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快開學了，明惠後門又離職業學校近，想要賣床單、被子、被罩，過了這個高峰期，我再看今後的發展方向。”林燕畢竟沒有做過生意，說話期期艾艾，語氣猶疑不定。

“姐姐，這個生意絕對好，你多進些貨，要便宜還結實的。”林佳平插嘴。

“你想得美，哪有便宜還好的。”林燕瞪弟弟一眼。

“姐姐，我有渠道，我在省城就是縫床罩的，咱們去找我原來的老板進貨。”蘭香挺高興地說完，又覺得自己和林燕不太熟，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好的，蘭香，要不你陪我去看看。”林燕忽然想起什麽，追問了蘭香一句，“你說的可是在覆興路？那裏是全省布匹集散地，咱們好好轉一轉。”

“姐姐你也知道覆興路？”蘭香驚訝地睜大了眼。

“聽別人說過。”她又鼓動李慧，“李姐咱們一起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商機呢。”

李慧被說動了，點頭答應。

早餐不那麽燙了，林燕招呼大家開吃。

林佳平一頭是傷，不能出門，他給裝修公司打了電話請過假，聽林燕要他洗碗刷鍋收拾廚房，臉頓時皺成了苦瓜，小翔背著大家羞他，他惱火地瞪了外甥一眼，蘭香就在眼前，他還得積極表現，乖乖進了廚房。

蘭香打電話給老板請了假，和李慧林燕一起坐車去省城。

覆興路不過三百米長短，街道兩邊店鋪林立，有批發布匹，也有賣成品，各種檔次各色花樣，讓人目不暇接。

李慧沒多一會兒就看上窗簾生意，她前一年裝修房子，當時買的窗簾竟然比在這裏貴了一百多塊，讓她惱怒又開心。

“我也賣窗簾行不行？”

“行的，攤位上放上宣傳畫，招幾個縫紉工和安裝工人，有人來定做，便派人去量尺寸，做好派人幫顧客安裝，這個好像不難。李姐，你做事認真，又善於布置家居，一定行的。”

考慮和李慧所想要看的東西不同，沒法同路，她們說好中午匯合的地方，便分手各轉各的。

蘭香原來的老板焦攀，見她帶顧客過來很高興。

“哎呀蘭香，你帶來的人，怎麽也得照顧一下，進貨量大的話，和寶城的劉老板給一個價。”

“要是和劉老板一個價，那可就太好了，焦老板啊，你還別說，我這位大姐在Y城租的攤位好得很，說不定真能賣過劉老板呢。”

焦老板本來坐在椅子上，這會兒笑瞇瞇地站起來，拿了一個被罩給林燕看：“你看看這布，根本就不是那種上了厚漿，一洗又稀又薄小夥子兩腳就蹬爛了的，咱這都是好坯布，染壞了，所以才便宜。”

林燕不會看，只聽蘭香說道：“老板，咱們這被罩什麽質量，我還不清楚呀，不然我能帶姐姐來嗎？我姐的攤子剛開張，準備進上一千個先試賣一下。”

焦攀小眼一亮：“這樣啊，二十四塊一個，低於這個價，我可就賠錢了。”

“那我今天能拿多少貨呢？”蘭香替林燕交易。

“三百，學生快開學了，做不出來，你們邊賣邊進貨吧。”

“我們明天找好車，再來拿貨行不？”

“你可要早點啊，晚了就沒了。”

從這家小廠子出來，蘭香手裏還提著一個，也沒掏錢，老板竟然沒說話。再去其他廠子轉，果然就沒有這邊質量好了。

“蘭香，一千個我們賣不完怎麽辦？”

“沒問題，姐姐，市場上一般賣二十八元一個，若在攤位賣不出去，我幫你拿到學校或工廠賣去，略便宜一兩塊，保證能賣出。過年時我賣過，要不是城管攆得我到處跑，我現在還在賣呢。”

看看時間差不多，她們去和李慧匯合，兩人手裏都提著樣品，見了面忍不住笑起來。

李慧是個急性子，回頭就要進貨，林燕勸她謹慎些，李慧才去找了二哥，剛好她二嫂的朋友是做布藝的，要她只管接單，其它事情先委托給別人，不然，一開始鋪攤子太大，常常顧此失彼，出了紕漏，壞了名聲那就得不償失了。

林燕有蘭香協助，倒是順手很多，第二天就帶錢去拿了五百個床罩。

她本來已經手頭拮據，這下更是雪上加霜，不得已，把林佳平手裏的三千多塊也借了過來。

“姐姐，這段時間我吃你的，喝你的，這錢就算我交生活費了。”林燕聽了不由一楞，心裏的感覺真是難以表述，這還是娘家人第一次還她錢，以前不管以什麽理由拿走，從來都是有去無回。

“佳平，你出息了。”林燕掩飾不住心裏的歡愉。

林佳平得了姐姐稱讚，一時有點不適應，紅著臉撓了一下頭，轉身走開了。

Y城有人專做去覆興路接送的生意，李慧拿到了一個車主電話號碼，她們以後再去覆興路，可以和人拼車，也可以約好了，讓車主幫忙把貨帶回來。這天，她們就是由一輛加寬的面包車送到地方，在覆興路訂好貨物，又由面包車送回去。

“兩位大姐，你們今後要是進貨，也可以用電話和這邊聯絡，我每天都過來，把你的貨捎回去就行，你們就不用來回跑了。”Y城是西部城市，這時候的物流業，還處於發展的初級階段，這種專門靠幫人送貨賺取服務費的形式，才剛冒頭，林燕不覺得稀奇，李慧卻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司機，直到這個五十幾歲的司機師傅非常詳細地向她們解釋清楚，李慧這才笑著道了謝，答應以後的貨物，都由這個師傅運送。

“沒想到現在做生意這麽方便，一條龍服務啊，太周到了。”李慧對著林燕感慨。

她們的生意打算開張，先要去辦理執照。商場有工商局和稅務局設定的辦事處，像林燕這樣的下崗人員，辦理一個個體戶的手續十分簡便，又奔忙了一天，她們的生意便開張了。

林燕第一天，才賣出四個床罩，很讓人沮喪。

李慧比林燕還差，第一天一單生意也沒有，兩人相伴回家的路上，都心事重重。

三十章 順利

第二天仍然不容樂觀，李慧那裏有人定了塊沙發蓋布，再加上賣掉一塊布頭，盈利也就二十塊，和林燕差不多，兩人雖然心情不好，但蘭香給她們鼓勁兒，說堅持就是勝利，她們也覺得好歹不是一分錢收入也沒有，相互安慰著，比前一天情緒略好些。

這麽熬了幾天，就是八月底，家具城那邊因為打架事件，也不想要蘭香了，她剛好提出辭職，兩下一拍兩散，她幹脆過來幫忙。八月三十，職業學院開學了，顧客一下子多起來，蘭香把一個被罩洗過，讓顧客察看品質，商場也有賣被罩的，都不如她們質量好，當然，比他們的便宜，反正各賣各的顧客群，兩家生意都好得不行。林燕和蘭香幾乎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一天賣掉幾十個被子、被罩，外加多個床單、枕巾，竟然純收入四百多元，到了商場關門的時候，林燕和蘭香都累得腰酸背痛。

李慧眼紅不已，她生意還是很清淡，心裏有點發急，林燕和蘭香強壓喜悅，唯恐刺激了她。

老生報道完了，新生又來了，這三天生意更是好到爆棚，一天下來，純收入每天都過千，林燕數錢數到手指頭疼，連幫他送貨的那個司機師傅，都開玩笑要她請客呢。

李慧的生意，終於迎來了一個好日子，這天下班時，她拉著林燕，笑得見牙不見眼：“小林，我今天生意特別好，來了七個顧客呢。拿下六千多元的單子，我讓出了二百的利潤，還能掙五百，哈哈，高興死我了。”

“看來，我們下崗也不可怕，一樣能養活了咱們自己和孩子。”林燕知道李慧唯恐拮據，萍萍受委屈，說這話為了給她打氣。

“嗯，照這樣看來，我一個人，也能讓萍萍過上好日子。”李慧握了握，生活信心大增。

開學那幾天過去了，因為天氣漸涼，城市裏居住的人也有需要買床單被罩的，當然，經濟條件好的看不上林燕這個，但一般家庭，對林燕賣的被罩還是很滿意，每天依然有百兒八十的進賬。林燕見不那麽忙了，便和蘭香開始倒班。

輪休第一天，林燕飽睡了一覺，起床後把家裏擦拭了一遍，這才買了菜，好好做了頓飯，自己吃過，又給蘭香和李慧送過去。

林燕看著在櫃臺笑容可掬的小生意人，原來竟是這麽疲累，比她們在工廠上班難多了，讓她感慨生活真不容易。

下午，林燕才打開電視看了個開頭，就有人打電話過來，想要租賃她的另兩個櫃臺。

“我不轉租，想要賣出去。”林燕的房租，還要靠這個呢。

“我目前手頭有點緊，兩年為期，我一定付清款項。”

“不行，分期付款，那就一個鋪位十一萬。”

“十一萬？你搶人啊！”對方不由分說掛了電話。

林燕撇了一下嘴，把電話放下，雖然她手上的錢，只夠十月的房貸了，可易慧商城，馬上就要拆，那裏面的商戶，大品牌有實力的，在Y城租門面，其他人，都瘋了似得找鋪位，林燕這幾天電話不斷，剛開始好些人都嫌她開價高，現在明惠商城，沒租出去的，已經很少了，她的這兩個櫃臺位置好，不愁出不了手的。

林燕靠著沙發，不知道啥時候又迷糊了，醒來已經四點多，她急急忙忙出去買菜，又給李慧打電話，讓她帶萍萍來吃晚飯，李慧在電話裏的聲音十分歡快，估計是生意比較好了。

萍萍快開學了，李慧為了孩子讀書方便，在新華小區外租了一套房子，步行十幾分鐘就能到林燕這裏。

“小林，我今天生意特別好，二嫂幫我找的這家布藝加工店，做出來的活兒很漂亮，這才幾天就老顧客介紹來的人呢。”

“這多好啊，你只管接訂單，其他事情都甩給別人，錢掙得可真瀟灑。”

兩人正說話，蘭香和林佳平一起來了，林燕等弟弟洗漱好，就開飯了。

蘭香笑嘻嘻地給林燕匯報這天生意情況：“姐姐，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那麽多人，忙死了，嘻嘻，咱們掙了四百多元。”

“你怎麽不打電話叫我啊。”

“哎呀，就是下午忙，我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呢。”

林燕也很高興，這個月她能收入七千多，今後生意就是沒這個月好，兩三千也是有的，她算了算，沒必要把四個櫃臺都賣了。留下兩個，自己也有個事兒幹。

剛吃完飯，有電話過來，問林燕那兩個攤位二十萬轉不轉。

“一個沒有十二萬，別提。”

林燕聽到對方罵了一句“TMD，又漲了一萬。”掛了電話。

“哎呀，小林，我當時還勸你別租那麽多櫃臺，幸好你沒聽我的話，誰能想到啊，幾個月時間便翻了一番還多啊。”

第二天，商場的副經理徐輝來找林燕，要她十萬一個讓出兩個攤位。

“不行，十二萬一個！”

“我的面子也不行嗎？”徐輝很不高興地沈下臉。

“我當時租賃時，你的面子呢？怎不給我便宜點？”林燕不怕他，他的頭上還有經理，而劉經理很是講究原則，做事一板一眼非常認真，像徐輝這樣威脅商戶，遭到投訴，說不定會讓他下崗，至少，也會給他個處分的。

徐輝見硬來不行，只好擠出笑臉：“林老板，我表妹看上你的那個攤位了，可惜手頭資金有點緊張，你看，分期付款好不好？三年期，二十四萬。”

“每個月最少給我一萬二，我也是沒辦法，得供房子，你就多包涵吧。”林燕見他好好說話，不再威脅自己，就用了商量的口氣。

“你自己不還掙錢嗎？”

“我每月供一萬四呢，給你說的數字，已經是最低限度了，過兩年，我的房子可以出租了，情況能好些。”

“那就一月一萬二，你再讓出個櫃臺，行不行？”

“我讓出兩個就差不多了，不用三個都讓出來，我家今後的日子，還指望這攤位呢。”

徐輝很不高興地走了，但到了下午，他還是帶了人過來，和林燕簽下攤位轉讓協議。易慧商場發出通知，再過五天就要關門，那邊還沒找到攤位的人已經非常著急，誰也不敢再拖延了。

轉眼便是國慶節，整個九月份，林燕收入果然有七千六，扣去工商、稅務和攤位管理費，林燕純利潤竟然有六千八，在Y城來說，這個收入很高了，頂她在工廠七八個月的收入呢，林燕高興不已。

李慧也盤點了，她有個表侄女是學財會的，教給她一種簡易的記賬方法，只要把她賬目的數字輸入電腦，一個月的收益就會清楚地顯示出來。

“小林，我掙了兩千三，哈哈哈”

“你扣了攤位費了嗎？”

“扣了，我這攤位費一個月四百，其實，是掙了兩千七呢。”

兩人高興地談論了一會兒，李慧有點遺憾地說道：“可惜太忙了，想和萍萍一起吃頓飯都不成。”

“李姐，要不這樣，讓蘭香每個月在你那裏上幾天班，你把所有布頭的價格都寫到本子上給她不就是了？反正，我們兩個守攤位太輕松，你一個人又累得受不了，咱三個人，兩個攤位。”

兩人討論半天，最後決定，蘭香在林燕這裏上十二天班，在李慧哪裏上十天班，一個月工資六百，再按業績的百分之五提成。

蘭香很高興，那樣一個月也有近七百多收入，還能有八天休息，比家具城好多了，擺脫了汙染的環境，收入還有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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