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和張克強在鄉下過了年，初八這天來到y城。張克強要坐晚上的火車走，北京那邊的工地，說好正月初十開工的。林燕看到他們帶著孩子，非常高興，小馨和小濤見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讓林歡很不好意思：“都像我，笨呢。”

“亂講！”林燕不高興地喝止妹妹，轉頭對著兩個外甥：“來，到姨媽這裏來。”

她伸手拉了小馨，小濤在家得寵，擔子略大些，跟著姐姐也走到林燕身邊：“這倆都是機靈孩子，在城裏生活一段時間，再上上了幼兒園，就大方了。”

“那，那得多少錢啊？”在城裏待了幾個月，林歡夫婦都知道幼兒園很費錢。

“不送那高價的幼兒園就是了，北邊有個紡織廠，那裏的幼兒園收費不高，質量卻很好，裏面的老師和阿姨，都是很負責任又高水平的，一個月只有二百三。”

“姐姐，算了，算了，還是讓我媽帶著吧。”張克強期期艾艾地說道，他還是沒法接受城裏這麽高的消費，兩個孩子，就是四百六，再加上其他消費，林歡一個月根本不夠。

林燕沒說話，她不好強迫妹夫，但看著外甥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裏很不好受。

“我想讓小馨和小濤來城裏，克強，就當我沒掙錢不行嗎？我保證不花你的錢，我求你，沒有他倆，我晚上睡不著。”林歡有了收入，不再每天看著婆婆臉色，說話也比以前膽大了，她大大的圓眼睛水汽蒙蒙，可憐兮兮地看著丈夫，希望能讓他點頭。

張克強還真狠心。掉頭走到一邊，沒有理會妻子的請求。林燕不高興地從背後瞪了他一下。看到妹妹強瞪著眼，不願讓她看到自己流淚的模樣，心裏忽然緊得難受。

吃過晚飯，張克強一再叮嚀。讓林歡過兩天把孩子送回去，便由黃偉良送他去了車站。離開y城去了北京。

林燕才不理他那一套呢，她支持林歡把孩子留在y城，她：“別理他。不花他的錢就是。姐姐給你貼。”

見妹妹娘兒三個都是一臉不舍，又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唐突，不好意思地閉了嘴，林歡卻輕輕叫了聲姐姐。

“我聽你的，以前，我覺得他就是天。公婆是地，離開他們。我就慌落落的沒有去處，現在我不怕了，沒有他們，我也能養活孩子，還比和他們在一起的好！”

林燕欣賞地看了妹妹一眼，強勢的男人時喜歡柔弱的女子，無奈的男人，只會覺得那是負擔，偏偏，他還要把自己的無奈，轉嫁過去，讓女人更加不知所措，林歡要是強一些，張克強雖然會有些不適應，但他肩頭壓力減輕，慢慢會喜歡這種生活的，林歡，也不再是張家人人漠視的弱者。

可惜黃鵬翔和兩個小老表年齡差距太大，實在玩不到一起，他只是很小心地帶了他們去了一趟動物園，又吃了一次肯德基，就不肯再和他們一起玩了。

“小翔真好，肯幫著媽媽招待小客人，你學習還忙，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媽媽和小姨吧。”

黃鵬翔如釋重負。

好在小馨小濤自己玩得挺好，林燕也不擔心。

林歡開工了，家裏還有林燕、玉良和婆婆，黃偉良不知道每天忙些什麽，早出晚歸，林燕問也不說，她便不再多事，每天挺著大肚子，帶著妹妹兩個孩子在小區玩耍，山裏長大的孩子，看到城裏的一切都很新奇，她必須讓他們在進幼兒園前，把這些新奇盡量磨掉一些，不然，幼兒園的孩子，會欺負他們，這對他們很不好。

那個紡織廠，雖然現在效益很不好，但曾經，那是y城重點保護企業，職工心裏的傲氣還是很盛的，他們的孩子，瞧不起鄉下人是正常的。

小馨和小濤剛穿新衣，很擔心，坐也不敢坐，玩也放不開，但天天一身新衣服，那個心思就淡了，林燕只要求他們盡量保持衛生，隨時糾正一些不良的習慣，雖然進展很慢，但兩個孩子，還是和剛來時不一樣了。

林燕甚至帶他們去了一趟李慧家，教著他們和陌生人打招呼，說些禮貌用語，小馨很靦腆，小濤卻教什麽說什麽，把李慧逗得呵呵笑，萍萍還拿了一把糖，分給這對小姐弟。

“謝謝阿姨！”

“小濤，叫姐姐。你看，她雖然長大了，可和哥哥一樣，還是學生呢，那就都叫姐姐。”

小濤和小馨懵懂地點頭，小馨低聲說了一聲：“姐姐過年好！謝謝你！”

萍萍也笑，小馨似乎有了自信，不那麽怯怯的了。

林燕受了啟發，還帶著孩子去了一趟機械廠的單身樓，看望二弟夫婦，這是他們二舅啊，兩個孩子沒一會兒就不怯了，到了下午，還和單身樓裏的小朋友玩在一起，沒有顯得特別“山氣”，林燕大為高興。

過了正月十六，林歡的兩個小孩子，都去了紡織廠的幼兒園，林歡為了掙錢，白天去縫紉，晚上如果不加班，就做一些釘扣子之類的手工活兒賺點小錢。看妹妹如此辛苦，林燕心疼不已，在她正想辦法幫妹妹時，林歡的婆婆帶著小兒子找上門來。

林燕以前沒見過林歡的小叔子，猛然看到黑鐵塔一般的大個子，她不禁楞了一下。

“我是來接孫子孫女回家的。”張老太婆一進門，不等林燕客氣地讓座敬茶，站在門口就態度強硬地說話了。

林燕只覺得怒氣直沖腦門，說話也毫不客氣：“歡歡是他們的母親，孩子應該跟著媽媽生活，你不可以接走。”

“可那我孫子！”

“我們並不阻止你家人來探望，但你們沒權利不準孩子跟著母親。”林燕不等對方說話，語氣陡然威嚴起來，“要是敢搶了孩子，我就敢去法院告你們。”

張母帶著小兒子，本來就是威脅林燕的，她沒想到林燕竟然會這麽說，一時也有點楞怔，緩了幾秒，嘴裏才不依不饒地嚷嚷：“少拿法院嚇唬人，法院也不是你家開的，你說告我們，就能告得了的。”

“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把警察叫來？”林燕拿起電話，威脅地看著歡歡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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