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堇色在南道與朱小朱處連碰了兩回釘子，且是一絲不退讓的硬茬。

回到酒店，她無心去看關淶，卻被區新炎拉進了關淶的房間，他指著站在落地窗前不言不語的關淶說：

“你看看，你快看看她！她這樣站著不吭一聲，都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姚堇色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

區新炎滿臉急色：“我要知道還用得著這麽急著拉你進來！”

她揮手讓他出來，她需要單獨與關淶談一談。

區新炎沒有異議，讓她們姐妹倆好好地說說話兒，也是他的意思。

他出去並輕手輕腳地為兩人關上門。

門一關上，姚堇色挪動步伐走近落地窗，她與關淶並肩而立：

“小淶，你已經長大了，姐和爸終歸只是站在你身邊的人，你的事情終究該由你決定，我們最多只是傾聽，只是相伴，只是給予意見，卻無法替你決定。”

關淶神色淡淡：“姐，我明白，小淶都明白。”

姚堇色伸手拍上關淶的肩：“明白就好，姐也不問了，一早姐出去前，爸來過電話，他問起你的情況，我說都好。姐希望你不要讓姐失望，更不要讓爸傷心，好麽？”

關淶伸手覆上姚菫色拍在她肩頭的手，觸手嫩滑，她不必轉眸去看，也知道這是一雙與她完全不同幹凈無瑕的手：

“好。”

她的姐姐曾為公安，是警隊裏很是出色的刑警，抓了不少惡人，破了不少案件，平了不少冤屈之人的心。

她本也一樣，至少雙手從未染過血腥，現如今卻是大不一樣，她已染了血。

終有一日，她的姐姐必定曉得，她的養父也必定得知，那時候她還是他們的好妹妹與好女兒麽？

大概是不能了。

………………

華燈初上之際，南道和朱小朱在客房裏商議怎麽逮到關淶，沒想關淶就來了電話。

號碼是陌生號碼，朱小朱剛接起時還奇怪，一聽到關淶的聲音後，她才恍悟：

“不曾想，你還能主動給我來電話？”

關淶像是喝了點兒酒，打了個嗝：

“不好意思，不喝半瓶酒，我沒勇氣給你打這個電話……”

“沒事。”朱小朱問，“你想說什麽？想讓我放過你？”

關淶說：“不，你不會放過我，我知道，自我逼死明霞依，我就已經註定必須死在你手裏。”

朱小朱再問：“那你打這個電話，是想讓我過去找你？”

關淶笑，如銀鈴般的笑聲從電話那端傳來。

朱小朱聽著不語。

一會兒後，關淶收了笑聲，說：

“朱姑娘聰明，我姐總說朱姑娘聰慧，所思所想旁人所料不到，我本不信，如今看來，我姐說得對。何況我命還捏在你手上，我再缺心眼，這會兒也再不敢低瞧你。你問我是不是想你過來找我？是！我們來約個地方吧。”

朱小朱很是意外，雖然覺得其中有蹊蹺，但還是答應了：

“你說，我到。”

掛了電話，南道聽朱小朱說完關淶來電之意，問她：

“真去？”

朱小朱說：“去！”

南道說：“行。”

她看他：“你就不用去了。”

南道不解，更不會同意：

“不行，我得去，關淶明知你是弒兇師，一定會取出她體內的兇氣碎片，她還這樣約你，她能安好意？”

朱小朱當然明白，但她無所畏懼。

她堂堂弒兇師，要是還怕兇氣主動提出的邀約，傳出去，即便將來回歸妖界，大概也得讓妖界群妖笑掉大牙！

她安南道的心：“沒事，你別忘了，我還有絕招呢，關健時候自保有餘。”

南道想起她三番兩次沈睡兩天兩夜一事，也心知她提的自保是指這事兒。

他問：“你一直不肯和我明說，你睡上兩天兩夜到底是什麽原因，可兩回你沈睡，都是在救人之後，而每每救人，都是險之又險，都是差之毫厘，便可能性命不保。”

他頓了頓，看著朱小朱精致好看的眉眼：

“小朱，你實話告訴我，你這絕招是不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朱小朱沈默看著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她慢慢垂下眼。

南道見狀，失望地起身。

走至房門握著把手時，他終是聽她在身後說：

“是不能讓你知道，事關我真正身份，我……”

不是不能說，而是她莫名地就是不想他知道。

她怕他知道後，看她的目光都會不同。

南道聽到事關她真正身份，回身看著她：

“你的身份不就是上京朱市長的女兒麽？莫非除此之外，還有旁的？”

這點朱小朱能回答他，於是她點了點頭。

知她不會說，南道問了這一句得到答案後，他便也不再問了。

轉動門把，拉開房門，臨出她客房前，他說：

“既然你不想我去，那我便不去了，反正地方我知道，到時要是長久等不到你回來，我便去尋你。”

朱小朱彎起唇畔笑著：“好。”

………………

關淶打電話給朱小朱時，姚堇色就在她身旁。

姚堇色在她掛了電話後問她：“你不是不想見到小朱麽？”

關淶擡眼，看著居高臨下看她的姚堇色，笑得很有自信：

“姐，人這一輩子總有害怕的東西。沒錯，我害怕朱小朱，至於原因，姐信我，那就不必知道，姐不信我，我也不會說出來，所以姐別問了，左右我是不會說的。至於我主動約朱小朱出來……”

她呵笑出聲：“姐，朱小朱咬著我不放，我也不可能躲她一輩子，我是歌手，我還得唱歌，這些日子因為朱小朱，我已經失去了許多機會，新炎替我擋火都擋得快陣亡了，我總得想出個法子，一勞永逸。”

不知怎麽地，姚堇色聽著關淶說一勞永逸四個字，眉心跳了幾跳，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小淶，你可別幹傻事……”

關淶握住姚堇色的手，再是雙手抱住姚堇色的腰，她把臉貼在姚堇色的肚子上，像小時候那樣撒著嬌：

“姐，你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不會讓爸傷心的，不會。”

姚堇色伸手摸上關淶的腦袋，揉著關淶的發：

“好，這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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