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格瑪鎮，只有一條大道。

大道上去是國道，下去就進入了格瑪鎮。

大約再過五百米左右就會有一個小圓，因為了出了格瑪鎮外不遠的縣會有一個大圓，所以這個小圓便從原來的圓被人們叫成小圓。

就是這個小圓，就在這個拐彎處，有兩條延伸至不同地方的路。

一條是鄉路，通往鎮邊的一個小鄉。

一條是通往鎮中心的路，一路過去，能一路看到格瑪鎮的古風景。

古風景盡頭，就是格瑪鎮著名的風門。

朱小朱和南道花了兩個多小時仔細地走了一遍鄉路，進入鄉裏，然後又繞了出來，走往風門。

風門離得較遠，幾乎在鎮的最尾端，也是鎮面靠山那一邊的高處。

越往風門走，地勢便越高。

兩人坐了車，下車後看著風門下的石階，兩人一起一個腳步一個腳步地拾階而上。

一路風景很好，可朱小朱沒有什麽賞景的心情，她有種兇手就在前路的感覺。

南道看了看她：“你很緊張？”

朱小朱說：“不是緊張，是謹慎。”

謹慎，那就是這條路兩人走對了？

南道是這樣想的，他也開始步步謹慎起來。

可當兩人走到了風門上面的寺廟，也沒看到可疑的人或事或物。

寺廟所在地是一片平地，有綠草坪，有廟祝的房子，有一寺廟相連的折廊，還有一口水井，水井邊上還有一個水槽及水龍頭。

南道在水龍頭下洗了洗臉，洗完看著朱小朱正在用一個小鐵桶往井下撈水，看她一臉興奮，他奇道：

“你沒見過水井？”

朱小朱搖頭，搖到一半好像原主的記憶中有，但也只是見過，並未像現在這樣親手往井裏撈過井水：

“我想知道井水是不是真像書上寫的那樣甘甜。”

她撈到了小半桶井水，他走近幫她提上來：

“那是古時候天然的水井，深入地底水連通泉水的水，現在少了，即便有井，水質也比古時候要差上許多。”

朱小朱點頭：“嗯，這就是所謂的科技發展，我不喜歡。”

科技發展有利有弊，南道不置可否，他看著她想嘗一下井水卻又猶豫的模樣：

“怎麽了？雖然我說現在的井水不比以前的好，但水質一般還是要比水龍頭裏的水要好得多的。”

說著他想手伸入井水裏，想雙手捧起井水嘗嘗。

朱小朱快速阻止他：“不！這水不能喝！”

南道看到她臉上的凝重：“這水有問題？”

朱小朱把小半鐵桶井水又放回井裏，她轉身離井遠些，向四處僚望，呢喃道：

“人類比我以前想象中……還要邪惡。”

她說得太小聲，南道沒聽清楚：

“你說什麽？”

朱小朱轉過身面對他：“那水裏有死氣，井底一定有死屍。”

她在井上面看不出來，因為這口井一定很深，死屍沈在井底，死氣漂浮在井水中央。

她拋鐵桶下去撈水，一定是在無意中連同把浮在井水中的死氣也撈了上來。

一撈上來，那一股子黑沈的死氣便無所循形。

死氣和兇氣不一樣，雖然看著都是黑霧狀，但死氣沈寂，兇氣兇煞，兩者相差太大，很容易辨別出來。

聽她解釋後，南道往井裏看了又看。

除了清澈明亮的水光，他什麽也沒看到，就像他看不到兇氣一樣，死氣他也看不到。

沒想到兩人兇氣沒找到，反是無意間撞到了死氣

南道掏出手機，想了想又放回褲兜裏。

他想報警。

可報完警後，他該怎麽解釋井底的死屍？

他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他還能說是朱小朱想撈井水來嘗嘗，結果卻在撈上來的井水裏看到了死氣？

不，沒人會相信。

正如除了朱小朱，他也同樣看不到她所說的死氣，包括兇氣。

但被兇氣附身而作惡的兇手卻真正存在，朱小朱能從兇手身上取出兇氣碎片，他也能看到。

但除了他，沒有旁人再能看到。

他會相信朱小朱的話，就是因為他看到了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要讓公安相信，除非他們也像他一樣，能看到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很可惜，連他都只能看到兇氣碎片，什麽兇氣死氣，他皆看不到。

他無法說服誰相信。

像是看穿了南道心中的想法，和報不報警的來回掙紮，朱小朱並沒有制止他，也尊重他的決定。

最後看著他把手機放回去，她想起趙有銘，笑著說：

“真不知道有銘那小子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他和你不一樣，根本看不到兇氣碎片，可他就相信了這世上有兇氣，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她還記得趙有銘這樣表示的時候，還附加了一句——這世上也有鬼，我相信，只是同樣我也看不到而已。

是的，他相信。

三個字，他就全盤接受了她所說的一切，不管這一切在正常人眼裏是多少荒繆。

南道說：“他相信，是因為他相信你，所以你說的，他都相信。”

要是換一個人來這樣跟趙有銘說什麽兇氣和兇氣碎片，還有被兇氣附身而作惡殺人的兇手，他想趙有銘大概不會相信，只會跟說的人建議要不要上一趟精神病院。

這個無需他解釋，其實朱小朱也能明白趙有銘會相信的最重要的原因：

“也因為，他相信你。”

是的。

趙有銘相信她，也相信他，所以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都信了。

她問他：“要管麽？”

南道苦笑：“要怎麽管？”

死屍沈在井底，完全看不到，這裏是格瑪鎮景點，人來人往，也大都是從旅游的觀光客，誰也不認識誰，死的人大有可能是外地來的人。

要引起公安的註意並立案調查，或許可以在這上面入手。

朱小朱說：“等我們抓到兇手，我們再來做這件事兒，好麽？”

從前她不知道，有一天她居然也能說出這樣多管閑事自找麻煩的話來。

南道能明白，他很高興地點頭：

“謝謝。”

謝謝？

為了井底一具不知道是誰的屍體向她道謝？

朱小朱同樣無法理解南道這種腦回路：“是不是一日入警界，即便脫下那身警服，你也永遠褪不掉警察的作派？”

南道說：“這世上的不平事太多，我管不了全部，但至少但凡我遇到的，我會竭盡全力去管上一管。不管結果如何，我問心無愧。”

風門除了可以拜拜，供來觀光的信男信女和本地信佛的人有個信仰的地方之外，沿著寺廟水槽下去，還有一條路。

這條路又分為兩條岔路，又是兩個觀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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