一轍的不怒自威,讓人不敢造次。

先前他自己穿上的外衣,如今才不過半個時辰,又要脫下來。

他並不動,沈沈的目光恰似無意落在她身上。

奚容穩住了心神,只當是伺候一個尋常的主子,探手到他的喉結下,將最上頭的一顆扣子解開,之後便順理成章了。

紗布纏了許多圈,要全脫了才行。

他仰頭舒展著脖子,一副任君施為的模樣,脖子到下巴、鼻子、額頭,全是恰到好處的漂亮折角,丹青聖手也畫不出這樣充滿誘惑力的線條。

奚容卻只略掃了一眼,盡力穩住手將他的衣裳解下。

拂紫錦百獸繡羅圓領袍、白色裏衣一件件解下,都散在了榻上,露出了裏邊賞心悅目的身形。

蜂腰猿背的上身斜纏著一圈紗布,上邊又滲出了一些血絲,極致的力量美的身體藏著將將破碎的脆弱。

將紗布小心取下,就看見了那道血肉模糊的刀口,韃子頭領的瀕死反撲,自然猙獰可怕。

奚容輕皺蛾眉,起身拿濕帕子將傷口殘存的藥膏擦掉,又轉身去小幾上端過藥膏。

宮椋羽一直垂目看著她,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幕。

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扭身取藥時顯得更加易折,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幫她扶住,又怕力道太大將佳人捏碎。

那熟悉的饑餓感又湧上來了,宮椋羽削薄唇瓣微張,壓抑著想要吞吃點東西的渴求,深暗的眸光自她光潔精致的額頭,鬢發,宛如實質般緩慢地觸碰,再然後是鼻子、下巴、唇瓣……

視線本該比觸摸收斂,他卻做到了放肆。

始終黏纏在她的臉上,像沙漠久行的人,得到一滴敲打在幹裂唇瓣上的清水,成全不了日思夜想。

近乎鋒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奚容有些疑惑地擡頭,只一瞬就被宮椋羽抓到。

那是一雙掠奪性極強的眼睛,目光如一頭餓極的豺狼,一條垂涎肉食的野狗,盯準了自己的獵物,蓄著勢,不知何時發動致命的一擊。

她捧著藥罐的手晃了一下,咬牙當沒看見和他錯開,反覆安慰自己:老夫人在這裏,老夫人在這裏,他不敢造次的……

想罷才將藥膏挖去些許,輕輕地塗在他的傷處。

“嗯……”

微涼的藥抹在傷處的刺痛,竟讓他有幾分愉悅,目光追逐著那只玉筍似的手,在自己的胸口輕柔地移動。

宮椋羽有些病態地想要她按得重些,給他更劇烈的疼痛,清晰地向他昭示著眼前人的存在和觸碰。

奚容被那婉轉魅惑的一聲輕吟激得打了個顫,加快了上藥的速度。

“老夫人就在外面,”他忽然開口,聲調喑啞,比之平常的微微沙啞不同,帶著認真的、情動的商量,“你若是願意……”

“我不願意。”奚容忍不住脫口而出,卻不敢去看他。

幹脆無情的拒絕讓他僵了一下,接著就如毒火般舔舐著心臟。

宮椋羽料峭眉梢壓低,銀鉤似的眼打她低垂的臉上下刮過,抿緊了唇不再說話。

氣氛一時冰凍,他疏寒的氣勢全然不加壓抑,內室出了奚容重新纏上紗布的聲音,沒有任何響動。

在打結時,外頭的老夫人又問了一句:“好了不曾?”看樣子是打算進來瞧瞧。

宮椋羽不答話,奚容只好回答:只剩打結了。

打消了老夫人要起來走動的心思。

可有人卻不願意就此結束,腰腹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顯然是使力傾身過來。

接著,溫熱的鼻息微拂她蟬鬢發絲,奚容一動,臉頰就撞上了他高挺的鼻子,二人呼吸相聞,距離咫尺尚且不足。

不待她退開,不待她說話,下巴被一只大手摳緊,潤澤唇瓣被送到宮椋羽的面前,來不及反應的一瞬,同他的相貼。

和那年懵懂的一吻一樣,觸之即離。

但又不一樣,他很快追上了第二個吻。

這次不再只是唇瓣的觸碰,而是帶著些濕潤、柔滑的啃咬,是氣息的糾纏,唇舌渴盼親近。

她慌忙掙紮欲起身,卻被宮椋羽扣上了纖腰,反身壓倒在榻上,深嘗著奇妙、甘美的味道。

扣住她的下巴,牙關便合不上,唇瓣相交的感覺讓宮椋羽著迷,連奚容掙紮中按到傷口都不曾讓他皺眉,

二人動作一個抵抗一個壓制,旖旎的戰爭在幽暗的一隅打響,卻都默契地沒有發出聲音。

宮椋羽不想被人打斷,奚容承受不起這種陰私被人發現。

這時外間又傳來了一人的聲音,是白墨回來了。

他昨夜未睡,將韃子的供詞和滎陽周遭的地勢圖對照了一遍,這才一大早要來稟報宮椋羽。

見老夫人在,他行禮說明來意。

與韃子有關,老夫人略問了他幾句,白墨也有一一答了,又有些疑惑,屋內的宮椋羽怎麽沒有動靜。

此際的奚容一半註意力再和宮椋羽爭鬥,一半在緊張外頭的狀況,生怕有人進來。

他的氣息幾乎鋪天蓋地,初嘗親密滋味,調換著輕咬、輕吮乃至逐漸加重的方式對待著奚容的唇瓣,想要找出最喜歡的,卻驚訝地發現,幾乎怎樣都能讓他沈迷。

而被鉗制,被輕薄的嬌奴,心幾乎要跳出了胸口。

對宮椋羽,對自己的厭恨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下手半點不留情,紗布很快散落,崩出鮮紅的血。

她生怕外間的人什麽時候說完了話,白墨就進來。

實則老夫人和白墨只是說了寥寥幾句話,這時她院子那邊又來了人,說是有貴客來訪,她也不再多留,朝裏間說一聲就要回去了。

“啵!”

隱秘而羞人的聲音在兩人分離的唇瓣響起,宮椋羽眸中染了春意,說了一聲:“祖母慢走。”

“嗯……”

奚容以為要得自由,他又俯身吻住讓人著迷的所在,鐵了心地要糾纏不休。

緊接著有腳步聲朝內室而來,奚容發了狠想咬作惡之人,卻被他鉗住下巴。

然而宮椋羽的感知要比她敏銳許多,在白墨繞過簾子看向矮榻前,他適時地放松了人。

奚容等了自由的第一時間,迅速起身,遠遠地退避轉身面向一樽花瓶,以期這樣能掩蓋住不堪。

白墨進來時只看得矮榻上的主子衣衫淩亂,甚至有血跡滲出,面色非但不見蒼白,反而唇色透出朱紅,藏著春色無邊,極俊極艷,窈窕嬌美的婢女此刻縮在一邊裝鵪鶉,對主子的傷勢半點不問。

白墨面上隱隱猜出幾分來,不禁露出了然揶揄的笑。

宮椋羽一個森寒的眼神看過來,讓他生生收了笑,才意識到自己壞了主子的好事,心裏暗道糟糕糟糕。

“主子,照如今韃子的供述,那夥人只怕就在滎陽境內藏著……”事已無法挽救,白墨所幸細細說起了自己的分析。

奚容死死咬住牙,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強做無事地轉過身來。

宮椋羽聽著,也沒放松對奚容的註意力。

“過來,把結打上。”鷹隼似的深目裏是不容拒絕的威嚴。

奚容低頭,絞緊了手,掩飾壓抑住翻滾的恨意。

不能,不能讓白墨發現異樣,任何人都不能發現!

懷著這樣心情,即使害怕挨近他,奚容仍舊強迫自己上前。

帕子重新貼到他的身上,上藥和包紗布的速度快了很多,但仔細看,還是能看見她手上細微的顫抖。

白墨在前仍舊說著話,宮椋羽的註意也已經轉向他,可奚容顫栗的心跳卻越藏不住,最後的結更是不知道怎麽打了。

當她正想放棄潦草處置時,一雙大掌忽然包了上來。

她嚇了一跳,意欲抽出的手被宮椋羽不容置疑地按住,更長而有力的手帶著她,慢條斯理的打著結。

長久握玄鐵槍的手自然粗糙,但修長有力,更襯得奚容的細白柔軟,二人低頭相握處理著收尾的那截紗布。

白墨瞧著,似一對賞心悅目的戀人,但那丫鬟一臉的不情願,沒想到主子竟有幾分強迫的意思。

奚容被人盯著,如芒在背,等結打好了,宮椋羽才終於松手,她話也不說,剜了他一眼,沈黑著面容起身沖出了門去。

出門正撞見凝玉,“姐姐,你怎麽了?”

她看到奚容明顯不對的面色和匆忙的步子,疑惑問道。

奚容不看她,直接說道:“之後的幾日我都不會過來伺候了。”

凝玉不解:“為什麽?”

“稍晚些時候,誰問起,你都說……就說我染了風寒,老夫人那邊也這麽說。”

奚容丟下這一句就匆匆離開,轉身的一瞬,眼淚又簌簌滾落下來。

宮椋羽欺人太甚!她心裏卻當真發了狠,直接往後罩房的水缸沖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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