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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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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餵, 陸承,陸團長, 我正要給你打電話, 你讓我打聽的關於張家的事情,我已經打聽出來了。”電話那邊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陸承道:“嗯,你再幫我做一件事, 把張家人, 以及張家一些親朋好友的筆跡幫我弄到手。”

“行,沒問題。你要核對舉報信的筆跡?”對方也想起了私下舉報不被采納的報道, 所以料定陸承拿到舉報信了。

陸承:“嗯。”

“對了,我按照你的意思, 把幾個人下放的地方安排到了高山坳生產大隊, 就麻煩你拜托嫂子的家人照拂一下。”

陸承:“我們之間說什麽麻煩?”他在高山坳生產大隊住了好幾天,足夠他了解林爺爺在高山坳生產大隊的威望了。再加上林爺爺的品德,所以他對林爺爺很放心。離開高山坳生產大隊前, 他私下和林爺爺聊過, 也說了請他幫忙照拂一些下放的人的事情。林爺爺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哈哈哈……”電話那頭的人哈哈大笑, “兄弟,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 不過眼下這情況,恐怕最近幾年也沒有機會見到了,以後有機會,好好的吃頓飯喝頓酒。”

陸承:“一言為定。”

接著,對方和陸承又說了一些調查到的關於張家的情況之後, 才結束了通話。

通話結束後, 陸承想著對方說的一些話, 張家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從張爺爺張奶奶開始都被下放了,張家幾房都離婚了,男人下放了,女人帶著子女搬到了另外的地方,張家明面上的家產都被沒收了。

陸承對這個結果很意外,張家也曾經風光一時,他以為以張家的地位,不至於會落到這個地步,所以,是張家內部出現了叛徒嗎?又或者,張家的對手聯合起來,把張家的羹都分了。

不過這些,陸承都不在意。他生不出痛快的感覺,也不會落井下石。但不可否認,張家這個結果,他是無動於衷的。

“在想什麽呢?”屈政委拿著舉報信來的時候,見陸承在沈思。

“沒什麽。”陸承自然知道屈政委來了,就因為知道是誰,所以才繼續想事情。“舉報信拿來了?”

屈政委把舉報信給他:“是這封,從字跡上看不出端倪,你看看這字跡你認識嗎?”

陸承接過舉報信:“這信應該是女同志寫的。”

“哦?”屈政委挑了挑眉,“你也聞到了這信上飄出來的香味?”

“嗯。”陸承道,“我聞到了香味,一般情況下,只有女同志才會有香味。”

“可這香味有點久了吧?”屈政委道,“和面油的香味又有些不同。”

“是香水。”陸承道。說著,他拿起信封也聞了一下,“信紙上有香味、信封上也有香味。”按理說,香水的味道不會留下那麽久,但是對方把沾上香水的信紙裝進了信封裏,等於是把信紙封閉了,所以香味留的久了些。再加上就算後來香味散了,但是還有一些餘味在。

這換成旁人,如屈政委這般的大老爺們,沒有接觸過香水,所以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可陸承不是,他出生的張家原來是雄霸一方的存在,在建國前,香水這種東西是世家、是有錢人家玩兒的,或許也是身份的一種象征吧。他外祖父家陸家是書香門第之家,他外祖父從事外交事業,陸家人對香水這種東西自然是了解的。就算是現在的陸承姨母,她手中也是有當年留下的香水的。即便保質期已經過了,但是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有些東西可以沒有保質期一說的。

陸承這樣一說,屈政委倒是想起來了香水這種東西的存在。不過:“說起來,我這個大老粗還沒聞過香水味。不過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覺得有可能。看樣子改天得去百貨大樓聞聞香水,不然我都不知道還有香水味這種東西的存在。”

陸承:“百貨大樓未必有香水。”現在時局這麽嚴謹,百貨大樓有沒有香水還不知道呢。“不過我媳婦手中有一瓶香水,我可以去拿來聞聞看。雖然香水的味道不一樣,但是香水和面油的香味是不一樣的,這種信紙的味道可以歸納到香水的味道上。”

屈政委一聽,忙道:“可以可以,你現在去?”

陸承道:“好。”於是,陸承回了家一趟,把林輕輕的那瓶香水拿了出來。

屈政委在部隊門口等著他呢,想在第一時間見識一下香水的香味,見陸承回來了,他趕忙上前:“讓我聞聞。”

陸承拿出香水:“你伸手,我給你噴一點。”

屈政委伸出手:“這還這麽講究?”

陸承沒說話,直接給他在手上噴了一些。

屈政委很是新奇的聞了一下:“我這個大老粗今天也……也噴了一回香水,說出去還挺有面子的。不過這味道確實和面油的香味不一樣,這個的香味更……更濃一些,也更加清晰一些。”

怎麽形容呢?聞過面油和香水之後,是很容易能夠區分出來的,面油的餘香不會散開,但是香水會。

“怎麽樣?這信紙的味道像香水的味道嗎?”陸承一邊問,一邊把香水藏進了衣兜裏,這是他媳婦很喜歡的香水,他可不能灑了。

“確實有些像。”但是也不絕對,畢竟兩種香味不同,屈政委也不肯定。“不過,不管是不是香水的味道,從這香味上可以基本確定,這應該是女人寫的舉報信。”只是是不是間諜特務,這就不確定了。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屈政委就回去了。

陸承回到辦公室,又看了一下舉報,舉報信的字跡看不出什麽,陸承也不會武斷的決定這是男人寫的還是女人的寫的,但是這香味卻出賣了這封信的幕後人,肯定是女同志。

至少,寫好信的人最後把這封信交給了一個女人,是女人看了信後,估計心情大好,所以沒有把信放好就去噴了香水,然後信上沾了香水。

會是誰呢?陸承決定等兄弟寄來了筆跡再核對。

到中午的時候,陸承照樣去接林輕輕。林輕輕出來的時候,察覺到陸承今天的心情特別好,至少他嘴角帶著笑容。林輕輕好奇的問:“今天是有什麽喜事嗎?”

陸承道:“三件事情,要不要猜猜?”

林輕輕道:“不要了,這次一點頭緒都沒有,肯定猜不到,你直接跟我說吧。”

陸承輕笑了聲:“第一件事是因為上面不再接受匿名舉報了,所以舉報我的那份匿名舉報信作廢了,於是屈政委把舉報信給我了。”

聽到這裏,林輕輕明白了:“你從舉報信中找到了線索?”

陸承搖頭:“不算是線索,因為從字跡上看不出什麽,不過信上有香水的味道,所以我懷疑是女人在幕後指使。”

林輕輕一聽:“十有八九是張家後面進的那位。”

沒有指名道姓,不過陸承知道她說的是誰:“我已經叫於信幫我調查那邊人的筆跡了,於信是我的大學同學,今天我打電話給於信的時候,他和我說了張家現在的情況……這是第二件事。”

林輕輕一聽,便更加確定了這舉報信是張世霖的二婚妻子寫的,不過聽到張家現在的結局,她還是高興的,她性格不如陸承沈穩,她開心的神情都表現在臉上了:“之前許同志說,老天還是長眼睛的,我也覺得是。”

看著她高興的樣子,陸承心裏覺得很溫暖,因為他知道,她是在關心他。

林輕輕:“那第三件事情呢?”

“你利用這封舉報信向屈政委反應了間諜特務的事情,屈政委向上面反映了之後,引起了領導們的註意,於是,匿名舉報信不被采納之後,很多被秘密審訊的人也被放了。”陸承道。

林輕輕松了一口氣:“這確實是好事,也避免了一些傷亡。”

“對了,今天於信還跟我說了一件事,我們的一些熟人已經安排好下放去高山坳了。”陸承說的這件事林輕輕之前就知道,因為陸承和她說過。

林輕輕自己也覺得把一些重要的人下放到高山坳很好,有林爺爺暗中照顧著他們,她還是很放心的。林爺爺的膽識和睿智,是她認識的人之中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是,他很低調。

於信的筆跡調查還是很快的,在一個月後,陸承收到了筆跡。但因為筆跡比較多,陸承又不能交給別人來對照,所以夫妻倆晚飯過後,連散步消食都沒有去,直接進了屋子對照筆跡。這事兒讓陸海詞一頭懵,但陸海詞只以為爸爸媽媽要準備生小弟弟小妹妹呢。

“天啊,這麽多筆跡,也虧得於信同志去收集。”林輕輕看到從信封裏倒出來的筆跡,被震撼了一下。

陸承道:“其實這已經算少的,因為張家人如果會把這封舉報信交給別人來寫,那麽寫舉報信的人,肯定是他信得過的人,所以只這一點,可以用排除法了。”

林輕輕:“確實。”

於是,兩人開始核對筆跡。

林輕輕:“你看,舉報信上的這個身字和這張筆跡的身字一樣,這張筆跡是徐梅的筆跡。”徐梅是張世霖後面娶的那個女人。

陸承:“你看這個承字,和張世霖的這個筆跡上的承一樣。”

林輕輕:“還有這個陸字,和張唯德的這個陸字筆跡一樣。”張唯德,張世霖和徐梅的兒子,也就是陸承同父異母的弟弟。

陸承:“還有這個字……”

兩人一番比較下來,也明白了一些事情。陸承道:“看樣子這個舉報信的字是從很多個人的筆跡上覆制下來的,所以才會和這麽多人的筆跡相似。不過也從這一點,可以確認對方的身份了。”

林輕輕附和道:“確實,這舉報上信上筆跡和張家人的筆跡相似,寫這份舉報信的人能輕易的弄到張家人的筆跡,所以她一定和張家人很熟悉,或者本身就是張家人。而張家人中,和你有仇的,會想舉報你的,大概也只有徐梅了。”如果是張家的其他人,那應該不可能。畢竟陸承也算是張家人的驕傲,只要陸承沒出事,也許有一天,陸承願意幫他們。但是,陸承願意幫他們,卻不一樣會幫徐梅。

所以說,如果張家人中,有人會舉報陸承,那麽一定是徐梅。

林輕輕把這些筆跡收了起來:“那你有什麽想法?”

陸承躺上床,然後側過身看著她:“如果我說,我不會放過舉報我的人,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

“不會。”林輕輕道,“我喜歡恩怨分明的人,不喜歡軟包子。”如果是自己沒有能力對付對方,那麽可以軟包子。但如果是自己有能力對付對方,卻依然不對付,那麽林輕輕不喜歡這種人。

她是性格有些執著的人,就像當年,她爸爸媽媽在大城市落腳之後,想把她接過去了,但是那個家裏已經有二胎妹妹了,她寧願自己和爸爸媽媽不親,也不要過去。

陸承輕輕一笑,然後扣住林輕輕的腰,把她抱住:“我來告訴你我準備做什麽。”

……

張家出事,徐梅不僅和張世霖離婚,還帶著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登報和張世霖脫離了關系。看似冷酷無情,但其實,這是徐梅和張世霖計劃的。如果徐梅不和張世霖離婚,她的孩子不和張世霖登報脫離關系,那麽他們就要跟著被下放了,所以,徐梅和張世霖才有了這個計劃。而且在離婚後,張世霖給了徐梅足夠的錢,讓她帶著孩子這輩子可以無憂無慮。

徐梅搬出張家之後,自己找了一個地方住,在張世霖被下放之後,她偷偷的去送過。看著張世霖,她內心對陸承的恨意怎麽都止不住。

當年,她來張家投靠姐姐,後來在陸承母親的幫助下,被安頓了下來。有了書可以讀,還有工作可以做。但是,她對張世霖一見鐘情。她克制不住內心的感情,開始和張世霖有了不期而遇,漸漸地,張世霖也對她有了感情。於是,張世霖和陸承母親離了婚。

剛開始,她對陸承母親的感情很覆雜,既有歉意,又覺得自己一個鄉下人竟然從她一個大小姐手中搶到了男人,她又覺得驕傲。

可是哪裏知道,她那個姐姐竟然給她下藥,她雖然被搶救了過來,可肚子裏的孩子卻沒了,為此,她身體調養了好幾年,才又懷上孩子。

當時,她想報警抓那個姐姐,可那個姐姐卻上吊自殺了,而張家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又覺得對不起陸承母親,竟然讓她算了。

她為了彰顯自己的大度,只能把這段事情放下。再後來,陸承母親去世了,她心裏的那段火也放下了。可是哪裏知道,轉眼間,陸承出息了,而張家落魄了……

張世岷去找陸承求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陸承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竟然寧可看著張家出事,看著他爸爸出事,也不願意幫忙。既然如此,徐梅就成全他,幹脆一起下放去算了。

現在信寄出已經兩個月了,徐梅也不知道陸承那邊怎麽樣了,不知道他沒有被審訊,有沒有被抓。但是徐梅心中的那口氣總算是舒坦了,她打算等過一段時間,親自去陸承的部隊附近打聽打聽。

也不是徐梅現在不想去打聽陸承的事情,而是實在是距離有些遠,不然她怎麽可能不想在第一時間知道陸承的事情?

徐梅拎著籃子,剛從菜場回來。自從張家出事,一切的瑣事都要自己來,現在是敏感時期,誰家都不敢找下人,徐梅也是。她在嫁給張世霖前,是在家裏做慣活的,但是嫁給張世霖25年了,過了25年的好日子,以前做慣,現在依然沒有問題。因為在嫁給張世霖的25年裏,她幾乎天天為他做飯,她要讓張世霖習慣她,天天能知道她的好。

徐梅剛從菜場回來,裏面放著新鮮的菜,還有一小塊肉。她一走進胡同裏,旁邊的人就開始對她指指點點了。

“你們看你們看,這個狠心的女人回來了。”

“就是她啊,聽說丈夫下放了,她和丈夫離婚了。”

“何止啊,聽說還登報脫離關系了。”

“怎麽會有這樣惡毒的女人?”

“跟這樣的女人住一個胡同裏可真危險,萬一哪天她把我們怎麽了,怎麽辦?”

這種話徐梅這段日子聽多了,雖然說首都很大,但是她帶著兒子女兒突然住進這個胡同,難免會有人來打聽,要打聽出她們之前的身份並不難。

徐梅心裏冷笑,這些人也只會呈口舌之快,背後說三道四的。她是真想搬離這個地方,可沒有辦法,她現在的身份敏感,只能住這樣的地方。向家屬院這種閑話能少一點,人素質能高一點的地方,她根本住不進去。她空有張世霖給的錢,卻不能住更好的地方,她心裏也委屈。

但好在張世霖以及張家留下的關系還在,就算張家人下放了,但是張家人被審訊的時候,並沒有咬出其他人,那些人對張家人還是感激的,而這份感激,自然是徐梅接收了。

只不過,當徐梅拎著菜籃子走進院子時,看見家裏開著的門,她嚇了一跳,以為是誰來了,她趕忙跑進屋子,當她看見是兒子睡在床上時,她不由的皺眉:“唯德,你怎麽在家?你早上不是去上班了嗎?”

張唯德今年十九歲,還沒結婚,對象倒是已經有了。聽見徐梅的聲音,他從床上爬起來:“廠裏停了我的職,說是有人舉報了我。”

“舉報?現在不是不采納匿名舉報嗎?”徐梅臉色一沈,是誰舉報了兒子?

張唯德道:“我也是這樣說的,但是廠裏的領導說是實名舉報,舉報我接受賄賂和貪汙。媽,我這事情可能大條了,怎麽辦?我收過別人給的好處的。”

徐梅聽到兒子這樣說,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是舉報的人反悔,所以,他們要做的是舉報人的工作:“知道是誰舉報的嗎?”

張唯德道:“不知道,廠裏的領導沒有告訴我。”

徐梅一聽,頓時大怒:“難道他們不怕對方瞎舉報嗎?”

張唯德道:“廠裏領導說,對方是實名舉報,他們要保護對方,所以不能說出對方的名字。至於對方舉報的事情真偽,他們會調查。調查出來如果我是冤枉的,他們會把對方說出來,交給公安處理。但如果調查出來我的賄賂和貪汙是真的……我就……媽,怎麽辦?”

“怎麽好端端的,就有人舉報你賄賂了?”徐梅想不明白,“你先別擔心,媽去找關系。”

徐梅說著,把菜籃子往地下一扔,她連菜都顧不上了,趕忙往外面走。

張唯德當初能進工廠裏,當然是因為張家的關系,是工廠裏的副廠長手中有一個工人的名額,然後給了張唯德,現在張唯德出了事情,徐梅去找的就是副廠長。

副廠長是不想見徐梅的,他也知道徐梅來找自己是因為張唯德的事情,但是他也怕徐梅在工廠門口鬧起來,所以只能讓人把徐梅帶來自己的辦公室了。

其實他就想不明白了,張家在出事前是首都利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張家人會缺錢嗎?在這種情況下,張唯德怎麽會去接受賄賂呢?

但如果說有人冤枉張唯德,看舉報的人,副廠長也覺得不可能。以張唯德目前的處境,舉報的人怎麽可能因為他胡亂舉報,賠上自己的前程?

所以,只能是張唯德真的做了這種事情。

“副廠長好,真是打擾了。”徐梅進來辦公室前,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帶著禮貌得體的微笑進來。

副廠長卻沒笑,僅僅是客客氣氣的道:“徐同志啊,咱們也是熟人了,我就不說客套話了,我也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關於張唯德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

徐梅的性格其實很果斷,否則當年也不會去勾引張世霖了,聽副廠長這樣說了,她也不客套了,直接問:“副廠長,那你能告訴我,舉報唯德的人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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