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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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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她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為了保護她和兇徒英勇搏鬥,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她循著血流一步一步爬過去,視線迅速模糊,眼淚成串的往下掉,像無數的琉璃珠串墜落在暗紅的血跡上,一粒粒砸碎,在血裏暈開。她脫下坎肩捂住他的傷口,卻起不了綿薄的作用。

身後有腳步聲紛沓,朝他們迅速奔來。醫療人員已乘直升機趕到,卻不是警方呼叫的那隊。原先圍著曾幼儀和伊向南的特警快速散開,有醫務人員稍顯粗魯的推開了礙手礙腳的曾幼儀,抓緊每一秒時間急救,她歪著身子倒向一旁,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氣息熟悉。

她轉過臉去,果然,正是何騏。

曾幼儀流著淚就笑了,滿是淚痕的面孔傷痕累累,笑容是淒惶而可怖的。何騏不敢去看她,伊向南是死是活還不知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發生這樣的情況,是超出預料之外的事。伊向南拍胸脯保證,股權和她,一個不會少……是,他是做到了,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曾幼儀推開他,哆嗦著跪在地上摸索,視線所及,是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匕首,她迅速的拿起來,在所有人疏於防備的時候,拼盡了全力朝何騏揮去!

何騏一顆心全放在伊向南身上,曾幼儀一刀揮來的時候,他躲都來不及,只得擡手去擋,只覺得瞬間劇痛,鋒利的刀鋒在他的右肘上劃開了一道傷口,鮮血立刻湧出來。

“何騏!你這個畜生!”

曾幼儀話還沒喊完,已被特警隊長用膝蓋頂到地上,她的臉緊貼著地面,上頭全是血,像是她流的血淚。而她將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的剜向何騏,有一種歇斯底裏的瘋狂。

醫療隊已將伊向南擡上擔架,越過他們沖外頭跑,曾幼儀被壓在地上,像瘋子一樣的哭叫:“你們不能把他帶走!不能讓何騏把我哥帶走!他是殺人兇手!就是他殺了他!放開我!放開我!”

“不給他帶走就真的沒救了!脈搏都快找不到,瞳孔都散了!”隊長死死地抵著她,說的話她一個字兒都沒聽進去,只是狠命的扭動,居然差點被她掙脫了。

這女人怎麽像瘋了一樣聽不進話?隊長索性一掌劈下去,直接給她弄暈。

莫思成扯下自己的領帶幫何騏止血,轉過臉神情嚴肅的對隊長說:“這兩天被挾持的時候可能受了不少刺激,她哥哥又出了事,才會這樣失控。”

“那我權當沒瞧見,不然是可以告她傷人的。”隊長站起來,“要不我帶回看守所去關起來?看情形,醒了沒準還得發瘋。”

“不用,謝謝。”何騏面色慘白的拒絕,他蹲下去伸手去抱癱在地上的曾幼儀,莫思成推了推他,說:“你手上有傷,我來吧。”

何騏抿著唇不接話,莫思成索性就抱了她起來。何騏脫下外套替她覆上,轉過頭對隊長說:“張隊,謝了。”

“都是兄弟,不客氣。”張隊拍拍他的肩膀,任重道遠似的,說:“不容易啊,這妞夠犟的。”

何騏苦笑,反拍了他的肩膀,隨他一起離開現場。

曾幼儀這一覺睡的極不踏實。夢裏有太多張面孔晃來晃去,有時候是伊向南,有時候是父親,最可怕的時候,是看見何騏。他像頭披著羊皮的狼,虛偽兇殘,咬得哥哥和父親滿身是血,伊向南流著血淚,對她說:“我是怎麽跟你說的?你偏不信……”

她尖叫一聲醒過來,滿頭的冷汗。

管家如釋重負的站起來,急急忙忙的跑出走廊,沒進老爺屋子就喊:“醒了,醒了。”

夢醒了,天亮了,但噩夢仍在繼續。

曾幼儀艱難的坐起來,嘴唇幹裂,臉頰依舊疼痛。穿上鞋子,胡亂換了身衣服,頭重腳輕像是要栽下去,她扶著墻慢慢走去父親的房間,一步慢似一步,走到門前,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再走幾步,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喉頭澀緊,說:“爸……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曾遠洋仰面躺在床上,眼角隱約滑下一滴眼淚,頭發一夜之間忽然全白了。他好半天不說話,任憑她跪在跟前,眼角都不瞥她一下。

“你去醫院看看你哥…死了沒…”他呼吸艱難,哽咽著說:“死了…我下去也有個伴…”

曾幼儀跪在床前,哭得頭都擡不起來,她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多個耳刮子,直到父親罵她住手。她抽抽嗒嗒又哭了一陣,這才站起來,由管家扶著,司機開車,送去了醫院。

醫院樓下全是舉著相機的記者,曾幼儀擡高風衣領子遮臉,被人護送著匆忙鉆進了電梯。到了急診室門口,也全是人,有她年邁的奶奶,還有其他親戚以及伊向南的朋友,坐在角落裏的,還有何騏。

曾幼儀眼都紅了,沖上去就要打他,可還沒靠近就被一群人攔了下來,連哄帶勸,她完全聽不進旁人說的“誤會了”“不是他”之類的好話,只是目光狠毒的盯著他那雙受傷的眼,和滿是失落的表情。

何騏站起來,又看了看她,終於一言不發,走掉了。

醫療小組交換了意見,又換了新的醫生進去,手術進行了十八個小時,仍在繼續。剛下手術臺的醫生累得睜不開眼,強打起精神皺著眉頭對她說:“Prating wound——顱內貫通傷。傷口不大,卻有很大的潛行損傷。左顆枕部顱骨粉碎性骨折,清創術後發現出血面積不斷擴大,目前患者仍在嚴重休克中,家屬…最好有心裏準備…”

曾幼儀的眼睛都快沒有焦點,說話語無倫次:“這…這是…什麽意思?”

“生存機率不超過百分之一。即使能夠生還,極有可能喪失語言及行動能力,也就是常說的——植物人。”

醫生不帶感情的宣布結果,兩片嘴唇一張一合,震得她腦中嗡嗡作響,又覺得像是在做夢。對了,這一定是在做夢,她還沒睡醒,要不然伊向南怎麽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努力睜了睜眼,卻沒有醒。這還是急癥室的門外,剛剛說話的醫生離開了,又有護士送血袋進入手術室,所有人都在同情的看著她,一副於心不忍的表情。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她一遍一遍對自己說著話,念咒一般催眠自己,漸漸變得安靜,由著別人把她推進冰冷的座椅,呆呆的守在這裏,一動不動,像是等著伊向南推開門跑出來,對她說:“傻瓜,逗你呢!”

手背上傳來刺痛,是護士為她紮針,輸點營養液。奶奶抹著眼淚勸她,說破了嘴皮她也不回答,其實她什麽也沒聽進去,她還能聽進些什麽呢?現在已經沒有臉回去了,而這些話裏有關於對何騏的辯解,她更是一個字都不敢相信,她再也不敢相信他了……就是因為當初她選擇相信他,才會有今天的事,就是因為當初她想聽聽,他為自己辯解,才沒有聽父親的勸告,直接把股權給他……

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曾幼儀扯掉手裏的針頭,撲去手術車看伊向南。他依舊閉著眼睛,嘴唇沒有血色,頭發也因為手術都被剃掉了,纏著紗布,像是受了傷的小和尚,很不高興的樣子。

跟著車子,她進了ICU,重癥加強護理病房。看著醫護人員移動伊向南到床上,而他全身變得軟綿綿的,像團沒了筋骨的棉花,輕輕地飄落到潔白的床單裏。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往他的身上插滿了紅紅綠綠的管子,他像是毫無知覺,任人擺布,她卻心痛的無以覆加,直掉眼淚。人雖然還剩一口氣,卻一腳邁入了鬼門關,說不準下一秒就進去了。

很多人來了又走,換了一撥又一撥。她也懶得去看,旁人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只是握著伊向南的手,靜靜地陪在他身邊,不分日夜地跟他說話,求他醒過來。如果他有事,她就再也沒臉面對父親了;如果他有事,她也沒有必要再在這個世上茍活。

等了三天,她沒有等到他醒來,卻等來了父親猝然離世的噩耗。

作者有話要說:長籲一口氣:孩紙們,誰說頭部中槍一定要shi?知不知道偶為了翻閱醫學文獻花了整整4個鐘頭!!!矮油,矮油,累shi偶裊,能虎摸我一下麽?還有,曾父能shi吧?我怕了你們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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