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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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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瑾雖小,也眼看十歲了,俗話說的好,養兒像舅。他生的不像李燕貞,反而相貌更像他二舅孔成竹,但是性格又像他娘孔心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爆脾氣。

而且,到底比甜瓜更大,又一直居於長安,對於世面上的齷齪事兒,也知道的比甜瓜多的多。一看安靈聖那樣子就知道不好,這廝是盯上甜瓜了。

他斷然拉起甜瓜的手,道:“甥兒,不理這兔子,咱們走咱們的。”

一句兔子一出口,安靈聖立馬變臉:“李昱瑾,你他娘的說誰兔子?”

跟昱瑾幹嘴仗的時候,他那色心未泯的,居然一只手極不安份的,就撫上了甜瓜細膩白嫩的臉頰,癡笑道:“弟弟這臉可真滑,告訴哥哥,你用的甚潤澤,是不是打你娘那兒偷來的?”

昱瑾曾經也叫這廝這樣臊皮過,還在去東宮給李昱霖請安時,叫這廝騙著灌了點酒,暈頭暈腦的,屁股都差點叫他爆穿。若非昱瑾能叫能打,暈暈乎乎從東宮跑出來,連貞操都得沒了。

於一個男孩子來說,那種痛,足以叫昱瑾見了這廝都恨不能打死他。但晉王府在長安勢微,李昱霖又是將來要做皇帝的,他和李昱霖關系好,連逼帶威脅的,就叫昱瑾把這事兒給壓下了。

一想起屁股那火辣沖天的痛,昱瑾腦子一昏,指著罵道:“就說你,就說你是只大兔子。賣屁股的東西。”

甜瓜到底還小,究竟不知道兔子是個什麽,但安靈聖立馬就怒了,概因,他有個男風的癖好,但屬於欺人,而不叫人欺的那種。

男風之中,叫人欺的那種最下賤,所以才叫賣屁股的。

安靈聖到底欺負李昱瑾欺負慣了,而且李昱霖做了皇太孫,自認晉王府這一府都活不過老皇帝的忌日,是以格外猖狂,一腳就踹了過來:“有種你再說一遍?”

甜瓜也不知倆人怎的就打起來了,拉開昱瑾,拱手道:“安哥哥,你也太沖動了,這又是何必?”

安靈聖聽昱瑾叫甜瓜做生兒,不知他是晨曦公主的兒子,只當他是昱瑾養著的個小廝,是以越發沒分寸:“還是這小弟弟乖。那李昱瑾就是個慫貨,走,哥哥帶你吃酒去。”

說著,他一把摟過甜瓜,居然就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昱瑾的心思,小外甥便欺負,也只有自己能欺負,更何況還是這種帶著色性的羞侮,他一把抓過安靈聖的手,道:“你他娘的跪下,跪下給我外甥道歉。”

安靈聖好男風,最好的就是像甜瓜這樣精精瘦瘦的小男孩兒,那小屁股跟兩瓣小木瓜一樣,又翹又緊,一摸他整個人都不合適了。男人要死,向來不是為酒,就是為色,一把搧上昱瑾的腦袋,他道:“不就是個小廝兒,多少錢,老子給你,從今往後,他是我安靈聖的人了。”

就在這大街上,安靈聖一把居然就伸到了甜瓜的襠裏頭摸了一把,笑道:“這東西也著實可愛。”

甜瓜雖小,可也是個實實在在的男兒,小時候因為他一顆□□一直卡在半途不肯下來,夏晚經常帶他到齊爺那兒,幫他往下擼那顆小蛋蛋兒。每每往下擼的時候,醫館裏多少人看著,笑他的小牛牛兒。

所以煩透了別人摸自己的小牛牛兒,更何況,這人擺明了是在欺負自己。

小男孩子,對於這種事情有種本能的羞憤,一拳就搗過去了:“你他娘竟是想幹這個?”

他的拳頭,真的不抑力的時候,一頭牛都能打飛的,一拳過去,那安靈聖仿如一只裝著麥麩的沙包一樣,騰空飛起,直飛到孔府那底砌青磚,上蓋青瓦的白墻上,砰的一聲,把墻都砸了個大洞,連震了幾震,口吐鮮血,就歪到哪兒了。

安靈聖的家丁們,就是平日裏欺男霸女,但遇事像豬尿泡一樣立刻就慫的東西們,一股腦兒撲過去,拉人的拉人,試鼻息的試鼻息。

甜瓜那一拳,早已震裂了安靈聖的心肺,稍一挪動,一口的血,再一挪,又是血,非但嘴裏,耳朵、眼睛,鼻子,身上但凡帶孔的地方,都在往外溢血,這那裏還能有救?

昱瑾張大嘴巴楞了半晌,一把拉起甜瓜,道:“不好,出人命了,咱還是跑吧。”

甜瓜也是用十分力去打個人,眼看著安靈聖的家丁們在試他的鼻息,再看後面那堵墻,也知道自己是把人給打死了。

斷然搖頭道:“男子漢大丈夫,他欺了我,我殺了他,大不了拿命抵,走,回去找耶耶,認錯,我抵他的命。”

而就在這時,孔府中忽而湧出一大群的人來,團團將甜瓜和李昱瑾兩個圍住,連押帶綁的,就給帶進府中去了。

這一廂。

夏晚還站在書架後面,她以為那孔成竹是眼睛瞎了,或者自己有什麽隱身術,以致於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他還像個無事人一樣,沒有看到她。

這時候是躲,還是乍乍然的走出去?

就在她苦惱這個的時候,便聽外面孔家的門人一聲報,說有個叫郭添的孩子一拳打死了人。

叫郭添的除了甜瓜還能有誰?

屋子裏三個男人還未開口,夏晚徑直就從書架後面走了出來,斷然道:“不可能。我兒子雖說拳頭裏頭力氣大,但從來不曾失手打傷過人,更何況打死人?”

她乍乍然從書架後面走出來,孔修竹背著身子還未看到,郭嘉仿如屁股下面突然炸了顆霹靂炮,直接就跳了起來。

而站在書案後的孔成竹,本在洗筆的,手停在筆洗之中,一雙銳眸掃過來,欲問一句:你就是晨曦公主?

但不必問的,確實,能叫皇帝在死後近三十年還念念不忘的,大約也只有這樣的女子了。

他自以為萬無一失,卻不期算計的,竟是她的孩子。

夏晚轉身便要往外沖,豈知郭嘉走了過來,於途中伸手,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

真正孩子有了事情,最能依靠的當然還是孩子的父親。離的太近,郭嘉能感受到夏晚混身的顫栗,她額頭上的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語無倫次:“五歲那年,和旺兒兩個打鬧,他打的旺兒吐血,在炕上躺了好幾天。那一回,我險些打爛他的屁股,從那之後便人欺負他再狠的時候,他也沒有下過狠手,他決對不會打死人的。”

“二伯父,咱們皆是明人,郭某都說了勿要做暗事就一切皆好商量,拿孩子下暗招,你這可不是君子之風。”郭嘉早知孔成竹要暗算自己,卻不期他竟然會利用甜瓜。

孔成竹眉頭一簇,淡淡道:“孩子都還未至,也沒有辯解過,你們急甚?”

夏晚聽郭嘉這麽一說,算是明白了,孔家不肯交兵權,卻拿她的兒子算計郭嘉。

穿過一丈遠的距離,她目光掃過去,見孔成竹也在望著自己,怒道:“常聽人說二舅胸懷謀略,算無遺漏。郭添是我兒子,雖說咱們不是血親,可他見了您也得叫您一聲舅爺爺,連自己的孫兒輩都敢謀算,您那胸懷之中,大約沒有心吧。”

雖說語氣強硬,但究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夏晚一把扯開簾子出門,徑直邁過門檻,本是想去找甜瓜的,誰知一挑開簾子,赫赫然就是一個七竅流血的男人,叫人連擡帶扶的,迎門而入。

就在夏晚擡頭的一刻,也不知為甚,大約是擡安靈聖的人搡動的厲害,安靈聖的腹部忽而鼓了鼓,嘴巴毫無聲氣的張了張,咕嘟一聲就是一大口熱淋淋的鮮血,噴口而出。

若非郭嘉及時一把將夏晚拉開,她就得淋一身的鮮血。

素衣白服的婦人驀然轉過臉來,兩眼深深的怨恨,就在一瞬間,那如花瓣一般紅艷的唇瞬時失了血色,臉色蒼白如紙,眸中靈氣頓時褪去,兩眼反插,竟就暈過去了。

孔成竹自認策無遺算,卻獨獨算漏了自己的心,他不期自己想對抗皇權,對抗郭嘉,最先傷到的,卻是她。

手還停在筆洗邊,他斥道:“這血糊糊的東西擡進來作甚,快放到外頭去。”

甜瓜去了何處,夏晚不知道,她是在哪兒,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暈過去了,醒來時,就在郭嘉的懷裏。

他也不知是坐在什麽地方,格外狹促,將她摟的緊緊的,似乎正在跟什麽人說著話兒。

在李燕貞生病的這段日子裏,一是憂心郭嘉隨時會死,二是日夜侍疾於側,憂心李燕貞的病挺不過來,再還有,就是住在東宮的文貞,時不時的,隔三岔五,就會遣人來送些東西。

皆是很妙的東西。

比如說,頭一回,她送了一幅卷軸細心裝裱過的畫,落款寫著六畜二字,上面繪的卻是文貞伸著一只手,在一處書案側憨睡。

夏晚並未收那東西,只給文貞的丫頭清霜說道:“回去告訴郡主,就說畫兒很好看。”

大約一番未刺激到她,第二回,文貞又差清霜送了一只眼看就要腐爛的大白玉蘭瓜來。在夏晚捂著鼻子搧臭氣的時候,清霜解釋說,這是去年大年夜,陪著皇帝祭天時,郭嘉在太廟裏的供案之下,雕給文貞郡主的。

除夕之夜,供案之下,相伴雕瓜,文貞大概是想告訴她這個。

夏晚屏著息看了半晌,一只腐爛的,又臭又發了餿的大玉蘭瓜,看不出上面雕的究竟是什麽。一戳,化成膿的汁水直往外溢。

她讓清霜把那東西拿走,清霜死活不肯,於是夏晚就把它當雜物給扔出去了。

要說郭嘉的青梅竹馬,夏晚見過的郭蓮就是一個,在水鄉鎮呆了多少年,夏晚就看著郭嘉像疼眼珠子一樣疼了郭蓮多少年。

有一回大艷陽天的,一陣烏雲從北而壓,突然落冰雹的時候,她躲在顆槐樹下,黃豆大的冰雹啪啦啦往身上打著,曾親眼看著郭嘉和郭蓮站在她身邊,郭嘉伸著格外寬大的臂膀,把郭蓮罩在懷中,頭上,脊梁上,冰雹啪啦啦的往他身上砸著。

還有一回,也是夏日裏,突如其來的暴雨,夏晚頂著只小籃子躲在處墻角,就見郭嘉脫了身上的青褂子兜在郭蓮頭上,倆人相伴著從她身邊跑過。

他是天生的大哥,會做哥哥的人,哄小姑娘的一套是齊全的。

夏晚也不知為甚,照料李燕貞的時候不覺得疲倦,晚上躺到床上也睡不著。閉上眼睛,腦子裏浮現的全是當年水鄉鎮時的樣子,想自己發燒的時候,雪地裏穿著雙露趾頭的鞋賣山貨的時候,想當時的郭旺,郭嘉,還有郭蓮,一群同齡的孩子們。

所以她已經有近一個月幾乎沒有合過眼了。

知道兒子打死了人,還那麽點孩子,居然就打死了一個人,也不知道他此刻有多害怕,知不知道自己是叫人暗算了,也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甜瓜正是需要自己這個娘的時候,可夏晚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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