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裏坐下，苗輝田父親看朱小朱的目光柔和了許多，顯然已沒了初初聽到朱小朱擅自從二樓窗戶偷翻摸進來時的憤怒，更沒了鄙夷的各種厭惡。

中間段的小廳裏開了燈，比後院那燈亮多了。

苗輝田父親拿著水壺去盛了水回來煮開，再拿了茶葉準備泡茶。

水還沒開，他就邊洗清起茶具來，邊說：

“上回你們來，說是電視臺記者什麽的，其實不是吧？”

朱小朱把背包取下放在邊上的沙發裏，聽他這麽一問，實誠地搖了搖頭：

“不是，苗大叔是怎麽看出來的？還是亂猜的？”

苗輝田父親笑了下，卻完全沒笑進眼裏，只是嘴角兩邊微扯了扯，他說：

“今天去見輝田的時候，那個女人讓我見到一個二十歲上下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時，讓我千萬不要跟這小姑娘說話，更是什麽話也不能信。”

兇手說的？

朱小朱問：“那苗大叔為什麽還要相信我？”

苗輝田父親擡眼瞧她：“我還沒完全信你，就是給你說的一個機會而已。我人老了，但辨事非的能力還是有的，那女人我看著就不妥，可偏偏輝田就像是……”

就像她剛才說的，中了那女人的迷魂藥，完全不把他勸解的話聽進耳裏心裏去。

他洗好茶具，看了眼還沒開的水壺，說：

“朱小姐……”

朱小朱截斷他對她的稱呼：“苗大叔叫我小朱吧！”

苗輝田父親沒有多話，從善如流改了稱呼：

“小朱啊，我是瞧著那女人確實有點兒邪乎，我這才讓你坐在這裏，聽你說說。”

朱小朱點頭：“知道了，苗大叔，你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

“我就想知道，輝田為什麽會喜歡上那個女人，那個除了有錢，什麽也比不上小女大學生的女人！”苗輝田父親還真丟了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朱小朱有點兒頭大。

這應該怎麽說？

她想了想說：“這個嘛……大概是緣份？”

苗輝田父親聽到這她這個答案直接瞪眼，都想趕人了：

“什麽緣份！即便有，也是孽緣！”

朱小朱呵笑：“可不就是孽緣麽……”

能和兇手好上，跟著個隨時會作惡取人性命的殺人犯跑路，這孽的可不是一般的緣。

或許是被這頭一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壞了心情，苗輝田父親也不問了，見水壺的水開了，他直接開始泡茶。

朱小朱邊看著他泡茶，邊說：

“苗大叔，你也別聽到我這個答案，就完全沒了想再問的興致，我說的是實話啊！那女人也確實如你所說那樣，邪乎，特邪乎！”

這話引起了苗輝田父親的興致，他把第一回茶葉沖泡開倒掉，問朱小朱：

“怎麽說？”

有興致了？

有興致了就好辦了！

朱小朱神色認真：“苗大叔，隔壁毒品分屍案……”

苗輝田往與隔壁相鄰的那堵墻瞧了眼：“案發的時候，我真沒聽到什麽異常的動靜。”

想是公安早就問過了，她剛提了個頭，他立刻給她答了個尾。

可她想說的不是這個。

朱小朱搖頭：“不是，苗大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那女人跟毒品分屍案有關！”

苗輝田父親一聽，手抖了下，茶杯一下子撞到了公道杯，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他放下茶杯，很正色地看朱小朱：

“人命關天啊，小朱，你可不能為了在我這兒套到情報，而胡亂捏出點兒無中生有來！”

朱小朱說：“當然不能！苗大叔，我是認真的，我朋友，就是上回跟我來的那個高高帥帥的朋友，叫南道的那一個，苗大叔還記得麽？”

苗輝田父親想了下，雖不大記起南道的五官了，但他確實記得有這麽一個年青人：

“記得。”

朱小朱堅定地說：“南道朋友挺多，先前還是當警察的，還是專案組的組長，後來因為要找他妹妹，所以才辭職不幹！”

苗輝田父親腦子一轉：“你是想說這個叫南道的年青人認識公安的人，有內幕消息？”

朱小朱一個勁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公安的內部消息可說了，那女人確實跟隔壁早餐店的命案有關，指不定還是兇手呢！”

最後一句，她說得尤為神秘兮兮，聲音是壓了又壓。

也幸在苗輝田父親耳朵還沒怎麽聾，還能聽到她這句壓了又壓的話，聽後臉色微變：

“兇手？”

再一想，自家兒子不是還跟那女人在一處麽，這要真是殺人兇手，那還得了？

他一下站起身來：“你說的真的？這內部消息可靠？那柯唯穎真是兇手？”

柯唯穎？

兇手叫柯唯穎？

這倒是一個意外的收獲，即便今晚探不出兇手的落腳地，也是有收獲的。

至少有了名字，那順起線索來就又容易一些了。

朱小朱重重點頭：“對！”

倘若照個鏡子，她會發現她這會兒的表情就跟趙有銘跟她打保證的時候，是一模一樣地照搬。

苗輝田父親聽她應完後，還是有些猶疑。

朱小朱追說：“苗大叔，這寧可信其有啊，要是這柯唯穎真是殺人兇手，那苗輝田的小命可真懸了！你想啊，蔡龍蔡鳳兄妹倆死得多慘，一個人被強制註射了過量毒品死亡，一個被分屍，這多兇殘可怕啊！”

苗輝田父親看她：“說得對……”

他不住地點頭：“你說得對！這寧可信其有啊！輝田的命可就一條，冒不起險！要真出了什麽事兒，我可怎麽去見地底下輝田他媽！”

舉步他就想往外走，朱小朱趕緊跟上去：

“苗大叔！你去哪兒啊？”

苗輝田父親像是急昏了頭，才想起家裏還有朱小朱這麽一個人在，他回頭說：

“小朱，你說得對，我得去找找輝田，讓他趕緊離開那個女人！”

朱小朱哦了聲問：“可這麽晚了，苗大叔你這樣走著去要走到什麽時候？要打車吧？可這裏這會兒可不好打車……”

苗輝田父親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朱小朱趕緊抓住機會自薦：“苗大叔，我那朋友南道有車，我讓他現在過來吧？”

真是幹旱逢雨露，但苗輝田父親還是猶疑了下。

朱小朱追著提醒道：“苗大叔，人命關天啊！”

苗輝田父親一個驚醒，什麽猶豫疑惑都不想了：

“對對對！人命關天啊，輝田可不能出半點兒差錯……小朱，你那朋友叫什麽來著？南道？行行行，那麻煩你叫他趕緊開車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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