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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感情裏誰不是貪得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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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那小差役要察覺到不對了,如意笑著對他道:“記了名字,下回來可別攔著我了。”

然後就起身將沈岐遠帶走。

小差役戀戀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卻也知道這樣的女子不是自己能肖想的,只能認真將她的名字記到造訪冊上。

三人一起離開殮房,拂滿在半路下了車,說要去探一探消息,沈岐遠便帶著如意繼續往前走。

掀開車簾,如意撐著下巴問旁邊騎馬這人:“你怎麽又不高興了?”

他猶自垂著眼,薄唇抿成線,沒有理她。

如意見狀,給了車夫一點碎銀,笑著道:“有勞了,回吧。”

車夫納悶,這荒郊野外的她不坐車能去哪兒啊?結果銀子剛接過來,身後這姑娘就一個翻身躍上了旁邊的馬背。

駿馬受驚,飛快地往前跑,她身子也往後一仰,水色長裙被風拂得像綻開的牡丹。

沈岐遠一手扯住韁繩,另一只手緊張地攬住了她的腰身。

她借力轉臉回來,笑著抱緊他的腰:“大人慌什麽。”

是啊,慌什麽,摔也摔不死她。

氣惱地收回手,沈岐遠冷聲道:“滾下去自己走路。”

“不要。”

“你走回城裏也不會累。”

“可是你會更不高興啊。”她笑吟吟地將下巴擱在他肩上,“初遇時,大人執意要牽著我的馬回城,不與我共乘,結果不就後悔了?”

沈岐遠氣不打一處來:“你哪裏看見我後悔了?”

“若不後悔,大人後來怎麽支開了小大人,非要讓我乘你的馬。”

“……”

他捏緊了韁繩。

原來她心裏都清楚,他這些遮掩,這些彎彎繞繞,她全看在眼裏。

那她是怎麽想的呢?

單鞍擁擠,她整個人都貼在他後背上,溫熱的氣息就吐在他的耳根上,一字一句,在風裏清晰無比:“大人這修為,想來也是百般情事歷盡,怎麽還總與我鬧別扭。”

“是知道我最喜歡大人這模樣不成?”

“可大人笑起來我也喜歡,怎不見你笑一笑。”

前頭是一片茂密至極的樹林,馬一跑進去,四周就都暗了下來。

大抵是黑暗能讓人覺得踏實,沈岐遠沈默良久,突然輕聲開口:“若我比你喜歡的其他小郎君,都更俊逸出塵。”

如意聽得一楞:“嗯?”

黑暗裏,他一邊策馬一邊喃喃:“若我能一直待你好,只待你好。”

“若我能幫你報仇,讓你得償所願。”

“你,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就只喜歡我一個人。

撲啦啦一群雀鳥驚飛,馬蹄踏出了森林,四周霎時大亮。

如意被這動靜所擾,忍不住擡袖遮眼。

待適應之後,她才放下袖口,一臉無辜地問:“大人方才說什麽?”

臉色被光照得蒼白無比,沈岐遠挺直了背脊坐在她身前,好半晌才重新揚起馬鞭:“沒什麽。”

深吸一口氣,他帶著她往主城裏走。

如意把玩著他耳後的一縷青絲,眼神戲謔又慵懶。

兩人先回了會仙酒樓,趙燕寧擡頭,不由地往後看了看:“嘖,你倆管帶出不管帶回,丟了算誰的?”

如意好笑地道:“你當拂滿只有三歲?”

“你懂什麽。”他合上賬本,拿了把傘就往外走,“她那個人,生得就柔弱可欺,少不得遇見些不長眼的人。東家也真是的,出門不叫我,下次我不給你們開窗戶了。”

沈岐遠:“……”

如意輕咳著笑出聲,目送他風風火火地出去,忍不住問:“他這麽喜歡拂滿,怎麽不見兩人有什麽進展。”

坐進盆景隔斷的雅座裏,沈岐遠沒好氣地道:“你當誰都是你,朝三暮四。”

“哎,大人這麽說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朝三暮四,我那是將愛意平等地分給世間所有好看的小郎君。”她將茶端進雅座,嗔怪地道。

沈岐遠深以為然地點頭,然後撇了個大大的白眼。

世間那麽多好看的小郎君,她也不怕累死。

頓了頓,他還是解釋道:“拂滿與她夫君是青梅竹馬,兩人成親七年,默契得不用說話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她夫君死在賊人手裏尚不足兩年,你要她如何能接受其他人。”

七年而已。如意皺了皺臉:“也不算久。”

“對你來說不算久,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段很長的時間,足以刻骨銘心。”

“刻骨銘心?”如意不太理解。

是了,多情的妖怪怎麽會理解這種情感。

沈岐遠嗤笑,側頭看向窗外。

外頭陰雲密布了好一會兒,果然是在黃昏時分下了雨。

拂滿站在虹橋邊的小攤檐下雙手擋著發髻,茫然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有一襲青衫在雨幕裏漸漸靠近,雲白的靴面踏開地上積水,帶著些焦急。

她眼眸漸漸聚焦,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喊:“修和!”

油紙傘擡起來,趙燕寧的臉露出來,帶著些不耐煩:“多大的人了,出門還不帶傘?”

瞳孔裏映出他的眉眼,她眼裏的光就慢慢黯了淡下去。

拂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傘,兀自撐開。兩抹紙傘在雨中並行,中間隔著一段距離,禮貌又疏離。

——“刻骨銘心。”

沈岐遠收回目光,淡淡地補充,“就是死心眼,除了認定的那個人,看誰都是普通人。”

如意似懂非懂地點頭:“哦,那大人看起來也是個死心眼。”

“我不是。”

義正言辭地否認,他喝完茶起身,想回府,卻見外頭的雨下得大了。

略略一思忖,沈岐遠還是道:“有勞掌櫃的開間客房,若有新消息,在下也好馬上知曉。”

“好說。”她扭著腰引他上二樓去,戲謔地道,“這間房專給大人住。”

與她的房間一墻之隔,坦蕩蕩地不避嫌。

他難得地沒有羞惱反抗。

於是深夜雷響的時候,如意沒去摸拂滿的房門,徑直就鉆進他的被窩裏,捂著耳朵問他:“這也在大人的預料之中嗎?”

“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他冷哼一聲,收攏手臂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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