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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我心匪石【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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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我心匪石【微調】

上青天的猜測一點沒錯。

“人類自己是AI成癮的主犯”幾乎被被《我是誰》明示在了文豪贈語中,群英貼不到一刻鐘就猜到了這層意思。

“臥槽,我強忍不適玩完了片段二,你麻【嗶嗶——】,文豪結尾在說精神癥是人類自作孽是吧,是這意思吧。”

“刺激,有沒有一種超悲慘的預言終於實現的感覺?”

“……我、我能說我偷偷戒過網嗎?有次家人生病,我陪護,比較忙嘛就被動戒網了,結果,嘿,那幾個月確實精神閾反應變快了。”

“你們在說什麽啊,這人在指責我們哎!難道這二三百年的精神折磨是我們自己的錯?不是AI嗎?真是受夠了,萬物皆可娛樂至死,是吧?你們能不能別用調侃的語氣消解嚴肅大事,這是很嚴重的歷史歸罪問題!必然是AI承擔!”

“樓上別生氣,這不是科研版,而是游戲版,你指望他們說出啥高深見地?忘了前幾月AI成癮剛爆出來如喪考妣那樣了嗎?”

“確實有個歷史責任問題,我們退一萬步講,如果人類真承認這件事,那過往許多重案都要翻盤了——等等,現在咱們聊得話,虛擬宇宙應該也能看到吧。”

……

“輿論分化的方向有點意思啊,炸出了很多聰明人。”徐寧天驕滑著光腦,饒有興味道。

全息人影無法進食,苗樂安一雙巧手研制的碧螺春蜜餞實在是香氣勾人,徐寧一會兒看一眼,一會兒看一眼,鐵訓蘭餘光瞥她,立刻把蜜餞盤端走了。

徐寧天驕:“……”

“靠,鐵訓蘭我招你了?”

“誰叫你不答應我聯合創作的。”鐵子兇巴巴道。

徐寧天驕呵一聲:“給臉了是吧。”

“寫賽博朋克這麽大的事,你他媽都敢自己偷摸整,屏蔽文豪id——嘖,還寫這麽爛!”她一巴掌拍在鐵子後腦勺上,“又偷偷用了我們一起搞得《大輪回》世界觀。”

“我沒手撕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鐵訓蘭:“……”

朱日和立刻咳嗽一聲,在鐵訓蘭目光轉向他前,起身接通訊去了。

“對,大掌櫃,是我。”

鐵子:“……”

裝啥呀,你全息入會,還用專門“起身接通訊”?直接掐信號不就得了。

片刻安靜,鐵訓蘭點開光腦收藏夾,開始大聲朗讀某篇“雄文”。

“人頭在巖漿中融化著,他殺死了她,y道裏還裹著溫熱黏液。”

開頭第一句就光芒大赤,區區數字埋下了性關系和殺人毀屍兩個伏筆。

徐寧天驕:“……”

她臉色一變。

苗樂安正在外頭榨檸檬,一聽這騷情描寫,立刻伸頭進來:“哎這不是我說賊冷酷賊血腥那篇賽博續寫嗎?”

“——啊,”鐵子又嗷一聲,接著讀第二行,更大聲了,引得打通訊的朱日和都開始尷尬摸鼻子:“第32個成人AI了,他仿佛患上了性癮癥。”

徐寧天驕投降:“死到鋪。”

鐵訓蘭立刻停下,賤兮兮道:“也不知是誰寫的,文風這麽凜冽克制,內容這麽現實勁爆,一點都看不出嫌棄賽博朋克的感覺呢。”

徐寧·該篇文豪·天驕:“……”

苗樂安恍然大悟:“天啊,你當時猜是徐寧寫的,還真是啊。”

鐵子得意洋洋:“我看人超準的。”

徐寧天驕磨牙:“滾蛋。”

鐵訓蘭:“嘻嘻,所以學姐一點都不討厭賽博,要不要一起寫呀~”

又是一陣安靜。

徐寧天驕面無表情:“也行,如果讓我加入,必須好好磨下世界觀——瞅瞅你寫的垃圾樣兒,滿篇都是‘隨意’。”

“我的名聲可不能敗在你手裏。”

成了!

鐵子興高采烈,狗尾巴就差搖在徐寧面前:“都聽學姐的!”

她可太喜歡徐寧的風格了。

時而冰冷克制,時而奔放如火,最難能可貴的是,她見識廣博,能寫出許多事情的“醜惡一面”,這是多數生長溫室的星際文豪不具備的能力——

最適合揭露虛假冷酷的賽博世界。

不遠處,朱日和左耳聽完兩人達成同盟,右耳接著聽柳園飛雪作指示。

“對,領導,她確實是這個意思。”

“揭露精神癥主因是鐵訓蘭的個人意志。”

那頭柳園飛雪:“……”

怎麽說呢。

柳園自己也有瘋瘋癲癲的二十歲,天下我有的豪雲壯志天天溢滿胸膛,但饒是如此,她也不會直接沖到全人類面前打臉,說瞅瞅自己做的孽。

最多明嘲暗諷做陷阱,引誘其他人猜出真相——反正這話絕對不能從柳園飛雪她自己嘴裏出來。

此時再看游戲版,熱度第一已經不是#天火申請HBS精神檢驗#了,變成了#賽博朋克指控人類#,輿論一瞬天翻地覆。

柳園飛雪微頓。

“替我謝謝她。”

“如果天火確實能扶起銀河老區,軍功章上該有她一筆。”

朱日和聽到領導如此說。

回了屋,坐下,朱日和默默聽了會兩位女士認(唇)真(槍)研(舌)討(劍)《我是誰》的後續世界線,末了才道:

“鐵訓蘭,柳園飛雪大掌櫃托我轉達謝意,感謝你為天火做的一切。”

鐵訓蘭閉嘴了。

“這話從何說起啊。”

朱日和:“從輿論矛頭放過天火說起。”

鐵訓蘭笑道:“沒有放過吧,熱搜第二呢。”

朱日和不讓她打馬虎眼:“其實不必如此,天火不懼任何輿論風浪,既然選擇了托起銀河系,就不會在意細枝末節。”

“這不是細枝末節。”鐵訓蘭搖頭,沒有否認故意點炮替天火轉移大眾視線的事,“我們是文化從業者,知道輿論的作用,和正確道路相統一時,它就是世上最強大的武器——但可惜,多數時候它不是。”

“你想過嗎學長,小宇宙計劃如果一直曝光在眾人眼皮底下會如何?明人不說暗話,虛擬地球裏的許多血腥社會邏輯根本不適合讓‘桃花源’外的人知道吧。”

朱日和:“對。”

“——《滅神》是我寫的,所有設定我都有最高解釋權,如果讓他們體會真實古代人類生活做牛做馬那個慘樣——我可一點不想和星際聖母病掰扯,奴隸社會封建社會是怎麽進化到現在的。”

朱日和:“……”

徐寧天驕磕著“空氣”瓜子,瞅倆人吵架看熱鬧。

鐵訓蘭放緩語氣,她發現朱日和此人雖然遠超同代,但受困於時代,對於群眾的利弊面認識不夠深刻:

“知情權當然重要,但沒必要讓所有註意力都盯在小宇宙上——除非它治精神癥的口碑已經硬到哪怕有人熬不住暴斃都不能撼動分毫,不然,還是少用放大鏡看事情吧。”

一句話,病人哪有專業素養去評斷醫生的治療方案?

再問第二句:

手術臺的血腥術式,如果不打麻醉,病人敢看嗎?他受得了嗎?

小宇宙是一個道理。

公眾只需知道它確實有效,承受傷害可控,就夠了。

徐寧天驕偷摸摸又湊近茶香蜜餞,聞聞味道,“我覺得鐵子說的在理。”

朱日和沈默著點頭,沒再說什麽。

......

......

等到散會了,鐵子送兩位離開,想幫著苗政委洗洗檸檬。

光腦忽然亮起,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來了。

是徐衡。

【《我是誰》片段二為什麽那樣寫?把自己丟進輿論場中心很有意思嗎?】

【關掉定位,刪除所有痕跡,再向虛擬宇宙申請封鎖你過去所有在網絡留下的位置信息】

【來月神試運營廣場一趟,現在】

鐵訓蘭:“……”

不好。

徐獵頭生氣了。

說起來,從上次離開麥哲倫雲,倆人便只有光腦聯系,有段時間沒見了。

鐵訓蘭考慮要不要噴個香水。

一刻鐘後——

試運營廣場人流比之前少了許多,它久也不開辟五感,只保留視覺聽覺,哪有玩家喜歡這個?久而久之,人就少了。

月神也不介意,吱嘎吱嘎滑著輪椅給鐵訓蘭引路。

鐵訓蘭怪不好意思的:“您給我說個地方,我自己去就行。”

小瘸子嗔她一眼:【我心情好】

【你幫我族頂了黑鍋,送送你怎麽了?】

鐵訓蘭:“……”

他真的好人性化啊,連媚眼都會拋呢,真漂亮。

就在鐵海王思考要不要爬墻一秒時,徐衡的身影出現在遠處,臉色陰雲密布。

爬墻念頭立刻煙消雲散。

鐵訓蘭乖巧站好。

片刻安靜,兩人四目相對,中間不合時宜地夾著個嗑瓜子的聲音。

徐衡:“……”

“月神大人您能稍微回避下嗎?”

月神吧唧嘴兒:【能,但我不想】

鐵訓蘭向他投來感激涕零的目光。

月神回以眼色,好說,你幫我我幫你,人機情誼甜蜜蜜。

徐衡:“……”好啊,都當著我的面眉來眼去了。

“你想過揭露真相的後果嗎?”他收斂怒火,認真問。。

“我對你很失望,磨礪幾年,我本以為你不會那麽隨心所欲了鐵訓蘭。”

鐵子抿嘴,知道自己這事辦的惹人擔心,滑跪姿勢比較端正:“不是隨心所欲,就……還是有些目的在的。”

徐衡冷笑:“目的?做天火的替死鬼嗎?”

“揭露事實的方式有千百種,你非裝看不見是嗎?”

鐵訓蘭:“??”

她下意識回嘴:“替死鬼?志向比較近,做點相似的事,不是很正常嗎?”

“你巴巴倒貼騎士團不也是看中了貴團行業最強的資源分配能力?”

倒貼這詞用的很冒犯了。

兩人氣氛再次僵住。

月神瘋狂嗑瓜子,來了來了。

徐衡深吸口氣,掰開來解釋:“獨立騎士團並非如星際輿論所言,丟盔棄甲、拋棄故地。”

鐵訓蘭跳上臺子坐著,“我知道啊。”

“天火也不是傳言所說拿玩家隨意做實驗的瘋子啊。”

徐衡:“……”

真是麻煩,徐季平發現如今立場,無論他說什麽,對方都能用同樣路數杠回來。

可他真是不看好天火的行徑。

“我不認為現在是改革的最佳時機。”

“風暴來臨到大雨降落之間,常有段混亂時期,期間亂象頻出,風雲詭譎,會把所有妖怪逼現出來——我不是譴責天火過強的社會責任感,而是它出頭過早。”

終於說到兩人的核心矛盾了。

鐵訓蘭轉過臉,認真看他。

上回從大麥哲倫雲去蛇夫座,她就聽出了徐衡假借信息安全實際阻攔她返回銀河系的意思,但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他不明說,她就裝傻。

想來那時徐衡理智就看出了鐵訓蘭思想更靠近天火之意,認為不可,但情感想要阻攔,便盡力一試。

果然不出所料,那一去,就再也不會有自由文豪鐵訓蘭這人了。

“我也覺得出頭過早,但衡哥,時機這種事,身在其中的人是沒辦法真正評斷早晚的。也許現在覺得早的事,多年後再看只認為太遲了——你真覺得,精神癥的問題現在揭露,是為時尚早嗎?”

徐衡不為所動:“我不認為這些不落地的假設能動搖你。”

“反而,我只覺得你生性魯莽沖動,看到熱烈如火的東西就會情不自禁向往,像只不自量力的蛾子。”

鐵訓蘭:“……”

他說的可真有道理。

鐵訓蘭一直是個人格缺陷極大的性格。

“是嗎,這能叫莽頭不顧後,也能叫先知獻身,那你踏踏實實效忠的騎士團又好到哪去了?哦,說著共同責任卻將更麻煩的銀河系丟給天火,自己屁顛顛去新星疆了,大麥哲倫雲成本回收確實慢,但錢財損耗和根基動搖、聲名毀立,你覺得騎士團是不是拈輕怕重,明知新星疆更容易所以丟了銀河系?”

“騎士團不是拋棄銀河老區,它只是在兩手抓。”

“天塌下來砸死個高的,現在銀河系天塌了,你覺得砸死了哪個?”

“行業之共同責任本就包括擅長之人去做擅長之事,無論我們怎麽看待,確實都是騎士團更擅長資源切割行業優化,天火的長處是絕境翻盤和攻堅克難,這便是同一軍團陣營的不同責任分配,有什麽難理解的嗎?!”

徐衡真的生氣了。

他發現鐵訓蘭的情感閾超越了理智,陷入了意氣用事。

鐵訓蘭也開始生氣了。

她發現徐季平不是不明白天火意圖,相反,他只是單純認為此路過於艱難。

“我沒覺得天火資源分配有差很多。”鐵訓蘭道。

徐衡嗤笑,“你不知道的多了。”

“文豪單一視角根本無法看到行業全部,你就當我是氣話好了,反正我明示暗示用盡,也阻攔不了你斷送前途。”

徐季平職業生涯中最痛苦的抉擇莫過於二十六歲放棄畢生所愛的文豪,轉行獵頭。

但他三十二年人生最有意義的選擇也是同一個。

不做獵頭,他永遠不會明白,為何這行業風頭全歸了文豪,但管理權始終在獵頭和政委手中。

說白了,拿筆的人,只是臺前戲子。

文豪偏重情感,他們的視野狹窄而深長,總在不該明白的時候太明白、不能沖動的時候亂沖動。

說到底,協調分配行業最大資源、實現頂層設計這種事,就不該讓位給理性第二的人。

徐季平自己做過文豪,能對這話負責。

天火的成業基因有許多,負責、集體主義、鐵軍精神……大家耳熟能詳,但在這些之下,還有結構構成這類普羅大眾看不懂也不在意的事。

與騎士團表面重視文豪實則最強根基在游戲師+獵頭的鋼鐵組合不同,天火是極度偏重文豪建設的,這註定了它在預判行業走向和切割資源之時,不如騎士團會來事。

文豪怎麽可能比獵頭更會“看形勢、分資源”呢?

如果沒有他徐獵頭管著,就海春陽鐵訓蘭幾個,早打起來了,哪會像今天這般有條不紊循序漸進?

徐衡深愛這個行業,比愛情、友誼、親情和生命都愛。

他的全家為此犧牲,所以他絕不會坐視全息文豪業頹敗枯萎下去。

想看到勝利那天也許是奢望了,但至少要將有限的力量壓給可能走得更長遠的那一方,為它助力。

良久,他才說:

“我不明白,以你的腦子,怎麽會看不出剛毅魯莽的天火容易折損在行業動蕩中,而靈活游刃的騎士團更可能活到最後呢?”

鐵訓蘭想緩和氣氛:“可能誰也活不到最後的,衡哥,末法改革都能動輒數十上百年,星際時代地域更廣呢。”

徐衡卻不被她打岔:“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鐵訓蘭:“……”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答案明明就堵在心口。

前世華夏人,註定了她天生站在集體主義一邊,那是光輝燦爛又蕩氣回腸的信仰,危急關頭從不避世。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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